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毕竟已经是元婴修士,体内可以储藏的灵力十分庞大,只依靠极品灵石难以满足。
不过一会儿,怀里的灵石便暗淡下去,内里力量尽数消失。
姜垠凝眉,没想到这人“胃口”这么大,思索片刻,见到一边打坐休息的温斐,问:“前辈的寒潭可还剩下?”
温斐一怔,回头看到唐木溪怀里的灵石,大概反应过来,将储物戒里余下的寒潭尽数拿出:“去用。”
总归本就是徒弟的,给她用来恢复力量也是应该。
得到寒潭,姜垠心满意足,混着灵石帮助师妹输送力量。
唐木溪这一觉睡了很久,天亮入眠,一直到傍晚才迷蒙地醒来。霜白的姿态似乎只是出来觅食,等体内的力量恢复便又变回原本的颜色。
她睡得太久,姜垠的值守时间早就过去,甚至已经打坐了许久。
“舍得睁眼了?”唐木溪一睁眼,便听到耳边传来调笑的声音,“这么久过去一动不动,险些让师姐以为出了什么事。”
唐木溪一怔,感受到耳边有酥痒的热流滚过,心跳微滞,耳朵和脸都有些发热。
原本只想打个盹,没想到这就过去半天。她依然靠在姜垠的肩窝,这么长时间对方为不惊扰她睡觉,竟然坐着一动不动。
她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起身,懊恼而内疚:“师姐怎不叫我,只一声,我一定就起来。”
姜垠听她似在责怪自己,漫不经心地眨眼:“所以还是师姐的不对?”,语气随意,仿佛并不放在心上。
但唐木溪跟她相处这么久,早就把对方的性子摸透,一听这句话心中便警铃大作,忙道:“怎会,是师妹懒惰,还请师姐莫要怪罪。”
姜垠轻嗤一声,对昨日温斐的评价十分赞同:“油嘴滑舌。”
“好了,睡醒就把账结一下吧。”
“账?什么账?”唐木溪不可置信,还有点义愤填膺:“现在躺师姐怀里睡觉都要收钱了吗!”
怎么能这么不讲理!她们可还是结契的道侣呢!
姜垠早料到她不愿,轻打她的脑袋,随即将用完的极品灵石拿出来:“瞎想什么?你睡觉时偷取我的魔息,补充力量,但我也无甚余力,怎会让你一直争夺力量,就拿出精纯的极品灵石让你恢复。如今你灵力恢复,我的灵石却被偷得干干净净,不赔偿难道想耍赖?”
一边说着,一边将灵石残骸递过去。
唐木溪接过,仔细探查,发现这些果真是极品灵石,只不过内里的力量已经消失殆尽,变成一块块普通石头。
她又不甘心地探查体内,果不其然力量殷实充沛,先前的亏虚,如今已经尽数补回来。这里虽是温明玉的小世界,但因缺少灵脉,并无太多灵气。只睡一觉,绝不可能将力量恢复至此。
纵然再不相信,也只能承认现实。
一想到要赔偿,唐木溪就觉得心在滴血:“你该叫我的,不能让我傻乎乎地吃钱。”
极品灵石相当珍贵,虽然表面上可以用一比一百的汇率来兑换,但其实真正的价值远超于此。吸收掉一枚,少说也有两三百上品灵石。
元婴修士体内灵力何其庞大,要全靠灵石补给,不用想就知道有多奢侈。
她抿抿唇,闷闷不乐,没敢不识好歹地询问要赔多少。
姜垠闻言却是掩唇嗤笑,没忍住伸手轻点对方的额头:“这么久过去,原以为你呆傻的性子改善了一些,不曾想竟越发愚笨。三言两语便被我唬住,一点长进都没用。”
一边说着,一边又拿出储物戒递给师妹。
唐木溪狐疑接过,发现内里的寒潭消耗殆尽,刚想要询问开口,就忽然发现自己体内流淌着极为精粹的清寒之力。
再对上师姐含笑妖娆的眼眸,顿时反应过来。抿着唇别开视线,气恼道:“师姐明知我向来不对你设防,却偏偏喜爱哄骗我,性子越发顽劣。”
她心底有点委屈,不明白这人怎这般讨厌,口中真真假假,花言巧语竟会戏弄人。
姜垠没想到她竟会委屈,微微一怔,苦恼片刻后上前将人揽住。
偏头,一双眼眸深邃似海,伸手按在唐木溪的唇珠上:“嘴巴瘪得能挂葫芦了,莫气,下次师姐不笑了可好?”
唐木溪与这人日夜相伴,心思已经不如从前一般稚嫩。
一听师姐避重就轻,就明白此事往后还会发生。本来张口就要戳破谎言,但话到嘴边时,却忽然心生一计。
姜垠敏锐地注意到师妹表情的变化,心里忽然有不好的感觉。
“好!若师姐下回再敢戏弄我,夜间便让我在上!”唐木溪绷着脸,晶莹的双瞳中满是认真,不知道还以为再放什么狠话。
姜垠微顿,没想到这人竟会借此反将自己一军。但话已出口,又是自己犯错在先,不好再收回,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可。”
一字方落,唐木溪脸上严肃的表情倏然溃散,眉毛弯弯美滋滋地笑起来,似乎遇到了天大的好事:“师姐可要小心,被发现就要受罚哦。”
姜垠挑眉,心说以后要费些心思了。
*
相比先前,这一日算是清闲的。大家都在恢复体力,以准备对抗李墨兰和甘煞。此处灵力稀薄,但每人身上都常备应急的丹药,服用过后状况也算不上艰难。倒是殿主因本就魂蛊入体,又献祭百年寿元,即便调息用药也依然虚弱。
他们之中唯有温斐精通炼丹和岐黄之术,治疗的事情自然就落到她头上。
“魂蛊……”温斐凝眉,脸色沉重,“你何时中的魂蛊?”
她方才受周琴邀请,前来救治殿主,不曾想竟发现对方的魂魄中被无数毒丝渗透。蛊毒深入百骸,绝不是一日两日能达到的状况。若非他的修为甚高,魂魄强度远超旁人,只怕早就魂飞魄散。
周琴并不知晓魂蛊的事情,闻言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父皇。
周裕北没想到这人眼光如此狠辣,只探查一次便将自己的状况摸清楚,知晓无法糊弄过去,只好承认:“数月之前,城门刚刚封锁时染上。”
说到此处,见到女儿传来的灼灼视线,硬着头皮安抚:“无碍,不过小事,用不了多久便可解除。”
“解除?”温斐平日最讨厌这些不将伤势放在眼里的伤患,闻言眉头一紧,故意将一抹灵力打入对方的神魂中,蛊毒受到牵引,顿时躁动???起来,牵连着周裕北也跟着身体战栗。
温斐见他如此狼狈,既心疼又气恼:“蛊毒盘踞整个魂魄,一处完好的地方都没有,竟还说是小事?此物阴狠至极,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如若今日没有我挑出,你再继续隐瞒,恐怕别说百年,就是十年都难活过!”
“十年……”周琴有些慌了,连忙拽着温斐的手问,“可有解毒的方法?”
面对周琴,温斐强硬气恼的态度慢慢软下来,“有,但需要极多珍宝,此刻我们尚且身陷囹圄,只能暂时压制。”
但魂蛊难以根除,即便有天材地宝,成功率也不足四成。
温斐不想周琴恐慌,只能含糊其辞,暂且糊弄过去。
“九煞殿地大物博,需要什么阁下尽管开口,先前是我不对,等到此事过去一定好生配合。”周裕北生怕此刻干扰众人,立即表态,可以说是相当真诚了。
温斐觑他一眼,没再多说。
接下来半日,温斐从侄女和徒弟那里得到几株珍贵的灵植后,一直埋头炼制缓和的丹药。而周裕北,则因身中剧毒,被周琴严格禁止擅自运功,以防加重毒素影响。
第129章
魂蛊有极强的成瘾性, 若相隔一段时间不继续摄入蛊毒,深入魂魄的毒素就会发作,蚕食魂魄, 破坏经脉, 最后痛苦死去。
想要压制魂蛊的毒性并不算难,只需找来属性相异的灵植进行牵制便可。但若要摆脱它强烈的成瘾性, 便相当棘手了。
周裕北体内的魂蛊已经深入魂魄,全身上下无一处不被侵染的地方。温斐不知道主妃没过多久对他下一次毒, 但只从目前的状况来看, 恐怕相当频繁, 比她从前见过的任何人都要严重。
幸亏他的修为已至合体,神魂和肉身的强度远超他人, 不然只怕早就崩溃。
因下毒频率太高,他对魂蛊的依赖也极为强烈,欲要压制毒/瘾, 只怕少不得伤筋动骨。
“此丹性烈,可暂且抑制,但如今你的魂蛊已经根深蒂固,瘾性更是前所未有的强烈。丹药至多可以压制毒性,却无法消除它带来的痛苦。”温斐说到此处,叹一口气, “你且忍耐着, 等此事过后, 或许会有更好的方法。”
周裕北了然,接过丹药笑道:“多谢尊者, 能够压制毒性已是万幸, 不过些许疼痛, 算不得什么。”
些许疼痛……
神魂撕裂的感觉可不止些许。
温斐瞥一眼他身边的周琴,知晓这人是故作轻松,安抚女儿,也没不长眼地戳破,只叮嘱一些事项,便由着他去了。
他们在这里休养生息,另一边的皇城却是暗流涌动。
“已经两日过去,殿主仍然杳无音讯,主妃殿下当真沉得住气!”鸣蛇复活已经进入最终阶段,只要借助殿主身上的帝王龙气规避天谴,便可令古兽重现人间。
这两日甘煞一直在寻找殿主,只可惜寻便整座王城,也找不到半点踪迹。若非魍魉印那里不曾传出异样,他险些以为对方已经逃出盘龙。
“急什么,总归还在城中,找到只是时间问题。”李墨兰说话时有些心不在焉,细细算起,今日已经是周裕北逃离的第二日,再过一日就是照旧下毒的时间,也不知那人是否找到压制毒素的方法。
不然,恐怕上次便已是最后一面。
有些可惜。
甘煞见她不以为意,心底憋着一团火气,怒道:“主妃殿下口口声声说要复活古兽,重振王朝,如今只差一步,却处处犹疑,莫非还念及殿主的夫妻情意,不愿拿他献祭吗?”
他这样说原本只是激将之法,想要惹怒主妃逼她动手。却不知道冥冥之中,刚巧说中了对方的心思。
夫妻情意并无多少,但不愿拿周裕北献祭古兽倒是不假。
李墨兰眼神徒然一厉,五指紧攥,冷冷道:“赤尊慎言,你我本就各取所需,若当真惹我生厌,只怕谁都别想好过。”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抚上九煞剑,威胁之意满满。
甘煞最受不得他人胁迫,如今见到李墨兰大有撕破脸皮的趋势,脸色也凝重起来。手□□法暗暗运作,只等对方出手便争个鱼死网破。但他依然理智,古兽神剑还未到手,怎会甘愿就此失败。
“主妃何意?切莫忘记这座盘龙城还在我魍魉印的掌控之下,就连藏着古兽残魂的魂冢也要由它才能开启。”
两位主子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也影响到四周守卫,一时间原本站岗的修士皆看向此处,手中法器紧攥,只要主妃殿下稍有闪失,便会群起而攻之。
甘煞见此,眼中幽寒,心底多了几分忌惮。
他手握魍魉印碎片,可以操控王城不假,但主妃也绝非寻常人,一柄神剑所向披靡。手下更有无数守卫唯她马首是瞻,真要对上只怕胜率不足三成。
殿内气氛一时紧张不已,就在甘煞以为此行即将毁于一旦时。
李墨兰抬眸,嘴角忽地勾起:“赤尊莫怪,方才是我言重。既然已经结为同盟,自然没有背信弃义的道理。鸣蛇复活需要规避天谴,否则出世便会毁灭。但需知并非只有帝王龙气才能得到天地认可,要躲过劫难,还有别的方法。”
她一边说着,一边放开九煞剑,同一时间大殿内外的守卫都像是得到号令一般,移开视线,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仿佛方才一触即发的气势只是错觉。
甘煞一怔,没想到心高气傲的主妃竟然会主动跟他道歉,只觉得匪夷所思。但还不等他深想其中原由,就被对方口中的“别的方法”所吸引。
“主妃的意思是……”他忍不住追问。
若可以令鸣蛇降世,他的谋划也就成了大半。有幽冥符在手,任它古兽如何凶悍,也终究是他的囊中之物。届时略设计谋,想要拿走九煞剑何其简单。
李墨兰假装看不到他眼中的贪婪,嘴角笑容越发真挚:“尊者莫急,且待我细细讲说。”
*
毒素发作带来的痛苦直接作用在神魂上,其过程相当折磨。周裕北表面上不以为意,心中却半点不敢马虎。
得到丹药后立即从温明玉那里借来一间空屋,准备闭关疗伤。
此处还在王城之内,法阵不破,终究不算事了。更不用说鸣蛇的复活已经近在咫尺,没有闲暇再浪费。
虽然现在缺少他身上的帝王龙气,鸣蛇无法安稳降世,但他并不认为李墨兰会就此罢休。以他对那人的了解,只怕从一开始就准备了多种方法。
一旦鸣蛇复活,他们的胜率便又降低大半。因此在闭关之前,周裕北特意将自己所了解的一切信息告诉大家。
李墨兰心高气傲,当初部署阵法和计划时并未特别防备着他,如今反倒是给众人留下一线生机。
“以上便是我所知晓的内容,玄门中的血池,我从未听说,并不知道是否是她故意隐瞒。但对于血池的作用,可以猜测一二。鸣蛇降世,有三大难处,一为残魂补全,二为天道允诺,三则是肉身。”
“有魂冢在,补全魂魄一事如今已近乎成功,至于如何得到天道认可,只怕她们另有他法。其三肉身……我想血池便是为此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