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吧。但二弟呢就是心思重,也不知听信了那个混账玩意儿的话, 居然认定儿子不想他起来, 想永远压制他…”虽然这是事实,贾赦的确不想贾政做官,因为贾政他没这个能耐。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这是不可言说的秘密,贾赦是傻儿吧唧才会承认, 所以呢,贾赦特别光棍儿的否认了。
贾赦继续说道:“这点儿子坚决否认,儿子虽说的确不怎么看得上二弟,但不可否认, 敬二哥比二弟更适合挑起贾氏一族的门楣。敬二哥进士出身, 去了刑部后, 连连受到上司以及皇上的夸奖,换了二弟能行吗。依着他端方、不知变通的性格,能如敬二哥一样,在官场走得更远吗。老爷子你不也是看出了这点,所以才豁出老脸不要,给二弟求个一官半职的吗。”
贾代善缄默以对,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一叹。
“最近老二的心情很不好,你做大哥的,多让让他。”
贾赦眯眼,过了一会儿也是幽幽一叹。
“其实儿子最近心情也挺不好的,偏心眼的老头子怎么不让二弟让让儿子呢!”
贾代善心一哽,定定的看着贾赦,半晌后兴致阑珊的挥了挥手,道:“我乏了,老大且回去陪着公主。”
贾赦虽说早就明白自己和贾政在贾代善、贾母心中的差别,但这一刻仍然忍不住心凉。
“老头子好生休息,明日儿子再来看你。”
微眯眼眸,敛去其中凉薄的贾赦呵然一笑,如来时一般,吹着口哨,踩着轻快的步伐直接出了大花厅,出了小院,出了荣庆堂,径直回了荣禧堂。
他没心没肺、混不咎惯了,可不会因为贾代善的一个态度进而产生什么低落,失望的情况。贾赦心里可是倍儿明白,他越无所谓,越高兴,贾母外加假正经那两口子就越扎心。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开心了,贾母和贾政他们约感觉扎心,他的心情就越好。
因此回来的一路上,贾赦都是吹着欢快的口哨,那高兴的样子让妩媚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她的驸马心脏真的挺强大,被贾代善如此差别对待,都一笑而过,自我调节心情。
妩媚想起通过小动物口知道的贾代善和贾赦之间的谈话,就想磨牙。按妩媚的能力来讲,虽说不能违背生老病死的自然法则让贾代善长命百岁,但续命三五载,让贾代善无病无灾的死去,还是能够轻松做到的。
但妩媚并没有这么做,她因为贾赦受到的差别待遇,选择冷眼旁观。贾代善惋惜她所怀的不是正经八百的长房嫡孙,那就惋惜好了。她的心很冷,做不到为了一个连自家驸马也不放在心上的老头子,自我牺牲只为满足老头子的愿望。就如贾赦所说的那样,贾代善一翘辫子,家一分,王氏所出的算什么嫡长孙。
妩媚扯扯嘴,没有显露自己内心的想法,毕竟瞧着贾赦的样子,可没有和妩媚说他在贾代善那儿‘受气’的意思,作为疼丈夫的好妻子,妩媚可不会主动开那个口。
不过夫妻之间不说话,可不怎么好,因此妩媚看到贾赦后,便笑语盈盈的道:“驸马,今日天气不错,为妻突然想到院子里走走,只是春语,夏雨这两丫头,大惊小怪的,害得为妻闷到现在。”
“公主确定不是你想等着驸马回来,让驸马陪着你到院子里走走,才一直不动弹的。”春语到底是个胆大的丫头,端着装了针线的簸箕进来时,便笑嘻嘻的打趣道。
妩媚不以为意,继续含情脉脉的盯着贾赦。
“驸马好不好嘛,为妻真的在院子里待乏了,就想驸马陪着为妻到院子里走走。”
“媚娘有此要求,为夫敢不从命。”
于是在贾赦含笑的眼神下,妩媚终于能够出屋到院子里溜达,真是可喜可贺。
时间缓缓流逝,暖春一过,炎夏一过,便来到了秋风萧瑟,却透着一股凉爽之意的秋季。妩媚的预产期是在金秋八月,而同样怀孕的王念惠的预产期却在九月。
几月过去,贾代善老爷子的身体时好时坏,不过靠着一口想抱抱嫡孙的面儿,才硬熬到了现在。不过初秋刚至的一场秋雨,贾代善不知怎么的,又受了风寒,这回的他即使被医术高超的陆院正及时诊疗,却依然不良于行,病倒在了床榻间,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贾母看着这样的贾代善,可是又心疼又恼恨。心疼他这么硬熬时日想见嫡孙,也恼恨他这么硬熬想见嫡孙。这样拖着,平白无故的惹人伤心,还不如干干脆脆的去了呢!
“太太,老爷子这么硬熬着爷不是办法,不如让二奶奶喝下催产药,早点诞下嫡孙,让老爷子满了心愿,安心的去,也免得老爷子这么硬熬着受罪。”
赖大家的果然不愧是贾母的陪房,跟贾母一样,一肚子的坏水,居然打着让贾代善走的安心的主意,提出这么一个丧良心的主意。
偏偏贾母也是个丧良心,居然觉得赖大家的这提议甚好,甚和她的心意,居然回答道:“你这法子好是好,就是有些对不住老二媳妇。毕竟不到时候生产,老二媳妇要受很大的罪。”说着说着,贾母心中竟然有些惋惜妩媚腹中所怀的是姐儿,不然这碗为了让贾代善去的安心的催产药,就是妩媚喝了。
不得不说,贾母心中这想法挺美,也挺恶毒的。幸好贾母只是在心里想想,没有说出来。呵,要是她说出来的话,依着妩媚凶残的本性,怕是会被折腾得半死不活。
赖大家的继续说服贾母,贾母虽说越来越心动,但到底念在王念惠所怀哥儿是贾政正儿八经的嫡子,而迟疑不决。就在这时,突然有丫鬟急匆匆的来报,说今儿二太太在园子中散步时,不小心踩到碎石子,摔了一跤,身下血迹斑斑,怕是要提前生产。
贾母诧异满满地看了赖大家的一眼,发现她也是一脸惊奇,不免感叹的道:“天意啊天意,老二家的小哥儿注定提前出世。”
贾母风风火火的赶去了南院,去给早产的王念惠坐镇。
荣禧堂里,贾赦正扶着快要临盆,肚子高高耸起,走路都有点看不到脚尖的妩媚慢慢地在荣禧堂后边自带的小型花园慢慢地走着。
王念惠不小心踩到碎石子导致跌倒、导致提前生产的消息经由小丫鬟通传告之时,贾赦不免诧异连连的道:“这么倒霉,不会是那王氏想提前生产好哄老爷子伤心,故意做的一场戏吧。”
妩媚轻轻摇头,显然有不同的看法。“怕是意外。”
贾赦有些懵然的反问妩媚:“媚娘怎么觉得是意外。”
“王氏再怎么蠢,再怎么想靠着小哥儿哄老爷子的欢心,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驸马莫非忘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七月十四,孟兰节(中元节),百鬼夜行。”一时之间恍然大悟的贾赦瞬间认同了妩媚的观点:“的确,王氏再怎么蠢,也不会特意选在这天生产,看来只可能是意外了。但是媚娘,为夫还是觉得人为的意外占了很大的比例。”
“为何这么说?”妩媚挑眉,明知故问的道。
“二弟后院里的周姨娘以及赵姨娘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所以驸马更倾向于周姨娘或者是赵姨娘动的手。”妩媚笑了笑,有些莞尔的道:“驸马如此想,也太小看了咱们二太太的手段,太高看了周姨娘和赵姨娘。咱们二太太一直小心防备着,依着她的心机手段,怎么可能会让周姨娘、赵姨娘有机会对她下手。”
即使后边线索隐隐指向周姨娘或赵姨娘,那必然也是王念惠趁此机会,处理周姨娘或赵姨娘暗中布置的。所以妩媚才会‘笑话’贾赦小看了王念惠,高看了周姨娘和赵姨娘。当然妩媚之所以那么肯定王念惠散步之时,不小心踩着碎石子跌倒导致早产,是纯纯的意外,自然是因为她那可以与除植物以外万物沟通的能力。
第89章 夫妻日常!
妩媚如今也怀着孕将近临盆, 自然没那个心思, 也没那个意思去表达什么妯娌爱, 在小院子里逛了一圈, 便让贾赦扶着她回了房。
“让春语或夏雨替媚娘走一趟吧, 免得太太以后有话说。”回到房间后, 贾赦对着妩媚说道。
妩媚点头,随即吩咐道:“春语,你领着丫鬟婆子去南院走一趟。”
顿了顿,妩媚想到到底不好空手而去, 便又道:“去的时候将父皇送来的百年老参切几片。”
春语哎了一声, 便撩起门帘子出了房间。
春语先是去了一趟用来当做小型库房的东厢房,取了百年老参, 薄薄的切了几片, 用紫檀木、里面裹了绸缎的盒子装上,便叫
了几个小丫鬟和婆子,浩浩荡荡的去了南院。
此时贾母已经到了南院, 正吩咐丫鬟婆子们烧水,熬药。
烧水自然是为了生产时备用, 而熬药,则是熬的催产药。毕竟王念惠这一摔,摔得挺扎实的,当场就见了血, 被婆子抬着送回时, 已经是大出血。早产是必然的了, 喝催产药自然是确保孩子能早点生下来,王念惠好少受点罪。
只是早产必然比正常生产难熬。
王念惠灌了整整两碗催产药,宫口也直到临近黄昏,才开了三指。等到宫口完全开了,天色已经大黑。此时的王念惠差不多已经筋疲力尽,根本就使不出力儿来。
好在春语带来的百年老参是好东西,即使切成薄薄的,王念惠将它含在舌尖底下,到底恢复了少许精力。就这么陆陆续续,七八片儿的百年老参全用了,直到凌晨,丑时三刻的打更声音传来,王念惠才挣扎将长子贾珠生了下来。
到底在肚子里捱了太久,贾珠生下来浑身青紫,哭声也小小的,像只幼猫崽子似的。
贾母看着这样的贾珠,突然想到今儿是孟兰节,什么时候不好出世,偏偏选择孟兰节,还是阴气最盛的丑时三刻出生,别是地府跑出来的讨债鬼来托生的吧。
这么一想,得了嫡长孙的好心情瞬间就没了。贾母言语有些冷淡的道:“奶婆子先抱着小哥儿喂奶吧,等明儿天色大亮,再送来荣庆堂,让卧病在床的老爷子好好瞧瞧,他有嫡长孙了。”
正要回去复命的春语听到这话后,当即嘴巴一撇,似嘲非讽的笑了笑。
“太太这话说错了,二奶奶所生的小哥儿,勉强算是嫡孙,这嫡长孙是万万算不上的。”
贾母被春语当场打脸,脸面儿顿时就挂不住了。
“果然是公主身边的五品女官,天生一副伶牙俐齿。”贾母皮笑肉不笑的道:“老二也是本太太生的,也是嫡子,他正房奶奶所生的小哥儿,怎么不算嫡长孙了。”
春语才不在乎贾母此时是不是气坏了呢,她坏心眼的眯了眯眼睛,继续戳人心窝子道:“原来太太心中有这么多的不忿啊,得,春语立马回去告诉公主一声,让公主受累回宫里一趟,让万岁爷开金口,将政二爷一房分了出去,免得太太总是认为驸马一房欺辱政二爷一房。”
那用来救命的百年老参就当喂了狗,春语呵然冷笑。连她这个丫头都知道二房离了大房什么都不是,偏偏偏疼二房的贾母还这般姿态,有本事就别一边嫌弃,一边扒着大房不放啊。
春语瞥了一眼被她话语噎住的贾母,甩了甩帕子,便带着丫鬟、婆子如来时一般,浩浩荡荡的走了。
贾母脸色铁青,恨声的道:“真是嚣张,不过一介宫娥,仗着主子的事,连本太太这堂堂超一品的国公夫人都不放在眼里。”
这话没法接,赖大家的只得宽慰起贾母,让她不要跟狗眼看人低的货色一般见识。并说,妩媚这个公主媳妇一定不知道春语私下的做派,要是知道了,准会好好的收拾春语,替贾母这个婆婆出口气。
赖大家的如此会说,贾母心情倒是好转了不少。但真的如同赖大家的所说的那样,妩媚会收拾说话忒耿直的春语,好替贾母这个当婆婆的出口恶气吗。
然并卵,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春语回到荣禧堂时已经很晚了,妩媚和贾赦早就歇下。不想打扰公主、驸马的春语,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去了正屋旁的小小耳房休息。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春语赶紧起身,洗了一把脸,就麻溜的跑进正屋里,冲着正在吃着冰糖燕窝的妩媚,一股脑将昨儿她干的事都说了出来。
夏雨一旁偷笑,“春语姐姐厉害,这下那偏心到胳肢窝的太太可气坏了。”
妩媚吹了吹冒着热气的冰糖燕窝,又用银勺子搅了搅,这才慢悠悠地道:“这话你们俩可不得当着驸马的面儿说。不过,该表扬的还是要表扬,春语你这事儿干得不错,本宫很满意。”
春语、夏雨齐齐笑了。
春语乐呵呵的道:“这二房的小哥儿可赶上好时候了,孟兰节出生,还是阴气最重的丑时,公主,夏雨妹妹,你们是没瞧见太太,先是高兴,想明白后,那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小哥儿的时候生得不好,怪谁?只能怪王念惠这个做娘的不小心,明明九月份才是预产期,偏偏不小心跌了一跤,害得小哥儿提前两个月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