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GL百合]——BY:宁远
宁远  发于:2023年0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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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汹涌的舆论都在期待着这位女主角明天的表现。
  已然将《皇后》与拥有相似角色身份的《汝宁》相提并论。
  说来也有些耐人寻味。
  当年《汝宁》还在演出,甚至得到金石奖十六项提名和十一项大奖的时候,长街的评论家们依旧将它批得体无完肤。自封箱后,再也没人嘲讽它没有吸金能力、故事故弄玄虚,反而将它划入“最被低估的冷门剧”,以此来标榜自己的品味不凡。
  如今沈绒另一部备受瞩目的剧即将首演,《汝宁》再次被抬了出来,评论家们绞尽脑汁解读《汝宁》的艺术高度和饱满演绎,不惜热捧自己曾经批判过的作品,以此作为看完《皇后》的媒体见面会后对沈绒表现不满的依据。
  觉得失去了最佳搭档盛明盏的她,不可能重回巅峰。
  【如果沈绒无法交出比《汝宁》还出色的答卷,那在我这儿是过不了关的】
  【看这次沈绒是不是还会向市场妥协】
  【现在的她,配不上《汝宁》】
  ……
  舆论又再给沈绒施加高压。
  如果无法超越《汝宁》,有人大胆预言,那将会是她事业再次下滑的重要转折点。
  又一次站在风口浪尖上的沈绒,神色如常,看上去相当自如。
  盛明盏知道,她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的。
  前两天深夜,沈绒给她发微信。
  确切地说,是给1女士发微信。
  千里春秋128号,层别墅,只住着沈绒一个人。
  在这栋充满回忆的房子里,她睡眠状态不是很好。
  她发微信给1女士,委婉地表达了房子太大就她一个人住,有些影响睡眠质量的事儿。
  1:【你可以让你朋友过来和你一起住。】
  一点也不好吃:【我是单身】
  盛明盏食指
  戳在眉尾,无语了半晌。
  1:【你就没有普通朋友吗?】
  一点也不好吃:【普通朋友也不会来跟我同居吧……】
  这话题继续说下去有点引火烧身的危险,盛明盏率先终止了话题。
  明天就是首演,女主角今晚必须得休息好。
  盛明盏觉得这是个非常恰当的理由。
  所以,下班的时候,盛明盏跟沈绒说:
  “今晚我回千里春秋。”
  沈绒本来正在喝软装牛奶,听到盛明盏突然这么说,所有诧异的情绪都流到了手中,差点将牛奶捏爆。
  盛明盏:“……”
  盛明盏:“放心,明天就首演了,今晚不会对你做什么。”
  沈绒:“……”
  盛明盏一如既往是个敞亮人。
  一块儿回到千里春秋128号,即便是盛夏时分,在进屋的那一刻盛明盏竟察觉到了一丝阴森的冷气。
  沈绒一个人的体温,果然温暖不了这萧然的宅子。
  所以……
  盛明盏暗暗看向正坐在矮凳上换鞋的沈绒。
  她之前说睡眠质量被影响的事儿,有笨拙地暗示,还带着点撒娇的成分。
  不过碍于她俩现在僵持的关系,这娇的确不太好直接撒出来。
  盛明盏将手包放到习惯的位置,说:
  “突然过来,卧室能住吗?”
  这是个试探。
  试探沈绒有没有在意属于她的那间卧室。
  如果真放在心上,每天都会收拾打扫。
  盛明盏又想,排练这么繁忙,即便没能顾得上这种小事也能理解。
  沈绒当然知道盛明盏话里有话。
  却乖乖被她试探。
  “嗯,我都有收拾,今天早上还刚烘了被子,你直接住进去就行。”
  盛明盏扬着调子“哦?”了一声,颇有些揶揄的意味。
  沈绒揉了揉自己有点儿发红的耳尖。
  她所有的心思在盛明盏面前根本藏不住。
  索性不再去隐藏。
  她承认自己的确对这个女人全方位了解自己、掌握自己的感觉很着迷。
  沈绒坦诚地说:“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
  原本是想这冷清的房子能多点儿人情味,不至于半夜因为一点儿细微的动静惊醒。
  没想到夜夜出现在梦里的人真的来了,沈绒反而更找不到睡意。
  又是一个弥漫着孤女香水味的夜。
  夜里十一点,沈绒已经躺在床上强迫自己睡觉半小时有余,依旧没有任何入睡的感觉。
  她从蒋阿姨那边学会了安神茶的做法,打算为自己做一杯。
  一打开卧室的门,走廊尽头的那扇门竟也在同一时间开启了。
  盛明盏站在月光下,似乎对走廊巧遇沈绒这件事也有些意外。
  两人相视而笑,熟悉的感觉萦绕在心头,一前一后下楼。
  “身经百战的沈小姐也会因为某场首演失眠?这不像你的作风。”
  盛明盏打开冰箱,想拿罐可乐。
  “毕竟是你推荐我主演这部剧,怎么能让你失望。喝安神茶吗?我也给你做一杯。”
  沈绒利落地拿来原料,按照蒋阿姨告诉她的比例放到过滤口袋里,在锅中慢慢炖煮。
  咕嘟咕嘟,整个厨房弥漫着热气。
  盛明盏:“以前你都不会做这些。”
  沈绒说:“以前不会做,不代表永远不会。作为单身人士,养活自己是最基本的技能。不是我自夸,现在我已经会做番茄鸡蛋、煎鱼排和煲排骨海带汤了。加上安神茶,一日餐不成问题。就算给我投到野外我都能利利索索地活下来……咳咳咳——”
  沈绒说着被呛了几下,盛明盏无语地帮她把抽油烟机打开。
  强劲的抽油烟机立即将厨房的烟和热气抽得一干二净。
  盛明盏:“你确定是利利索索地活下来,不是哆哆嗦嗦?”
  沈绒:“……”
  盛明盏继续说:“安神茶需要搭配胃药一起吃吗?”
  沈绒:“…………”
  被盛明盏伶牙俐齿调侃了一顿,沈绒本能地反击。
  “盛明盏,你这张嘴就不能留着喝茶用吗?”
  说完之后,沈绒自己都愣了下。
  糟了,没说几天人话又开始暴露
  恶劣的本性了。
  沈绒黑着脸捏鼻梁。
  盛明盏是不是又该失望了?
  正懊悔不迭,却听到盛明盏一阵轻笑。
  “沈绒。”盛明盏从她身边走过时,勾了勾她的耳垂,“你还是凶起来比较可爱。就凶着吧你。”
  耳垂被碰的这一下,沈绒的心也跟着荡了荡,将相当没出息被盛明盏一调戏一个准的耳朵紧紧捂住。
  盛明盏从餐边柜上方拿出两只杯子,放在餐桌上。
  “应该好了。”盛明盏看了看手表,“不用多煮。”
  “哦……”
  “先关火再拿锅……算了,你站我后面。”
  盛明盏扶着沈绒的肩膀,相当熟稔地将她转到自己身后,把火关了。
  沈绒从“大厨”再次变成打杂的小助手。
  最后还是盛明盏将安神茶安安稳稳地倒入杯中。
  两人在安静的夜里坐在餐桌两边,面对面喝茶。
  谁也没说话。
  但这份宁谧并没有引发任何尴尬。
  只要对面是这个人,安神茶的苦味都能成了意犹未尽的甜。
  喝完茶,两人一起上楼。
  盛明盏的卧室在左,沈绒的在右。
  楼梯口一直是分道扬镳的路口。
  “那,晚安。”
  即便不舍,沈绒还是让自己转身,往右走。
  就要开启卧室的门时,身后的人靠近了过来。
  盛明盏的手穿过她的腰侧,握住了卧室的门把。
  发梢一丝丝地刮在沈绒的肩头,有点痒。
  回眸,盛明盏的唇就在她脸庞一公分的位置。
  “不是说不太好入睡?害怕吗?”
  平时盛明盏在说陈述句的时候多少带着冷意。
  而此刻这两句问话中,蓄着满满的温柔。
  沈绒呼吸变急促了,门还没开启,她被抵在门和盛明盏之间。
  这是一个非常暧昧又适合接吻的姿势。
  沈绒就要闭上眼睛时,“咔哒”一声,盛明盏将门打开了。
  沈绒:“……”
  盛明盏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
  “明天首演最重要,对吗,沈大小姐。”
  沈绒哪有抗议的份。
  虽然有些失望,但盛明盏跟着她一起进屋,也就是说……
  “你,和我一起睡吗?”
  沈绒说话间,盛明盏已经将外套脱了,放在小沙发上,转身坐到沈绒的床上。
  “嗯。”
  盛明盏将被子掀开,如同上自己床般自如。
  “来,睡吧。”
  盛明盏穿着她熟悉的那条吊带睡裙,毫不忌讳地展示香肩雪颈。
  慵懒又肆意地躺在她的床上,躺在她绝对领地中。
  即便说好了什么也不做,却让沈绒脸上的温度控制不住地往上升。
  “我,去再拿个枕头。”
  “不用。”盛明盏将小夜灯打开的同时,关了主灯。
  摘下眼镜,躺在沈绒的枕头上,修长的胳膊往床的空处伸展。
  “我抱你睡。”
  她的怀抱曾经是沈绒最留恋,也最舒适的枕头。
  只要被她揽入怀中,外界一切的纷扰都能被隔离。
  这是沈绒安全感的来源,最最熟悉的故乡。
  要是26岁之前的沈绒,早就不客气地一头扎进去。
  可如今,分手两年,沈绒面对盛明盏的邀请却有些近乡情怯。
  夜灯笼罩之下,盛明盏已经合上了眼。
  半晌,怀中还是空的。
  疑惑地再睁开眼,沈绒还站在原地。
  “不困吗?”盛明盏手指动了动,召唤着沈绒,“过来。”
  盛明盏自如的态度让沈绒也轻松了一些。
  与此同时,沈绒发现她脖子上有一枚闪亮的事物。
  难道是……
  沈绒被勾着,往盛明盏胸口间那明晃晃的光亮方向去。
  白金戒指。
  是曾经日日夜夜圈着盛明盏手指的戒指。
  沈绒捏着它,再看一眼自己无名指上的那枚。
  一模一样。
  真的是它。
  久别重逢的喜悦让沈绒眼眶发热。
  “你真的一直戴着它……”
  一抬眸,不知不觉间,
  自己已经到了盛明盏的怀抱中。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么。”
  盛明盏顺势闭合怀抱,一手搂住她的肩,一手扣住她的腰,严丝合缝地将她扣留在怀中。
  “盛……”
  “不舒服?”
  “不是……”
  “那就睡吧。”盛明盏在她耳边说,“你的安神茶很棒,我已经困了。明天见,我的女主角。”
  挂在盛明盏脖子上的戒指,此刻还被沈绒握在手中。
  “晚安,盛明盏。”
  沈绒在她怀中说。
  最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带给她对未来的无限希望。
  又一次被盛明盏抱着,对盛明盏说“晚安”了。
  紧贴在一起的两个人,体温很快将彼此渗透。
  激烈的心跳,渐渐被甜蜜和安逸抚平。
  沈绒被盛明盏抱着睡了一夜,宛若睡在宇宙深处。
  第二天精神饱满地出门。
  到了ZM广场,已经能看见长街各大剧场星罗棋布的广告牌,等待最后一个红灯时,沈绒说:
  “昨晚沈黛来找我聊了会儿。”
  盛明盏有些不解地看向她。
  “在梦里啦。”沈绒笑了起来,“大概知道我有点儿压力,来开导我的。”
  “那,妈怎么说?”
  昨晚沈绒睡着睡着,院子里飘来一轮太阳,夜晚瞬间变成了白昼。
  她听见沈黛在唤她,像小时候喊她下楼吃饭的语调。
  还有一只活泼的小狗,不停地叫着。
  她起身,帮身边的盛明盏盖好被子,来到院中的樱花树下。
  沈黛坐在摇椅上,已经泡好茶等着她了。
  沈绒坐到对面,小命在她脚下拐着弯地蹭,又粘她一裤子的毛。
  母女俩随便聊着闲天,用腿给小命当窝的沈绒自然也提及马上就要首演的《皇后》。
  “很多人都说,我已经没办法超越《汝宁》的长念了。其实,我自己也觉得《汝宁》是我的巫山云。当初在《汝宁》上花费了多少心血和情感,无法估量,也无法从头再来一次。那是我和盛明盏最最重要的作品,倾注了绝对的专注和所有的热情,意义非凡。
  对我而言,这辈子可能只有一次《汝宁》,也唯有一个长念了。现在所有作品我也是拼尽全力做到最好,可我心里明白,同样倾尽全力,心态已经不同。现在的我已经无法寻回和当年一模一样的心境。”
  沈黛却说:“为什么要和当年一模一样呢?23岁的沈绒是唯一的,28岁的沈绒也是绝无仅有的。宝贝,你一定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你不为别人而活,同样的,也不必为过去的自己而活。人生是一条曲线,没有人能永远站在最高点。踏上巅峰就意味着下坡路就在前方。但是宝贝,别害怕,这和生老病死一样,是最自然的规律,再伟大的人都不可能逃得过。
  “过往的辉煌或曲折不会构成你的未来,自由地往前走,做任何你想做的,爱任何你想爱的,不必回头。”
  ……
  沈绒将车停在停车场,从容地解开安全带。
  盛明盏发现,她的确一点都不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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