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灼热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沈遇的手一路向下,开始不老实地在宋意后颈上流连。
腺体发红发热,空气中溢出信息素的味道,清场之后固定机位的摄像机忠实地记录着这一切,那些喘息、那些低语,空气中互相引诱互相融合的信息素,通通只能被最亲近的人感知。
沈遇把宋意翻了个身,撩开汗湿的头发,腺体红肿着,一副期待被人凌虐的可怜模样。
宋意咬着下唇,唇舌间克制地溢出似有若无地轻哼,她似乎从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从如同Beta一般极端的冷淡,变成如今这样一点就着。
宋意忽然仰头,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下了她大睁双眼的瞬间。
沈遇吻上了她的后颈。
和记忆中那一晚的生疏蛮横不同,沈遇只用最柔软的唇瓣在腺体附近顶礼膜拜,如同最虔诚的信徒跪倒在神明的脚下一遍一遍祝颂。
宋意抓紧了身下的床单,白床单被她扯得皱成一团,布料从指缝中露出来,带着汗津津的水渍。
“难受吗?我没弄疼你吧?”沈遇在她耳边轻声问。
是的,她们只是在拍戏。
一方面纯生理的冲动搅动起欲.念,另一方面沈遇的话时时刻刻提醒着宋意,她应该保持冷静,两个声音在她脑海里激烈争斗,宋意额头抵着床单,颈侧的朱砂痣红得似滴血。
一阵刺痛。
沈遇在宋意的后颈上咬了一口,避开了腺体的位置,角度错位,在镜头中看,就是她给宋意打了个临时标记。
沈遇不敢用力,甚至酥酥麻麻的痒感远大于痛感,沈遇起身,宋意洁白娇嫩的皮肤上只留下个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来浅浅牙印。
这场戏到此为止。
宋意坐在床上,机械地整理散乱的头发和衣服,她暗自心惊,因为在某一个时刻,她居然希望沈遇能够再重一点。
宋意瞥了一眼沈遇,最后一个镜头结束,沈遇立刻从床上下来,她抿着唇认认真真地扣自己身上衣服的扣子,仿佛那是她眼下唯一的正事。
但沈遇的手似乎一直在抖,就那几颗扣子怎么也扣不上。
沈遇的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就好像人死之前的走马灯一样,她只是和宋意拍了一场床戏,却好像进了趟地府和十殿阎罗挨个打了声招呼。
她是有反应的,有很大的反应,空气中信息素的浓度让她羞得抬不起头,她只能信马由缰胡思乱想,好把某些龌龊的念头压在最下面。
如果这里有张之翎那个采集信息素的机器,现在绿灯应该早亮了吧?
但是空气中有两道交融的信息素,还可以正常采集吗?
唐棣前两天叫跑腿给她送了个小礼物,拆出来是一只扩香棒,但唐棣并没有给她送香水,沈遇摸不着头脑,过了一会儿才想明白,唐棣这是在嘲笑她只是宋意用来问信息素的香水瓶,插上一根扩香棒正好配她,唐棣以前不会这样拐弯抹角地揶揄人,她都直来直去。
但是唐棣知道吗,她不只是宋意的香水瓶而已。
该死!
不管想什么,最后都会殊途同归到宋意身上去,到这种事上,沈遇只好一遍一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
她对宋意有感觉是正常的,她是个血气方刚的Alpha,这也是为什么拍床戏要清场的原因,无关于专业素质,亲密接触很难完全避免,演员也是人,也会很容易产生一些反应,不必要为此产生过多的尴尬情绪。
但……那是宋意。
沈遇心里的风一直吹向宋意,不管她再怎么自欺欺人,她也不得不承认,刚刚她眼里的、心里的,都是宋意,是活生生的和她相识十几年的宋意,而不是剧本上那个冉墨。
那也不只是生理反应,在很多个瞬间,沈遇心理的小人一直在满足地感叹,天呐是宋意,太好了,是宋意。
当宋意告诉她孩子的事时,沈遇的否认脱口而出,她从潜意识里认定了自己和宋意绝无可能,她从来没有想过哪怕一丝一毫的可能性,她不愿意去想。
是不是因为,她害怕自己只要想了,她内心的小人就会告诉她这样的答案?
不,不可能。
她只是入戏太深,她的想法和性格被郁容潜移默化地改变了,她分不清楚情感该投注在冉墨身上,还是宋意身上。
等杀青,就好了,时间会抹去一切,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那时候再看肯定会会觉得很好笑,她和宋意会自然而然地归于平淡。
她将仅出于责任和义务为宋意提供必要的Alpha信息素,等到孩子降生,宋意不用顾忌影响孩子就可以和普通Omega一样使用抑制剂了,她跟宋意桥归桥路归路。
宋意没打算让她参与抚养孩子,她自己也想象不到自己有孩子了是什么样子,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当一个母亲。
所以孩子是宋意的,于她只是世界上的某处从此会出现一个和她血脉相连的生命,仅此而已。
沈遇冷静下来,这些念头如同一盆盆冷水把她泼得清醒过来,让那些上头的热血凉下来,她的人生只是短暂地和宋意纠缠在了一起,往后余生,她依旧是一个人独行。
没事,和曾经一样。
沈遇落寞地走出拍摄场地,这里只搭建了温馨的卧室一角,走出镜头拍摄的范围,入眼全都是杂乱而冰冷的拍摄设备。
这里才是现实。
“沈老师,调整一下情绪,我们接下来要拍杀青大戏了,导演说最好能一天拍完。”场务小哥来传话。
杀青,对啊,沈遇忽然惊觉,她其实就要杀青了。?
第38章 沈遇杀青
沈遇的杀青大戏, 也是全剧难度最高的动作戏,拍摄场地在郁容的家, 是之前从未解锁过的新布景, 室内依旧在棚里搭建,和冉墨的单身公寓搭建方法差不多,但郁容的家还需要搭配外景, 这是一个位于十八层的公寓。
各部门终于就位,场记板打响, Action!
冉墨敲响了郁容的家门。
她穿着深色羊毛大衣, 脸上挂着大病初愈的苍白,呼出的气体在空气中迅速凝结成白雾。
在冉墨敲第三遍门之前,郁容家的大门被从里面打开,暖呼呼的热气扑面而来, 穿着米白色高领羊毛衫的郁容给冉墨开了门。
“好久不见。”郁容说。
自从上次一别,的确好久不见。
“你一个人?”郁容挑眉。
“不然呢,应该几个人?”冉墨反问。
郁容笑了笑,拉开门侧身把冉墨让进去,郁容的视线在冉墨后腰出停留了一秒, 没有怪异形状的凸起, 她没带配枪。
“你气色看上去好了些。”郁容说。
“是吗,可能是比以前好了些。”冉墨在郁容的房子里踱步, 植绒地毯吸收了所有脚步声,仿佛和郁容有关的一切都是柔软的、宁静的。
“我可以参观一下你的衣帽间吗?我很喜欢你的衣品。”冉墨说。
郁容一愣,随机答道:“可以啊, 这边。”
她们交谈梳理而礼貌, 冉墨就像一个第一次上门的客人, 保持着恰当的好奇心, 她们两人谁也没提冉墨消失的这段时间,当然,正常情况下在郁容的视角,冉警官突然接到绝密任务消失一段时间也是正常的,远不是她该打听的。
郁容就装作如此。
“饿了吗?我新搞来了一批熟成牛排,风味特别好,给你煎一块尝尝”郁容走进厨房。
冉墨在郁容的鞋柜角落发现了一双和她气质很不相符的硬皮马丁靴,冉墨把鞋翻过来,鞋底的沟壑里镶嵌着碎石细沙,看上去饱经风霜。
就像是曾经和人在一栋破败的烂尾楼里生死时速过一样。
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动静响个不停,冉墨在房子里四处查看,却一无所获,直至她来到厨房,系着围裙的郁容背对着来人,厨房里冰箱有点大得离谱了。
冉墨忽然有个让她毛骨悚然的联想,她拉开冰箱,里面码放的整整齐齐,全都是……
呕——
冉墨忍不住干呕,身后传来郁容冷漠到近似无机质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宝贝?”
冉墨忽然心神一凛,就地往下一滚,一道带着血腥味的风贴面而过,郁容手上的剔骨刀在冰箱门上划过重重的一道。
“不要着急,马上就好了。”郁容说。
她在给冉墨煎肉。
联想到这有可能是什么肉,冉墨胃里又一次翻江倒海,她利落地一个侧踢,把郁容手里的剔骨刀踢飞。
郁容满脸诧异。
冉墨咬牙切齿:“不要小瞧了我。”
冉墨是技侦出身,但不代表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纯书生,冉墨一脚飞踢落地,郁容闪身夺过,厨房流理台上多得是刀,她随手抄起第二把当头劈下来。
“你总让我画钟,我那些钟画成什么样子,你敢让我看一眼吗?”冉墨逼问。
刀光横劈上前。
冉墨被逼到流理台前,后仰时腰肢弯出一个令人心颤的角度,她的脸上多了道血口,堪堪避过郁容的最后一刀。
铛——
刀尖直插进案板里,刀柄在空中晃动。
郁容在拔刀,这是个空当!
冉墨抽出偷偷藏在腰间的手铐,银色金属在手指间灵活跳跃,咔哒一声落锁,郁容被冉墨拷在墙边的水管上。
“我来见你,当然也不是全无准备。”冉墨说。
郁容垂着头,低低地笑出来,后面笑声越来越大,连带着肩膀都在抖动,甚至笑出了眼泪。
“当然。”郁容说。
“你该叫你们的人上来了。”郁容提醒冉墨。
冉墨头上往下滴着血,一步一个血花砸在地板上,她走到窗边,远处街角埋伏着警方的大队人马。
“你是怎么做到的?”冉墨忽然问。
“那天在烂尾楼上,我明明看到你跳下去了。”
“嗯,我确实跳了,跳了一层。”郁容低着头说。
“从下面一层的窗口钻进去,顺手解决了一个不长眼的条子,如果不是时间来不及,我会换上他的衣服在把他丢下去。”
郁容说话忽然像换了一个人一样粗俗,又或者,这才是她原本的模样。
“你故意陷害我。”冉墨这句话是肯定的语气。
“是的,你很烦人。”郁容说。
只字不提她在楼梯断口的徘徊,也绝口不提她无疑于自爆身份的监视程序。
冉墨打了一通电话,只简单地说了两个字:“收网。”
电话挂断的瞬间,冉墨听见身后脚步声,她回过头,手腕被郁容牵制,手机轻而易举地易主,冉墨这时才看清,郁容的大拇指以一个奇怪的角度垂在手掌上。
她生生把自己的手指掰脱臼,从手铐里挣脱了出来。
“这次你看清楚,我就是这样跳的。”
郁容从窗台一跃而下。
冉墨跑过去,只差了一步,她目眦欲裂,差点跟着郁容从十八楼跳下去。
这是十八楼!
冉墨趴在窗边,眼睁睁看着郁容的每一个缓冲点都精准地落在别人家窗台或者雨棚上,她身手好到出奇,让人怀疑冉墨方才是如何治住她的,而这条跳楼线路则精准到仿佛这是她早已为自己量身规划出来的逃跑路线。
冉墨从没见过有人能从十八楼一跃而下还能活着的,十八楼,从楼上往下看人和物都渺小如蝼蚁。
郁容落地,就地滚出十几米,冉墨不错眼地盯着,直到郁容晃晃悠悠站起来,进了自己的车。
该死!
冉墨吩咐同事拦截,自己夺门而出,电梯正好停在十八楼,她按开门进去,一路向下。
郁容消失在车流里。
冉墨冲出去,开上自己的车,郁容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但她冥冥之中就是十分确定,郁容会去那栋烂尾楼。
冉某看了一眼车里的配枪,她刚才在临上楼之前把配枪留在了车里,现在果然成了她最后的倚仗,她一脚油门踩到底,等不及支援了,郁容的状态非常不正常,她不知道郁容会做出什么事来。
CUT!
至此,沈遇所有的戏份都已结束,烂尾楼天台上的最后的疯癫是沈遇入组拍的第一场戏,她死在了宋意的枪口下。
“恭喜杀青!”所有人都在给沈遇鼓掌,场务捧出了提前给她准备好的鲜花。
一般都是助理给自己艺人献花,但沈遇的小助理又一次错过这个一部戏只有一次的重要场合,好在沈遇已经习以为常,不管是谁送的,一律接了花就滚蛋。
“沈遇,你让我大开眼界。”吴晗说。
“我这是第一次跟你合作,以前我就听说你玩心重,拍戏不上心,质量好坏随缘,现在看来,传闻不能尽信。”吴晗感慨良多。
当然,传闻也说沈遇不靠谱,偶尔会摆架子,时而以自我为中心,这点吴晗也深有体会,只是在这种感人的场合,他也不必再说。
毕竟沈遇是富家千金,这样的脾气已经算顶好了,总不能要求她贤良淑德样样都占。
“你很有天赋,如果你能有宋意一半的努力,你肯定会在圈内走得更远。”吴晗说。
有天赋,宋意也这样说过,可是沈遇从来就没感觉到自己有什么天赋,更不懂他们一个二个为什么都这么惋惜,表演这条路太苦了,她又不想得奖。
要得奖也得是宋意啊,她才配得奖。
“行吧,我跟我经纪人提一提,以后让她接戏先把关,至少也得是吴导这样的水平才接,省的浪费我的天赋。”沈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