综武侠之笔诛天下——BY:不言归
不言归  发于:2023年05月21日

关灯
护眼


“是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朱七七笑得古灵精怪的,小心翼翼的凑近木舒的耳畔,嬉笑着道,“那上官飞燕是冲着七哥哥来的,被横插一手可是恼得很。偏你那姐姐‘路见不平’,留在百花楼说要帮她,上官飞燕被扰得没法拿乔,只得坦言相告,竟差点被你那姐姐抓去官府报官,说要将贼子绳之以法,嘿嘿,真是干得漂亮,我可是当真不喜那有求于人还要拿乔的矫情样。”

木舒顿时忍不住笑了:“这可怪不了她,唐国和明国不同,若有冤屈,去天策府报官比什么都强。留了案底,不怕被人威胁,还无性命之忧,习惯成自然,令尘姐自然是想要报官的。可明国侠以武犯禁由来已久,听你的说法竟然还牵扯到几个了不得的人物?上官飞燕既然想着找陆小凤和楚留香为自己讨回公道,可见是知晓自己的案件是过不了明路的。”

木舒有话没说全,何止是过不了明路?一个亡国公主心心念念要讨回公道?明国皇帝是多大的心都忍不了这个。

木舒直觉这个案件不简单,毕竟一次性牵扯上两位主角,能有什么好事?陆小凤和楚留香的故事她忘得一干二净,但也大概记得那些接近他们的女子大多不怀好意,总是抱着这样或那样的目的。木舒将花满楼和西门吹雪视为挚友,虽说不好插手他们的抉择,但是也不希望他们陷入泥淖里。虽不知上官飞燕是真无辜还是假无辜,但是只听一家之言就冒然决定报复,木舒是决计无法认同的。

来到前厅,果然客人们都在,西门景云也在座。这是木舒第一次同众人一起用膳,众人自然是有些好奇的。木舒即便裹得严严实实的,脸蛋还是没有什么血色的白净。花满楼听着她虚浮的脚步声,不由得担忧地道:“身体可还好?”

木舒呵出一口白雾,微笑着道:“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就是天一冷就有点熬不住。”

木舒生得秀丽,白皙宛如羊脂玉一般的肌肤裹在深色的斗篷里,一眼看去就如同雪做的娃娃似的。陆小凤欣赏地看了几眼,暗叹无怪乎司空摘星将她当成“玉美人”呢,果真是玉般的温润好看。但是看着是玉,实际却是瓷,短短几天,陆小凤就深刻意识到面前这少女身体的脆弱程度,这让他心中越发愧疚,无怪乎花满楼当初听见他们打赌的事情会如此愤怒,实在是这人身体禁不住一丝半点的玩笑。

用过早膳之后,木舒便开口问花满楼事情的经过,想听听他们口中的具体情况,毕竟由他人转述,总是难免不够完整的。

朱七七原本是对这事不感兴趣的,但是眼见小伙伴都如此重视了,便也一同坐下来聆听。木舒文雅清秀,朱七七明艳绝丽,陆小凤本就是怜香惜玉之人,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且丹凤公主有求于他这件事情虽然让他觉得麻烦,但心里多少也是有些洋洋得意的,这一说就有些停不下嘴,一口气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他们的计划全兜了出来,仿佛说话本一般幽默风趣。

然而听完整个故事,木舒已经笑不出来了。

槽点太多不知道从何吐起,木舒只能一点点的梳理思绪,撇去枝梢末节,挖出重点。看着陆小凤还在那里赞美上官丹凤是何等的善解人意,何等的孝顺有心,说她为了隐瞒自己的父亲家里早已入不敷出的情况,以红糖水替代葡萄酒宴请他们,只为了护住金鹏王的脸面。

眼看着陆小凤一昧感慨上官丹凤的美好,木舒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陆公子,您说丹凤公主的仇人有三,一是明国峨眉派掌门独孤一鹤,二是明国珠光宝气阁的阎铁珊,三是明国第一首富霍休。这三人已是囊括了整个明国的武林势力、人脉关系以及倾国财富,稍有差错便是动摇根基。既然是如此大事,你们觉得招惹不起,那为何要来请西门出山?先询问他们是否当真背信弃义,再徐徐图之不好吗?”

“侵吞了金鹏王朝一国的财富,才让他们走到如今的地位,怎么可能不爱惜羽翼?便是当真询问了,他们又如何肯认?且这不是打草惊蛇了吗?”陆小凤有些尴尬的笑笑,看到丹凤公主和金鹏王那般落魄的模样,他实在于心不忍,自然是先将事情应下了。

木舒知晓这八成又是怜香惜玉之心在作祟,笑意不由得微淡:“不管如何,只听一家之言就妄断是非,终究是不妥当的。既然言语相询难得回应,不如书信一封,便是他们不愿面对此事,也总要将信看完的。我倒不是怀疑丹凤公主,只是此事终究要将花七哥和西门牵扯进去,西门信任你,你要他约战独孤一鹤,他不会不去,但若是稍有差池,岂非要西门来背负这恶果?”

陆小凤本就聪明绝顶,自然知晓木舒话中之意,知她好心,但总归不认为闺阁小姐能有什么见地,便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我自然不会让西门背负恶果的,只是你不知晓,丹凤公主和金鹏王实在可怜,若不是当真走投无路,又何必要跟三个硬茬子相抗呢?”

木舒暗叹原因可多了去了,为权为势为财,自己抵不过便拿你当筏子,好处他们全得,由着你去招罪人罢了。木舒不愿跟他纠缠丹凤公主和金鹏王到底有多可怜这样的问题,她思考得更深,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妥当:“这件事情盘根错节,竟是让人没有头绪。只是听公子所言,丹凤公主和金鹏王追回这笔财富,是为了留于子孙后人复国所用,别的不提,单指这点,在座诸位就不应该插手。”

听她话语中对上官丹凤的怀疑,早已对上官丹凤大有好感的陆小凤心头略有不悦,但到底没说什么。花满楼和西门吹雪却深知木舒并非无的放矢之人,朱七七也好奇地开口问道:“为什么这么说?插手了会怎么样?”

木舒淡淡一笑,温声对朱七七解释道:“金鹏王朝已经灭亡多年了,明国圣人都换了两任,便是怎样的风流都已化作云烟飘散。而金鹏王若执意要复国,除了财富,还要需要兵马,这些东西又从何而来?独孤一鹤掌握着武林声望,阎铁珊拥有明国四通八达的人脉,霍休手握明国大半的钱财——可以说这些东西落入一人之手,的确是有了复国之力,可是……”

“金鹏王朝灭亡多年,他们既有复国之志,人脉财富又全在明国,比起远渡重洋重归故土,掌控明国半壁江山岂非更加容易?依靠着峨眉的声望,振臂一呼,随者为众,兵马粮草齐备,于明国百姓和当今圣上而言,岂非是一场大祸?即便他们当真是故土难离,招兵买马后离开明国,那他们的兵马粮草钱财都是明国的资源,岂非断了明国的民生?要知道,霍休手里的财富可是占了明国的半壁国土。”

“便是他们只取钱财而不斩断民生财路,那复国不需要黄白之物?身为亡国之人,他们却仍然自称‘公主’、‘王’,可见是其心未死,将产业留在明国继续发展,而他们日后不断汲取明国的钱财来重建自己的国土?这竟是成了附骨之疽,吸食明国的血汗来壮大自己,日久天长,明国岂非是变成了附属国?经济命脉、江湖势力,竟都没有掌握在明国人的手上。”

“日后之事千变万化,岂是世人可料?你们皆是明国人,若日后出现了意外,莫不是要被千夫所指?”
木舒只说了自己的构思和顾虑,却不知自己的一番话宛若惊雷,炸得全场一片死寂。陆小凤几乎是当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惊骇欲绝地道:“姑娘怎会有如此可怕的想法?不过是一病势缠身的老人,一命运坎坷的无辜女子,怎会有这样的诛心之念?”

明国人对朝廷都多有轻蔑,便是陆小凤,虽不说轻视,但也熟视无睹——此时口不择言,不过是被木舒话语中的锋芒所惊。

木舒微微一怔,她看待事情总是顾全大局,眼界见识也比当世之人宽广,却没想到这样的布局和想法于他们而言是何等的惊世骇俗。这般一想,不免心生无趣,只是希望他们能多加谨慎,莫要被人当枪使罢了,如今平白没的显得自己好似满心肮脏的念头。她站起身,微微颔首,语气淡淡地道:“如此,倒是我冷酷无情了,看不见这些人情冷暖,只知家国天下,百姓兴亡。”

“但是还是奉劝公子一句,美人皮下骨,口蜜腹藏刀,人生在世,不听一家之言方是正道。”

“既是牵扯到一国生灭,便是万般谨慎,步步为营,也并不为过,不是吗?”

说完,她也无意多留,朝西门景云行了礼,便往外走。

她往手心呵了口气,感觉那微微湿润的气息,忽而便有了些许的寂寞。

——塞外的风雪,果真冷彻骨啊。

第五十四章 煮酒论道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

没有翻滚宛如绿蚁般的酒沫, 没有香甜暖人的米酒, 小小的火炉,醅着刚刚从梅花树下挖出来的酒酿, 还染着霜雪红梅冷冽的香。酒液金黄,似融了黄金的河水,似凝住落入余辉的湖面, 酒水微微沸腾, 顿时泼洒得满室都是温暖怡人的酒香。

西门吹雪挽袖, 持木勺,舀了酒酿, 均入水墨青花的瓷碗里。金黄色的河流里盛放着墨色的花, 满室的酒香似乎是那悄然而绽的仙姝之芳。雪景、新酒、暖炉, 这样冬日的景象带着入骨的风雅, 便是向来如剑般锋锐的西门吹雪,都染上了几分冰凉的柔软。

“多谢。”木舒看着这一小坛药酒, 是西门吹雪曾经说过为她而酿的。嗅着空气中氤氲叆叇的温醇酒香, 不由得弯眉一笑, “我还想着你当初不想被人盗酒, 险些砸了自己的酒窖。两年了, 我应当是与它无缘了,没想到你竟然能在陆公子手下保住它。”

西门吹雪面无表情地从酒坛上撕下一张纸,上面一行飘逸潇洒的行书, 看着像是西门景云的字迹,分明的写道:贤侄,西行三十尺垂枝红梅树下是吾儿的藏酒之处,劳烦把这坛药酒再埋回去。

看清楚字迹,木舒顿时笑出了声,轻抿一口醇厚暖口的黄金酒酿:“伯父写的?也是,长辈的藏酒怎么说也是动不得的。”

“不。”西门吹雪神色淡淡的收起了纸条,“我仿写的。”

木舒差点没一口酒喷在他的衣袂上。

西门吹雪显然没有顾忌她内心高冷剑神的形象,对于能坑陆小凤的每一件事情,他都觉得新奇有趣,倘若能成功,他还会为引以为傲。他就如同这杯中之物一般模样,入喉烫,细品凉,初时苦,回味甘,滋味却涩而淡,唯有咽下腹后,才有了几分细微的暖。

木舒拢了拢斗篷,捂着手炉暖手,沉默的欣赏了一会儿雪景,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不打算约战独孤一鹤了?”

西门吹雪轻嗯一声,拔出自己的剑,细细的擦拭着,语气平淡地道:“我们对被人拿来当枪使,皆不感兴趣。”

木舒微微一笑,知晓西门吹雪这句话也是有为陆小凤解释的意思,她知晓陆小凤、楚留香和花满楼昨夜连夜下山,就是为了去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即便之前闹得彼此不欢而散,但到底陆小凤还是听从了她的意见,选择三思后行,那便也够了。

她这般观念和想法,虽少有人懂,但总有人愿意信她,也便够了。

“昨天晚上七七来钻我被窝了。”木舒捧着酒杯轻笑,对着西门吹雪那张万年不化的冰山脸,她也能带着点揶揄地道,“她可是说了,虽然不懂,但也多少知些对错。你若当真为了兄弟义气而不顾其他,她可就要跟我走了。”

西门吹雪冷淡的瞥了她一眼,没有开口说话。木舒潜移默化地教导了朱七七这么多年,讲了这么多故事,说过这么多的道理。小姑娘虽然单纯又天真,但是也知晓对错是非,时日渐长,她对于木舒的话语几乎是有些盲目信任了。

木舒饶有趣味的观察了一会儿西门吹雪的神情,发现实在看不出什么来,便轻笑着将后半段话说了出来:“不过她后来又说了,你才不是那种不辨是非,错了还不愿回头的人。所以她走不了了,就守着你了,哪怕你这个烤肉都能烧糊的傻子真的犯傻,她这辈子也守着你了。说你打完架容易饿,要准备一桌饭菜等你回来,你若不回来了,她就要去找你了。”

说到这里,木舒微微一顿,唇角笑意微淡,轻声问道:“如今背负着的不止自己的一条性命,你还是坚持以前的想法吗?”

西门吹雪曾经跟她说过“朝闻道,夕可死也”,所以木舒一直很担心朱七七,担心她会因为剑道而和西门吹雪产生分歧。西门吹雪不可能放下他的剑,放下了剑他也不再是西门吹雪,木舒最为焦心的,就是他这份殉道的觉悟。

朱七七语气认真的说出自己的誓言,那时的她和西门吹雪是何等的相似?决绝的、一往无前的、无愧无悔的。木舒心中是这样的难过,她问朱七七,难道她的生命只有爱情,只有西门吹雪吗?家人不要了?如花般明艳的生命不要了?要知道她以后的生命并不会为一个人而停驻,时间会淡化一切的伤痕,没有了爱情,还会有更多的东西填充进生命里。

“我知道。”朱七七当时笑着,却又有些难过的道,“我同娘亲说过,就像你曾经教过我的,身发体肤受之于母,我本是没有资格随意去放弃的。但是想到或许以后的生命没有那个我喜欢的人,单只是想想,我都难过得想哭。母亲说我是个痴儿,我也知自己傻,但你也曾经告诉过我,生命里总是有一些放不下的人——我太胆小,还怕疼,让我熬一辈子去思念一个人,太难受了。”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