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进办公室内的沙发,穿戴整齐的李成轩用修长的手指优雅地夹着香烟,冷眼看不远处裸着身体趴伏在地毯上喘息连连的男人,他的"弟弟"。
黄种人健康的肌肤上布满激情的痕迹,红色的斑点是唇舌合作弄上去的,而那一道道略显狰狞的抓痕,则完全归功于李成轩保养得十分不错的指甲。
看到对方身上的抓痕,从而联想到自己的李成轩不由也觉得背后隐隐的传来一阵刺痛。就是因为被那家伙的指甲抠得生疼,自己才会报复似的用力在他身上抓出这么多痕迹。
......该死的家伙!
隔着一层衬衫还被抓得生疼生疼,要不是自己没把衬衫也一起脱掉,那么此刻自己的背后大概就想那个家伙一样,布满了令人作呕的抓痕吧!
真是该死!
没想到那家伙放松了以后居然会一下子变得那么浪,简直跟之前那个疼得惨白着脸、动都不敢动的家伙判若两人,两条长长的腿像蛇一样在自己腰间不断地缠呀缠呀的,扭动的腰肢更是拼命地迎接自己的深入。富有韧性的男性躯体竟然比女人还要让自己爽!--娘们算得了什么!?想到被自己压在身下呻吟着迎合的竟是个堂堂正正的大老爷们,自己伟岸的男性自尊也不由得被大大的满足了。
--于是更加兴奋地在男人的身体里进进出出。
趴在地毯上的男人侧着身子,缓缓地坐起来,咧得大大的嘴巴令李成轩极度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手指间优雅地夹住的香烟也失去了原有的翩翩风度,送到嘴边,泄愤似的用力吸了一大口。
--如果对方始终没有被侵犯、被污辱的感觉,那么李成轩所做的一切也只不过是白费力气而已了吧?
有了这样的认知,李成轩难免会被深深深的挫败感虏获住了--不对,区区"挫败"二字如何能够形容出他此时比挫败还要挫败一百倍的感觉!?
可无论内心负面的情绪如何翻滚如潮,李成轩表面上仍然是一副冷静、冷酷并且,恶狠狠的神情。
他看到坐在地毯上的男人不知廉耻的大大的张开两条长腿,从那个依旧洞开的不住翕合的部位里,血液与精液混杂着纠缠着缓缓地流了出来,形成一副十分淫靡的画面,偏偏那个男人还挂着一脸懒洋洋的暧昧笑容,笑弯了的眉眼不住向自己斜斜地睇过来。
李成轩眉头锁得更紧,吸一口气,嫌恶地陈述事实:"你把地毯弄脏了。"
该死的!简直恶心死啦,真想马上就把沾染了那家伙(当然也有自己)的体液的地毯彻底换掉!
李在界一愣,随即眼睛笑得弯起来好象一弯月牙,说:"这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呢。"
李成轩厌恶的一偏头,没理他。
送到嘴边的香烟刚刚碰触到嘴唇,就被凑过来的男人伸手抢走,放到他自己的嘴里狠狠地吸着,接着,一口烟雾轻轻地朝微愣的李成轩喷了过去。
"嗯,Marlboro的味道还真是不错呢。"
男人趴在李成轩的大腿上,眯起眼睛,又吸了一口,享受的神情就像一只正在太阳底下大睡懒觉的猫。口里的烟雾再度挑逗似的轻轻喷向李成轩。
李成轩不动,很努力地压抑住一脚把趴到自己大腿上的"弟弟"踹开的冲动,只是将好看的眉毛蹙得更紧,冷淡的神色丝毫不掩饰对于这个"弟弟"的厌恶。
"干吗板着脸瞧我呀?......喔喔,我知道了啦!你是生气我抢了你的香烟吧?真是小气耶!好了好了,我这就还给你好啦!"
李在界似乎丝毫没有被痛恨的觉悟,嬉笑着就要把香烟再插回到"哥哥"的口中,却在靠近嘴唇的时候被阻止下来。
李成轩皱着眉,将香烟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捻熄,用力的动作仿佛手里捻熄的并非小小的一截烟头。
"恶心!"
李成轩这样说,皱紧的眉头分明为这句话作出绝佳的注脚。
李在界一呆,紧接着意义不明地笑起来,挠挠一头橘红色的发丝,说了一句:"我倒一时忘记了你的洁癖很厉害......"
顿时斜扫过来凌厉的一眼,他听到李成轩狐疑地问说:"听口气,好象你认识我很久了......?但我明明对你一点印象也没有?"脸上依然在笑,可是心里却像被什么划了一下似的,有点......疼。
不过蒙混过关可是他的强项耶。
李在界嬉皮笑脸地打个哈哈,从身后伸出的手里赫然抓着一张美钞,自然是被他不经意的扔过去却飘落在地的某几张之一。
他兴致盎然地说:"据说分辨真假的一种方法就是把它烧掉,因为伪钞和真钞票的灰烬不同耶。"
李成轩淡淡地瞟过去一眼。
傻瓜,就算这是真的,恐怕也没人愿意一试。
"我们要不要试一试呀?"
说着征求意见的话,却完全没有耐心等到对方的回应,几乎是与言语同步进行的动作,只见李在界抓起茶几上的打火机,"叭"的一下,燃起的火焰一下子吞噬了美钞。
"真有意思,好看的很喔。"
李在界捏住美钞的一角,闪亮的火光映得小脸一片红彤,专注的视线只管注视着纸钞缓慢地燃烧。
李成轩瞧了几眼,哼了一声。心想也不过如此,纸张的燃烧不都是一个样子吗,美钞再怎么值钱也不过是花花绿绿的纸一张,再怎么值钱,也抵不过火焰的灼烧,灰烬?还不都是一样!
李在界自个儿却玩的自得其乐,捏住边角像摆弄烟花一样挥动,点点火星在空气当中拖出一道隐约的线痕,自然同时更有烟灰不断的掉落到地毯上。
已然打好了换地毯的念头的李成轩只是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好象又想到了什么点子,李在界突然把手伸进"哥哥"的裤兜,即便被深恶痛绝的声线问到"你干什么?!"也只是报以无辜得不能再无辜的一笑,趁"哥哥"疑惑着怔愣的时候迅速摸出来一包香烟,好象故意气死人似的还把掏出的东西在"哥哥"面前晃动,回答说:"别浪费了大好的机会!况且人家真的是想要烟抽嘛。"
李成轩没来得及接口,就看见"弟弟"拿燃着的美钞点燃了香烟,深深吸了一口之后说:"果然用美钞点烟就是不同凡响喔,连味道也变得更美味了耶。"
李成轩想提醒他一句"那只是伪钞而已!",不过最终也只是习惯性的以冷哼表达心里的不以为然。
"咦,哥哥要不要也试一试啊?"
"免了。"李成轩口气大为不爽地说:"你也该收拾收拾了,穿上你的衣服!"说着,想要开始当日的工作的他站起身来,顺势拂掉一直架在自己大腿上的"弟弟"的胳膊。
"喔。"
李在界口里答应得利落,行动却恰恰相反。站起来的"哥哥"正好把他的下身对向自己,一站一坐的淫靡如此的姿势让李在界不由得坏心眼地想这该不会是"哥哥"故意做出来的举动吧。
他挺直上身,坏笑着把嘴巴凑近"哥哥"的中心,"吧唧"一声,响亮地落上去一个吻。抬起眼,正对上"哥哥"不知是大愤怒还是极欢喜的表情,暧昧地笑起来,说:"你不想再来一回吗,我亲爱的哥哥......?"挑逗的气息在两个人之间氤氲流转,一时竟静谧的只听得见两个人的喘息声响。
正当李在界耐不住要伸手去解"哥哥"的皮带的时候,突然传来的敲门声让他吃了一惊,探出去的手也僵滞在半空当中。下意识仰头望向"哥哥",看见他眼睛里流露出几分恶意的嘲弄,仿佛在嘲笑自己"欲求不满",于是也讪讪地笑起来,收回了小狼爪。
李成轩不动的站立原地,只是把头微微朝背后的门板侧过去,问说:"什么事?"
外面是小刘的声音:"老太爷打电话来,说请二少爷去主屋陪他下棋。"
李在界原本嬉弄的神色立时一窒,随即又很快笑开,恢复了以往的令李成轩极度痛恨的吊儿郎当的表情,大声回了一句:"我知道啦,我这就过去!"
而目光一向敏锐的李成轩并没有错过那一瞬间李在界痛苦而又无奈的眼神。
三
天使是一个代号,一个杀手的代号。
与其他杀手不同,"他"只杀"他"想杀的家伙,而这些猎物无一例外尽是上流社会的一流菁英。
不论你在圈子里怎么打听也联系不到"他",你永远见不到、甚至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他"只会在你去到另一个世界的时候让你明白,你是死在天使的手中。
毫无规律可寻的被杀者与变化多端的杀人手段让人根本没办法猜测出"他"的下一个猎物。
飘忽无定是"他"的作风,而留在死人尸体上的一只橘红色的纸飞机则是"他"的习惯--当然如果你想说这是"他"的变态恶趣味也未尝不可,瘦长的纸飞机折叠得漂亮干净,轻轻地拆开来,里面赫然出现一只展翼的天使。不过寥寥几笔,神形并足地勾勒出一只黑色薄蝉羽翼的堕落天使,它已经降临人间。
"说起来,那个号称天使的杀手应该是个大美人吧?"
某广告创意公司的老总侯建业这样对友人说道。
正午时分,侯总与来访的友人相谐去对面已经定好座位的意大利餐厅用餐。正是人潮汹涌的午饭时间,为表现自己与员工同等待遇而放弃使用专用电梯的侯总在看到等待电梯的浩大人群的那一瞬间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浪费资源、放着空闲的专用电梯不用。
无论是贵是贱,是老总还是员工,只要是人,生物钟就都是相似的,侯总发觉自己腹中空空如也的时候,也正是广大劳动人民犒劳自己五脏庙的时刻,于是无可避免地同汹涌人潮狭路相逢。
心里苦笑着的侯总表面上保持住与广大劳动人民同甘苦共患难的精神,微笑着回应员工的礼貌问候,并微笑着拒绝员工们"请您先上"的客气,依照次序等待下下拨的电梯,决不以权谋私。
尽管已经听见肚子不断哀鸣的声响,仍然保持风度地与友人闲谈。聊着聊着,自然闲极无聊地随口拉开了有关"天使"的话题。
毕竟死于"天使"手中的猎物们都是如侯总之流的企业菁英,预测不出下一个死去的会是哪个,于是关于"天使"的话题成为上流社会中人人想谈又不敢谈、混合着极度兴奋与极度战栗的绝上刺激。
没想到侯建业竟然在大庭广众间就这么随口说了起来,友人不禁诧异地望过去一眼,不以为然地接口说道:
"也许是个丑八怪也说不定,毕竟哪个也没有真正见到过‘他'。"
"嗯,你说的也是。不过大家总喜欢把‘他'渲染成一个惊世骇俗的绝代大美人,这样想岂不是很刺激吗?死在美人手中怎么说也要比被一个貌不惊人甚至恶心吧唧的家伙杀死的好吧?"
"是啊,也只好这么安慰自己啦。谁也说不准‘他'下一个目标是谁,也许就是你我之一......"
"呸呸呸!"西装革履的侯大老板竟然毫无形象的不住口的"呸",引来无数视线落到自己身上也不理会,神情倒是登时紧张起来,脸色微微有些煞白,责怪友人说:"快闭嘴!你少乌鸦咀啦!呸呸!"
正说着,"叮"的一响,电梯门缓缓向两侧滑开,两个人不约而同闭上嘴巴,随着人群慢慢流动,往那一方狭小的空间挤去。
电梯门恰好将在侯总他们的背后合拢,门合不到一半,却伸进来一只手,敏感的感应器立时响应,阻止了电梯门的关闭。那只白皙纤细、虽然有点大但明显可以看出是个美女的手同时也立刻憋回了一电梯人不客气的吼骂。
门再度缓缓滑开,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果然是一个如诸位所想的美女,黑发如瀑地披散在肩上,穿一袭暗红色旗袍,更显得身材高挑美丽,旗袍内若隐若现的雪白长腿挑逗着每一个的视觉,美目顾盼流转,将歉意的微笑送进每个人的眼里。
为美所撼,众人俱是一阵呆滞。
侯总也楞住,从不知道自己的公司里竟然也有如此佳人。他很快回过神之后对美女微笑说:"进来吧,挤一挤也不差你一个。"
美女轻点螓首,旋步走了进去,高跟鞋鞋跟与地板接触而发出的尖利响动似乎敲击在电梯里每一个男人的心尖,都是不由自主地一阵激动一阵荡漾,电梯狭小的空间内顿时感觉氧气不足,几乎让人没法呼吸。
美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大风大浪都闯过来的侯大老板却只是面对这个比自己还稍稍高出那么一点点的美人不住地吞口水,连话也说不出一句。
脑袋里转动着各式各样搭讪的主意,眼里瞧的是明眸皓齿,鼻端嗅的是暗动幽香,侯大老板飘荡欲醉的心神全然觉察不出大腿处传来的细微刺痛。
又是"叮"的一响,电梯抵达一层大厅,随着门缓缓地滑开,美人朝侯大老板嫣然笑处,旋身而出。
而侯大老板则呆站原地,任人潮涌过身畔也不知觉,痴痴然出神良久,直到身边友人看不下去,拉了他一把,方才拉回侯大老板翩然飞扬的旖旎心思。
"别跟这儿傻站着了,快走吧!"友人好笑地催促道。
听见友人的催促,侯总恍然回神,对上友人浮现嘲弄的眼神,自觉有些不好意思,讪笑着搔搔头顶稀疏的发丝,往前踏出一步,却不觉发出"哎哟"一声,大腿突觉麻痹,掌握不住平衡,身体一歪,眼见就要摔倒在地。
友人赶忙上前搀扶住他,问道:"怎么了你?没事吧?"
侯总想要笑起来安慰友人说自己没事没事,结果却一下子软了身子,身体滑过友人的手掌,重重地倒在地上。
友人熟悉的惊叫声音渐渐远走,此时的侯总只想要闭住眼睛,好好地睡上一觉。
--多久没有好好地睡一觉了啊......!为了公司为了钱财为了家庭,发不完的愁,担不尽的心,真想好好地睡上一觉啊......
......好好睡一觉啊......
把侯总的身体翻正过来的友人骇然发现,侯总早已脸色铁青,七窍当中汩汩地流出了血。
警察到来搬动尸体的时候,从他的衣兜里斜斜地掉落出来一件物件,定睛看过去,赫然便是一架橘红色的纸飞机。
"天使!"
李在界这辈子最最痛恨的事情就是--装扮成女人!
可是为了顺利完成自己的任务,再怎么不情愿,他也只得乖乖地套上一袭暗红色旗袍,再往平板的胸口处塞进两大团海绵,原本算不得十分突出的脸蛋也在化妆品的滋养下散发出惑人的光辉。
......是的,他就是那个被渲染得要多离奇就有多离奇的天使没错。
以蛊惑人心的美艳分散"猎物"的注意力,然后轻轻地把袖珍针管的毒液缓慢地推进"猎物"的血管里,接着翩然远遁,即使事后有人怀疑,那也是怀疑那个美艳无比的"女人",而不是自己这个胸部平坦、脸蛋更加称不上美艳的男人!
--不过他倒真的是很吃惊于现代化妆品的神奇魔力,被琉砂姐巧手上妆之后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女人们一流的化妆技术与作用神奇的化妆品配合万分默契,怪不得现今大街上美女漫天飞呢!
完美的计划,再加上自己这个完美的施行者,"天使"的猎杀总是无往不利。
成为"天使"并非他所愿,那只是一个手段,为达到最终目的所必须使用的手段!也是通向自己真正想要拿到的"东西"的阶梯,所以即使厌恶的不得了,也没办法终止。
当年决意从美国回来的时候,老太爷先一步找到了他。
对于L.K帝国集团的能耐清楚的很,李在界倒也没有多么吃惊,平静地注视着依旧矍铄的老太爷出现在自己面前,独自一人,身边没有跟着那个自己日日夜夜都迫切的想要见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