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的。
贝苓是没和自己班的人借伞。
班里没人和她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先发这一章,有点短。但是今天还会有两更的!
整理一下修文,稍等宝贝们!!谢谢你们的喜欢呀!!!
第8章 第八个春日
贝苓在雨中撑着伞。
校道上没什么人,除去一些零零散散要去吃饭的学生,只有贝苓向校门口走去。
雨其实不算大,但是风刮得很凛冽。
贝苓头发被吹得凌乱,她裤腿部分都有些被雨飘湿了。
校门口保安亭旁边停着辆宝马。
是她妈妈徐薇的车。
徐薇也不懂车,只知道类似宝马奥迪奔驰这些车开出去让人觉得很贵,随意一说贝淮商就给她买了。
贝苓将请假条给了门卫后,一靠近就看到徐薇将车窗摇下:“怎么这么久才来啊?”
贝苓收起伞打开车门:“找老师开请假条耽搁了。”
徐薇皱眉问道:“耽搁了?一个小时前我都解决完事情了,你怎么会耽搁了?”
徐薇指的是沈奕萱家长的那些事情。
贝苓不想说实话,“就是耽搁了。”
徐薇也不生气,“哟,这就有脾气了?有脾气好,不至于像个包子一样,被你以前那些同学任意欺负拿捏。”
贝苓不回应。
她拿过车里的纸巾,认真地将伞上的水珠擦干净。
徐薇见她手里那把印着广告赠品的折叠伞,还当珍宝一样擦拭着,“你哪来这么丑的伞?都旧成这样了。”
贝苓立即反驳,“它不丑,而且很实用。”
徐薇笑着发动车子,“你外婆给你的吧,一把破广告伞不要也罢。零花钱够用吗?不够和妈妈说,妈妈转给你。”
徐薇的语气像是理所应当。
更是理所应当地花着贝淮商给她的钱。
贝苓不和她说这伞的来由,“你给我钱,还不如给外婆。”
徐薇没心没肺般说着:“你外婆那旮旯地方用不到多少钱,她也不差钱,我每个月都打钱给她老人家还不要呢。”
贝苓将伞放好,平静地说:“因为外婆一辈子勤勤恳恳、脚踏实地做人。”
而不是像你一样。
知三当三。
当然,贝苓没有这么说出来。
徐薇哼了声,她知道贝苓对自己有偏见,“看不起你妈啊?看不起你也是我女儿,也是贝家的女儿,这是事实没得改变。”
此时,天空中的雨势有所减小。
徐薇在车子里说话声回响地更加清楚,将广播音量都盖了过去。
“再说了,要不是我把你接到这边,你现在还在那破烂小镇里生活呢!你想一辈子都在那里吗?”
贝苓最烦就是徐薇和她强调这些话,这些年来她没少对自己说。只要一回去外婆那里找自己,也是跟洗脑一样反复说着这些事情。
徐薇讲着讲着,自己情绪也上来了,“你是不是觉得你妈挺贱的?年纪轻轻就被别人包了还做情妇十几年,终于等到正主滚蛋了,上位成功嘚瑟了是吧?”
“你以为我这样就很高兴吗?我不还是管着你,这些年来我有不跟你联系吗?”
“所有人都可以说我贱,但是贝苓唯独你不行!你扪心自问一下,妈妈有哪里是对不起你的?”
贝苓知道她的这一套。
贬低自己,顺带让她这个亲生女儿来怜悯同情一下她。
另外一种程度上,徐薇也是用这种方式来掩盖自己破碎的三观道德,让自己好受点。
至少,她认为女儿应该理解自己的。
而不是像个外人一般指责自己。
贝苓偏过头,“我不想和你谈这些。”
徐薇冷笑,“不想谈,可以。不想谈的话以后就别拐弯抹角地讽刺你妈!”
///
俞惜下了晚自习才收到信息,不过不是蒋颜的——
【赵岚姐】:小惜啊,蒋颜在我这里喝醉了,发酒疯。你来一下吧,顺便帮我联系一下她家里人带她回去。
赵岚是清吧那间店的老板,只知道蒋颜和俞惜是朋友。
俞惜立马回复了个“我现在过去”。
来到清吧门口,俞惜就听到了蒋颜在里面耍酒疯的声音,叫嚷着一声又一声的“艹他妈的。”
清吧里有些客人听得很烦,赵岚想带她去包厢里休息,蒋颜不愿,还摔掉了一瓶酒。
最后还是被连拖带抱地将人弄进去。
俞惜急忙过去,“赵岚姐,蒋颜呢?”
赵岚看她来了,说:“在隔壁包厢呢。小惜,阿颜她今天怎么了?一来到我这里就生气喝酒,像什么话啊。”
俞惜没时间和她解释,“我晚点和你说。”
进去包厢后,俞惜以为会看到蒋颜又砸又闹。
但是她没有,反而是很平静地坐在沙发上。见她来了,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俞惜将倒在桌上的几个空酒瓶放好,有些担心,“你一个人喝几瓶了?”
蒋颜话语却很清楚,像是没有喝醉一般,“你管我喝几瓶,喝死了也没人在意。”
俞惜找了条干净的毛巾给她擦脸,知道这时候不好谈她爸爸,“要不要联系你男朋友来一下,或者你家保姆阿姨来接一下……”
蒋颜原本还挺平静的,这会儿又闹了起来。
她一把将毛巾拂过,“俞惜你管什么?没人管我,我不需要别人管。”
俞惜没有出声。
“我妈,我亲妈!”蒋颜红着眼对俞惜说,“今天下午和沈奕萱闹的时候,贝淮商来不了要请家长来。我只好打电话给她,你猜她怎么跟我说——”
“她跟我说,不来。还跟我说什么时候找个时间,把我这个‘蒋’姓改成‘贝’。”
“当初让我这样姓的人是她,现在让我改的人也是她。”蒋颜声音颤抖着,“她怎么不去死啊……”
///
蒋颜哭累了就睡着了。
俞惜最终还是联系了蒋颜家里做事的保姆阿姨,送走蒋颜后她独自走在回家路上。
俞惜回想着刚才蒋颜的那番话。
她很敬畏生命,自己不会去死,更不会叫“别人去死”。
她突然无奈地笑了笑。
早在很久之前,她也是希望俞呈去死。
虽然和蒋颜的处境不一样,可是俞呈是彻彻底底让她和方嘉慧痛苦的人。
俞惜一直都是有点不太想用“父亲”这两个字来形容俞呈。
真正被称为父亲应该是负责的,可是俞呈并不是。
可是,当那天得知俞呈真的不在的消息,很突然。
他是在工地上,和别人闹事打架出的意外。
即使再不情愿,在殡仪馆的时候,俞惜还是哭着喊了很多声“爸爸”。
她也是死过一回的人。
那时候,俞呈去世的半个月后,方嘉慧曾经拉着她一起死过。
周身视觉听觉被海水填满的那一刻,俞惜是害怕的。
所以她很庆幸,现在自己熬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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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个春日
下过雨后,小巷子里的路有些难走。
俞惜甩了甩鞋子上的水渍,自认地喊着倒霉。
回家的这段巷子路坑坑洼洼的,这是一道年久失修的水泥路,一下雨就容易踩到积水。
回到家门口,俞惜透过窗发现家里亮着灯,大门只是掩盖起来并没有关紧。
可能是小姨来了吧。
俞惜没有多想,进了家门在玄关处喊了喊,“妈,我今天回来晚了点,小姨是来了吗?”
没人应她。
俞惜鞋子也不脱了,走进客厅又喊了一声:“妈,小姨,你们在家吗?”
屋内空荡荡的,依旧安静地没有人回应。
有的只是挂在天花板处,还在悠悠旋转的小风扇。
俞惜急忙跑进了卧室查看,没人。
厨房,卫生间,阳台。
都没人。
她慌张地跑出门大喊:“妈!”
彼时,一跑出去她就碰到了隔壁邻居,她的脸色看上去也是慌慌张张的,像是没有缓过来。
“李姨,我妈呢?”俞惜询问着她。
女人也慌张,一时间连话都说得不利索:“今天下午不是下雨了吗?就…就我家阳台晒着菜干呢,我见到傍晚又停雨了,想着不能放屋内会潮的……又拿上阳台去晒了,一下来就瞧见你妈不见了……”
俞惜听到她这么说,整个人宛若木头一般定在原地。
半晌,她才张口:“我妈丢了?”
“我本来是想着晒完菜干,帮你家锁好门的。”李姨不敢看她的眼睛,“但是,当时你妈就坐在门口吹着风,我想着她就坐在那儿,迟点下来也没事……”
俞惜听不进去,她几乎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李姨的眼睛,“所以我妈下午就丢了,到现在整整三个多小时?”
李姨急忙补充道:“我,我已经去派出所报警了。他们就是让我们等候着消息,而且人家说怎么样都得24小时才可以立案……”
俞惜只觉得浑身都打着哆嗦。
她脸色惨白,动也不动地伫立着。
“我要去找她。”俞惜不能坐以待毙,她立刻跑出了巷子,身后是李姨在后面叫喊。
方嘉慧消失了三个多小时,俞惜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也不知道该怎么找。
她应该锁门的,不管怎么样都要锁着门的。
哪怕是方嘉慧心情再不悦再和自己闹,她也要锁门的。
街道上的人流涌涌,俞惜拼命搜寻着身影,到处找着人。
她神情麻木着,完全像是一只无头苍蝇般乱窜乱找。
最终,俞惜捂住自己的脸,孤立无援地蹲在了地上放声嚎啕。
过往路人只当是看到一个在路边哭泣的少女,也没有人上来询问。
“叮铃——”
俞惜口袋处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她怔了怔,立刻回神拿了出来。
是个陌生号码。
俞惜颤颤巍巍地接了过来,“喂?”
来电话筒里传来一声试探:“俞惜,是你吗?”
当听到这个熟悉又柔和的声音,俞惜一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
傍晚时分6点准。
贝苓跟着徐薇去了一家高档饭店,这也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在进去包厢的时候,徐薇对她嘱咐着:“你爸爸他那几个商业上的朋友今天也在场,还有一些家属。进去了要微笑礼貌,记得喊人知道不?”
贝苓不是很情愿,但也只能答应地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在包厢门外听到里边的人欢声笑语的那一刻,贝苓很想逃。
感觉包厢里面装着都是可怖的猛兽一样。
徐薇轻轻地用手掐了掐她,“敲门啊,进去。”
贝苓只得敲了敲门,她还听到贝淮商对周围人说,“哎,我老婆女儿来了……”
一打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大圆桌子人,足足有将近二十来个人。男女都有,有大有小。
徐薇笑眼盈盈地拉着贝苓过去,“不好意思各位,去接她耽误了一点时间,你们先吃菜也行的。”
其他人立即来了些客套话:“这怎么可以,商哥今天可是做东请大家来吃饭,肯定得等人齐。”
贝淮商也是豪迈,“行,我做东。大家今天都甭客气啊。菜随便点,钱我来付!”
包厢内的人笑呵地鼓起掌。
有几个小孩子跟凑着热闹,什么也不懂就学着大人一起鼓掌咯咯笑着,引得这些大人哄堂大笑。
徐薇也掩嘴笑着。
贝苓则是默默地站在一边,不想引起他们的注意。
贝淮商向她挥了挥手,一副慈爱模样地示意她过来,“贝苓,过来爸爸这边坐啊。”
徐薇用手推了推她,暗声道:“去,叫你呢。”
贝苓沉着脸,表情平静地走过去喊了声:“爸爸。”
贝淮商笑着应声:“在学校和小颜相处的怎么样?一切都还好吧?”
贝苓落座,“嗯。”
贝淮商见她不是很想说话的样子,想着她可能紧张,就让徐薇也过来身旁落座。
有个阿姨调侃着:“商哥的小女儿可真文静啊,又漂亮。哪像我家那姑娘,成天野得跟个男孩子一样。”
徐薇笑着:“小孩子是外婆带大的,文静也难免。”
女人“哦”了一声,意味深明。
随后她又问贝苓:“你今年多大呀,是和蒋颜一样读高中吗?”
贝苓只是应付地对这个阿姨笑了一下,“是,高二。”
这时,服务员进来包厢上菜了。
有人询问:“哎,商哥你家蒋颜不来吗?”
贝淮商笑了笑,示意大家不用等,“那丫头这些天跟老子我闹脾气呢,不来就不来,我们自己吃。”
随后,他又对贝苓关切道:“想吃尽管吃啊,不用拘谨。”
贝苓只是机械地点点头。
整个饭局下来,她都是沉默地吃着。跟前的圆桌子转到什么菜,她就夹什么菜。
她杯子里的橙汁已经喝完了,也不去接。
橙汁被大人们拿去小朋友那边区域,放的地方比较远,她也不想站起来去拿。
不然一过去,肯定是要被揪住有话题聊。
徐薇这一场饭局下来,则是很快就和周边女人们打成一片,也根本没空暇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