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这个方向一想,史菲儿又有些不安,这元春还有两句判词,出现这两句虽然还不错,可谁知道后面两句会是什么?这命数究竟是改得更好还是更糟,目前又看不出!
本以为可以提前窥见天机,哪知道到最后却平白给自己添了新愁。这结局提前知道了是否就是好事?此事也没个定论。史菲儿定了定心神,暂将此事放在一旁。这事情想不明白,自己若是一门心思苦思,怕最后也是钻了牛角尖去,不如放放再想。
再瞧重新穿戴一新的凤哥,脸上依旧是笑盈盈的,一身红衣趁着小人儿更是可爱。史菲儿将其抱在怀中,摸着其小脸道:“如此一装扮越□□亮了,将来也定是个有福的。”
一旁的奶妈连忙赔笑,此时不敢再劳烦贾母忙将凤哥抱起。众人见了贾母和凤哥出来,忙起身相迎。众人又说笑一番,此时元春领着鸾儿从花园逛回来,瞧见凤哥一身新衣,笑道:“这身衣服更是衬得妹妹漂亮了。”
小王氏笑道:“舅母替凤哥谢谢姐姐了。”
元春瞧了瞧牵着的鸾儿,“我鸾儿妹妹若是穿杏红应也不错。想起去年年下老太太给元春做了两身杏红色的衣服,花色样式都好,元春好喜欢,穿了一套,太太将另一套送给鸾儿妹妹好不好?”
小孩子心思简单,想不了许多去。元春就是见凤哥有了新衣以为老太太赏了新衣,而鸾儿妹妹没有,就出言来讨了,可她哪知其中缘故去。
大王氏一听乐了:“元春这姐姐对妹妹是甚好。事事都想着妹妹去。”
王夫人听言也笑道:“也就是你是个鬼精灵。我倒是给你两位妹妹备了几套新衣料子去。”言毕看向自己嫂子道:“若是嫂子不嫌弃就拿去吧。”
“瞧妹妹说的,怎么会嫌弃了去。本就是添福的,喜还喜不得呢。”言罢招招手将鸾儿唤道身边:“快去谢谢姑母!”鸾儿听言朝王夫人行礼。
“这女儿就是好啊。”一旁的张夫人笑道,瞧瞧这三位一人揽着一闺女心生羡慕,“不知我何时能有这福分去。”
“大太太是个有福气的,将来应是个儿女双全的。”
“就是就是。”
众人又说了会儿闲话,贾母又留众人吃饭,吃完去园子转了一圈,这才散了。未过半月,这王子胜携家眷返回金陵,王熙凤也自然跟着去了。这也是后话。
自此史菲儿倒也熄了用这风月宝鉴窥天机的心思。一来是因为此番未见王熙凤的命判,二来这命运岂是定数?不知为何不知何事就会影响了去,若是见了不合心意,再平添些堵去,这看了也不如不看。即便看了也如猜谜一般还要打半天哑谜,也没个答案,也不知自己猜度的对是不对。况且自己这么些年信奉的都是凡事靠自己,今日看不了这命判也无碍,自己就不信了,还改不了去。
这荣国府一众暂且不提,且说这荣郎被买了去,每日养在宅院内,衣食倒是无忧,但却被圈着连院门外却没再出过。每日定时有人盯着唱曲,学些礼仪,另外就是学些侍奉的法子,旁的事倒是没有,倒是比在南风馆清闲。
赖尚荣待在这房子闷得都要烦死了,可也没有办法。这院门是外面挂锁的,根本无法,就连每日采办也都是进出落锁,生怕其跑了去。赖尚荣盯了几日,却未找着能出门的法子。
这人一闲想得便多,赖尚荣越想越恨贾府。本来自己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出入有人服侍,转眼间却家破人亡。这还不算完,后脚又被卖到烟花柳巷去,整日被打骂学着唱曲,好容易熬出头,却又被买来此处,也不知会被怎么发落。自己今日都是拜贾赦所赐,若是有朝一日,定要将其扒皮抽筋、挫骨扬灰才能解心头之恨。
这一日赖尚荣坐在屋中,却来了人,拿着一身新衣往桌上一搁道:“今日王爷请贵客,你且仔细陪着,不可有半分闪失。”
听了这话,赖尚荣悬了多日的心倒是放下些。乖乖将衣服换好,又将头发重新梳了,收拾停当随人出了院子。出院乘了马车,赖尚荣想揭开窗帘朝外瞧,刚伸手,便被人喝住。赖尚荣也是无奈只得端坐着。
行了不知多久,马车停了。下了车赖尚荣发现此处是一处酒楼,人带着进了一处雅间,里面倒是设了一席,有人交待赖尚荣,王爷过会到,今日贵客仔细伺候。
赖尚荣有些傻,这酒楼里能伺候些什么?唱个曲?如今主家未到客也未到。赖尚荣举措不安,也不敢坐,便择了个软垫跪着候着。
作者有话要说: 先来一发,半夜应该再有一发。
第一百零六回
106
赖尚荣战战兢兢跪着等着。约莫跪了一柱香的功夫,听见门外传来脚步与人语声。赖尚荣膝盖早已酸疼, 可这王府规矩甚严, 自己又是头一次被点出来见客, 自然不敢坏了规矩去。只好依旧跪着等众人进门。
来人进了屋中,瞧见赖尚荣跪在地上候着, 也只是扫了一眼。此时赖尚荣更不敢抬头,只是跪在地上道:“小人给诸位爷请安。”
众人纷纷落了座,赖尚荣才听见南安小郡王对自己道:“别跪着了, 起来给诸位爷倒酒。”
此时赖尚荣忙从地上爬起, 这膝盖酸痛, 可也不敢在脸上露出半分,忙拿起酒壶给坐着的各位一一斟满。此时赖尚荣才主意到今日主位上坐的不是南安小郡王, 而是另外一位。不过瞧着穿戴打扮定是个比小郡王更有身份的主子。赖尚荣暗自寻思着, 这京城之中八公之上是四郡王, 而四郡王之上则是皇亲国戚了, 这位坐在主座的难不成也是个王爷?
酒杯已满,这南安郡王将杯举起对当中之人道:“这次多谢王爷帮我才躲过一劫, 今日请王爷赴宴, 聊表感激。还望忠顺王爷不要嫌弃才好, 今日我先干为敬。”言毕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郡王客气,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何足挂齿。”忠顺王爷一笑,“不过你我二人许久未曾叙旧,今日倒是应喝个不醉不归。”
酒杯一空, 赖尚荣赶紧上前斟酒。今日果真见的是一王爷,还是忠顺王爷。赖尚荣心中倒是喜了几分。如此看来这被南安小郡王买了去倒也是好事一桩。自己在那南风馆中,见过的最为权贵的也不过是进京复命的外地官员。王爷,想都不要想,怎么会有王爷进入那种地方去!
“今日你是换了口味了?”忠顺王爷瞧了眼恭敬斟酒的赖尚荣这才开口。
“王爷说笑了。我的喜好您怎会不知?”南安郡王笑道:“若不是那点嗜好,又怎会捅出这样的篓子来。万幸此番是遮掩住了,若是被我家那位老太太知晓,还不知又要念我多久去。今日这奉酒小子的小曲唱的不错,不如王爷听听看。”
“哦?曲儿唱的不错?择首好的喜庆的唱来与本王听听。”
赖尚荣方才就仔细想过,待中顺王爷发了话,忙将酒壶撂下道:“给王爷郡王唱满床笏的一出笏圆可好?”见郡王点头,赖尚荣忙清了声嗓子唱起来。
起先这忠顺王爷也不在意,听了几句,将这酒杯放下,筷箸听了,眼睛半眯,专心听了起来。
这一曲这赖尚荣唱的用心,忠顺王爷听的入神。一曲终了,忠顺王爷点点头道:“这嗓子倒是难得的清亮。”
听王爷此言,这赖尚荣立刻跪下谢恩,忠顺王爷笑道:“倒还算是个伶俐的。”
南安郡王道:“我也是听人说他唱的不错,才找了来给王爷助助兴。不过是唱曲的,若是王爷赏他口饭吃,怕是他家祖坟都冒了青烟去。”
赖尚荣被□□多日,自然明白郡王的意思,忙向忠顺王爷道:“还望王爷能赏口饭吃,小人愿给王爷做牛做马,小人这辈子不忘王爷恩典感激涕零。”
“呵,天下唱曲的多了。要都考我赏碗饭吃,怕是要饿死大半了。”忠顺王爷不为所动又道,“若是养个雀儿,抓把米养了就养了。”
“小人唱曲也与那雀儿一样,给王爷解忧。”赖尚荣忙道,说完还学鸟儿“啾啾啾”地叫了几声。说心里话,此番自己倒是明白了南安郡王的意思,说白了就是把自己当个雀儿当礼物送了,方才忠顺王爷没应,自己偷偷瞧了眼郡王的脸色,见其沉了几分,心里便有些慌,若是今日忠顺王爷不收自己,这以后的日子怕是难过。如今已不是自己愿不愿了,而是必须得讨这王爷欢心,让王爷收了自己才行。
“哈哈哈哈。”那几声鸟叫倒是引得忠顺王爷一阵大笑。“你上哪儿寻了这鸟儿来,倒是有趣。既然也是郡王一番好意,我再推辞倒怕拂了你的意去。”
听忠顺王爷如此一说,这赖尚荣倒是略略松了口气。反正如今自己已是深陷泥潭,若能寻个舒服点的容身之所也是件好事。好似不如赖活着,何况自己家仇还未报呢。
“你叫什么?”
“小人荣郎。”赖尚荣听王爷问话,忙恭敬答道。
“这名字不好,叫着拗口,今日你改名叫璃官吧。”
“璃官多谢王爷赐名。”赖尚荣跪地给忠顺王爷磕了头。心里却颇多苦楚,那荣郎好歹还占自己名中一个字去,如今再改名却是名姓皆无了,今日之后世上哪里还有赖尚荣,也只有一个被圈在王爷府当雀儿般养着的一个璃官罢了。
“再唱支曲子祝祝酒兴。”忠顺王爷道:“捡首热闹的。”赖尚荣哪里敢有一丝怠慢,忙又唱了曲富贵长春。
“王爷,今岁的纳贡名单可出了?”郡王问道。
“还未出,怎么你也开始打这纳贡的主意了?”忠顺王爷将酒杯转了转,“你也知道我并不管此事,若问纳贡你可是找我那兄弟才行。”
“王爷多虑了。我自是知晓这纳贡归内府管着,不过这内府也只是定这名录,可增选一事不还要让您过目了去?”
“郡王有话直说便是,不必如此遮遮掩掩。”忠顺王爷道:“我也是个直性子与我那兄弟忠敬王不同,没那些子耐心猜来猜去的。”
“王爷爽快,小王直说便是。今年这已有数家来找,想入这纳贡沾点皇家恩典。都是一朝为官,沾亲带故的,小王也着实推脱不掉,只得说帮其问问,今日见了王爷,恰巧想起此事,特有此一问。”
“哦?”忠顺王爷笑笑,“那郡王也颇为辛苦。”
“辛苦倒也不是,只是今年老太太过寿,我倒是瞧上了个翡翠葡萄,煞是好看,想着献与老太妃必然欢喜,只可惜这府中家大业大,如今小王也是囊中羞涩。”这南安郡王说得也倒含蓄。
“行了,你也别与我哭穷了。你心思我已知。即是如此,你也知道纳贡是有定数的,你且说说你这候选比哪几家强了去?我且听听。”
这南安小郡王从袖中抽出一个册子,打开指给王爷看。忠顺王爷点了点头道:“除了这一等将军府的芳漱,别的倒也罢了。”
赖尚荣一曲终了,站在一旁随侍斟酒,却忽听提到这贾府,不由得竖起了耳朵。
“这芳漱已纳贡三载为何换不得?”郡王倒是有几分不解,“我也知道这贾府与忠敬王爷走得颇近,但一个纳贡而已,又何必如此执着?”
“说得不错,可是这是宫里的意思,除非这芳漱纳贡出了问题,否则怕是要一年年献上去了。别家均可,唯有他家不行。”忠顺王爷说得倒是肯定。
南安小郡王点了点头,也不再继续追问,叫璃官添了酒道:“这余下几家还望王爷高抬贵手。”
忠顺王爷笑笑,“按程序走便是,若是合适也不能少了去,但若是勉强也无可奈何。”南安郡王自知深意点了点头。
一旁的赖尚荣更是生气,如今这贾府精贵,就连这纳贡都比旁的精贵了。若是如此自己大仇何时能报!不过此时想这些已是无用,赖尚荣想着为今之计只有巴结好王爷,先求自保,等有了机会再想法报仇好了。
酒席宴后,这赖尚荣便跟忠顺王爷回了府。原本自以为只是被王爷养在府中做个唱戏的伶人。哪知当夜,王爷便将其好好亵玩一番。
此时那还容你愿与不愿。这赖尚荣倒是想得明白,索性曲意奉承,既然已沦为玩物,不如借此多搏些恩宠。这忠顺王爷本就好这口,见这璃官又刻意讨好,更是尽兴,将人狠玩一番才住了手。
且不说这赖尚荣成了璃官在忠顺王府中之后如何,对这贾府贾赦恨意又多了几分。单说这荣国府内这一日白鹭又来与贾母回禀。
如今这酒楼已料理停当,单就等着开业了。白鹭选了几个好日子,请贾母定夺。
史菲儿选了选道:“下月初五便就不错。”白鹭点头记下,又问:“老太太,这日子定了,擂台在开业前搭好便是。想来那日定是热闹。老太太若是路过便看看吧。”
白鹭自是希望老太太能来一观,虽说府中规矩严格,但远远路过瞧一瞧倒应该也是无碍的。
史菲儿当然想去,听白鹭如此一说当下心里有了主意。白鹭也是个聪明的,说的含蓄,若是我本意不是去瞧铺子,只是碰巧路过看上几眼,就是被人瞧见也说不出什么去。便应道:“你且按你的主意去做便是,到日子了,若是赶巧遇到,我便瞧上一瞧。你记得给我在这酒楼留一雅间,旁的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