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思兮 完结+番外[GL百合]——BY:吕不伪
吕不伪  发于:2023年0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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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秋默默地听着,又止不住地开始想象贺连璧小时候的模样。可想着想着,她不禁又有些负罪感。她如今坐在了飞驰去贺兰山的马车上,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美艳动人的绛衣姑娘,却不知祝家如今会是什么样子,三门又是什么样子……她如今是祝家的主君了,今非昔比。如今她被绑了,应该会有很多人着急吧。
  只是,她昏了一夜,想必祝家人应该也昏了一夜。而这一夜里,萧家兄妹却是马不停蹄地把她带去了贺兰山的方向。祝家人若想追上,只怕是难。
  此时的祝家早已乱成了一锅粥。半眉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又中了迷香,丢了主君。可他来不及懊恼,只想赶紧追回祝秋,拿了剑便要向外走。
  “一夜过去了,我们追不上了,”绿蕊坐在案桌前,她抬头对半眉道,“江湖人人皆知,暗影少主放出话来要生擒姑娘。如今暗影少主在贺兰山,那想必姑娘也会去那里。”
  “那我们便攻上贺兰,救出主君,”半眉道,“这可不是祝家一家的事,是三门的事。单只有祝家,怕是没有胜算。我们可以请其他两门一起出手,定能让姑娘平安回来!”
  绿蕊一愣,又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家姑娘和暗影少主有些不能说的事,暗影少主也不会伤她家姑娘,可此时她也无法说出口,只得顺着半眉的意思来。她相信,祝秋看到三门为自己而战时,应当也不会太失落吧。
  木府,木晖接到了祝府的信鸽。他把信筒呈到了木清跟前。彼时木清正在书房里,借着清晨的曙光,他打开了那信,这一看,他不禁神情凝重起来。
  “祖父,怎么了?”木晖紧张的问。
  “你表姐被暗影贼人抓去贺兰了,祝家请我们帮忙,围攻贺兰,救她出来。”木清说着,放下了手中的信件。
  木晖听了,一时呆呆的,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才又问了一句:“我们木府一向明哲保身,若围攻贺兰,必然死伤惨重。不如先回绝了他们,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救表姐出来。”
  “回绝?”木清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垂眸沉思一瞬,答道,“这次若再回绝,只怕祝家从此就不会再理会我们了。”
  木晖听了这话有些疑惑,什么叫“再回绝”?这不是第一次吗?他觉得祖父近来怪怪的。
  “回信,”木清道,“我们应了。”
  木晖见祖父如此说,便也没再都说什么了。只是他在转身要出门时,却听见了身后祖父传来的一声叹息:“云儿啊,这次为了你的女儿,父亲要违了对你的承诺了。”叹了一句,又道:“我这辈子,就是作孽。”
  云儿?木晖想了想,表姐祝秋的母亲,单名似乎便是一个“云”字。
  三门要围攻暗影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贺兰山。这么大的消息,不传给贺无名是不可能的。于是,本来还沉浸在祝秋到手了的喜悦中的贺连璧,很快便又陷入了另一种恐慌中:贺无名主动传唤了她。
  贺无名从来没有主动传唤她。
  贺连璧心中一紧,转头看向夜枫。夜枫忙摆了摆手,道:“少主英明,这次我可什么都没说。”
  “那我娘她……”
  “三门围攻暗影这么大的事,教主也不可能不知道了。”夜枫说着,低下了头。
  贺连璧不禁扶额:怎么就没有一刻清闲?
  “那我去见见我娘吧,”贺连璧绝望的很,她嘱咐夜枫,“如果我一个时辰之内没回来,你记得上楼把被打昏了的我扛下来……我可不想在那屋子里多待一刻。”
  “少主保重。”夜枫也是一脸凝重。
  贺连璧叹了口气。她再次惴惴不安地爬上了长梯,推开了山巅上的门。可刚一进门,迎接她的便是一个响亮的巴掌:“你都做了什么!”
  贺无名怒视着她,手上毫不留情。
  贺连璧脸上火辣辣的疼,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打了。她眼里登时盈满了泪水,看向贺无名,委屈地唤了一句:“娘……”
  “不要叫我娘!”贺无名怒道,“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贺连璧早就习惯贺无名在暴怒之时这样打她、这样斥责她。“我没你这样的女儿”,呵,她不知说过多少次了。在贺连璧记忆深刻的那个山巅雨夜前,贺无名便曾这样对她说。
  可如今贺连璧却低着头,脸上火辣辣的疼。她一动也不敢动,不敢违抗自己的母亲。她只是低声道了一句:“娘,我知错了,我不该任性妄为,惹得三门要来围攻我们暗影。”
  她的认错态度十分积极。
  “你抓那祝家姑娘做什么?”贺无名问。


第39章 寻找
  贺连璧听不出贺无名这句话的语气,似乎贺无名在克制着什么。她抬头看了一眼贺无名,只见那面具下的眼睛布满了血丝。
  说来也奇怪,贺无名似乎根本不在意三门围攻暗影的事,她好像只在乎祝秋。
  “没什么,只是抓来玩玩儿,打发时间。”贺连璧道。她以为自己选了个稳妥的说法,毕竟她如今才不敢让贺无名知道她和祝秋的事。
  “玩儿?”贺无名问。
  贺连璧听出了这话里的不悦,又连忙改口,道:“我潜入祝府的时候和她有了些过节,我想把她捉来报仇,好好惩治她,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啪!”
  她话还没说完,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贺连璧有些错愕,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她抬起头望向她的母亲,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竟敢欺瞒于我。”贺无名咬牙道。
  “娘,”贺连璧忍着眼泪唤了一声,道,“我知道我贪玩惹了祸,可你为何、为何……”她说着,竟哽咽难言。
  贺无名看着贺连璧这副模样,似乎也有些不忍了。她克制着自己,冷冷道:“把那姑娘放了。”
  “不!”贺连璧难得地拒绝了母亲,她眼泪登时掉了下来,“我就是要把她抓来,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放了她!”
  “不行,你必须把她放了!”贺无名喝道。
  “为什么!”贺连璧十分不服气,她抽泣着道,“你只会打我,你从来不管我,怎么我如今不过是想要抓一个姑娘,你却突然在意起来?你一个理由都不给,就让我放了她,凭什么?”
  “凭什么,”贺无名冷笑着,“我是你的母亲,让你放人,需要理由吗?”
  “可你不配做我的母亲!”贺连璧气急了,竟喊出了这句话。此言一出,她也愣住了。
  贺无名也是一怔,随即咬牙问:“你说什么?”
  贺连璧见贺无名如此,一下子又没了方才的气势,低下头来,支支吾吾地道:“娘,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急了,口不择言,我不是那么想的……娘,我刚才、刚才……”
  “何必认错呢,”贺无名冷笑,很显然她也气急了,“你说得对,你根本不是我的女儿,你也不配做我的女儿。”
  此言一出,贺连璧一时呆住。她张了张口,一句话都说不出。良久,她才强挤出一个笑容来,问贺无名:“娘,你在说笑。”
  可贺无名那认真的神情否认了贺连璧的猜想。她没有情绪激烈地回应,冷静地仿佛她并不是个疯癫之人,她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贺连璧,告诉她:“你是我从街上抢来的孩子。我在回山的时候一时失控,等我再清醒过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一个刚长牙的孩子。路人告诉我,那是我从一家青楼里抱出来的孩子。我本来想把你杀了了事,可奈何你一直死死抓着我的衣领不松手,杀了你会脏了我的衣服,我这才莫名其妙地养了你。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养你这样一个生性愚笨、软弱无能的废物?”
  贺连璧眼里带着泪,脸上强挤出来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她摇了摇头,望着贺无名,眼神里尽是绝望的了然,她恍然大悟地念着:“原来如此,原来我真的不是你亲生的女儿……生性愚笨、软弱无能,呵,我在你眼里,竟是如此。”
  她知道贺无名嫌弃她,从前跟着贺无名学武的时候,她便知道了。每次贺无名打她、骂她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可能不是她亲生的女儿。可这念头通常只会出现一瞬,在贺无名停止对她的打骂之后,她便不会这么想了。可今天,贺无名竟亲口说出了这一切,说出了这个事实。
  “你说我欺瞒你,可你才是欺瞒我的那个,”贺连璧望着贺无名,不自觉地一步一步向后退去,她轻轻摇头,苦笑着道,“怪不得你那样对我,怪不得你打我骂我都那样狠毒!原来我真的不是你亲生的,原来你真的不在意我……”
  “放了那姑娘。”贺无名毫不在意贺连璧此时的心情,只要她放了祝秋,“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没有我,你就只是青楼里被扼死的拖油瓶,何谈暗影少主?如今我只是叫你放人,并不要你太多回报。”
  “绝不,”贺连璧挤出来一个笑容,眼泪也掉下来了,“我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挣来的,不是你给的!你只是把我养大而已,你给我的从来都只有这一身的伤,再无其他!”贺连璧控诉着,浑身发抖。仿佛贺无名从前的巴掌拳头又打在了她身上一样。
  “我从前只恨我有你这样的母亲,这样狠辣暴戾疯癫无常的母亲,”贺连璧故意笑着说道,可她双眼通红,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我如今终于解脱了,哪怕我的生母是青楼女子,也好过是你!”
  “你不想做暗影少主了吗?”贺无名威胁着。
  “做不做少主,不是你决定的。我的少主之位,是我从暗影派门人里一路流血打出来的,是我亲手把别人打倒赢来的,不是你给的!我想要的东西,你从来没给过我,从来都没有!”贺连璧说着,一手狠狠地抓上了门框,似乎要把那里捏断一样。说罢,她转身就要走。
  “你以为,你的雁门堂只听你这个堂主的话吗!”贺无名在她身后喊着。
  听到这话的贺连璧身形一顿,她停了下来,微微侧首道:“你可以试试。”又道:“对了,不敢欺瞒教主,我要抓那祝家姑娘实在是因为有不得不抓的原因。”她换了称呼,她不愿再唤她一声“娘”。
  贺连璧说着,转身看向贺无名,一字一顿地道:“因为我们两情相悦,我想见她,我想和她在一起。她这几个月对我的好,比你这十七年对我的好加起来还要多上百倍不止!”
  “你说什么?”贺无名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一怒。
  “我说,我喜欢她,我想见她。”贺连璧道。
  可她话音刚落,便被贺无名一脚踢出了门外。她倒在门外长梯上,山间的冷风呼啸而过,刮疼了她的脸。贺无名似在泄愤一样,再次失去了理智,对她大打出手,几乎招招致命。贺连璧开始还能挡两下,可后来却毫无还手之力了。最后,她从长梯上滚落,落在了夜枫的脚边。
  “少主!”夜枫看着遍体鳞伤的贺连璧,不由得惊呼一声。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少主被打成这样,简直前所未有。她顾不及许多,连忙背上昏迷了的贺连璧,带她去疗伤了。
  贺无名望着长梯下贺连璧离开的身影,忽然感觉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无力地瘫坐在了长梯上。她发了会儿呆,似乎忽然反应过来什么,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喃喃道:“你才是废物。”
  贺连璧昏迷了好几天,夜枫便一直守着她。她昏迷时,嘴里总是念着“祝姐姐”,也尽数被夜枫听去。夜枫虽不大知道二人中间发生了什么,但也猜到了个大概了。
  灰鸠也来看过她。他站在贺连璧的床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我要找的人不会对自己的女儿下这样狠的手。”
  终于,在长达数日的昏迷之后,贺连璧睁开了眼睛。
  “少主!”夜枫忙唤了一声。
  可贺连璧却丝毫不理会夜枫,她强撑着就要起身,穿上衣服收拾了一下就要离开。
  “少主,你的伤还没好,你要去哪?”夜枫忙问。
  “去找人,”贺连璧虚弱地说着,又抬眼看向夜枫,问,“祝姑娘还在路上吧。”
  “在,”夜枫忙道,“萧家兄妹昨日又来信了,说是再过五六日就可以到暗影宫了,可以赶在寿宴之前。”
  “好,在路上就好,”贺连璧点了点头,又对夜枫道,“她到了之后,我若没回来,你便把她带到我房间,侍候她用膳沐浴,不许亏待她,不许任何人见她,听明白了吗?”
  夜枫点了点头,道:“明白。”又问:“少主,你要去找什么人?”
  “找对的人,”贺连璧说着,又是一声苦笑,向夜枫道,“你最好听我的话,不然,我怕是不会再对你说任何事了。”
  夜枫一愣,点了点头。贺连璧又补了一句道:“我会努力在五日之内回来的。”她说罢,便不管不顾地离开了,留下了不明所以的夜枫。
  贺连璧要去找她的亲生母亲。
  贺无名说,她是在回山路上抢来贺连璧的。贺连璧记住这句话了,她便循着出山的路去寻,一路南下,一座城一座城地去探寻青楼。她片刻也不敢停歇,好在她运气好,在出发后第三天,她便找到了那家将要破落的青楼。
  毕竟一个女魔头突然发疯抢了青楼里出生的孩子,这件事还是有资格成为谈资的。稍加打听,贺连璧便找到了那家青楼。
  她在青楼前久久立足不前,呆呆地望着牌匾,一身绛衣颇为醒目,引得行人指点不休。可她毫不在意,直到老鸨出来赶她,笑着问:“丫头,你也想进来做我们这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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