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权后之路——BY:月下清泠
月下清泠  发于:2023年05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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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老太太喜热闹,又在府中摆了席面和戏台,贾赦、贾政、贾珍、贾琏、贾宝玉、贾蓉却在,女眷里贾母、邢夫人、王夫人、尤氏、凤姐、未死的秦可卿、李纨、薛姨妈、三春、宝钗还有刚来荣府没有几天的宝琴、李绮、李纹均在。原著中邢岫烟也是今年才到荣国府投奔邢夫人。

听得戏文依依呀呀地唱着,贾母还唤了贾琏到身前来,说:“前阵子琏儿成日见不着人,府里少那么个人儿,倒似空落落的。现在回来就好,一家人还是要常在一处好。你如今左右都空下来,以后帮着你二叔理事,总不能教他一人为着这个家辛劳。”

众人不禁都朝贾琏看去,贾琏脸上热辣辣的,两月前,他是以接了圣人的一件差事为名不去理府中庶务。而他让人传的贾政是真贤伪贤的事虽然传播很广,但是风头过去后也渐息了。贾府对外头的消息向来慢一拍,等到贾政知道市井有传这些事时,茶楼酒馆早换了事说了,好一阵气闷。不过虽然现在过时了,那伪贤的名声却是市井流传甚广。

徒元义新一轮清洗也是暂时隐忍不发,他掌管朝政,在政治上暂时没有打压谁的需求,所以还没有如石柏贾琏之前忧心的那样被“严打”牵累。事实上,近一段时间都在做军事上的建设,重新架构京营十万人马的编制,朝政不忙就去军营里转,大力提拔能用之人,如原王子腾这样的强臣被他架空闲置。但徒元义也没有如前生一样打算就这么做掉王子腾,他某种程度上还是欣赏王子腾的才干的,若是等到时机能用,驾驭住他用掉才是一个雄主该做的事。

王夫人也说:“琏儿近日也是辛苦了,歇一段时间也好。到是凤哥儿,府中之事还是要管起来,我年纪大了,精神日渐不济……”

邢夫人说:“弟妹若是精神不济,不如那些库房钥匙和田庄铺子都交给凤儿打理吧。总之,将来她这当家奶奶总要管着的,凤哥儿现在不成,咱们在一旁指点一二也成,总犯不了大错去。”

王夫人脸色僵了僵,贾母说:“凤哥儿年轻,哪里压得住田庄、铺子里的那些管事和掌柜?先把府中庶务理好,再有能耐管那些。”这些庄子上的用人都还掌在她手里,就算庄头们带东西进来,贾琏和王熙凤最多接待清点一下,这些人可都是王夫人的根基所在呀。

王熙凤眼中精光一闪,笑道:“我知老祖宗最是痛惜我了,荣哥儿、巧姐儿还小,荣哥儿正最是闹腾的时候,我实在抽不出身来。二婶向来妥贴,便是真的精力不如前,身边不是还有三姑娘和宝钗妹妹吗?她们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学着管家了。三姑娘和林妹妹同年,林妹妹早些年就是林府内宅的当家人了。想贵妃娘娘十五岁便进了宫当娘娘,宝钗妹妹过了年都十八了,合该也快要出门子,正是该学管家理事之时。就是我们太太身边的二妹妹,太太也整日带着她,管东院门子里的一些事了。我是知二婶疼惜姑娘们不忍她们被俗物累着,可也不该溺爱太过了。”

王夫人原本因为贾琏“没办好差”的难得好心情顿时被浇得冰凉冰凉。她现在无比后悔当初为何要帮贾琏说了王熙凤,本以为是握在手中的棋子,但这棋子却生出了自己的心思,反过来伤她的手。

这是很简单的挑拨离间,可偏偏就管用。

王夫人淡淡道:“咱们家可学不得林家,丧父长女也敢养在家里。老祖宗几次好意,却都被人拒了,黛姐儿当初管家也不知管成什么样儿。”

邢夫人说:“黛姐儿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丧父长女,她虽没了母亲,但早年有老祖宗教导几年,回南边后又有两位义母教导。她是贵妃娘娘的义妹、圣人亲封的‘和毓县君’,宫中还有两三位教导嬷嬷赐下,现如今林家新太太进门也是好教养。黛姐儿可是能学得那么多人的本事呢,可不比什么都强了。林姑爷还是简在帝心的大学士和户部左侍郎,将来指不定三师。就说,冲黛姐儿是宸贵妃娘娘的义妹,圣人亲封的‘和毓县君’,求亲的人都能踏破门槛去。别说黛姐儿了,就是我嫂子新接进府里的义女馥姐儿她自家也是没了父母亲兄弟的,可都是一波波的人求娶,我嫂子怀着孕,也挑得精神不济呢。”

王夫人脸色不好看,但几位姑娘的神色更是复杂。她们被关在这贾府之中,也没有旁的关系,王夫人不带她们出去交际有什么法子?邢夫人倒是带过她们出门,但是宝钗的身份太低,几个求探春的人家也被王夫人拒了,惜春倒是年纪还小可以慢慢看。邢夫人正给迎春挑婆家,只不过左右都有些不满意,邢夫人知道迎春性子,是小门小户还好说一些,可是邢夫人又有些不甘心,高门大户中又多如贾赦这样的人,迎春难收住人的心,还容易被妯娌所压。

现在,她是和凤姐一起挑人的,总要嫁一个多少能给她带来一些脸面好处的人家,迎春又多少能收丈夫的心的。邢夫人深知姻亲的重要,侄女显赫,她的地位就瞬间不一样了,要是女儿也嫁得好些,她就更多了一分底气。

邢夫人从前不关心迎春,但是她并没有如王夫人对探春的那种感觉,她嫁进来前,迎春就出生了,嫁进来后见贾赦这个样子,也早熄了争宠的心。事实上,作为填房,邢夫人是要比王夫人年轻许多的。她跟邢忠同年,月份比邢忠要小,今年也不过三十九岁,只是穿着老气,又被府里的事熬去了女人的光彩,才会显得犹如过了五十岁,与王夫人相近。

贾母听了更不是滋味,黛玉虽然会常来看她,但也是前后丫鬟嬷嬷跟着,让她也拿捏不住。

宝玉在旁听了,心中失落,生无可恋的感觉上来,说:“何人能配上林妹妹那般人品?没地让那些浊气逼人的男儿污了林妹妹的清净。不若老祖宗把林妹妹接回家里,姐姐妹妹们在一家处着多好?”

第113章 宝钗心酸

邢夫人说:“接县君来府小住倒是可以, 左右我那还能收拾出清净的屋子来。但长住却是不行了,人家自个儿有府邸,哪里会爱住亲戚家里?”

宝玉喃喃说:“自打前些年妹妹南归后, 为何竟与府里这么生份了?一帮子的婆子跟着,妹妹不得自在,咱们若不再痛惜她几分, 她可不就被搓磨了?”

贾母心中一动,心想再好生派人去请, 也先不强求她住了碧纱橱中了,给她在老大家的那边收拾出一间院子,她怕是会住下。只要住下, 对外总是一府里的事, 多点时日也可徐徐图之。

宝玉这般人品, 从前就是与她最是亲厚, 哪里就定是不成了?老二家的是个糊涂的,也得点点她, 薛家姑娘再好,一来宝玉不喜欢, 二来除了钱财上的事其它能帮宝玉多少?

于是, 贾母吩咐邢夫人明日派人去林家接黛玉,邢夫人应了下来,忙要吩咐王善保家的马上督促婆子去东院收拾个干净屋子。

王善保家的刚要离去办, 邢夫人又喊道:“慢着。”

王善保家的恭身陪笑道:“太太还有何吩咐?”

邢夫人说:“可得仔细些, 一应吃用到家具摆设具要精细的, 不能辱没了黛姐儿一品大员之女,圣人亲封的‘和毓县君’的身份!”

这话却是让在场的宝钗、探春面色黯然,各有心思。

正在这时,忽听听门吏来报,说:“太极宫掌仪太监王老守来降旨。”

贾府诸人皆大惊,忙去了戏文,摆了香案,启中门跪接。就见太极宫的首领太监王福骑了马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王福至檐前下马,笑容满面,走至厅上,面南而立,朗声道:“圣上口谕:即刻宣贾琏入朝,太极宫陛见。”

起来后,贾琏还有些蒙圈,还是王熙凤拉了拉他,说:“琏二爷,赶快洗漱更衣……”

王福瞧了瞧贾琏,说:“贾大人可得快些。”

王福说完,不及吃茶休息,便离开了。

贾琏早被王熙凤、平儿及一些下人拥着回自个儿院子了,一阵忙碌,换上了捐来的六品同知的衣冠,骑马往皇宫方向赶。

而贾府中人心情各异,众人隐隐觉得是和之前贾琏办差的事相关,就不知圣人是要训斥还是褒奖。

诸人都各有心思先散去,贾母此时并不希望贾琏再出头,若是贾琏再出头,二房和宝玉更没有希望了,而大房和二房失去的平衡也更加偏离。

王夫人当然也不想,她的珠儿生生因为想当官而被科考磨死,她的宝玉还懵懂不知世事,一个被养废的酒色之徒却偏被圣人赏识授官,就因为他有个根本就是名义上攀上的表妹当了贵妃娘娘。那么,老天爷是何其不公?

不过这话,她不能明说,只郁在心中,盼着贾琏进宫不得好。

宝钗、宝琴跟随薛姨妈先回到梨香院,薛姨妈打发了宝琴回屋去,又遣退了下人,宝钗母女俩说起悄悄话来。

母女两人难免感到生活越来越艰难,就算是王子腾那里都是用钱维系着的。

却说上一次薛蟠踢到铁板被投进京兆府的牢里关着,好不容是王子腾查了出来他是在街头冲撞了贵人,王子腾没查出来是冲撞哪位,只好借惜日之威名和京兆府尹拉关系。

京兆府尹虽知王子腾不好得罪,却在这次不卖他面子,就是不放人。于是薛蟠就被关在牢里,一直到老圣人身体转好,邢岫烟封妃,大赦天下,薛蟠才放出来,都瘦了一圈了。

徒元义当然知道薛蟠打死人的事,邢岫烟说起过,她可怜香菱,但徒元义并不同意这时候处置薛蟠。因为处置薛蟠就要牵出贾雨村,徒元义还要用好这条狗,作为皇帝水至清则无鱼,用人不能追求完美,世上没有完美的臣子,若求完美便会无人可用,变光个儿皇帝。

若是出现有比贾雨村更好用的人,那么……呵呵如果贾雨村还是好用,徒元义作为皇帝的立场他仍然要用。

除非真有人告贾雨村,不杀平不了民愤了,那么他会为天下百姓做主,他会用贾雨村来展示他是心系百姓的皇帝。徒元义是个封建霸君,他的性子里有帝王的极致的冷酷残忍,他看重的江山大局和自己手中的权力,不是薛蟠和香菱。

现在薛蟠也是管着外头的铺子,关了两月倒老实一点儿,这是外话。

却听薛姨妈说:“也不知这次琏儿进宫是好事还是坏事,真叫人担心。”

宝钗却看得明白,说:“母亲见过圣人特意招一个小官进宫就为训斥的吗?朝中根本不记得这么一号人就是对小官最大的惩罚了。圣人便真是训斥琏二哥,那也是恩典,都说爱之深责之切,这世上多少人有这样的福气能被圣人训斥?这能进宫去的都是好事。”

薛姨妈说:“这便好。这府里也许久没有这等荣耀了。”

宝钗却默然不语许久,忽问:“母亲,姨妈那里,究竟是如何说的?”

薛姨妈说:“我的儿,你姨妈是多么喜欢你,一心要你配了宝玉,只是老太太一时没松口。但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老太太再怎么样,也不能不顾你姨妈才是宝玉的亲生母亲,终有一天老太太也会发现你的好。”

宝钗说:“那到底是何日?非是我不知羞耻,但是我一日日大了,大太太今日说那些,我是何滋味?”

薛姨妈向来是个慈母,不禁说:“大太太素来不喜你姨妈,人又刻薄,忍心这样伤我儿的心……”此时的薛姨妈还是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借自己口中失言说的刻薄的邢夫人去挑战她的姐姐的。

宝钗眼泪不禁流了出来,喊道:“母亲!大太太即便说的话不中听,可却是大实话。伤人的不是她的话,而是这么做的人。母亲本与姨妈说好,可姨妈现在显是做不了主。即便做得了主,母亲便肯定姨妈没别的想法了?宝玉这么些年都念着林妹妹,姨妈便是再不喜林妹妹,她姐姐是宠冠后宫的贵妃娘娘,她父亲还是一品大员。没见琏二哥哥因是大太太的儿子,贵妃娘娘也能让圣人赏识了他吗?宸贵妃进宫前就最疼爱她两个妹妹,宝玉只要得了林妹妹,前途无忧,咱们能有什么?哥哥这副样子,家中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商人身份本就比不上人家,明年这皇商名号还不知守不守得住。所以只怕姨妈现在也是敷衍咱们呢。”

薛姨妈惊道:“怎么会呢?”

宝钗说:“怎么不会?再过二十天就过了年,我都十八岁了。但想旁人十五岁生辰时及笄大礼,及笄之后就有了前程,我在这府里过十五岁生辰,老太太赏了二十两银子唱戏吃酒,一边提醒我到出门子年纪了,一边偏说宝玉命里不该早娶打我的脸……”

薛姨妈抱着宝钗哭道:“我苦命的儿呀,偏生你给我做了女儿,你哥哥又那般不成器。都是我们累了你的前程呀,还道你能小选进宫去或是给公主郡主当个伴读,没准还成了娘娘,或是被贵人看中,不成想一件都没办成的。”

这事却是托了王夫人办的,钱花了不少,最后王夫人说是宝钗因薛蟠的事有所妨碍,她才死心,去和王夫人捣鼓什么“金玉良缘”。

宝钗哭道:“现在说这些有何用?母亲真若关心我的前程,再不必将我与宝玉凑一处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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