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来是个精神病[GL百合]——BY:兮木萧萧
兮木萧萧  发于:2023年0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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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把自己当成另一个人。

所以要逃离原本的一切?

可既然已经逃离。

为什么还要继续喜欢那个残废?



降温之后,天黑得越来越快,许星离把江暮云和安安接回家时,天已经暗了,安安刚进家门就急急忙忙地要去卫生间,许星离帮她把小书包摘下来:“跑慢点。”

安安红着小脸:“嗯。”

然后立刻跑去卫生间。

许星离掂了掂小书包,很轻巧,与其说是书包,不如说是个能背的兔子玩偶,更多是装饰作用。

许星离把小书包挂在肩上,扶着江暮云,说:“看来以后吃饭时,要叮嘱安安少喝点汤。”

江暮云浅浅一笑:“你小声点,她听到会害羞的。”

然后又问:“工作怎么样?”

许星离想了想:“挺好的。”

知道许星离对目前工作满意,江暮云还有些不舍,因为这无疑浪费了许星离以前所学的知识,以前她偶尔失眠时,许星离会轻声给她科普各个星系之间的关系,讲述宇宙之中的奥秘。

但又想起纪疏桐说的话:“既然她已经把自己当成另一个人,就可能会逃避原本的职业,甚至原本的感情,你要做好准备。”

江暮云默了默:“那就好,明天我们带安安出去一趟吧。”

许星离:“好。”

她们还没有好好出去逛过。

江暮云:“去一趟公墓。”

许星离:“……”

江暮云轻声说:“我想带安安去看看我爸妈。”

许星离突然舌头打结,江暮云一直没有提到过父母,她早就隐隐约约猜测过她父母是不是……但没想到她父母真去世了。

“我爸妈是送我去参加高考时,出车祸去世的,当时就只有我侥幸活下来了,但也看不见了。”

江暮云声音低低的,许星离能听出她心底的难受,估计还会把父母的死亡全归咎到自己身上。

许星离指尖动了动,胸腔里某种情绪上下翻涌,最终全部堆积在胸口,她侧身瞧着江暮云低垂的眉眼,楚楚可怜的面庞。

总觉得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许星离最终遵从内心的选择,张开双手,将江暮云拥入怀中,和在公交车上的紧密相拥不同,这一次她的拥抱很轻柔,留有空间,留有余地,还留有理智,更多是想给江暮云创造一个温暖的避风港。

江暮云靠在许星离熟悉的怀里,良久才回过神,她紧紧抓住许星离胸前衣料,问:“星离,你会一直陪着我和安安的,对么?”

===第13章 日记【修】===

第十三章

江暮云声音依旧温温柔柔的,轻轻萦绕在许星离耳边,声音里透着依恋和乞求意味,许星离甚至能感受到其中每个字的份量。

江暮云很需要她。

她几乎是不经大脑地脱口而出:“我会一直陪着你们的,无论怎样,我都会一直在你们身边。”

她有种强烈的情绪,迫切想证明自己不会食言,仿佛这样的话题曾出现过,她给过类似承诺。

江暮云唇角染着笑意,久违的再次拥抱,让她心底满是眷念,肆无忌惮地汲取许星离身上温暖。

她说:“我知道你能做到的。”

许星离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放松下来,因为她刚刚竟然很怕江暮云不相信她,两人安安静静地拥抱着,许星离没有松开手,心底涌起某种无法言说的意味。

和楚轻挽着她胳膊时的排斥感觉不同,她不抗拒江暮云的接触,甚至可以说喜欢江暮云的接触。

安安出来时,手上还沾着水,她仰着小脸站在一旁:“妈妈?”

然后两个妈妈被惊醒一般朝她看来,许星离讪讪地松开江暮云。

刚刚发生的那一切说全是由情绪主导的也不为过,她就是那样任由情绪主导,抱住了江暮云并安慰她,并且说出了那样的话。

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奇怪,她自认是一个冷情的人,不应该有这么强烈的情绪,许星离转移话题:“我去做饭,你们想吃什么?”

江暮云手垂在身侧,面色微愣,还没有从刚刚的拥抱中缓过神来,鼻息间似乎还有许星离的味道,身前似乎还熨贴着许星离的温度,她心里空落落的,没有说话,抬手摸了摸安安的后脑勺。

安安想了想,说:“妈妈,我想吃那个软软的豆子,今天我在幼儿园吃的,软软的,好好吃。”

安安描述得太过简略,许星离一时猜不出来,但安安很少直观地表达想要什么,她耐心地问道:“那个豆子是什么颜色的?”

安安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歪着头说:“好像是白的。”

江暮云笑道:“应该是芸豆,以前我做芸豆炖排骨时,安安就只喜欢吃芸豆,不喜欢吃排骨。”

安安点点头:“嗯,就是那个。”

许星离笑道:“好,那安安先陪妈妈看会儿电视,我去做饭。”

安安听话道:“好。”

许星离对江暮云说:“那我去做饭了,明天我们再一起去。”

至于去哪不言而喻。

江暮云微微颔首:“辛苦你了。”

睡前,江暮云靠在床头,面前放着一本厚重的书,安安钻到她怀里,伸长脖颈看了看书,好奇地问道:“妈妈今天要写字吗?”

江暮云温柔地摸摸她头发,说:“不写,你乖乖的别动。”

安安嗯了一声,一动不动地窝在她怀里,江暮云翻开书,那是一本由盲文纸订制而成的书,厚实盲文纸上全是细密整齐的凸起,全部是她一个一个地扎上去的。

安安伸出小手摸了摸。

妈妈写字和她们不一样,妈妈看不见,写字要用针一个一个扎,扎出来一排排小洞,读书也和她们不一样,要用手指慢慢地摸。

安安仰着小脑袋,看着江暮云温柔的面庞,问:“妈妈,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呀?”

幼儿园老师已经教她们写字了,她会写自己的名字许心月,但还是看不懂妈妈写的字。

江暮云用下巴点了点她脑袋,轻声笑道:“那妈妈念给你听?”

安安十分感兴趣:“嗯!”

江暮云手指温柔地抚过纸面上的细小凸起,这是她的日记本。



江暮云第二次遇到许星离是在同年的元宵节过后,那时年假已经休完,天气也渐渐转暖,街道上隐约能闻到各种花香,她算是电台里的新人,工作并不算繁忙。

高考前突发意外事故,江暮云缓了大半年才接受父母离去双目失明的事实,最终在老师同学以及亲戚的帮助下,进入特殊教育学校,学了技能,找到工作。

下班时,江暮云微笑着拒绝了同事的好心帮助,拿着盲杖缓步前行,手里盲杖就是她的眼睛。

从一开始的无法适从到现在的逐渐习惯,江暮云早已明白身前的每一步都是未知的。

盲杖能够帮助她辨别路上是否有障碍物,却不能应付突发意外。

前方也许是陷阱。

也许是……好心人。

“前面有一块凹陷的井盖。”冷冽女声突然在身侧响起,江暮云下意识停下脚步,凭着感觉对身旁那个好心人说:“谢谢。”

对方没再说话,江暮云的道谢仿佛泥牛入海,没得到一丝回应。

她脸上依旧是温和的,手指勾了勾额边碎发,用盲杖敲击地面,小心翼翼地绕开可能是凹陷井盖的地方,然后重新回到盲道上,而身旁的脚步声一直都在。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江暮云突然开口,她脸色微微发红,因为她根本看不见,谈何又见面?

许星离盯着眼前女人静谧温柔的面庞,沉默良久,在江暮云快怀疑自己认错人或者身边根本就没有那人时,才低低应道:“嗯。”

声音依旧清冷独特,果然是她,江暮云唇角藏着一丝自己都未能察觉的浅笑,语气有些欣喜道:“你的脚步声和别人不一样。”

她一早就听出来了。

别人都步履匆匆,从她身边匆忙走过,脚步声纷杂不齐,而身旁这人的步子很慢,放得和自己一样慢,脚步声保持着某种节奏。

许星离只轻轻嗯了一声。

不痛不痒的,听不出情绪。

江暮云也就没有再开口,她还知道对方身上有股淡淡的冷香,味道很浅,浅到细闻之下什么都闻不到,但会不经意地钻进鼻间。

两人一路到小区外面,江暮云站在小区门口,等过了很久之后,才扬起笑容轻轻地说了声再见。

保安大叔认识她,见状:“是你朋友嘛?她人早就已经走了。”

江暮云低垂着头。

“我知道她已经走了。”

人走了她才敢说再见。

因为她知道她们不会再见。

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生命中不会永远有偶然和巧合。

失明以来,帮助她的好心人有很多,但都是短暂的,老师同学和亲戚最终都会离她而去,没有人会永远陪着她,她注定会孤独终老,她早就知道了。

然而江暮云怎么也没想到,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那抹似有若无的冷香会常伴身侧,耳边会常常听到那熟悉沉稳的脚步声。

许星离不怎么爱说话,有时候一路上都不会说一句话,有时候开口,也仅仅是因为前方有障碍。

两人交流的深入是由江暮云开启的,她鼓足了勇气,私下酝酿了好几次说辞,才问出了口,即使她早就知道对方面冷心热。

“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么?”

江暮云紧张地说完,身旁却异常安静,没有人回她,她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正当她要为自己的冒犯而道歉时,听到身旁女人用清冷的声音说:“许星离,言午许,星离雨散的星离。”

江暮云登时眉梢透着惊喜,唇角也绽放出笑容:“我叫江暮云,水工江,暮云朝雨的暮云。”

如出一辙的自我介绍方式。

许星离瞧着那灿烂的笑容,有一刹那的失神,静默半晌,由衷地夸道:“你的名字很好听。”

江暮云脸颊微微发热,有些不好意思,说:“你名字也很好听。”

后来,她们之间对话逐渐变多,相遇频率也逐渐变高,江暮云几乎能够在每个工作日的下午,在那个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地点遇到许星离。

“好巧,又遇见了。”

这是她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开场白。

“明天要下雨,记得多穿点。”

许星离声音依旧偏低偏冷。

江暮云则会笑着应道:“好。”

有时候江暮云也会多问一些。

江暮云:“你也在附近工作?”

许星离惜字如金:“嗯。”

江暮云:“我们俩顺路么?”

许星离抬眸望着前方路口,那里才是她本该去的地方,这里反而是她以前从未来过的地方。

她瞧着江暮云十分期待的面容,对着那双失去光芒的眼睛,毫不犹豫道:“对,我们俩是顺路。”

她们就这样顺了近一年的路。

许星离始终不太爱说话,只会在江暮云前面有阻碍时出声提醒,在有人要撞到她时,把她拉开,并且直言正色地让对方道歉。

她像梦一样美好。

也像梦一样飘渺。

她们像是互相关心的朋友,也像是彼此生命中短暂的过客,因为她们每次在一起的时间都很短,只有从画眉饭店到小区的距离。

“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相处时间久了,江暮云也敢问问许星离的心情,许星离心情好时步伐比较轻快,话也多一些,心情不好时步伐沉重,而且一言不发。

许星离声音闷闷的:“嗯。”

江暮云想了想。

“可以和我说说么?”

许星离沉默半晌,抬眸看向江暮云,见她眉头微蹙,双唇紧抿,是在担心自己,说:“我父母想让我和他们选的人结婚。”

江暮云面色微白,过了一会儿才找到自己声音:“那你呢?你是怎么打算的?你喜欢对方么?”

许星离目不转睛地瞧着江暮云,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江暮云轻声说:“那可真好。”

这天的路很平坦,盲道上的不规范设施因为好心市民投诉,政府已经修改了盲道设计,盲道上不会再出现井盖、路灯等东西,也不再允许自行车停在盲道上,然而江暮云还是狠狠地摔了一跤。

膝盖都摔破皮了。

是许星离把她送回家的。

这也是许星离第一次来她家。

有了这次开端,像是打破了某项禁忌,她们之间的关系逐渐亲密起来,江暮云会邀请许星离来家里坐坐,而许星离也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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