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下吧,就当姐姐高攀了,姐是把你当自己孩子。"听了云舒的话,阿玫轻轻笑起来,一行泪却无声落下。云舒吓坏了,一时不知所措,王小双笑着安慰他说那是阿玫高兴呢,我们云舒也成年了啊。然后夫妻两郑重把玉牌帮云舒带上,那一刻,云舒似乎真正感受到了一个完整家庭的温暖。
而今天,他最喜欢的人和最好的朋友将和他一起渡过他18岁的第一天,叫他如何不快乐。
中午饭,房敬宇请两人去必胜客吃PIZZA。第一次进这样的地方让云舒又不自在起来,他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然后也学邻桌的人拿起了刀叉,摆弄了半天才有点顺手,可是还没开动就被对面的刘墨用手塞了一脸一嘴。
"死墨鱼,你干什么?"云舒抹掉糊了一脸的酱汁,愤怒的看着他。
"切!少土了,这不就是外国烧饼么,还刀叉呢!你什么时候吃烧饼的时候用筷子汤勺啊,用手不就好了!"刘墨的话音刚落,旁边几桌不约而同发出了刀叉划过瓷盘的刺耳声。
云舒转头看着旁边的房敬宇,显然他并不相信素行不良的刘墨。房敬宇无奈的看了一眼刘墨,对方一脸恶作剧得逞的得意笑容,毫不在乎临桌人忽青忽白的脸色。
"享受,就是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去做!"和刘墨对视了几秒,房敬宇也突然笑了,他冲云舒调皮的一眨眼,拿起一块PIZZA自在的吃起来,云舒一看,也甩开那两个让他不自在的东西,直接上爪子,快乐的享用起来。
云舒,快乐的生活,用心的感受,永远不要让别人左右了你的自由。刘墨一手杵腮微笑的看着云舒,一手拿着叉子摧残起沙拉碗里的东西。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房敬宇问他们两接下来想去哪里,刘墨就嚷嚷着去游乐场,云舒虽然不说话,眼中却也露出向往神情,房敬宇突然觉得自己成了超级保姆,带着两个身高接近180公分的孩子。
"就叫你别逞能的!!"从大飞轮上下来,刘墨就抱住大树开始干呕,可是他根本就没吃什么东西,什么也吐不出来。云舒看着他那么难受,心疼的直围着他打转,又是拍背又是递水,后悔自己没有阻止他们两人无聊的赌局。
"你可答应了,陪我去鬼屋!"刘墨抬起头有气无力的看着房敬宇,为了拉他去鬼屋,他刘墨这回可是牺牲大了。
可是话才说完,刘墨就顺着树干滑到地上,不醒人事。这可吓坏了另外两人,云舒已经呆了,还是房敬宇反应快,连忙背起他向游乐场的急救中心跑去。云舒跟在他后面跑,脑海中不停闪过的是养父和母亲离开时的画面,无助和恐惧占满了心房,不止不觉中刘墨已经对他如此重要。
"低血糖发作,没啥大毛病!"医务室里,一个很年轻医生把两指放在刘墨脉上切了一下,又翻了翻他的眼皮,在他虎口上掐了几下,刘墨就懵懂懂的醒了过来。
"真的没事?"云舒不放心的又问。
"你怀疑我的专业程度?"医生看似温和的对云舒一笑,拆开一瓶葡萄糖咕咕就灌进了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刘墨肚子里,那架式吓得云舒不敢再多嘴。医生处置完刘墨,拍拍手就丢下三人回他屋继续看电视去了。
"你的生日是我的忌日~~~"刘墨才清醒过来就又开始不安分,怪声怪调的又唱起来,看来他对这种突发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
"你死了最好!!"云舒白了他一眼,转身走出屋外,他怕再留在那里不是自己被他气死,就是他被自己掐死!
"走吧,逃避不是男子汉的行为,鬼屋~~我们来了~~"刘墨也从床上跳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就去追云舒,可回头看见房敬宇还站在原地,就去拉他。
"多吃的东西就那么难?"房敬宇却没有动,只是担忧的看着他。低血糖大多是营养不良所致,虽然房敬宇能感觉到刘墨不肯吃东西一定有什么原因,但他还没有厉害到能猜出其中的原因。
"自由总是有代价的,就像壁虎,失去尾巴固然会痛,但失去生命和自由会更痛。"知道房敬宇不会像云舒那么好敷衍,刘墨也不浪费精神和他耍花腔,而且他深知,话说到这份上,聪明如房敬宇一定能领悟,也断然不会再追问下去,在交谈进退之间,这个即将成为律师的男孩一向把握良好,和这样的人相处确实是件省心又舒心的事。
第 23 章
"喂,已经出来了!"云舒斜着眼看着双目紧闭,像树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小墨,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家伙自从进了鬼屋就不断在众人耳边上演惊声尖叫的现场版,本来就恐怖的气氛被他这么一渲染,越发的入木三分,烦不胜烦的云舒只好把他拉在身边,免得他再犯众怒。
"看来眼睛不好也不是什么坏事嘛!"刘墨小心的睁开一缝眼,确定自己确实已经回到了阳光下,马上放开云舒的手又神气活现起来,意有所指的看了房敬宇一眼,偷偷冲他做了个鬼脸,把反扣的帽子拉回来遮住大半个脸,两手往裤兜里一揣,一步三摇的径自往前走去。
本来他想捉弄的是房敬宇,因为他知道房敬宇一向对恐怖片谢敬不敏,就想出了这么个坏主意,想让他在云舒面前出丑。哪知道,房敬宇不但近视还有点夜盲,进了鬼屋后基本就是两眼一抹黑了,干脆理直气壮的把手往云舒手里一塞,放放心心的让对方牵着,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在那个本应该很恐怖的地方走了一遭,而小墨那几千万的白细胞算是白白牺牲了。
"真不知道他干嘛和自己过不去。"云舒不解的看着小墨的背影摇摇头。房敬宇自然是知道的,但他只是笑着不说话,和云舒拉在一起的手他还没有放开。
"敬宇哥,其实你也害怕的吧?"云舒偏过头冲着他调皮的眨了眨眼。其他他知道他敬宇哥一定也害怕的,因为他的手心里全是汗。
"你不怕?"房敬宇没有否认,他并不觉得怕鬼是什么丢脸的事,就算是,他也不在意在云舒面前承认。
"不怕,我连老坟堆都睡过呢!"云舒有点得意又有点害羞的偷偷吐了一下舌头。
"你跑去那种地方干嘛?"听他这么一说,房敬宇难以置信的看着云舒。
"躲我爸啊。。。怕他打我。"很快的答了一句,云舒却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赶忙接着一句,可是心情却不复刚才的明朗,笑也变得牵强。
房敬宇哦了一声,没有追问下去。关于云舒的养父张老三,他知道的并不多,在云舒讲述的回忆中,出现最多的是他的母亲,其次是那头善解人意的老黄牛,父亲一词,似乎被他刻意的回避着,只有在一次不经意间,他说过那么一句话:其实他也很可怜。
房敬宇知道有些伤云舒依然藏的很深,他无意去挖掘,他只要云舒能淡忘一切不快乐的回忆,只留灿烂的微笑。握紧手中那只粗糙的不像一个十八岁的少年的手,自己的心似乎也会被上面厚厚的茧磨痛,却不舍得放开。
云舒任他牵着自己静静的走着,看着房敬宇那还不算宽阔的背影却莫名的安心,被回忆扰乱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仰起头让阳光洒满脸庞,闭上的双眼中是一片温暖的红。
"敬宇哥。"
"什么?"
"呵呵,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很快乐。"
"傻瓜。"
游乐园的长椅上,两个自称上了年纪的弱冠少年懒懒的靠在一起乘着凉喝着冷饮。
"他真像个猴子。"刘墨看着远处冒险岛上依然玩得兴高采烈的云舒,不屑的撇撇嘴,心中却为对方不时表演的惊险动作捏着把冷汗。
"他运动神经很发达的。"看着云舒在各种人造障碍间施展自如,房敬宇脸上有丝自豪的笑意。
"可我听说他当初就被大侠你砸了个满脸开花。"刘墨看着他,捉狭的笑。两人相识的过程,他早向云舒打听了个一清二楚。
"呵,我可不是故意的,只是那球不知怎么就偏离了轨道。"回忆起往事,房敬宇有点不好意思,"我当时也吓到了,他满脸是血的坐在地上,我怎么叫他都没反应,只是呆呆的看着我。我以为惹上大麻烦了,可在我送他去医院后,那小傻瓜却一再的向我道谢。"
"哼哼,也就那小傻瓜有这种‘高尚情操'了,要是我,非让你吃不完兜着走!"刘墨看着房敬宇冷笑。
"要是你,我会在去医院的路上找个窨井洞把你丢下去,以绝后患!"房敬宇一抬手,把空了的杯子准确无误的投进了垃圾桶里。
"对了,云舒这段时间工作还顺利吧?"不等小墨发作,房敬宇又接着问他。
"你要不放心,干嘛不自己去守着!反正我是天底下最苦命的保姆,要照顾一个身高接近一米八的学龄前儿童!!,不但没工资拿,还要被欺负!你都不知道那小子打起人来下手有多重!!"刘墨对着房敬宇咬牙切齿。"不过,心地善良的本人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把他当亲生的。"发完一堆牢骚,小墨又加了一句,表情还是臭臭的,但苍白的脸上却有一丝红晕。
听完的刘墨的话,房敬宇放心的笑了。刚认识刘墨的时候,房敬宇只看到了他的精明和世故,所以他希望他能保护和照应未经世事的云舒,可在相处的过程中,他也看到了刘墨的寂寞和孤单,这个总喜欢把自己打扮的像只金刚鹦鹉的男孩,他的内心却是寂寞的黑白,单调而纯净。也许就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的小墨需要云舒,更胜于云舒需要他。
"哎,你以后再送云舒‘旧'衣服的时候记得先穿在身上捂两天。"小墨突然转了个话题,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为什么?"房敬宇不解的问,他送云舒那几件衣服其实都是新的,只是怕云舒不要,就拿掉了商标说是旧的,这事骗得了云舒可瞒不过小墨,只是两人都向着云舒,自然也就心照不宣。
"因为云舒那天问我,为什么那些衣服没有他敬宇哥的味道。"小墨一说完,自己就先笑起来,又想起那天云舒小狗一样抱着衣服嗅来嗅去又满脸疑惑的向他询问的样子,越发笑得收不住声。
房敬宇闻言先是一愣,接着自己也有点羞赧的笑起来,也许是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的脸微微发烧。
"呵呵,但天真一天天变老,我还以为这个世界已经不存在童话了呢!"小墨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当房敬宇转过头看他的时候,他正闭着眼睛假寐。
那天,小墨送了云舒一本半旧的小学一年级的语文课本做生日礼物,据说是他用最宝贝的一根项链和楼下的小胖子换来的。
"谁不知道你那些狗链子都是不锈钢的啊!"云舒虽然嘴上这么说,却很高兴的把东西放进包里,他一直想学会拼音,但他和小墨都太忙,哪有时间坐下来讨论这些。
"大少爷,你送我们的寿星什么啊?"送出了自己的那份,刘墨得意的笑着打量两手空空的房敬宇。
"敬宇哥早送了我份大礼啦。"房敬宇没搭话,只有云舒满足的笑。
"什么东西,我看看!"
"秘密~"
"是没有吧,小气鬼!"刘墨贼笑着看着房敬宇。
"喂,我今天可是吃喝玩乐一条龙都包了啊!本来我只请云舒的。"房敬宇无辜的摊摊手。
"是啊!敬宇哥还帮你出了那瓶葡萄糖的钱呢!六块五!"
"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刘墨再一次觉得,这两个人就是生来克他的。
云舒生日过后,就开始在娱乐城正式工作了,因为他只做打杂的工作,所以工资并不高,一个月只有500多点,但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足够了。房敬宇的实习也顺利的结束了,那家律师事务所给了他很高的评价,能力得到肯定让他对未来充满希望。唯一不顺利的似乎是小墨,其实他和平时并没有不同,只是似乎更瘦了,本来云舒担心他的身体曾逼着他和自己一起吃东西,但每次一吃完东西小墨就不舒服,甚至还吐得天昏地暗,云舒也不敢再逼他吃东西,和房敬宇商量也没个结果,想拉他上医院,他就逃得无影无踪。云舒的心里越来越不安,终于在九月的一天,一个同事跑来告诉他,刘墨晕倒在了休息室里。
第 24 章
一天上午,云舒正在整理仓库,突然有同事跑来告诉他刘墨昏倒在了走廊上。
"他怎么会突然昏倒的!!"边和同事一道向出事地点跑去,云舒一边焦急的询问。今天早上刘墨和他一起休息室换衣服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跟平时没什么两样,怎么才过了两个钟头就昏倒了呢?
"我。。。我也不太清楚,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同行的人突然含糊其词,他不敢告诉云舒刘墨是在和一个同事的争执中被推倒的,当时在场的人都做壁上观,直到刘墨倒下去后半天没醒来,他们才意识到真出事了,不敢让上面知道,才来找这个刘墨唯一的朋友。
"小墨!!"云舒推开围观的人群一把抱起躺在地上的刘墨。似乎是感觉到了云舒的呼唤,刘墨费力的睁开眼睛,对着他虚弱的笑了一下,又疲惫的合上了眼。
"你们为什么不扶他起来!!"看着四周冷眼旁观的人,云舒心中升起从未有过的愤怒,他知道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对小墨有偏见,但他们怎么能在这样的时候还是如此的冷漠,也许是小墨的性格是有点怪,但他并没有伤害过任何人,而且云舒知道他远比在场的大多数人都要善良。
听到云舒的质问,众人都心虚的别过头去,有几个悄悄的走开了,"谁敢碰他呀!光辉事迹那么多,谁知道有没有染上什么脏病!"回话的正是和小墨起争执的那个新来的员工,他因为看不惯刘墨总是一副冷傲的样子,又听到那些流言蜚语,就出言挑衅,反被刘墨打击的颜面无存,恼羞成怒之下就动了手,哪知才推了他一掌,刘墨就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啊!!。。。你!你敢打我!!!"那人话音刚落就已经被冲上来的云舒狠狠一拳打在脸上狼狈的跌坐在地上,捂着瞬间就高胀起来的半边脸,那个被聘来做保安的男人无法相信自己竟然被一个看起来都还没有成年的毛头小子一拳就撂倒了,他跳起来正准备还手,可还没等他动作就再一次被云舒一脚踢中软肋,高壮的男人像虾米一样蜷缩在了地上,再也没有反击的余力。
"如果小墨出了什么事,我要你偿命!!"云舒恨恨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抱起还躺在地上的小墨就向外跑去。
围观的人群如潮水一样向两边退开,面面相觑的对视着,正因为不想惊动上面的人,他们才去找云舒来带走刘墨,谁知道这个总是腼腆微笑给人感觉很温和的孩子却做出了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看来这回想让上面不知道都不可能了。
"你刚刚真帅!都快赶上我了。"出租车上,刘墨还在回味刚才精彩的瞬间。
"闭嘴,好好休息!"云舒无奈的看着他,要不是他过于苍白的脸色和几乎失去温度的身体,他几乎要以为这个小子又在和他开玩笑吓唬他了。
"放心,我命很硬,阎王不收的。"感觉到云舒微微颤抖的身体,小墨笑着安慰他,虽然此刻身体正承受着痛苦但他却有一种幸福满足的感觉,曾经失去的残缺的不会再回来,但如今他却幸运的拥有了另一份完整,"哦,对了,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呢,你可以打120,那个免费接送的!"小墨冲云舒调皮的眨了眨眼。
"你还敢有下次。"云舒很凶的瞪他,双手却温柔的抱紧了他。刚刚抱起他的时候,云舒才发觉小墨的身体已经瘦弱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他无法想象小墨是用怎样的毅力在支撑着,每天依然放肆的笑着闹着,让人以为他的消瘦只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