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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都篇
第161章 飞鹤(上)
自太休到皇城青丰需得经过飞鹤、长阙、天成、永华、长卫,约五千零六十里,以武人之速,抛去夜晚休憩的三个时辰以及午时休整的一个时辰,若无意外,走二十多天即可抵达青丰。
然,数目将近五万的正道侠士不是中毒就是中蛊,内力一直受封,气力也不见恢复多少,这路怕是要走近两个月。
好在过了飞鹤之后平路甚多,应是多少能省些气力,就是到了前线长阙,补给甚少又关卡奇多,再加上他们这五万人又个个带着兵器,约莫会让各守关之将心惊胆战,通关文牒八成难办,能两月抵达青丰已是顺利的情况。
可惜出门即是不顺。
刚出太休,踏入飞鹤不久,就有伤重者支撑不住,不是昏厥就是发热,虽有太行药师相随,但邪道为了避免药师给他人解毒解蛊,管控甚严,这濒死的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于是就仍在半路,任其自生自灭。
其他人多有不满悲愤,可他们自身都难保,哪里有闲心可怜别人,是以装作聋子瞎子,憋屈地继续行军。
当然,也并非所有人皆是步行,邪道带来精良马车十个,其中五个予正道五大门使用,四个他们自己用,最后一个则是予那唯二未中毒中蛊的医师姑娘和江曌之徒使用。
实是难免让人怀疑她们与邪道有什么关系。且因五大派得到特别对待,也难免让其他人怀疑五大派已然向邪道全然投降妥协,得了莫大的好处。如此,五大派与其他门派、散士之间出现了嫌隙,而这正是邪道挑拨离间之计。
不过有两个硬茬,邪道尚且动不得,一是前武林盟主连恒行,二是现武林盟主恒桀,这二位坚持要与众侠士同吃同行。邪道想让他们也上马车,好致使正道其他人更为绝望,可恨抓不到把柄胁迫他们。
尤其是恒桀,邪道就是抓来他原同门、现同门,在其眼前折磨至死,这家伙都能笑得出来,还高言大义,让其他人无话可说。至于连恒行,他倒是还有女儿这一把柄在,可邪道大多见了他们父女就发憷,南景圣主又无有什么命令,他们自是能不惹就不惹。
这般,倒是让武林盟暂且无有大动荡。可这仅是此行的第一日,嫌隙就已然萌生……
夜晚,马啼声与脚步声渐渐息止,疲惫的喘息声渐渐浓重,又有邪道弟子冷声吆喝着来取吃食,于是鞋子擦地之音起起落落。
打头数第二辆马车中。
离朝撩开帘子看了看外面,已是全然漆黑,只有几簇火光幽幽晃晃。她撂下帘子,转头看向依旧闷闷不乐的君姑娘,甚觉心疼,亦生发苦涩又不禁叹息。
偏是不知该如何安慰,兴许吃些东西会好一些?不管好不好,东西还是要吃一些的,水也是。
思及此,她温声道:“君姑娘,我去取些吃食和水,很快就回来。”
君姑娘无言,仅是轻轻点了下头。
见此,离朝撇撇眉,担忧非常,只恨肚里话多却无一句挤开唇齿。未几,她终还是沉默着下了马车,且急切顺着人流方向寻去,打算取完吃食快些回来,回来陪她,许是进过食后就能说些什么。
随风去,随风归。
归来时恰好瞧见一白衣进入马车,离朝脚步一顿,不知该不该回去。拧着眉踌躇了一会儿,终叹息一声,未归,在马车的不远处苦苦作等……
马车内。
突然闯进一道冷风,挽君衣睁开阖着的双目,却是未抬眸看向来人。
而来人端坐于马车口,不发一语。
“怎得不语,可是未取得吃食?”她觉着有些奇怪,离朝为何不到自己身前来?
“……师妹。”
心微颤,旋即苦涩混杂着愤怒萦绕于心头。挽君衣攥紧拳头,依旧未抬眸,只冷声道:“敢问南景圣主来此,有何贵干?”
闻言,白卿苦笑,轻声问:“师妹,你我非要如此吗?”
“此处无有阁下师妹,我师姐……早已‘死’于凤羽山。”挽君衣闭目,包裹着泪,不愿让其垂落,惹人发笑。
“……倒也不差。那我该如何称呼你才好?”她似是平静,语气无甚波澜,像是裹挟着无数秘密,不愿透露半分。
一直如此,我便是至此也认不得你。
挽君衣不禁觉着好笑,真是何必如此。
“随意,只是莫再直呼我名,亦莫再唤我师妹,我已无有师姐。”
“……好。”白卿应着,而后“笑”道,“那便同他人一样,唤你‘医师姑娘’可好?”
“……”
“我已知晓。”
知晓缘尽,知晓你不愿再与我多说。可是师妹,若你已将我放下,为何不敢看我?若你的师姐白卿已死,又为何不敢直视南景珂?你并非胆怯之人,无论对善对恶,你向来不会逃避,向来以双目洞悉一切是非真伪。
她未将这些话说出口,只是一如既往地挂着“微笑”。
“医师姑娘,我无有多少机会与你独处,若你有何疑问,便趁此机会问罢,能答我皆会解答。”
我无有疑问,不送。
虽想如此决绝,但挽君衣终究心有不忍,且确实疑惑不少,遂开口,语气依旧冷淡。
“阁下可是真心堕入邪道?”
“是。”竟毫不迟疑。
果真吗……莫非就连以前的大侠姿态也是欺骗?
“凤尾村的疫病、太行的蛊,那些枉死之人,可是阁下与祁章所害?”
“是亦不是。我算计太行,只是想让太行能够保你。我算计凤尾村,只是想让你身上无有嫌疑,不会被太行当作此事谋划者。”
讲得倒是真好听,可你知不知晓此事于我来说即是罪过,我宁愿死于非命,也不愿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你怎会不知晓,你我相识又并非几日,可你依旧如此行事……
深吸一口气,挽君衣面上冷淡至极,语气平静却似藏怒火:“最后一问,邪道目的为何?”
“对不起,我不能告知,知道太多亦不是好事。”
“好,不送。”她不深究,但也不愿再多言,且自始至终都未看眼前人一眼。
见此,白卿开口又闭合,垂眸掩下目中凄苦,旋即轻语一声“对不起”,而后转身下了马车。
双足落地,寒风扑面,她一下子就瞧见了等在不远处的离朝。
四目相对,二人皆是愣住,然很快白卿便移开目光,迈开步子向前方走去。
待其身影不见,离朝才跑到自己与君姑娘的马车前,伸出手想撩开帘子却又顿住,实是不知该以何表情面对她,亦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然很快她就抛开了这些思绪,因为马车里传来细微的哭声。
心霎时一紧,她急忙撩开帘子进入马车。
马车里,君姑娘依旧端坐,只是微低着头,泪珠簌簌坠落。
砸得离朝的心阵阵作痛,可依旧不知该如何安慰……不知君姑娘是否想得到自己的安慰,亦不知她们说了些什么。但是也不可能忍心瞧着心上人这般悲伤,于是她拿出揣在怀中的干粮,问:“君姑娘,你饿不饿?”
说完即是后悔,她十分想骂自己:怎得如此笨!这时候为何要说这个?
“那个……我……”想补救,言语却像是黏在嗓子眼,只剩下支支吾吾。
“离朝,过来。”
兀的,清灵之音轻响,鼻音煞是浓重。离朝赶紧挪过去,只恨这地方狭小,她只能坐于君姑娘腿前,仰头望着她,有些无措。
下一息,一缕清风拂过面庞,她的心上人扑进她怀中。
来不及惊诧,离朝放下手中干粮水袋,赶忙将怀中人抱紧,不知怎的自己竟是也想哭,也不知是欢喜还是忧愁。
她唯一知晓的是,自己想要成为怀中人的依靠,想要她不再悲伤、不再痛苦,所以自己不可以哭,该是冷静,该是宽慰她。
思及此,离朝便学着竹叶镇的大娘们哄孩童那般,一边轻抚君姑娘柔顺的发,一边于她耳边温柔轻语:“君姑娘,我在你的身边,一直都在。我想成为你的依靠,想分担你的悲、你的苦,还想与你一同欢笑。我……或许很傻,或许无有那般知你心意,但是我会尽我所能,护你……爱你。”
是啊,是这样啊,我好爱你,君姑娘,君姑娘……
到了还是哭了。
“傻瓜。”
泪水难止,明明该是难过,可耳边这般痒,心亦随之酥|痒。心湖怎得如此激荡,欢喜又怎得如此不能自持?挽君衣便是哭着笑,不知是泪水柔和了眸光,还是眸光温暖了泪水。她轻抚着离朝的背,心中的愁苦渐渐消散,转而为彼此的情意填满。
许久,久到外面渐渐起了鼾声,她们才分开,而这马车之中已是昏暗非常。
即使如此昏暗,离朝也能看清君姑娘的模样,亦知晓她已无有那般难过,终于放下些心。
“君姑娘,你可想吃些东西,喝些水?”
她摇了摇头。
“君姑娘,你可想说些什么?如果有什么惹你不快的事,你可以说与我听,也许我可以帮你打开心结。”
“嗯。可我现下不愿说,明日可好?”君姑娘的语气轻松了许多。
闻言,离朝很是高兴,应道:“好,当然好。”
应过之后,她突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温柔凝望着自己的心上人傻笑。
被这目光盯得甚感羞涩,挽君衣偏过头,顺势侧坐于她怀中,又枕着她的肩膀,接着轻轻道出一句:“我乏了,就寝罢。”
语落,她阖上双目,模样可是正经。
霎时,离朝的心化作一摊水,赶忙抱紧如此可爱的君姑娘,瞧着她的面庞,全然不舍得挪开目光。
“莫瞧我,就寝。”
轻语淌出,可是绵软。
“好~”应着,离朝听话地闭上双眼,心中欢喜满溢。
少时,彼此气息交叠,安然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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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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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开始~糖集中在前半部分,后半走剧情~
第162章 飞鹤(中)
“君姑娘,我好爱你……”
大清早,耳畔便飘过这样的话,挽君衣面染绯红,缓缓睁开双目,霎时某人微开的嘴唇闯入眼帘,同时湿热的气息铺洒于己面,为这气息沾染之处宛若烧起了火。
她不敢凝视这红唇,便将目光向上偏移,只见自家傻瓜还睡着……纤眉微挑,不禁生出几许玩心。
于是费力将被禁锢的手抽出,打算捉弄捉弄眼前人。说来她们是如何自坐着变成躺着的?
且这人睡姿真是差,偏是手脚并用,像藤蔓一样缠着自己。挽君衣甚感无奈,无奈之中又难免掺杂几分欢喜,不由得眼神温柔似水,唇角微微上翘。
轻轻捏了捏离朝的脸颊,见她眉毛轻挑,似是疑惑,不禁觉着好笑。又轻搔她的下颔,瞧她蹙着眉晃动脑袋,甚觉可爱。
玩心得到满足,不自觉有些膨胀。挽君衣眉目浅弯,细语道:“离朝,可想亲我?”
本是打算待她回应“想”之际,故作不愿逗逗她,谁知这人竟是……
先斩后奏。
唇上突然黏了温热的两瓣柔软,挽君衣满目慌乱,无措地想推开离朝,可是手抵于她的肩膀却甚为无力。不单如此,这人竟按住了她的后脑,以至于不但逃脱不得,更甚者唇瓣愈加紧贴无缝,气息愈加纠缠不清。
酥酥|麻麻流窜全身,夺走气力,亦夺走理智。于混沌迷蒙间,唯有情愫溢出,勾连彼此。
真是惹火上身……
亦到底沉溺于此。
她阖目,任由这份温热浸染自己的寒凉,亦任由柔软与柔软缠绵缱绻,心鼓奏乐相伴。
直至吐纳不畅至极,她才回过神,拼尽全力推开还熟睡的人,且有几分懊恼气愤,虽说是自己捉弄在先……
喘|息了好一会儿,挽君衣的心境逐渐平复,此时再瞧眼前这人的脸,不觉可爱,只觉“可恶”,真是“可恶”。
“君姑娘,我还想要……”还未清醒的离朝喃喃呓语。
“你……”她哑口无言,可恨心下竟无有半分不愿,然不可太宠这傻瓜,否则其定是要得寸进尺。
果然。
傻笑的离朝软着声音撒起娇来:“再一次,就一次,好不好,君姑娘~”
“不好。”挽君衣红着面当即拒绝,本是想冷着声音,奈何因方才之事,这淌出口的两字怎么听怎么温柔……
为避免心软,也为避免再情不自禁,她闭上眼刻意念起一段佛经,逐渐抛却杂念。
杂念既消,面上的热气亦散,并找回了冷声,言:“若再不醒,今夜便不让你抱。”
此语出,沉浸于梦乡的离朝立马挥散美梦,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她眨了眨眼,总觉得君姑娘有些羞恼?
莫非是我睡着做了什么……嗯?说来我为何会与君姑娘面对面躺着……
瞬间,她意识到“过错所在”,即刻将手脚自君姑娘身上移开,又立马后挪,撞上马车壁,发出一声闷响,紧接着……
“对不起。”小心翼翼。
“对不起何事?”
“额,睡觉不老实?”
倒也不错,确实不够“老实”。且瞧此回答,这人十之八|九全然不知方才之事……
挽君衣很生气,不是气她亲自己,而是气她不记得。不过也未必不是好事,起码现下自己不必太过羞涩,亦可以无理取闹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