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GL百合]——BY:故人温酒
故人温酒  发于:2023年0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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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此,沈清徽不再给她思考的机会,她伸长手臂,把小姑娘抱起来。
  骤然的失重感让小姑娘一阵惶恐,她拼命地扑腾手脚,指甲从沈清徽脸上刮过。
  那张雪白脸庞上,顿时显出几道突兀的脏痕。
  待缓过神后,小姑娘对上沈清徽深沉的目光,她自知闯祸,磕磕巴巴道:“对、对不起。”
  她怎么能伤人?
  由于过度的不安,小姑娘一直在发抖,像只受伤的小兽。
  怀里的孩子很轻,抱起来几乎没什么重量。
  沈清徽眸里一软,她凑到小姑娘耳边,呢喃道:“宝宝,没关系。”
  她拍抚女孩的后背,口气温柔:“我想抱你,你不要再躲了。”
  小姑娘努力地睁大眼,仔细辨别沈清徽这句话的真假。
  从来没有人说过要抱她,从来没有人把她抱在怀里。
  “噗通——”小姑娘听到一阵心跳声,从沈清徽的胸膛处传出来。
  有力而规律,真实且温柔,一声接一声,尽数敲在她心上,震得她鼻腔发酸。
  沈清徽怜惜地摸摸她的脸颊,转而对沈杨说:“杨姨,让沈桦去沈宅一趟。”
  沈桦是沈清徽的私人医生,也是沈杨的同胞妹妹。
  沈杨应了一声,她走开几步,拨通沈桦的电话,电话很快被接起。
  “喂?姐。”
  工作一天的女人难掩疲惫,她刚进家门坐下。
  沈杨注视少女清瘦的背脊,微叹一声:“家主让你去沈宅一趟。”
  沈宅,沈清徽的家。
  “家主怎么了?”沈桦一扫困意,她拔高音量,兜起茶几上的车钥匙便往外走。
  沈杨压低声:“家主要带一个孩子回家,那孩子的情况比较特殊……”
  点到为止,沈桦顿住脚步,重复道:“孩子?”
  沈清徽自己还是个孩子。
  “嗯,娇娇小小的孩子。”沈杨想起刚才小姑娘抬头瞧她,又怯生生地缩回脑袋。
  小巧的脸,湿润的眼,像一只迷途的林间鹿,猎人见了她都要心软。
  沈杨和沈桦细细解释了几句,等挂断电话后,她还是没忍住心中疑虑,开口问道:“家主,您真地打算带走这孩子吗?”
  来路不明,危险。
  半大稚子,无辜。
  沈清徽正与小姑娘说悄悄话,闻言,她平静地抬起一眼,令人无比难受的压迫感瞬间袭来,沈杨表情一滞。
  沈清徽神色隐忍,暗含警告:“这是我的私事。”
  沈杨立刻噤声,有些话,她不该多说。
  转瞬,沈清徽移开目光,她勾一下小姑娘脏兮兮的鼻子,眼里漫上笑意:“我带你走。”
  小姑娘眼睫眨了又眨,最后埋进她怀里,耳根逐渐通红。
  乖孩子。
  沈清徽唇角轻提,她最喜欢乖孩子。


第2章 选择
  2、选择
  “轰——”倏地,天边又响起一声惊雷。
  夜雨急骤,凶狠地敲打在铁制的屋顶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巨响。
  小姑娘突然瑟缩一下,沈清徽眉尾往下压,她亲吻小孩的耳朵,吐息湿润:“不要听。”
  忽然,细弱的哭声从地上传来,沈清徽低头看去,女孩们的脸上,竟是如出一辙的惊惧。
  海上的天气变幻多端,夏季又是暴雨高发期。
  困在集装葙里的女孩们,便如囚在铁笼里的幼兽,无路可逃。
  偶尔海上刮起狂风巨浪,雷声怒吼,船身颠簸得厉害,她们便会害怕到整宿都无法入睡。
  天气不佳倒也罢,更可怕的是另外一件事。
  每次碰上这样恶劣的海况,看守她们的人都会格外暴躁,女孩们就成为他们发泄情绪的出气筒。
  “凰”的待遇相对好点,那些男人最过分,也只是往她们身上抽几鞭子,免得把摇钱树给打坏。
  “雀”的话可就惨了,多数要让他们拖出集装箱,一两个小时后,浑身是血地被人丢回来。
  雷声之于她们而言,不啻死神的吟咏。
  沈清徽纤眉微蹙,女孩们集体过激的反应,让她心生诸多猜测。
  每想到一种可能,沈清徽的胸口就没入一捧针,根根刺向心脏,痛得她眼神涣散。
  片刻,她回神,淡声问沈既暮:“既暮,孩子们的住处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车正在来的路上。”沈既暮看一眼腕表,严谨地说:“二十分钟之内必到。”
  沈权的船队刚靠岸,便让沈慎微带人截下,她负责审讯那群畜生,沈既暮负责照顾孩子们。
  许是知道沈既暮是好人,一个让雷声吓得不轻的孩子,不安地抱住她的腿,其他孩子也往她身边聚。
  沈既暮被围在中间,脸上交织难过与气愤,她继续汇报:“医院那边也安排上了。”
  她摸摸女孩的头,轻叹一口气:“今晚先让她们睡个好觉,明早再带她们去医院。”
  夏家名下的私人医院,拥有众多优秀的儿科医生和心理医生。
  沈清徽沉默不语,她神色复杂地觑着这群孩子,又看向唇色泛白的小姑娘。
  忽然,沈既暮和沈杨看向她,两人脸上均是一脸错愕。
  “你们想回家吗?”少女的嗓音揉进雨声里,充满温柔的蛊惑:“如果你们想回家,现在站出来,我会让人送你们回家。”
  “如果你们不愿意……”话语一顿,沈清徽垂眸看小姑娘。
  小孩眼里蓄满透明的泪光,她分明也在怕,却忍住没有哭。
  沈清徽凤眸微眯,缓声道:“你们会得到最好的照顾,吃饱穿暖,还能上学。”
  三家收养了很多这样的孩子,她们全都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动,沈清徽的话,她们也许听懂了,也许没有,这都不重要。
  沈清徽只要一个答案。
  不多时,一个女孩站起来,她强忍对陌生人的恐惧,颤声说:“我想回家。”
  沈清徽不置可否,她扬声问:“还有吗?”
  又有两个女孩走出来,三个孩子,同样是衣衫褴褛、满身淤青。
  她静等了五分钟,没有孩子再站出来。
  “既暮。”沈清徽眸色暗敛,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三个孩子,嗓音冷淡道:“三天后,你亲自送她们回家。”
  她的重音落在“回家”这两个字,带上几分讽刺意味。
  沈既暮感觉到她语气里的失望,心中一片萧索。
  三天后,她在开车送女孩们回家路上,问她们:“你们为什么要回家?”
  提到“家”这个字时,她语气一沉,似有几分怒气。
  那样吃人的地方也配称之为“家”吗?
  其中一个女孩说:“我想爸爸和弟弟。”
  沈既暮迟疑地问:“他不会打你、骂你吗?”
  女孩的眼神天真无邪:“我爸爸说,他打我骂我是爱我。”
  沈既暮止不住地胆寒,这样的暴行竟然能被矫饰成爱,畸形又令人作呕的父爱。
  她强忍气愤:“他爱你又为什么要卖掉你?”
  “弟弟在生病,卖掉我可以换好多钱,等我回家以后,我可以帮爸爸照顾弟弟,让他不要再卖掉我了。”女孩用稚嫩的童音,说出近乎残忍的话。
  再听另外两个孩子的话,答案大同小异。她们觉得经历这些事,都是自己理所应得,无论原生家庭怎么伤害她们,她们都无法割舍掉这份“亲情”。
  直到把女孩们亲自送到家门口,沈既暮才坐在车里失声痛哭。
  回到粤地后,她求问沈清徽,为什么不直接让她们留下来,非要她们做出一个选择。
  沈清徽默然,顷刻,她叹息道:“既暮,我们救得了人命,医不了人心。”
  这是她们的选择。
  “这是你们的选择。”沈清徽态度严肃,声音冷冽:“永远不要后悔这个决定。”
  两句都是说给女孩们听的话,至于小姑娘……
  “至于你。”沈清徽贴在小姑娘耳边,温柔低语:“我是你唯一的选择。”
  小姑娘搂紧她的肩颈,鼻间尽是冷清的暗香。
  某些难以言明的欢喜,在她心里悄然扎根。
  她是最特别的孩子,对不对?
  不然为什么,这位姐姐没有选择其她人?
  只有她,仅要她。
  库房外,雨还在下。
  沈清徽抱紧小姑娘,站在门口等车开过来,沈杨如隐形人一样落在斜后方。
  不多时,车灯晃过,一辆私人轿车在沈清徽面前平稳地停下。
  夏白焰从驾驶座上下来,她撑开一把黑伞,快步走向沈清徽。
  “家主。”忽然,她脚步一顿,面露几分错愕。
  小姑娘蜷在沈清徽怀里,让人看不清脸。
  夏白焰乍然一瞧,还以为沈清徽抱了只受伤的小猫,她再定眼一看,才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孩子。
  沈清徽冷淡地睨她一眼,没有作任何解释。
  夏白焰瞬间会意,她将后车门打开,然后把伞撑过沈清徽和小姑娘的头顶。
  沈清徽走向车后座,她弯下腰,把怀里的小姑娘放到座椅上。
  小姑娘受到惊吓,更用力地搂紧她的肩颈,少女的玉颈被她勒得通红。
  “宝宝,坐好。”沈清徽温柔地拉开她的手,又安抚地亲一下她的脸颊。
  小姑娘对她有种莫名的信任,她听话地往里边坐,突然,她瞳孔一震。
  “砰——”车门关紧,沈清徽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小姑娘环顾这封闭式的空间,心中充满恐惧与慌张,她蜷起身体,小脸埋在膝盖上,借此获得几分安全感。
  “宝宝?”蓦然,沈清徽的声音重新响起。
  她一打开车门,便看到小孩蜷成一团,抬头看到她时,眼中的欣喜显而易见。
  沈清徽坐进车里,车里盈开她身上的冷香。
  她伸长手臂,把小姑娘拨到身边,然后挑起小孩的脸,迫得她直视自己。
  那双含羞带怯的水眸,重新盛满她的身影。
  沈清徽淡声问:“知道我叫什么吗?”
  “家……家主。”小姑娘嗓音细弱,好似风一吹,声就散了。
  她的学习能力很强,留意到别人怎么称呼沈清徽,便也给出这个答案。
  沈清徽轻笑了声,她复又问:“你叫我什么?”
  小姑娘猜不透她是否满意,只好乖娇地唤道:“家主。”
  沈清徽凤眸半阖,她摇头:“不对。”
  不对。
  小姑娘耷拉下脑袋,沮丧地揪一揪手指,她那么笨,这位姐姐还会要她吗?
  沈清徽看出她的不安,她把小姑娘抱到腿上,薄艳的唇,贴在娇白的耳上。
  “沈清徽,是我名字。”
  “你可以叫我清徽。”
  “不是家主,是清徽。”
  “你一个人的沈清徽。”
  每句话沈清徽说得都很慢,力求小姑娘听清楚每个字。
  “清徽。”小孩很乖地喊人,她嗓音黏糯,念人名字时尾音微颤,仿佛在撒娇一样。
  沈清徽眼里勾起笑意,她问:“宝宝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写吗?”
  果然,小姑娘摇头,脸上有些难过。
  沈清徽牵起她的手,循循善诱:“没关系,我教你。”
  小姑娘手上满是灰尘,和沈清徽白净的手掌形成鲜明的对比,她下意识要躲,又被牢牢牵住。
  沈清徽柔声哄诱:“宝宝不想知道吗?”
  她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细若蚊吟的一声:“想。”
  沈清徽低下头,车内灯光在她白腻的鼻梁上晕开,似浮起一层润泽的玉色。
  沈清徽的指尖落在小姑娘的手心。
  一笔一划,她写得极其认真。
  “这是沈字。”她贴了贴小姑娘的额头。
  “这是清字。”她蹭了蹭小姑娘的鼻尖。
  “这是徽字。”她亲了亲小姑娘的脸蛋。
  “记住了吗?”她问小姑娘。
  小姑娘被她的亲近羞得睁不开眼,她点下头,斯斯艾艾道:“记……记住了。”
  “宝宝好乖。”沈清徽很满意,这个孩子,她很满意。
  她怀着某种不可名状的欢喜,把小姑娘搂地更紧,好像稍微放开一点,这个孩子就会消失不见。
  窗外雨声错落,车内气氛安逸,小姑娘依偎在沈清徽怀里,忍不住打起瞌睡。
  “唔。”小脑袋倏然垂空,小姑娘陡然惊醒,她小脸通红,害羞地埋下头,不敢去看沈清徽。
  “困了?”沈清徽注意到她的动作,她放柔声线:“睡一会儿。”
  小姑娘把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她摇头,小声道:“不困。”
  逞强的小家伙,沈清徽轻抚她的背,小姑娘的骨架很薄,摸上去几乎没有几两肉,她过得并不好。
  再次意识到这个事实,沈清徽扬了扬眉,她强行压下不悦,有技巧性地抚摸小姑娘的后背。
  不久,小姑娘彻底睡过去。沈清徽扯过薄被盖到她身上,小姑娘无意识地往她心口蹭了下。
  沈清徽的眼里涌起轻快的欢愉,她仿佛好奇心旺盛的幼童,小心地揉一下小姑娘的脑袋。
  小孩软得像一只糯米团子,沈清徽又轻轻地亲亲小姑娘的脸。
  须臾,她想起什么,抬眸淡声道:“白焰,以后你要多做一份工作了。”
  夏白焰分神应她:“您尽管吩咐。”
  沈清徽说:“保护好这个孩子。”
  夏白焰眼中闪过几分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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