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系列2-边缘少年(下)————姗姗来迟
姗姗来迟  发于:2008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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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终于肯看我了?!"
手撑住下巴,安琪满眼带笑的锁住闪急于逃避的目光。
"唉!不许不看我!受过贵族教育的你应该很清楚与人谈话时是要看对方眼睛表示尊重他人的,否则就是失礼哦!"
拗不过他的闪无可奈何的叹了声气。
"小琪,你就别在闹了,我已经够烦的了......"
"所以我才在这里陪你啊!我们是好朋友么,你的痛苦我可以替你分担啊!"
接着闪未说完的话安琪笑眯眯的说道。
"好朋友?呵呵......问题就在这儿啊......"
蓝眸带着无尽的忧愁与责备直直盯住安琪的笑颜贪婪的一遍遍扫视着他绝美的脸。
"我,从未把你当做朋友;我办不到!"
安琪明显的一愣,大眼睛像洋娃娃似的眨了眨,随即便低下头。
"但是......我却还是把你看作唯一的好朋友啊!闪,我是真的很在意你,是真的!"
"可我要的不是你的这种在意,我要的是......"
"闪!"
猛地抬头,安琪大喝一声打断越来越激动的东方闪。
"你知道的,你知道你向我要的根本就不可能;你知道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感情;你更知道我从头到尾都只爱彻、心里眼里甚至于整个生命里只有他一个人;你不该舍求太多;更不该抱着这样的幻想生活;因为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产生任何爱情,因为你我仅仅是朋友!"
"够了、够了、够了!我不要听,也不想听!"
深藏许久的压抑在一瞬间爆发出来,任凭东方闪是个再强的人也受不了如此直接明了的拒绝。他痛苦的咆哮着,双手无助的抱着头撕扯着发丝。
"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别再说了,我不想听......"
"闪,聪明如你怎么会这么糊涂呢?!明知道陷阱却还是往里跳,执迷到有人救你你都不肯出去......唉,你这是何苦呢?!"
"呵--你以为我愿意么?你以为我想吗?这里、这里根本不听使唤啊!就算我的医术再精明、本事再高也无法学会支配这里的方法,我做不到啊!!!"
苦笑的指着自己的心脏部位狠狠点戳,闪俊容扭曲的低吼着。
他怎么可能没有想过要放弃?怎么可能没有想过要忘记?可是他是真的办不到!就是因为办不到所以才会越陷越深,深到根本已经无可救药的地步;他的痛苦又有谁能理解?有谁能明白呢?
"闪,我只能说抱歉;感情的事,真的没法勉强啊!"
安琪充满歉意的垂下头,不敢也不愿在看闪那双忧郁脆弱的蓝眸。
也许他和彻相爱并没有错,但如果因他们的感情对他人造成伤害就令他心不安理不得。毕竟,让一个好好的男人如此痛苦的人是自己啊!
"为什么是他?难道你能够忘记他曾经对你的伤害么?能忘记他的无情呢?能忘记他的残忍么?你,真的对他不抱有任何恨意?"
看着眼前花儿般精致的脸,闪的双眸止不住的开始落泪;一滴滴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滑过,就像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痛般蹂躏着他的心!
"那么你呢?你会原谅我吗?我这样无情的对你,无视你的感情与心意;你恨我吗,闪?"
安琪不答反问,精明的双眼直视着对面满脸泪痕的男人。
被他的反应搞得莫名其妙的闪愣愣的瞅着他,却又在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啊,答案就是这么简单;爱上了就爱上了,即使想恨也恨不起来。人类还真不是普通的贱呢,也许正所谓因爱生恨吧,没有爱哪来的恨?没有恨又怎么能说爱过?
"呵呵......我,无话可说,我明白了......"
一时间闪好似苍老了十来岁,炯炯有神的双眸竟然黯淡下来,看起来颇为令人心痛。
"那......我们还是朋友么?就像从前那样?"
安琪小心翼翼的握住闪放在桌面的一只手怯怯的问道。
浑身因为他的触摸而战栗的闪猛地紧抓住那只握住自己的手欲言又止。
"唉----你明知道我对你根本没有抵抗力的......"
终于苦涩的一笑,闪算是承认了这份友情;虽然他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那么,你愿意跟我分享你的痛苦了吗?"
望着巧笑的安琪依旧深爱他的闪又怎能说出拒绝的话?!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道出了自己与毕然间的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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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眼前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黑暗;自己在奔跑,上气不接下气的狂奔着;身后是熙熙攘攘的模糊身影,不停追逐叫骂着......
不,不要!不要过来!!!
忽冷忽热的身体令毕然仿佛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窒息的空气剥夺着本来就所剩无几的氧气,似乎故意在于他作对;无边无际的压抑得他几乎想要发疯尖叫......
谁,有谁可以救救他?!
"小然,小然你怎么了?很难受么?"
看着昏迷中眉头紧缩额头直冒冷汗的毕然琳达心急如焚。突然,她灵机一动,毛手毛脚的狂奔向浴室接了一小盆温水,顺手从架子上抓了条毛巾,然后又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动作似乎太吵了,于是便又小心翼翼的走回床榻上睡得极不安稳的病患身边。
"小然,你一定要坚强,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等一下干爹就回来了,一定要给我挺住哦!"
一边用湿毛巾擦着毕然的额头一边轻声安慰的,说着说着琳达的眼眶也开始红了起来。
多久没看到小然这样病恹恹的脆弱模样了?很久很久了呢。记忆中,无论什么时候,她的小然总是那样的坚强,即使受了枪伤砍伤任何伤口,他都可以满脸带笑的一边调戏哭得嘻哩哗啦的她一边咬牙忍痛的任干爹包扎扎针......可是,不管他怎样掩饰,她还是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泪和痛,那种深埋在内心深处的悲哀一直在折磨着他,折磨着他的身和他的心。
无所谓嘛?小然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活得轻松潇洒?真的无忧无虑?
当然不是!
二十一岁的毕然根本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一个到处寻求刺激而证明自己存在的僵尸、一个渴望被爱却又明白自己根本得不到任何爱的可怜虫!
"小然......你究竟还要坠落到哪里?究竟要把自己毁坏到什么程度?你这个笨蛋、大笨蛋......"
"嗯......唔......水............"
沉思中的琳达被床上人发出的低声呜咽而惊的一抖,失神的双眸急忙看向依旧满脸通红高烧未退的脸庞。
"小然,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水......水......"
喉咙传来的阵阵灼烧感令昏迷中的毕然稍微恢复了些意识,紧闭的双眼很吃力的想睁开。
"啊!水!你等等......"
啪啦啪啦的走动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不一会儿毕然干裂的嘴唇便触到了温温的水杯,他急忙吸吮着、贪婪的像只濒临灭亡的鱼!
"慢点儿慢点儿--没人和你抢啦......"
"咳咳咳----"
琳达话还没说完毕然就被呛得喘不上起来,他痛苦的捂着嘴闷声咳嗽,伤口因为身体的抖动而裂开一点点燃红了纱布......
"老天!你快点躺下,伤口都流血了!"
急急忙忙收回空杯子,琳达轻手轻脚的扶着他重新躺回床上,并且细心的给他盖好被子。
"你终于醒了--我叫了干爹给你看伤,怎么样,还痛吧?!稍微忍耐一下,等会儿干爹就回来了!"
"嗯......"
根本说不出话的毕然勉强挤出个微笑应了她一声,然后便阖上双眼再次睡去。
望着他的睡脸琳达的心在瞬间忽然猛地抽紧......
为什么?如此安详的睡相竟会让她觉得......恐惧,仿佛在下一刻他便会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
猛地摇晃了一下脑袋,琳达狠狠在心里责骂着自己。她就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小然不是好好的在这里么?怎么可能会离开她?
不可能,当然不可能了!

(53)

"东方闪,你是猪头啊?!"
嗷唠一声怒吼,安琪一脸凶狠的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毫无形象甚至可以说是破坏形象的尖声大叫。
"你、你、你────我简直不知道该说你什麽好了!你怎麽还可以一脸的无所谓?你究竟有没有心啊?!"
"我怎麽啦?"
相对於他的愤怒,坐在对面的东方闪则是一脸平静与不可思议。只见他动作优雅的举起茶杯浅嘬的口茶,蓝眸不解的瞟了下安琪怒气冲冲的脸。
"都做出这样的事了你还悠闲自得?难不成你把小然然当......当那个什麽了?!"
『妓』这个字实在不是很文雅,安琪憋了半天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挑了下眉,闪也从安琪躲藏羞涩的眼神中意识到他想要说的那个字;轻轻一笑,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昂头看向他。
"他不是,我从未那麽看过他;他是特别的......"
"特别的你还......嗯?!等等!你刚才说什麽?"
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安琪连忙倾身探向闪,一脸急於求证的模样。
"嗯──咳咳......没什麽、没什麽特别的意思......我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双颊莫名的有些灼烧感,东方闪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安琪问的话似乎太尖锐了,在他内心的某些感觉因此而蠢蠢欲动起来。
"啊哈────我明白了!!!"
看著闪难得一见的窘相聪慧的安琪马上就明白了;他就知道,闪和小然然之间绝对不单纯;打从第一次见到两人在一起的情景他就察觉到了!嘿嘿......他安琪可是聪明伶俐得很哦!
"嘿嘿嘿──我就说吧,早就提醒过你哦......"
"什麽提醒?不要笑得那麽恶心好不好?!"
安琪那一脸奸笑的模样实在让闪浑身不舒服,压低声音斥驯了一句,紧接著便低下头注视著手中的杯子不敢与他对视。
"嘿嘿────闪你生气咯?!哎呀呀......斯文有理的东方大少爷竟然对我出言不逊诶!奇了奇了,天上要下红雨了!"
越是看到闪脸上接二连三浮现出的反常表情安琪就越想要折磨他,真是太好玩儿了!他都不知道和自己认识这麽久的家夥竟然如此纯情羞涩;不逗他实在是他对不起他自己了!
"小琪!!!"
纵使东方闪再能忍耐,可对於感情上的琐事却还是抱有一份少年的青涩。
他是个医生,一个非常出色令人钦佩的医生;打从有记忆以来他的大多数时间几乎都是与医学为伍作伴;不过当然,这并不代表他不会有男人最原始的欲望;组织经营下的夜总会之类的地方他也会偶尔光顾,不过仅仅是找些干净顺眼的女人释放一下罢了;另外,再遇到安琪前他是个根本不知情为何物爱为何意的男人,所以对於感情上突如其来的种种困惑感到窘迫与不解也是理所当然的反应。
"呵呵......好了好了!我不逗你了!"
懂得该适可而止的安琪微微笑笑,前倾的身子倚向自己的座位,整个人懒洋洋的瘫在桌子上眯起他那双猫一样的眼睛。
"怎麽,还没想明白吗?闪,为什麽你还是这样一脸迷茫呢?扪心自问一下,你难道不觉得自己改变了不少麽?不觉得自己有一种真实感了麽?"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麽......"
故作镇定的挺直身体,闪试图用他平常的冷静面对眼前的人儿;而可悲的是,被蒙骗的只有他自己!蓝眸里流动的脆弱、痛苦与孩童般的单纯早已出卖了他,击碎了他自认为完美无缺的伪装;让他整个人赤裸裸的呈现在安琪面前!
"你啊──我是真服了你了,嘴巴比石头还要硬......"
俏皮的朝一脸尴尬的闪抛了个媚眼,然後独自咯咯娇笑不停。
"不过也难怪啊,我们的闪还纯情的很呢......是──吧──"
故意拖拉的问话令闪的双颊猛地涨红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安琪在他面前做出的种种挑逗还是自己心里的因素,总之他此刻已经是坐立不安异常烦躁了......
"安琪,你────"
"闪啊,你还不明白吗?你对小然然啊......动、了、心、咯!"
『轰』的一声,东方闪只觉得脑袋里某些东西被安琪这一句话给捅漏了;他呆若木鸡的僵在原地,蓝色的双眸失神的移向面前娇巧带笑的丽人。
"你,说什麽......"
───────────────────────────
琳达静静的坐在床边的躺椅上;明显缺乏睡眠的脸上挂著两个黑的吓人的黑眼圈,苍白的嘴唇干涩破裂;她的身上还穿著营救毕然时的那套衣服,不过已经皱巴得不成样子了。
疲惫充满血丝的美目有些呆滞,却还是强挺著凝视著床榻上昏睡不醒的毕然;终於忍不住困意的琳达再次有损大雅的打了个哈欠,这已经是今晨的第几个她也记不清楚了......
"嗯唔......"
轻微的呻吟让已有些昏昏欲睡的琳达猛地精神起来,只见她腾的一下动作夸张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倾身探向微微晃动头颅的毕然。
"小然,小然你醒了?"
床榻上的人一直没什麽太大的没什麽反应,过了好一阵子才缓缓睁开双眼......
"嗯......琳达?!天......你样子丑毙了......"
就算刚刚从昏迷中清醒毕然的嘴巴还是坏的要死,一开口就可以把人气死,包括琳达。
深吸一口气,琳达努力压下已经到嘴边的咒骂。没关系的,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他是病人,还有点神智不清......
"呵呵......怎麽了,羞愧的无地自容了?"
可惜,某人不知好歹的继续嚼舌头,完全没有个病人该有的样子,典型的不知死活!
"毕──然──你再说一句试试看?!"
披著猫皮的老虎当然是惹不起的;敢在老虎头上拔毛的人不是白痴就一定是傻瓜;而惹火了披著猫皮的老虎外加在她头上拔毛的那个人......说他会吃不了兜著走似乎也不会太过分!
虚弱苍白的脸在一瞬间猛地涨红,紧接著毕然便呲牙咧嘴的大叫起来;其实也没什麽太特别的原因,只是被某人"异常温柔的"掐了几下大腿里子而已!
"哇呀呀────你谋杀啊?!"
"谋杀?我这叫为民除害!你这张臭嘴早晚会把人活活气死!"
掐归掐,琳达当然不会在这时候下狠手。而毕然那幅可怜兮兮的模样有一半以上都是装出来的,也不是为别的,看到好友如此憔悴他心里当然也不好受,所以适当缓和一下气氛也可以让她放松下来。
"开玩笑啦,我的琳达什麽时候都是最美的,包括蹲马桶的时候!"
咧嘴一笑,毕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臂防止她再次出手。
"再说,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狠狠丢给他几个白眼,琳达口气凶狠得可怕。
"呵呵......好了好了,开玩笑开玩笑,谁叫你刚才一副哭丧脸,害我一睁眼就差点得针眼!"
笑著拍拍琳达的手毕然试著撑起上半身,嘴巴还不停的絮絮叨叨。
"真是的,受点伤有什麽大不了的?又不是第一次了!瞧你紧张的好像我快要死了似的,至於嘛......"
"你个没良心的混蛋!你怎麽好意思这麽说?!"
没好气的甩掉抚摸自己的手,琳达激动的拔高嗓门,声音里带著哭腔。
"你知不知道每次看著你受伤後半死不活的样子我有多担心?明不明白当我看到浑身是血的你时有多恐惧?我发誓过会好好照顾你的,我们发誓过会为彼此而活下去的......小然,我真的快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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