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语堂靠着椅背,手里把玩着九眼天珠,:“非要100%匹配?那是凡夫俗子才需要的,你可能是沈家未来的接班人,怎么能纵容自己沉溺于欲望之中?你还能做什么大事?”
沈晚清冷清地笑,附和道:“是啊,我是凡夫俗子,我纵容自己做你的提线木偶几十年,我要上学还要跟你学做生意,稍有不慎就是罚跪锁链伺候,我可能是未来的接班人?你连半壁江山都不敢给我,你怕我,是吧?”
沈语堂握紧手里的天珠,深吸口气,抬起幽深的眸,说:“你在说什么?”
“你可以骗我,骗所有人,”沈晚清淡声道:“但你骗不了自己。”
她缓缓走到桌前,微微俯身道:“除非你杀死我,否则你一定会走在我的前面,你不交给我,你只能看着沈家人纷争你现在的一切,最后根基被毁,所有人都会看你的笑话。”
沈语堂眼神渐渐凌厉,沈晚清歪着头,淡淡地笑:“爷爷,我已经而立之年,而你却是桑榆晚景。”
“闭嘴。”
“我的建议是,你可以让我心悦诚服,而不是逼迫我顺从你。”沈晚清缓缓直起腰身,一字一顿道:“从你决定培养我那一刻,你就知道,你可能是在养虎为患,你害怕,但又没办法,我是你们沈家众多alpha里最优秀的一个,”她嘲讽地笑道:“即便我二次分化,还是你们沈家alpha里最突出的那个oga,你不甘心又能如何呢?”
沈语堂冷眸盯着沈晚清,她丝毫不惧,沈语堂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
“你挑衅我,是要付出代价的。”沈语堂啪的一声,天珠扣在桌上,“那一半你不想要了?”
沈晚清浅笑,说:“我想要啊,我不要又怎么会同意联姻,又怎么会受制于你,又怎么会在这里跟你说话?我只是做不到像你那样,一辈子冷落奶奶,让她沦为生孩子的机器人。”
她的诉求,很简单,满足身心,她才会有精力去做所谓的事业,沈晚清靠着桌子,背对着沈语堂,懒散道:“你不给我沈家的资产没关系,不给我龙涎香的样本也可以,我从今天开始,不联姻,不做事,吃喝玩乐,把我的钱花光,我再挑几个不顺眼的人宰了,自己也上路。”
她说得轻描淡写,似假又似真,沈语堂问她:“我之所以一直考量你,究其原因是你失信在先,你答应我不会让自己变成oga。”
沈晚清回身,狡黠道:“爷爷,咱们彼此彼此吧,从小到大,你骗我的每一次,我都记得呢,你不会忘记了吧?”
她伸出手,说:“样本还我,这次我可以忽略不计。”
“陆知夏知道你在研究龙涎香的替代品么?”沈语堂从抽屉拿出一个密封的玻璃盒子,压在掌心里,淡声道:“她要是知道,又会怎么想?”
“与你无关。”沈晚清俯身,夺过玻璃盒,“以后不准再碰我的朋友,及她的调香室。”
“你答应过我,你和陆知夏只是床伴关系,婚约一到,你们将彻底断了联系,不会再有任何牵扯。”
沈晚清抱着玻璃盒,冷声道:“你放心,作为沈家人,我知道我该做什么。”
“陆知夏那边你也得处理好,不要有任何事端。”
“我知道。”沈晚清抱着玻璃盒子出了门,沈语堂将扣在桌上手机拿起,沉声道:“你听见了吧?”
出了门的沈晚清,手机振动,她走到旁边的花坛。
是陆知夏发来的信息,她只看了一眼,便鼻尖泛酸。
“晚清啊,怎么不进去?”奶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有时间陪奶奶聊聊天吧。”
沈晚清深吸口气,回身笑道:“奶奶,改日吧,我还有事,您好好养腿,快回去吧。”
她目送轮椅渐远,奶奶跟她挥了挥手,沈晚清也笑着挥了挥手。
当轮椅消失那一瞬,泪水夺眶而出沈晚清缓缓蹲在原地,终于呜咽地哭出声。
第143章 冷酷的陆大狗
那天, 有人拍到陆知夏一路边走边哭,哭得很伤心。
因为沈家和她原来翻译官的身份,陆知夏仍是媒体的焦点, 尤其哭着经过市中心, 很难不被注意到。
热搜照片, 看得出人哭得伤心, 网友却一路跑偏,纷纷表示:长得好看, 哭起来也美。
更有不少“变态”发言:原来白白净净的人哭起来有这么强的破碎感,让人忍不住想摁在墙上欺负。
当然也有正义路人表示,楼上都是变态,陆知夏哭得那么伤心, 一定是遇到难处了。
陆知夏的手机响了挺多次, 她都没接。
亲妈的电话打了太多次,她接起来, 说:“我在往家走了。”
言芳华也没问出什么来,陆知夏回家洗澡钻进卧室躺下了。
秦筝和江梦莱两人都不放心, 过来看看, 言芳华发现两人站得挺远, 互相不给眼神。
言芳华纳闷道:“你们两吵架了?”
“没有。”秦筝淡声道:“有人闲得慌。”
江梦莱因为秦筝和顾砚明走得近而别扭,秦筝不主动,她更不主动。
陆知夏谁都不见, 两人只能回去, 言芳华站在门口宽慰道:“人归人,事儿归事儿, 别真的往生分了闹。”
秦筝回头笑, 让她放心。
言芳华晚上要加班, 提前准备好吃喝放在厨房,敲开门,探头看了一眼,被子盖得严实,她轻声说了句:“饭菜我放在厨房了,热了就能吃,妈去加班了。”
陆知夏确实没睡着,躺在床上休息片刻,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她起来吃饭,边吃边失神盯着虚空,吃完收拾碗筷,消化一会,回屋继续躺着。
手机的提醒,全都开着,音量已经最大了。
除了沈晚清,其他都是免打扰,手机没响过。
人们在做任何事之前,大多会对结果有预估,陆知夏预估到沈晚清不会回信息给她了,但心里仍有期待,期待落空,免不了失望。
她躺在床上盘算很久,脑子想得直嗡嗡,昏沉沉睡着。
噩梦再次光顾,不仅是死去的父亲,还有盛装婚礼的沈晚清。
陆知夏都无能为力,她救不了父亲,也无法阻止沈晚清结婚。
内心的拉扯感,让她痛苦地从梦中醒来,脸上都是泪痕。
她坐起身,呼吸急促,心里毛毛躁躁,心底有一个声音催促她去看看,否则就心神不宁。
实在坐不住,她下了床走向昏暗的客厅。
母亲估计还没回来,陆知夏浑身瑟瑟抖了下,她鼓起勇气慢慢走到门口。
当视线重新聚在猫眼,看见外面明亮的世界,她才长舒口气,她是安全的。
父亲的死,无力再更改,罄竹难书的一生,陆知夏也不知该如何替他弥补。
她能做的,大概只是多做好事,尽量去帮助每个人。
陆知夏喝口水,重新回到房间。
手机屏幕的亮光,在夜里有些刺眼,她眯着眼看最后一个通话记录,沈语堂打过来的。
微信最后一个联系的,是亲妈,陆知夏放下手机。
父亲的噩梦纠缠她多年,她认识沈晚清之后,主动倾诉和剖析自我,她的伤痛减少,噩梦次数减少。
但根深蒂固的阴影,仍然在心底深处,陆知夏这次再也没睡着,一直睁眼到天亮。
她请了一天假,在系统里申请,公事公办的语气在LT上跟Siri申请,沈晚清的冷漠有过之无不及。
两人现在千年冰山碰撞万年积雪,冷得各具特色。
陆知夏放赖一天,在卧室待着,门一关,饭点出来。
言芳华加班后半夜回来,发现厨房的饭菜没了,她放心不少。
娘两也不聊天,互不干涉,乐得自在。
不过也有人不好过,顾砚明被陆知夏揍得严重,恢复得又慢了些。
每次换药疼得时候,都恨得不行,每次换药秦筝都会过来,今天也是请假过来看他。
顾砚明很感动,秦筝倒也没太大反应,让他注意休息。
顾砚明突然拉过她的手,秦筝低头了一眼,又抬头看他,仍然不做声。
“我想娶你,我不想娶沈晚清。”顾砚明认真地问:“你要不要嫁给我?”
“不要。”
顾砚明明显没料到,反问:“为什么不要?”
“为什么要?”秦筝淡声道:“你这样喜欢花红酒绿的人,最好别结婚,跟谁都不合适。”
顾砚明有些愠怒,忍着气说:“那沈晚清就好了?她和陆知夏在我面前卿卿我我,我还错了?”
“都不是什么好鸟。”秦筝淡淡评价,“你好好养伤,别想一出是一出了。”
她起身要走,顾砚明猛地抓住她,拉伸到伤口,他疼得倒吸口气。
秦筝无奈道:“顾大少爷,要干嘛?”
“我现在就给我家里打电话。”顾砚明非让她坐在床边,秦筝不依,“你家里肯定不会同意,不必当着我的面问,免得我们彼此都尴尬。”
秦筝的透彻,让顾砚明有些意外,犹豫几秒放开她的手,说:“我会和家里沟通,你等我消息。”
“我回去上班了。”秦筝站起身,“以后没事不要往我单位跑了。”她转身走了,顾砚明在家族群里表示不想娶沈晚清。
和秦筝预料得差不多,父亲训斥了他,母亲也是警告他。
顾砚明最初去相亲,始于父母之言,加之沈家家世背景,以及沈晚清本人,确实都不错。
如今他心里清楚,沈晚清没那么好驾驭,而秦筝是块贤妻良母的料子,知道疼人,娶回家他可以驾驭,也不用费心。
他没像以往乖顺地接受,反问为什么非要和沈家联姻,为什么非得是沈晚清?换个人家他都能接受。
他口中的沈晚清,是个阴狠手辣,不知检点的女人。
他甚至谈到沈家的出身不光彩,配不上他们顾家的门楣。
父亲就一句话,联姻是必须的。
母亲大抵心疼他,私下找他,劝告他:一旦和沈家合作达成,海京天街项目正式启动,你不喜欢姓沈的,完全可以甩了,你要是心里头有人,和你喜欢的人一起,也没什么。
顾砚明和母亲细聊,才知道和沈家联姻的必要性,海京天街项目投入巨大,国内能一次拿出所有钱的,只有沈家。
顾砚明不解:我们家的实力还差这个钱吗?
母亲骂他傻乎乎,提醒他,他们现在的身份,多少人盯着呢,一笔巨资会引来仇恨,没准还有人举报。
顾砚明很怕一旦联姻,沈家不肯离婚,他要一辈子被拴着。
母亲又说他没脑子:结婚不能逼,离婚还不容易?她不喜欢什么你做什么,吵架都不用,就冷暴力,到时候离婚都不用你提。
有母亲安慰,顾砚明心里轻松些,他转而试探母亲的口风。
一个没有家室的二婚女人和他口中一个官二代加富二代的朋友,有没有可能在一起?
母亲回复决绝:不可能。
顾砚明捂着脑袋,已经在想,不给秦筝名分,他们有没有可能在一起……
秦筝现在对她关心,显然是他之前的追求奏效,他有种预感,再坚持一阵子就能吃到嘴里,所以秦筝的单位,他还得继续跑。
顾砚明和陆知夏都请假,就业通的项目还在继续。
技术总监作为主力,不敢像之前那样怠慢,杨格进去了据说出不来了,上次陆知夏当场发火,领导们的反应,他也看到了。
现在陆知夏是名义的负责人,但他知道,实际是沈晚清在负责。
至于沈梦熹的方案,顾砚明流露出的态度,是不满意。
他在邮件里已经表示,考虑取消与沈梦熹的官方合作,理由是现在还没有满意的方案,他从项目的完整性来说,方案该由海京森华出。
沈梦熹连夜改方案,其实也是徒劳。
他知道这两次打架,顾砚明对他已经看不上了。
他不死心,找沈晚清商量,颇有恳求的意思。
沈晚清拒绝得更彻底,他甚至主动问:“到底怎么样沈总才能同意给我这个机会?我这一年都没出业绩了,要是再没项目公司就可能撑不下去了?我们真的很不容易。”
商场如战场,沈晚清丝毫不动容,反问道:“你打开窗户看看,这世界有容易的人吗?”
沈梦熹无路可走,只能去找最后的希望,翟青杉。
他之前打听过,对翟青杉有大概了解,便带着新聘的漂亮女秘书。
翟青杉有前车之鉴,被陆知夏整过,现在格外谨慎。
不过眼神之中看得出,他对美女依旧没有抵抗力,沈梦熹谎称有事提前走了,让秘书和他单独相处。
相较于其他人都在处心积虑地谋划,陆知夏此刻像是一条咸鱼,躺累了终于从床上爬起来,去武术馆挥汗如雨,身心轻快不少。
又是周五,陆知夏休息一天上班,隔壁的沈晚清也来了。
陆知夏放下日程表就走,沈晚清叫住她:“陆知夏。”
她回头,懒懒的眼神,也不说话。
沈晚清扬起头,语气也和最初相似,说:“和我划清界限,连公司礼仪都忘了?”
陆知夏无辜地眨眨眼,转过身点头说:“噢,沈总早上好,我可以走了吧?”
沈晚清摆摆手,让她赶紧滚远点,陆知夏撇撇嘴,慢悠悠走了。
以往跟屁虫的陆知夏变了,她可以三天都不发信息给沈晚清。
沈晚清有时候快要产生幻听,她感觉手机响过,但拿过来一看,根本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