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园吃货研究局——BY:仅溯
仅溯  发于:2023年05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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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日光蒙上苍白的面颊,一瞬间朦胧起来:“宝玉别怕,你看,大哥演得像不像。”

贾瑛笑着点头,鼻子一酸。

这两年疼爱她的哥哥姐姐,好像在一瞬间就都要离开她了。

第6章 珠玉

其实你还可以再抢救一下。

++

正值着夏时,时间尚早,太阳已渐渐有了温度,雾气散开,蝉鸣也就稀稀疏疏响起来。

贾珠的步子迈得很慢,足以让贾瑛迈小短腿毫无压力跟着,到了后院穿堂,正经过王夫人的院子,兄妹俩少不得要进去坐一会。

院内静悄悄的,有几个丫鬟正洒扫,一见了两人,都一齐垂手站住了。

绕过廊檐,碰见着几个执事的媳妇站在窗外等着回事情,见到贾瑛都笑着一下子拥上来,嘴上夸赞不停,什么出落得愈加好看都说出来了。

贾瑛听得赧然,她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能看出什么,脸热的也回应了几句话,一抬头看到贾珠静静站在一旁浅笑瞧着她,鼓起脸。

贾珠在一边看够了,才来解围。

贾瑛拉着贾珠的袖子小声说他不仗义,正碰上周瑞家的撩帘子出来,招呼他俩进去。

见了贾珠,王夫人非常欢喜,放下手头的账册,好好打量儿子,又问了贾瑛昨晚睡得好不好,才拉他俩坐在身边。

王夫人问贾珠:“前儿配的丸药吃着怎么样?”

“劳烦太太惦记,我觉着好多了,这两日都不大咳嗽。”贾珠笑道。

贾瑛坐在两人中间低着头玩络子,想了想,还是没揭穿他。

王夫人见她闷声不吭,只是还有关于汤药的事要和贾珠说,怕她在一旁无聊了,又扭头吩咐丫鬟拿条头糕给她吃。

贾瑛吃了酥酪,其实已经半饱了,一时不好拒绝,便又蘸了点蜜桂花送了一根。

这头,王夫人同贾珠讲了许久,再低头,却见贾瑛没精打采看着他们,嘴里叼着糕点细细磨着,大感惊奇。

一个吃货,居然没胃口了。

王夫人瞬间脑补到女儿昨天被吓到,以至于吃东西都没精神,有些心疼摸了摸她的头。

贾瑛茫然回视。

贾政夫妇目前为止的波频都不太一致,难得在一点上达成了共识。

宝玉不开心了?给好吃的!

于是贾珠身后的仆从手里又多了一大包糕点。

这里离着贾母的院子已不远,本着消食的想法,贾瑛决定跟着贾珠一块去东大院那边,而且刚刚答应贾珠了,不如顺便见见嫂子李纨。

他们到的时候,李纨正和丫鬟一起做针线活,她如今月份不大,肚子还不显,满脸慈爱绣着孩子的衣服。旁边放着已经做成的小鞋子,半点线头不见,精致得像是艺术品一般。

见到贾珠进来,李纨立即起身,听到有小孩子脆生生叫嫂子,心里讶然,探头才看到被贾珠挡了个完全的贾瑛。

小姑娘仰着脸笑盈盈看着她,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上蒙着蜜桃粉,整齐额发下乌溜溜的眼睛跟葡萄一样,站在那里像是大只的瓷娃娃。

如今怀着宝宝,看到小孩子,还是乖巧可爱的小姑子,李纨母爱泛滥了,十分高兴,立即招来丫鬟:

“素云,去把今早送来的那果子给姑娘拿些来。”

贾瑛:“……”

她狂汗不已,这样简直是走到哪吃到哪,看来这形象一时半会在大家面前是修正不了了。

贾珠没忍住哈哈笑出声来,便将她在父母那一路吃过来的事情说出来。又附到李纨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看了看一团孩子气的小姑子,李纨立即红了脸。
贾瑛:……_(:з」∠)_ 忽然觉得自己好亮,简直发着一百瓦的光。

夫妻俩正说着家常话。门外有人叫“珠大爷”,贾珠跨门槛出去了片刻,回来说是自己的朋友来了,也不再耽搁就去了书房。

贾瑛留在屋里,在一旁看李纨做针线活,姑嫂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贾瑛撑着头:“兰儿什么时候出生呀?”

李纨放下针线,噗嗤笑出来:“你大哥这都同你说了?只是我们叫着顽,到时候起名,也得看老爷的意思。还早着呢,这才六月,怎么也得等过了年。”

贾瑛笑嘻嘻道:“那正好,兰儿还能吃上一顿年夜饭,若是早早出来,便没得吃啦。”

李纨听了哭笑不得:“你想着总是和人不同些。”

贾瑛心里暗道,这可是她自己的切身体会啊,断奶前的日子太难熬了。

只见着日头渐渐上来了,贾瑛起身要走,先前她一个人跑出来,贾政就打发人给贾母留了消息,这会她身边也没个丫鬟,李纨便派碧月和几个婆子送她回去。

出了门,贾瑛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事情要对贾珠说,因对碧月笑道:“姐姐在院前等我片刻,我去和大哥打个招呼再走。”

言罢,贾瑛一路小跑到贾珠的书房,见门窗皆开,四处也没个侍应的人,有些疑惑,慢慢走近了,她个子小,屋里什么都看不到。

正走到窗下,忽然听到里面有人道:“什么活不过这半年?看来太医院那些老家伙也不怎么样,我听说城东头有个神医,明日便给你抓过来。”这声音年轻,听起来竟然比贾珠还要小许多。

半年?贾瑛怔在了原地。

贾珠的声音低哑:“不必了,我如今已看破了,想起十四岁那年,进学中秀才,却什么都不懂,只是被父亲逼着读书,后来大了,明白些事情后,见了府内,常常觉着透不过气,如今竟然有种解脱了的感觉。”

那少年冷笑道:“我当你至交好友,没想到你也是如此不负责任的人,我只问你,你忍心丢下一家子人?”

贾瑛站在窗柩下,远远看着围着一株兰花翩跹的彩蝶。

接着就听得一声低低的叹息:“这哪里是我忍心不忍心的问题?先前两年里,我这病便反反复复的,什么汤药都不见好,近日里我只觉得身子越来越差,精神却一日比一日好。想来药石无用,我已无甚日子可活了。”

“……抱歉。”

屋里有外人,不便进去,贾瑛站了一刻,听他们说起旁的事情,又迈步折了回去。

大哥是父母唯一嫡子,庶弟贾环还小的很,他走后,谁来奉养他们?到时候又让李纨和贾兰孤儿寡母怎么在这个府里生存?

何况如今元春面临着进宫这样的事情……

对于贾瑛来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仅仅是书里的一个符号,是非常鲜活的存在。

所以她才不管原定的路子应该怎么走。

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太落后了。贾瑛往前走,下意识攥住挂在胸前的通灵玉,而且她太小了,偏偏又是个不能出门的姑娘。

远远见着贾母院子,贾瑛松开握着玉的手,忽然轻轻笑了。

那又怎么样?

既然作者是清朝的,这个世界虽然架空,肯定也不可避免有些影子。那么,说不定也有西医。

她现在才三岁,刚刚不也成功到了前院吗。还有半年时间,怎么都能找到那些传教士。

即使这个世界没有抗生素之类的药品……

跨过门槛,贾瑛一眼就看到了窗边正给她打络子的元春,侧身对碧月谢过,小跑进了屋子,扑进她的怀里。

贾瑛绝不会忘记自己是怎么来这个世界的,这个世界有神仙。

她不仅要尽人事,更要问天命。

第7章 木石

@贾瑛:科科。//@林缃玉v:我可是有金手指的人。

——来自女娲牌补天石客户端。

++

时隔两年,林缃玉终于再次见到了黛玉。

不过,她已经没力气去多想了。

柳嬷嬷满脸心疼拍了拍她的背,忙给她端上一盏茶,林缃玉刚刚喝一口,又推开,抱着盆盂吐了个昏天黑地。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林缃玉趴在床上,满脸绝望。

“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扬州啊。”

皇帝今年点了林如海盐政,林府只留了几人守姑苏老宅,其余一概都要搬去扬州,他们一家几个主子带了主力部队走水路,其余带着大物件的仆从走陆路。

所以为什么她会晕船呢。

柳嬷嬷道:“大姑娘还是躺着吧,还有几日呢。”

林缃玉听了,胃里又是一阵翻涌。

在柳嬷嬷指导下,她过了几年的闺阁生活,成天绣花念字,她就是做个广播体操,这外婆就大惊小怪的,现在倒好,这个身子的体质根本比不上前世一半。

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红楼里面那些姑娘都娇娇弱弱的了。

林缃玉打定主意,等到扬州下了船,好好讨好一下贾敏,至少鼓动她让林妹妹学点什么五禽戏之类的,到时候就能把贾宝玉那个软弱没担当,又娘们唧唧的男人打个马趴。

至于现在,她还是晕一会吧。



“姑太太?”

贾瑛傻傻重复了一遍。

元春放下手里的针线,教道:“姑太太,就是姑母,父亲的妹妹。”

贾瑛咬着荔枝肉,含含糊糊哦了一声。

元春见她一脸茫然,想着她也三岁了,耐心道:“原有四个姑姑,如今只剩得这一个小姑姑了,嫁去了姑苏,这次搬去扬州,便来了信。”

贾瑛咋舌,没想到即使是富贵人家,生存率也低的可怕。古代这卫生环境和医疗条件简直……

元春看到贾瑛项上的赤金盘螭璎珞圈,又笑问道:“我再考你,常常送东西给你的舅太太,是大舅母,还是二舅母?”

贾瑛有些发蒙,原来一直说的舅太太不是同一个人吗。

因为那些道士说什么她留不住,所以三岁前她不仅要被时不时叫几声,还不能见亲戚。

经过元春的科普,贾瑛大概明白了自家最亲近这一层的关系网。

刨去已经殁了的还有庶族,王夫人有三个嫡亲的兄妹,前有两个哥哥,其中老大王子腾跟王夫人关系最好,后是一个妹妹,嫁去了金陵薛家,她父亲这面,上有一个哥哥贾赦,下是妹妹,也就是今日寄信过来姑太太,嫁给了姑苏林家。

等等林这个姓有点耳熟。

贾瑛脑内一瞬间循环起了“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她怎么就忘了呢!她是怎么来这个世界的!

贾瑛有些心虚。她根本不是那个浇灌仙草的人,说是用一生的眼泪偿还,她实在担不起啊。

而且她是女孩子……除非这林妹妹也变成林弟弟,不然她俩真没什么木石前盟好续的。

贾瑛想着,下意识又剥了一颗荔枝。

她年纪虽然小但是手很稳,双指轻轻一捏,荔枝便咧了嘴,露出莹润如玉的乳白果肉来。剥出来的荔枝饱满得像是一颗明珠,洁白无瑕,汁多肉厚,只是看着就有一股蜜意。一大口咬下去也没见核,软滑的果肉绽开,浓甜的果汁便一齐拥上了味蕾。

看了看一旁堆成小红山的壳,元春认真道:“吃了这颗就不许吃啦。这东西性热,多吃不好。”

这一颗的运气好,乒乓球大的果肉,果核却只有黄豆那么大。贾瑛很满足,含糊点头应是,唇齿间都是清蜜甜香。

姐妹两个又聊了一会,贾瑛渐渐发困,双眼起来饧涩,元春监督她拿青盐擦牙,见她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偷笑了一会,才哄她去睡觉,小丫鬟只打了半会扇子,她便睡着了。



“姑娘,快二更了,安歇了吧。”

贾元春撑着头盯着摇曳的烛火,微不可闻应了一声。

抱琴上前轻手轻脚为她卸下钗环,又湿了帕子,替她细细净面揩拭了。

从新盥漱宽衣后,元春意思懒懒的歪在床上,忽又低低叹了一口气。

抱琴正摘帐钩,听了,半坐上床沿温言劝道:“姑娘宽心,我昨天打听过了,那嬷嬷性格好,姑娘又聪慧,想来也是不难学的。”

元春拿帕子掩了发酸的口鼻,瞧了瞧不远处安静的床榻,垂眼低声道:“我哪里是为这个?只是看不穿以后的路,心里怕极了。”

说到此处,元春也不过十二岁,此时想到前路渺渺,心中戚戚然,拿了帕子掩面压抑着低泣起来。

贾瑛睡得不大安稳,明明盖着极薄,却还是热醒了。正要唤守夜的丫鬟端茶,就听到纱帐外有人低声说话。

她仰头躺在床上,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床帐上的精致刺绣,又听得抱琴轻声哄慰了好一会,渐渐无声,直至元春睡去了。

贾瑛只觉得鼻子一热。

完了,荔枝吃多上火了。她心里哀叫起来,慢慢起身。手摸向一旁,抓到包着那个通灵玉的帕子便一应扯过来。

刚放在身前,便有血滴下来,在帕子上绽开了一点点的花,连玉上都沾上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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