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呢?”
因小圣人跌倒而心疼不已的徐嬷嬷连忙上前抱起小家伙,但小家伙明显是不买账,在没看到赫连幼清后嘴一撇就哭了出来。
无论徐嬷嬷以及司琴和司画如何哄,小圣人也没止住哭,小家伙哭的委屈,抽噎的另众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顾文君伸手将小圣人接了过来。
小胖墩抬手就推开顾文君的脸。
哭的沙哑的要姑姑。
“陛下这般哭闹,公主便更不可能回来了。”顾文君做了一个夸张的叹气模样。
顾文君这句话多少引起了小圣人的注意力,她本来也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哄孩子向来有诀窍,又讲了几个神话故事,便哄着小圣人认为只有不哭的孩子,仙女姐姐才会实现他的愿望。
“那,那朕,朕不哭了。仙女姐姐就能听见朕想见到姑姑的愿望吗?”奶团子坐在顾文君怀里掰着手指头。
“是啊。哭声会让仙女姐姐听不见陛下愿望的。”顾文君拿起手帕擦了擦小圣人的脸。
“那,那。朕许愿了,姑姑怎么还没出现?”奶团子睁着一双红红的眼睛。
“嗯……因为很多小朋友都在许愿,所以仙女姐姐很忙。”
“朕,是天子,仙女该先听朕的!”奶团子据理力争。
“可是陛下刚刚哭的太大声,仙女姐姐没来得及听清就去别处先实现别人的愿望。”顾世子一脸温和的说着瞎话。
小奶团子鼓起脸,明显不开心。
小孩子本就忘性大,顾文君又开始将其他的故事,不多时就让小圣人对其他的故事产生了兴趣。
小圣人被顾文君哄睡着时还念念不忘哪吒闹海的故事。
顾文君轻拍着小家伙的背,正要抱起对方放在榻上时,掌心却只觉得奶团子的背部似乎有什么凸起的东西在动。
顾文君一愣,原本只道是虫子,扒开小家伙的外衫却未发现任何东西,几日来接触的蛊虫让顾文君心下不妙,褪下小圣人的内衣看向背部后,顾文君登时心中大骇。
那是一张还未形成的路线图,不大的凸起浮在表皮内,在小圣人的肩头游动了两三厘米就停了下来。
徐嬷嬷被叫进室内时,抬眼便在瞧见顾文君不虞的脸色,此时小圣人已经酣睡的躺在榻上,一旁叠着着奶团子的外衫。
徐嬷嬷俯身拜下。
“还望驸马出手相救。”
如果说顾文君起初还心存怀疑徐嬷嬷是否是故意让她知道小圣人成为蛊虫的宿主,那么在看到徐嬷嬷俯身拜下的那一瞬间,顾文君心中便确定了答案。
徐嬷嬷口中的相救,却是因为消失三日的长公主。
“将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说与我听。”顾文君沉声说道。
其实徐嬷嬷知道的也并不多,但比司琴和司画要多上一些。
赫连幼清来到海州,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小圣人。
小圣人被发现成为蛊虫宿主时,正是顾文君登上天机宫的第一日,从徐嬷嬷口中得知,赫连幼清之所以未告诉顾文君,一方面是怕对方担心,另一方面海州形势不稳,因此事她不想让顾文君涉险。
“即是说,北静王府有能帮助圣人的药?”顾文君沉声道。
徐嬷嬷点头应是,不过是何药,徐嬷嬷也不得而知,只知道他们来到北静王府,赫连幼清见了北静王后,两人便离开了王府,至于因何,为何,长公主未说。
“嬷嬷可听过天龙帮?”顾文君微垂下眼。
徐嬷嬷想了想,立时连忙道:“老奴曾听殿下提过,啊,对了,那日老奴将茶点送到厢房时,曾听北静王和殿下提天龙帮内有他们需要的东西,想要事成,必须要先得到。”她语气一顿看向顾文君。“驸马是认为天龙帮与殿下的去向有关?”
不能说是百分百,但□□成的把握确实有。
蛊虫、神龙、地图、天龙帮、神女、北静王。
看似无甚关联的因素,却都在一一指向西域冥教。
最令人起疑的是,镇南王为何会让坤七潜入天龙帮,在这其中镇南王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而少女逍遥子口中不希望她知道什么?她将自己、坤一和东陵带过来的目的又是什么顾文君不得而知。
顾文君和坤一离开时是在夜半。
那被丢在客栈的两名侍者还未苏醒,顾文君脱掉侍者的外衫后就去见了逍遥子。
对于她的出现逍遥子似乎并不奇怪。
“前辈有何目的?”顾文君开门见山道。
逍遥子并未开口,手指把玩着手中的金属球。
少女坐在窗前月下,越加显得飘逸出尘。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一段时日月亮格外的亮,顾文君瞥了一眼窗外,这时就听到逍遥子的声音。
“你可相信这世上有龙?”
第42章
顾文君心中一动。
倒不是相信是否有神龙存在的话题,而是前有冥教以‘神龙’名义创教,后有镇南王对海州的关注,眼前的逍遥子可不像是简单来询问她是否相信。
“这世上奇奇怪怪的事物本就多如牛毛,与其说在下是否相信,不如说对于龙,前辈是否信呢?”
少女把玩着手中的金属球,球内似乎有微弱的细鸣声时有时无的响起。
顾文君瞥了一眼金属球。
“小子,老身在问你,莫要顾左而言他!”逍遥子脸色不好看。
“都说眼见为实,在下没见过,自然是不相信。”心知暂时不能将眼前的老怪物得罪太狠,顾文君耸了耸肩答道。
顾文君一时猜不透逍遥子作何他想,正欲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时,面对她而坐的少女却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少女本就精致漂亮至极,偏个眸光森冷,让人看着不免遍体身寒。
“你应该已经见过它。”逍遥子道。
顾文君一头雾水。
老实讲她总觉得自己失忆来的蹊跷,尤其是这几天发生的事似乎隐约都与她失忆前有关。
“前辈说的ta莫非是神龙?”
“对于那些渣滓而言,那条虫子便是龙了。”逍遥子冷笑道。
看来对方应该是见过‘神龙’才是。
顾文君沉吟片刻,才继续问道:“即使如此。在下却有一事想要询问,前辈为何将我们三人带到海州。”
“老身将你送到海州你理应感激才是,与其在这里和老身多费唇舌,莫不如快去救你的心上人,届时你晚了,只怕追悔莫及。”逍遥子平淡道。“不过老身倒是要给你提个醒,无论信与不信,一旦你去后见到那条虫子,若想平安归来,务必也要相信它是龙,那帮渣滓没有别的本事,洞察人心却是一流。”
顾文君心下一跳,打算开口追问时,逍遥子便消失在原地。
顾文君:“……”
到底是想要问的没问道,意外得知的也有些参考价值,但逍遥子的行为委实让人弄不清楚。
不过对方的动机显然是要针对冥教,确实与她不谋而合。
就是不知逍遥子在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顾文君找上坤七时,坤七正给坤一上妆,按照坤七的意思,既然总舵要神女,自然是扮相是女性会更容易‘通关’。
“你不是一直想要更加深入的了解咱们坤卫做什么吗?你瞧,七哥我多了解你。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错过了可就没有后悔药了?”坤七一板正经的胡说八道。
坤一臭着一张俊脸。
事实上坤七确实是说到了坤一的痛点。
因他常年被姐姐坤九保护,加之年纪比其余坤卫都小,是以一些重要任务鲜少安排在坤一的头上。
曾男扮女装多年的东陵颇有些心得,笑吟吟的帮着坤七做参谋。
但三人没想到的是,世子爷也要扮女装入岛。
“世子,太危险了。”坤七犹豫道。
“你们照我说的做便是。”顾文君心中多少有七八成把握赫连幼清便在冥教驻扎的岛屿上,就算未在,也铁定和赫连幼清消失有关,她也不多做解释坐在来就等着东陵上妆。
这还是顾文君第一次女装示人,娥眉淡扫,朱唇一点红,便是单单扫人一眼,便登时令人红了脸。
坤一有些不自在的撇开头。
坤七在一旁暗暗啧啧称奇。
要不说漂亮的人无论是男装女装都是令人惊艳,坤七一面想着,一面将两张面纱交给顾文君和坤一的手中。
东陵倒是也想跟着,但考虑到岛内危险情况以及他半吊子的水平,到底是留在了港口待命。
天还没亮,雾气在海面上升起,一艘小船在平静的海面上滑动,浓雾中顾文君和坤一相对而坐,不多时便听到从海面上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号角声,沉闷的犹如海兽。
这时海面起起伏伏,一叠叠浪打在了船桨上,似有什么大物由远及近。
顾文君抬眼看向前方,浓雾中渐渐出现一艘巨大的客船,扬起的帆上画着黑色的兽头。顾文君看那兽头只觉得眼熟,却是半分也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见过。
就在顾文君想到出神时,站在船头的坤七已经和‘接洽’的人对好了暗号。
小船停泊在了客船的一旁,他们顺利的登上了客船。
顾文君装作服用‘迷药’而神志不清的登上甲板,坤七手中拿着可以让他们听话的‘引魂香’。在先后有两拨人在她和坤一身边用银笼子‘验货’时,顾文君听到了坤七和客船掌事的长老说的话。
“好小子,你到底是没辜负老子的期待,若此事成了,必然是留在岛上了。”说话的长老是个光头和尚,一身黑红色袍子越加显得彪悍。“前个还瞧丹巴那厮得意异常,老子这次可要瞧瞧他哪还有那个脸皮猖狂!”
“多的长老提携,才有小的今日成绩。”坤七憨厚的笑了笑。
那长老摆了摆手道。“也是你运道好。”大汉说着见验货的人向他点了点头,朗声大笑起来。“走走走。外面忒冷,咱们喝酒暖暖身子。”
坤七笑着应下。“属下带了些好酒来,正想着邀您。”
顾文君和坤一被人领到船舱内便有人在外看守,约莫行了一个时辰他们才被放出了船舱。顾文君原本以为上岛后能查探四周环境,哪知刚走到甲板,看到的竟是一座空洞,洞上有一线光亮落下,四周则是石峰峭壁,客船则停留在洞内的内河道上。
莫非是一座空岛?
顾文君心下狐疑时就被人双手捆上的同时蒙住了眼,并送入候在岸边的马车。
“刚刚我瞧咱车上的,竟是与头两日送上岛的小娘皮一样漂亮,可惜了。”从车外传来的声音不免引起顾文君的注意力。
“收起你那腌臜的心思,若是被长老知道,别说哥哥没提醒你。”一旁的人警告道。
“我就是随口一说,哥哥切勿放在心上。”对方嘿然一笑。“就是觉得咱们哥几个在岛上和那僧侣无甚区别,这美人只能看不能碰,当真是难受的很。”
“就怕你有命去看,没命享受。”那人冷笑道。
对方干干笑了笑,打起了哈哈岔开话题。“说起来,那以神女作假的张舵主被动了刑喂了人柱,申舵主能找到两名神女,真是撞了大运。”
“此番祭祀上师格外重视,不若也不会如此大动干戈。”另有一人道。
“这已经是第三个八年,自然是不能疏忽大意。”一人叹道。
众人的对话皆落入顾文君耳中。
第三个八年?
难道说之前已经有过两次?
只是这一次格外重视?
顾文君心下惊疑。
虽辨不清四周,但隐约却可闻到难闻的气味,刺动着鼻头都跟着痒,起初因坐在车内闻也仅是略略闻到,等下了马车顾文君才直觉这犹如臭鸡蛋的味道是什么。
硫磺。
火山附近。
顾文君下了马车就被松了绑,眼前的遮蔽物被拿下,前方刚刚赶车的车夫拿着‘引魂香’在前引路,而她和坤一则因‘引魂香’的指引跟在身后。
遮蔽物被拿下来时,顾文君不动声色的打量起四周。
他们仍处在洞内,不同于入洞时漆黑,脚下吊起的索桥翻涌着岩浆,炙热的温度自下方传来。
穿过索桥又走进一处洞穴却是别有洞天。
一座殿宇位于洞内。
殿宇之外除了看门的护卫驻守外,还另有一个身着赤红色僧衣的精瘦和尚一手拿着金刚杵,一手拿着赤色念珠和一支金色约莫有小孩巴掌大小的金器笼子
那僧人拿着金笼子在顾文君和坤一身边一一走过,笼子内发出悦耳的铃铛声。僧人露出满意的神色,吩咐身后的人将顾文君与坤一映入殿内。
这宫殿内的陈设不亚于京师的皇家殿宇,雕梁画栋,盘起的龙纹在石柱上意欲飞天。
只不过区别于皇宫能瞧见的带刀侍卫以及宫侍,一排排捏着法器穿着僧衣的长发成年男性走在廊下,对于走过去的顾文君和坤一,也半分没有引起走过僧侣们的注意力。
最终顾文君和坤一分别被安排两处偏殿,而在偏殿殿外有护卫僧人看护,按照之前坤七说的,不再用引魂香后,顾文君理应恢复‘神志’。
‘恢复神志’的顾姑娘‘惊恐’的将自己缩在榻上,她用毯子捂住自己,无助可怜的目光引来蒙着纱衣侍女的贴心照顾。
与其说是贴心照顾,不如说是‘监视’要来的准确。
侍女与神女同吃同住,休息则在帘外的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