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权后之路——BY:月下清泠
月下清泠  发于:2023年05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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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探春过去侍疾时,太医已经给王夫人施了针,药也开了,丫鬟们正去熬。邢夫人正在王夫人屋里指挥着下人,照顾弟妹,到探春过来,才吩咐她好生照料母亲。
探春看着迎春扶了为弟妹劳累了的邢夫人出了屋,心中也五味陈杂。反正现在是二姐姐也比她有脸了,至少邢夫人对贾迎春是真的有几分心的,不像王夫人多是拿捏赵姨娘。

探春坐在王夫人床前,捏了湿巾在她脸上擦拭,忽然王夫人醒了过来。心中郁气难消,竟捏住探春的手腕骂道:“人人道你是出色的,花了钱送了你去选秀,你怎就选不上?让邢家那个贱丫头得了好处!”

探春心中大惊,手中却也痛着,王夫人此时也不装了,甩了她去,说:“谁不知你有别样心思,只怕是盼着我死,到底是贱人肠子里爬出来的东西。还不快滚!”

探春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叫着太太,却是一个字也不敢申辩,或者说让她辩什么,辩了有用吗?

……

探春晚上去偷瞧了赵姨娘,赵姨娘却正在喝着小酒,她这两天很高兴,王夫人不想见她,所以没有让她去立规矩。而她也知那些婆子说的此类话,谣言传播她也有点功劳。

赵姨娘说:“哎哟,三姑娘不在太太跟前孝顺着,到我这种地方干什么?”

探春难受,却问:“可有环弟的消息了?他在那边一切可还习惯?”探春向来看不起贾环,见了就生气,就怕他贼眉子乌眼的连累了她。这些年他都努力读书,又有诗文传到探春这里,她才稍稍态度好起来。

赵姨娘说:“你不去关心你那宝二哥哥,怎么问起环儿了?”

探春一阵委屈,拿帕子捂了脸哭泣,说:“姨娘就是想逼死自己的亲生女儿吗?太太从小将我抱去了养,可是到底不是亲娘,姨娘倒我快活吗?我若不孝敬些,一个不孝的罪名压下来,姨娘以为你能好过吗?”

赵姨娘到底对探春是有情分的,她恨的不过是探春总是在她和王夫人之间偏向王夫人,不认亲娘。这时听她说出这翻话来,心中一惊,问道:“我的好女儿,可是怎么了?”

探春心中一动,赵姨娘总是拖她后腿,可是到底她才是亲娘,果然也只有她对她有些关心了。

探春捂着面低泣,道来种种自己的不易,又说:“姨娘都道我对着宝玉好,可是他清楚自己的亲姐妹只有元春姐姐,我不过是姨娘你生的,话中都说只有两个兄姐,另有弟妹不过是膈母的。这些我哪里不知?可我要不对宝玉好些,我在府里怎么活?况我对姨娘越亲近,府里人不会说姨娘僭越?太太要是不痛快,我们母女俩都不好过,却何苦来?可我也是关心环儿的,宝玉那里我会送些东西,可是我将每月月钱攒下来也有偷偷给环儿。就是想着我不能明着孝顺姨娘,只有让环儿手中松些能多读些书,将来考取功名,就能孝顺姨娘了。姨娘却只瞧着我面上对姨娘不恭敬。呜……我为何这般命苦,姨娘既想我在膝下孝顺,在我小时怎么将我送了太太那去?合着我的路,从小也不是我选的,可现在却人人都来怪我……”

赵姨娘也不由得泪如雨下,忽然抱住探春哭,叫着“我的女儿,怎么就这样被人作贱”。探春伏在赵姨娘怀里低泣。

探春哭了一会儿,说自己要回去给太太侍疾了,却又取出一个自己绣的荷包给赵姨娘,说:“姨娘万不可叫人知道是我给姨娘送的,不然……”

赵姨娘说:“好三姑娘,我知道,我定不说,你去给太太侍疾吧。”

探春又悄悄地回去候在王夫人的耳房里,心中百转千回,以前她是不敢这么做。但是她是夹缝中生存的人,她知道王夫人几乎不可能给她好的了,环弟那样的才华,倒是她最有可能的依靠。

探春真有些明白,什么叫莫欺少年穷,邢岫烟当初来贾府,她虽有些惊叹于她的容貌气度,心底却有几分瞧不上的她的出身。不过是破落户,父亲得封个小官,与荣国府的姑娘是不可同日而语。但是这才几个月,她一入宫便成了娘娘,想那大姐姐都进去十几年了。

可见这世间之事变幻无常,现在瞧着尊贵的,将来未必尊贵。人人都说大姐姐有造化,但她在宫里侍候人十几年也没有出头之日,却熬干了青春;人人都说宝玉生来不凡是有造化的,但他不爱读书科考,如今十五岁还是喜欢和丫鬟厮混,倒上环弟小小年纪有志气,懂得上进,许还有些前程。

以前探春不做这么大胆的事,不过是瞧中在王夫人跟前的面子情还有些希望。但她现在是认清形势了,王夫人气倒,骂出了她最真实的想法。

……

袭人在府中自然也得知了邢岫烟被册封为宸贵妃的事。

想想当日和她见面,两人也没有如小说中般互相隐瞒,也委实瞒不下去,因着与前生有几分像。而两人原本熟悉,邢岫烟熟读红楼定也会发现她和贾环的不同,瞒着没意义。辛秀妍当时拉他们一把没让他们死了,到这时也没必要害他们,这一点华珍珠倒是了解的。辛秀妍这人有几分才华,但对自己的品性有些气傲,她不屑与他们为难,便是不会下阴手。

在前头时,林如海没死,林黛玉又不回贾府,袭人还以为林黛玉南下时像她和贾环一样,被穿越了。后来遇上了邢岫烟,听她说这是林如海的重生同人。

她的爹当了官却是她得了林如海的青眼才蝴蝶来的吧,可是邢岫烟万分算不到自己选秀。进了宫要活下去当然要争,所以争出一个贵妃出来。

这样一想,袭人不禁悲从中来。为何同人不同命!她一来就成了奴婢通房丫鬟还被贾宝玉占去了身子,而她就生在清清白白的好人家?

第95章 袭人痛苦

若她出生在平民人家, 她都还有机会争上一争。没准她入宫当宫女也能混个妃子当当。

袭人想想命运, 不由得有几分自苦,她汲汲以求的, 辛秀妍却这么容易就得到了。

但想当日邢岫烟与她相认, 当然不是好姐妹那种相认, 只是表明身份。

邢岫烟还笑着说:“你可知你为何会成为袭人?因为你是什么样的性质,自然也就成为什么样的人。你在现代睡别人的男友,袭人在这里偷睡贾宝玉;你在现代陷害我,袭人在这里陷害宝玉屋里的丫鬟。你看多像呀。不是老天捉弄你,而是你自己决定了自己要成为谁。”

袭人这才被怼着气堵,之后更是自伤, 但日子还是要过。

而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贾环身上, 在古代女子没有身份靠山,她就算能赚钱也守不住,只得守清贫过一生。

现在的袭人不是以前的袭人, 一味觉得花家好,将来出去能靠着他们。在她看来,花家当初穷, 能卖了她, 可见与她也是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的。若是她有能依靠的强者, 花家亲人自然能为她所用, 若是没有回到花家, 那么他们会觉得白养着她不合算——尽管现在花家生活宽裕是她的关系。若是她在花家真这么重要, 当初花家也不会卖她了。

她只有盼着贾环好好读书, 他去了半年多,据说已经考出了童生,入秋要考秀才了。可惜,明年大约是要开春闱了,贾环才十三岁,不可能今年把秀才、举人一同考出来赶上。

华珍珠是知道的,赵嘉桓和她、辛秀妍一样,当初出身也不高。她的父母是个体工商户,做些自己的生意,家中小康;而辛秀妍没她宽裕,父亲是一家小私企的会计,母亲是普通的家庭主妇。赵嘉桓却更不容易,当初可是农村里考进名校的,在学习上要是真刻苦起来是不要命的。所以,当初他年纪轻轻出来工作,不久就拼着当上了经理。当然,男人拼博是一回事,在女人方面守不住是常理,不然有钱男人娶的女明星为何都是二婚?所以,赵嘉桓虽然有当学霸的潜力,人品上就比较勉强了。当然,华珍珠不在乎他到底什么人品,只要他能带给她想要的。

宝玉看了王夫人回来了,袭人忙去服侍,宝玉倒有些痴着,喃喃着:“我就说好好的女儿家,怎么能送那种地方去。可怜的大姐姐如今还在那受苦”。

说着,宝玉竟是落下泪来,袭人看到宝玉心疼女儿到是真的,只不过他是只管心疼而已,真让他去给女儿撑起一片天,他是万万不会做的。

袭人了解他,所以也从来不劝他读书,该劝的人早就劝过了,就算是一幕幕现实摆在眼前,他也只会逃避。

袭人过去安慰说:“二爷莫要伤心了,看你这一掉泪,我心里也发酸。”

宝玉却忽问袭人,说:“你说去接了大姐姐回来可好?”

袭人心想:真是蠢货,要接人回来早干什么去了?在贾元春二十出头时怎么不去接?现在人都二十八了,接回来在这时代连嫁人都不好嫁了。有那四十来岁的丧偶男人都还嫌弃呢,若是五十来岁是嫁给爹吧。

转念又一想:贾元春作为金陵十二钗正册上的人,才学是有的,没准那种丧偶的男人为求才再攀这出身见识求去当大妇的。反正现在的男人所谓娶妻娶贤,要年轻鲜嫩的纳妾就是。

袭人不由说:“能接出来倒是好些,在宫里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早点接出来,说不准还能寻门亲事……”

宝玉却又不答应了,气道:“在家当清清净净的女儿家就不成吗?何必就去嫁人了变成那鱼眼珠子?”

袭人一时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忘了这桩,暗想:你这么想人家不嫁人,但你又怎么会想要女人的?作为女子也是有需要的好不?而且,女人一到二三十岁就有强烈的繁衍欲望,你却要让女人都清白地围在你身边。你要是能顶事也就罢了,就是我华珍珠都认命了,好借你的势发我的财,可你偏是这种万事不理的。

你让清净女儿跟着你,她们的欲望不满足,你自己却又享用了我,能解决生理需求,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要我们当清清净净的女儿家,你怎么不当清心寡欲的男儿家呢?你那黄瓜一硬时又怎么就忍不住了毁了我一生呢?

就是贾琏都比你强,要不是害怕王熙凤,袭人早投靠贾琏去了。贾琏还是真的有些心疼女人,尤二姐曾经失足,他却说人熟无过。旺儿儿子看中彩云,强娶作媳妇,王熙凤为打击赵姨娘,便答应了,贾琏却知彩云和贾环有情,打听得知旺儿儿子吃酒赌钱,无所不至,气愤地说:“他竟会吃酒赌钱不成人吗?这么着,哪里还能给他作老婆,且给他一通棍子,立关起来,再问他老子娘。”还劝王熙凤不要管这事,白糟蹋了人家女儿。

贾琏是深知女儿家需要什么样的依靠,什么男人不能嫁,对着隔房庶弟也有分良心爱护。这宝玉何时瞧得上过贾环,亲哥哥可有对他一分爱护?替彩云瞒偷东西的事,也是爱惜女儿。

而那美伦美奂的大观园更是贾琏督办主持造出来的,林黛玉是他送着南下的,林家家业是他按贾家的指令带回来的,可见比之贾宝玉有才能多了。

袭人本不想劝他仕途经济,但是一时之间竟有几分忍不了了,说:“不嫁人也可以,将来大姑娘没有儿女孝顺,二爷可得赚钱给大姑娘养老。”

宝玉道:“府里还差大姐姐一间屋子住不成?”

袭人道:“我的好二爷,现在自然是有。但是将来府里总会分家的,将来二爷也有自己的妻子儿女了,二爷要养妻儿,却又多出个大姑娘,还有那么多清清净净的女儿家等着二爷护着她们、照顾她们。二爷要是不会赚钱,将来我们这些好女儿少不得被人作贱。”袭人这么说倒也是因为宝玉万般不和她心意,平日对她却是大方和善。

宝玉说:“府里何时要分家了?分家了难道就养不起了?”

袭人心想着邢夫人若有辛秀妍这个宠妃侄女,王夫人必将是抵不上她的了,也不用像从前一样事事小心,现在府里风向变了。

心想宝玉也没有什么主子威严,于是她不吐不快地说:“现在自然是不分,但到二爷年纪大时总会分的。从来没有几房几代兄弟永远住一家的道理。二爷是二房次子,将来自然是跟着二房的。大老爷是袭爵一等将军,一分家,二房自然只能搬出去了。按照国法,府邸和家中七成产业都是袭爵人继承,二房能分到的东西就不多了。而二爷又是二房次子,兰哥儿是长房长孙,将来二房分家,也同样是三七分,兰哥儿分去二房家业的七成,二爷又要搬出去找房子住。那时钱财就不多了,钱财虽是俗物,可什么香粉胭脂哪个不用钱呢?二爷真心怜惜女儿家命苦,若是最差的香粉胭脂都送不起女儿家,女儿家不是个真心怜惜她们的人都没有了?到时二爷又拿什么奉养留在你家的大姑娘呢?”

宝玉脸色渐渐惨白,痴痴呆呆,确实没有发作打她,可他竟然哭着说要问老祖宗去。袭人没有料到这一出,暗道糟糕,真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袭人连忙跪于宝玉跟前,抱着他的腿,哭道:“二爷这是要我的命呀!老祖宗若是知道我告诉二爷这些,定是饶不了我的。”

宝玉此时内心的煎熬急需找到宣泄,内心的不安强烈需要依靠,骂道:“袭人,往日是我太纵着你了,竟说出这样的话来!老祖宗最是慈悲不过的人了,她怎么会要了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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