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下来,倒是各个州城府县的都有了国家银行的分支机构。接下来便是要筹钱运作了。因为是贾琏办银行,自然王熙凤是铁定要支持的, 跟贾母商量之后,便将昔日里营生往来的票号生意全都放到了国有银行处,王熙凤和贾琏自己的营生就更不用说了。况且王熙凤是个能言善道的,出去走动时跟各个官太太少不了明着暗着提上几句。本来很多家就想和贾府能攀附一二,如今听其推荐,自然也将各家的营生,往里账款都转了过来。
因贾母在各州府都有营生,如此一变,自然带着不少生意人也都随着其入了国家银行。如此一来这短短几个月时间,贾琏发愁的筹备银两一事倒是不愁了。银钱有了,要运作才能更好。贾琏便又开了借贷、保险等业务营生支撑运作,因利息不高,渐渐也广为人知,随后贾琏便将典当也收入其中,慢慢地又开了拆借、抵押和拍卖等等倒是将业务范围越阔越大了。运转三年,这国有银行不但是官员州府喜欢,就连百姓也是喜欢信赖了。而且本身也是盈利颇丰。
史菲儿瞧着倒也觉得有趣,心想着自己昔日知道的那些都告诉给了贾琏,没想到他听着竟能照猫画虎地做了出来,如今所说这国有银行当然不如现世银行那么丰富,但是在此时能办成如此样子也实属不易了。
贾琏因筹办国有银行有功,圣上大喜,要给其好好嘉奖一番。贾琏倒是都拒了。只是婉言道:“微臣只是为圣上分忧,如今这银行还有诸多事务未料理妥当,想来还是这方的人才匮乏。微臣斗胆谏言,请圣上在科考时独设算数一门,若是真能选些优良之才,也好为国之经济效力所用。”
皇上听着也是喜,原本自己倒是以为这算数不过是历法、测绘、勘探之用处多些。如今有了银行一事,深入细瞧才知营生也能生出这许多名堂,况且桩桩件件都要算的仔细才可,如今看来这计算也是颇为重要。遂点头应允。
贾琏自然也是没有想到,自己因善算者人手短缺故而求圣上科举中增设算数一门方便日后自己选材之用,却为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贾琏不明白这道理也不奇怪,毕竟数学是万科之宗,也是后世才有的概念。
因贾琏这银行一事运作颇佳,贾琏便想着若是某些营生也如银行一般设成国有也说不定是桩好事。思来想去便又上了折子,毕竟贾琏之前给圣上操持着的那两桩营生玻璃制作以及水泥铺路都是能惠及民生,全国州城府县都是需要的。
圣上看了折子也觉得甚是有道理,便着贾琏跟信王商议此事。信王自小跟祺王便是相好,因此对贾府诸人倒也算知些根底,故而对贾琏也十分信任。原本依着信王之意,想请贾琏再领了此事,贾琏却是连连推脱,劝信王专管,自己当为犬马效力便是。
信王追问其缘由,贾琏却道:“这等利国利民之事,自然应让信王来操办,于国有利,于官为表率,于民为信服。微臣则揽不得也揽不下。”信王听了,更是喜贾琏不争功不夺名的性子。
信王和贾琏商议许久,决议设立第一家国有营生,只因营生二字信王叫着不喜,便改称国有企业,专门铺设全国各州城府县官道之用,贾琏禀明圣上,便将自己管了许久的那两桩营生都交了出去。信王领着工部拟了个方案,让这企业挂在工部之下独立运作,效果颇为不错。十五年后,这全国州城府县官道皆为水泥铺路,而且这费用并非让百姓均摊,却又利民出行,这企业还赚了不少,一举三得,更让信王在民众中威信更高。不过此番皆是后话了。
这一日,史菲儿闲着,贾琏喜冲冲来找贾母。史菲儿倒是奇怪,每日里贾琏都是忙进忙出,怎么今日倒是有了功夫来跟自己说话了。
贾琏进了门,规规矩矩跟贾母请了安,贾母赐了坐,便喜滋滋坐到了一旁。
史菲儿道:“今日,你有何事?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我心里清楚的很。”
贾琏笑道:“老太太倒是说对了,孙儿还真是有事呢,不过倒是一桩喜事,且让孙儿跟老太太说是,老太太听听这算不算一桩喜事。”
“喜事?”史菲儿眯着眼睛想了想,“莫不是你迎春妹妹有了身孕,你要当舅舅了?这事你算是说完了,昨日你媳妇得了信就蹦着来跟我说过了。”
“这自然是算作喜事了,但孙儿说的不是这一桩。”
“不是这桩?”史菲儿顿了顿又道,“那便是你珠儿哥哥不日回京赴任一事,这事我也知道了,只可惜你珠儿哥哥回来,却瞧不见他妹妹探春出嫁了,阴差阳错地偏生晚了一个月。”
“老太太,也不是这事。”
“不是这件?莫不是宝玉办的报纸又闯了什么祸出来?哦,如此便不是喜事了。”
“宝兄弟那诚报办的好着呢,如今圣上还夸讲其善访民生,不会惹事的。老太太放心便是了。”
“左一桩不对,右一桩也不对,我老了猜不出来。”史菲儿摆摆手。
“老太太您猜了一圈都是旁人的事,怎么就不猜猜您自己呢?”
“我自己有何喜事?若是真有喜事,我哪里还用的着你这个孙儿专程告诉我?”史菲儿瞪着眼瞧着贾琏。
“老太太还记不记得昔日曾交待给孙儿这一桩差事?”贾琏笑道,“如今我倒真是想出来一个法子了。”
差事?史菲儿倒是愣了一愣,许久才回忆起来,自己曾经想自己花钱重修大观园,结果刚刚放出风,就引来了麻烦,只好作罢,那时候自己跟贾琏说,让其帮着想一个点子,让自己觉得这钱花的值,又不给府中惹祸。
“你这家伙,骗着我花钱,还说是桩喜事。”史菲儿笑道:“你且说说吧,若是真是不错,我便不罚你,倘若不是,我倒是要想想如何罚你才好。”
贾琏听了佯作害怕,“如此我便不说了,万一挨了罚,岂不是吃亏。”
“行了,你便别给我抖机灵了,快说便是。”史菲儿催促道。
“我想了个法子,如今这银行有了,企业也有了,但是能人者却不多。我思量着,应该不是这能人少,而是能人不为人知。况且如今方方面面都广需人才……”
“不听,不听,你这事本就是你们这些做臣子的分内事,与我这个老太太有和关系。”史菲儿佯装打断。
“瞧老太太这摸样便知道是假意呢。”贾琏顿顿又道,“如今想着老太太昔日对孙儿等的教会,倒是觉得这天下人才更应值得表彰奖励才好。我想着那笔钱拿来奖励这些能人,才不算是辱没了,而且也算是善事一件。”
“如何奖励?”
“我想着天下学科众多,但可分为文、工、农、商、学等等。每年每科选十项入选,最终摘一个当选。”
“等等,我怎么听着有点糊涂。你细跟我说说,这文怎么选,工又怎么选?”
“文便是天下学子今岁所做之文章、诗词等等摘十篇为上佳之作,在这十佳中选一人为最佳。这工便是选全国今岁十位工事上的巧思妙想,最终也选以为为最佳。其余旁的也如同此类。”
“那你如何来奖?”
“这入围者可得白银一千两,而最终获奖者可得白银五千两。此外还可得皇家颁发的证书。”
“你这孙儿,我昔日里怎么没发现你如此败家?”史菲儿笑道,“莫不是花老太太的银子你不心疼,故而不手软?况且和皇家惹上关系这银两该让他们出。”
“老太太,我也是如此说了,但圣上讲,若是皇家操办此事,怕是又不知生出多少是非,但如今真的人才匮乏,人才不应埋没,故而我才想着如此。而且老太太您这些银两可是利滚利钱生钱的,一年不过出个十万两顶死,还没利钱多呢。”贾琏苦着脸劝道,“对了,老太太,这奖项出资者可冠名。我觉得这是个流芳百世的好事,才巴巴地来呢。”
史菲儿点点头,这贾琏竟想出了这个法子,若是自己在此处能搞个诺贝尔奖之类的流传下去也是不错。
“你觉得飞儿奖如何?”史菲儿起身提笔写下飞儿两字。
“不知两字何解?”
“钱都飞了,可不是飞儿?”史菲儿笑笑,自己多少还是希望能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但直接写了也怪怪的,化个名吧。
贾琏顿顿道:“我去请圣上赐字。”
几日后,圣上题了字,不过不是飞儿奖,而是“腾飞奖”,史菲儿瞧着,心里一乐,反正就是名字嘛,这不是还留了一个飞字。当然之后这腾飞奖为国不知选出了多少人才精英,每年评选又是热闹迭出,这也都是后话了。
第三百四十八回
转眼又是一岁,今岁对于史菲儿来讲过得不算太平。年刚过, 便染上了风寒, 因这场风寒, 自己也不知道被哄着喝了多少黄药汤子,可是喝了那么多, 也丝毫不见有转好的迹象。不过万幸的是,虽没有转好,至少也没有加重, 就这么拖着耗着, 过了立夏, 才算是好的七七八八。府里上下自然是高兴,只是史菲儿自己没跟她们说, 自己的眼睛却是看东西越发不明了, 耳朵也时常嗡嗡作响。史菲儿甚至有些担心, 在这个岁数上, 会不会人没死,眼睛先瞎了、耳朵聋了。若是真的这样, 史菲儿简直不敢想象以后的日子。
或许到了这个岁数了, 人就喜欢胡思乱想, 史菲儿甚至已经开始记不清自己穿越到此处究竟是第几年了?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穿越过来就像是梦一场。史菲儿生病的时候, 偶尔还会算算自己若是在现世仍活着, 那现在自己是多少岁了?那些曾经是自己生命中占据了重要位置的那些人,现在是怎样的情况?如果自己还能回到现世,自己对自己的母亲弟弟是否能释怀?
当然这一切都只能停留在脑海中想想罢了。不过越是老了, 这些问题越容易会被自己想起。此时史菲儿也承认自己的确是老了。有时候自己也会嘲笑自己,想这些有啊没的,又有什么用?搞得好像自己真的能回去一般。
时间一晃便入了秋,一入秋府里最要紧的一桩事便是要给贾母庆生。毕竟是八十八岁的米寿。今年依着贾赦的心思是要给贾母大贺一场来庆生。照理来讲要大办。史菲儿自己倒是不愿,可到底拗不过贾赦,用他的话来讲就是老太太能到米寿已是贾府中第一人了,如此自然是要好好庆祝一番的。
米寿,这倒提醒了史菲儿,如此细细算来,身为贾母今年已有88岁的高寿了。不过这对于自己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史菲儿清楚地记得,贾母就是在多岁的档口去世的。这么看来,不管如何,自己在这里的日子也不多了,或者说自己的余生也不算多了。想到这里,史菲儿倒是颇有些感慨,细想起来自己在这边的日子已经比自己在现世要长很多了。自己而两次为人又偷来了这一世荣华,如此看来比起旁人倒是幸运多了。
初秋之后便是寿宴,这场寿宴,贾赦可是颇费了心思。且不说京中往来显贵亲朋好友请了有多少,就连门口的石狮子都挂上了红绸子,府内上下自然也是一派喜气洋洋。寿宴规格是按照能大庆十天准备的。用史菲儿的自己的话来讲,现在的自己也算是见过繁华场面了,但今日自己才知道原来一场寿宴可以有这么多的名头,山珍海味,龙肝凤髓,反正是能想到的席面上都有,自己没想到的席面上也有。
寿宴排场不算,礼单更是厉害,每日里进出贾府的车马不停,就连往返大门二门出的门子鞋都磨坏了两双。各府送来的礼单就单收出来一间房来放置,至于旁的就更不消说了,而且当今圣上专门写了寿字赐了贺礼,还点名信王代表皇家亲自来贺寿。
府内上下一派喜气,史菲儿瞧着也觉得开心,子孙满堂其乐融融,难得的一派热闹景象。足足折腾了十日,繁华过后终于消停了,史菲儿乐得清静几日,倒是觉得自己身上比之前爽利了些,只是闹腾许久倒也觉得有些乏累,这夜早早便歇了。
夜里,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觉浅。史菲儿入睡没多久,便听见由远及近的咚咚咚咚的击鼓声,这声音越来越响,最后好像直接敲击心底一样,史菲儿被烦得不行,实在受不住,便翻身坐起。
待史菲儿起了身,便觉得身子忽然变得轻快了许多,眼睛也不似之前看东西都笼罩一层雾气,朦朦胧胧瞧不真切的感觉,耳朵也没有烦人的嗡嗡声,这倒是让自己吃了一惊。倘若真的是一夜只见病痛去除了,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想到此实在是让史菲儿心里分外开心。
史菲儿微微愣了愣神,忽然觉得有些口渴,想喝杯茶润润嗓子,叫了几声平日伶俐乖巧的丫鬟,竟然都无一人回声,也不在身边伺候。史菲儿倒是觉得有些奇怪,难不成是因为这几日太过劳累了,导致这群小丫头们比自己睡得还沉,只隔了间屋子便也听不见自己呼唤了。不过听不见便听不见吧,史菲儿也不在意,轻手轻脚下了床,还感慨看来病是好了,现在的自己简直是身轻如燕啊。
不过是给自己倒杯水,很是容易,现在自己又不是那个病怏怏整日躺在床上的眼瞎耳聋的老太太。史菲儿伸手去抓茶壶,却眼睁睁瞧着自己,手穿过了整个茶壶。史菲儿难以置信,又伸手依旧如先前一样,再试着去抓茶杯,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抓不住那只小巧的茶杯,史菲儿此时惊奇极了,伸手去抓别的东西,也是和方才一样,拿不起来,手从物体上径直穿过了,此时史菲儿彻底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