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放生",其实根本是"放死",一直被当作宠物饲养的动物本在外头流浪生存就不易,特别是已成年的大型犬,无法用可爱的模样去讨食,反而会遭遇到更多的追打,被好心人士发现带回家收养的机率更是比其他中小型犬来得微乎其微,来不及学会街头生存的本领就可能因意外事故丧命。曾在街头流浪过的小狼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女孩。
随著小狼突如其来的起身,餐桌不免震了一下,只是这震有点震的用力了点,肥嫩的沙朗牛排离开铁板,沿著美丽的弧形抛物线落到了女孩精心设计的发型上。
这顿饭就在女孩的尖叫声及方浩拉著小狼逃离餐厅的情况下结束,於是两个还没被牛排喂饱的人只好在回家的路上找家店买点小吃填饱肚子。
「我们可以就这样走了吗?」回家的路上小狼问著。他看电视节目里"肇事逃逸"的人都是坏人角色,那这下子自己和浩浩不也成了坏人?
「不要紧,那家店是点餐时同时就付费的。」方浩用叉子戳了块黑轮扔进自己嘴里,嗯......这家鲁味果然是他吃过所有卤味中最好吃的。「至於那女人有男朋友跟著,安啦!」分手後才听到有关於女孩的一些事迹,他很庆幸没有因为要和女孩在一起而将小狼送走。
听到方浩的回答,小狼也开开心心地边走边吃起自己手上那袋卤料。逃跑成功的二人组完全不知道牛排馆里正一团乱呢!
狼人?!情人!!(16)
愉快的边走边吃二人组在快到家的时候听见了极细微的小狗叫声,两人同时停下脚步。
「你有听到吗?」方浩不确定地问著听力比人类来得敏锐的小狼。
仔细聆听著,小狼朝某个暗巷走去。「这里。」角落里有个黑色垃圾袋,袋子里没有任何挣扎的动静,只有断断续续的细微声音让人知道有个活生生的生物在里头。
方浩急忙上前解开袋口。「该死,居然绑这麽紧。」
手忙脚乱地解开袋子後赫然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只瘦到肋骨有几根都清晰可见的小狗,那发烫的身体,无法动弹的模样都显示出这只狗正在生病,而且病的不轻。
把手上的食物交给小狼,方浩解下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抱起那只看起来还不满两个月大的小狗。「我要带它去医院,你先回家。」他说完就迈开脚步往兽医院跑去,这狗的情形不能再拖了。
「我也一起去。」方浩追上他,两人一起朝兽医院跑去。
一星期後,方浩家里多了一位新成员。
「为什麽要把它带回来?」小狼瞪著赖在方浩怀里的花色小狗。
方浩睨了小狼一眼。「看我们刚捡到它那时候的样子,你还想让它出去流浪?不把它带回来难不成要给兽医养啊?医院又不是收容所。」
小狼垂下耳朵,这麽说也没错啦,但收养归收养,干麻抱著那只狗不放?!他忘记自己当初刚被方浩带回来的时候也是被这样紧紧抱著,彷佛一瞬间拥有了全世界最温暖的依靠。
原本病厌厌的小狗在医院里调养了一个星期,虽然还是骨瘦如柴但也恢复了小狗该有的活力,它正努力摇著它短短的小尾巴坐在方浩怀里朝小狼开心地吠著。
抚摸著小狗柔软的毛,方浩笑著跟小狼说:「它好像很喜欢你的样子。」
小狼哼了一声,转头看他的电视去。
这种时候应该是他抱著方浩,两人一起挤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快乐时光,现在却全被一只狗给破坏了。小狼恨恨地磨了磨牙。
方浩哪知小狼的心思,犹在一旁开心地问著:「你觉得要叫它什麽名字比较好?」
「小花。」小狼随口答道。
「不要,太普通了。」路上花狗十只有九只都叫小花。
「花仔。」
「好难听......它是女孩子耶。」
「小狗,够简单明了。」
「不要。」
方浩给坐在自己旁边的小狼一记肘击。「你根本没在认真想小狗的名字。」他高高地举起小花狗,小小的可爱的狗脸正对著方浩温和的笑脸。「你这麽幸运遇到我们才捡回一条命,就叫『LUCKY』好了。」小狗回应似地吠了一声,方浩笑的更开心。「LUCKY !LUCKY!」
一旁的小狼看著显得很开心的一人一狗,突然感到有股无处发泄的闷气在身体里乱窜,偏偏这时候小小的狗爪子还越过了界抓玩著小狼的头发,小狼转头对LUCKY怒吼。那是属於犬类的吼叫,所以方浩只知道小狼在生气,却不知道小狼在气什麽;LUCKY倒是相当理解小狼所表达的意思,吓得把头埋进方浩怀里,身体还不停颤抖著。
「你吼什麽啊?」看到LUCKY这麽害怕,方浩大声吼了回去。
「我......」不知道该怎麽解释自己的情绪,小狼咬著下唇瞪著地板不说话。
看小狼似乎没有道歉的打算,方浩抱著LUCKY起身,走进房里,锁门。
狼人?!情人!!(17)
从那一吼之後,小狼和LUCKY,一只狼人和一只狗直接了当地杠上了对方,谁也不让谁。
每当方浩抱著LUCKY坐在沙发上,小狼就会巴上来抱住方浩,连带著把LUCKY挤压的喘不过气,主动出让方浩的所有权。
方浩被这对活宝搞得又好气又好笑,人仍稳稳地窝在小狼怀里,任他俩争来斗去,反正只要没有实体上的伤害,就算这两个家伙斗到天昏地暗他也不打算插手。不是有人说过,狗打架的时候旁人最好不要随意介入吗。
小狼这时候就怀念起自己的狗型来了,那样多好,直接打上一架分出谁是王谁是寇,犯不著天天跟一只小狗计较,活像自己以大欺小的样子。小狼忘了基本上就算变回狗他的身躯还是大了LUCKY一倍以上。也不是说小狼成了狼人就真没有了兽性,不打算用武力制服一只小狗,问题是狗咬狗一嘴毛,现在要他跟LUCKY互咬只有他会一嘴毛,他才不要!
小狼明著来,LUCKY就暗著去,玩阴的。
趁著广告时间方浩离开客厅去厨房倒杯水,LUCKY这时候跳到小狼腿上,等小狼一挥手要赶它离开的时候,抓准时机往後一栽--
方浩一回来就只见到LUCKY倒在地板上,小狼那高高举起的手还来不及放下,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小狼是大欺小的恶人,LUCKY再趁机大声哀嚎个几声博取同情,小狼还来不及解释就瞧见方浩黑著脸指向旁边的单人沙发,只能百口莫辩地让出方浩和长沙发。
其实方浩哪不知道他们在玩什麽把戏,觉得有趣就和他们一起闹著玩也没什麽要紧,问题是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到了第N次,他终於受不了的拨了电话给简崎扬,约他出门碰面一起想想办法让家里那两只别老争来斗去的。
公园里设置的长椅上坐著两个人,四只眼睛恍惚地盯著在前方草地玩耍的LUCKY看。
「唉!」
「干嘛叹气?」
「天天被一只狼人和一只狗吵的不得安宁,换作是你你不叹气吗?」
「完全处不来?」
「完全处不来!」方浩再度叹了口气。「这个吼过来,那个就吠回去,也不会上演全武行就是。」不用演也知道LUCKY会打输。「只是他们俩个看不对眼就算了,偏偏一个客厅这麽大,专挑我旁边推来挤去的,我都已经依星期没办法好好看我的电视了。」连三天前好不容易有一部他一直很想看的电影播出,也是因为这样而没能好好观赏,唉!
真够迟钝了......简崎扬为小狼默哀三秒钟。「你养狗的时候没看过书上写说:家里头两只新旧狗会争宠吗?」
「小狼现在顶多只能算半只狗吧。」
唉,小狼,我为你掬一把同情的眼泪。「那你只好自求多福了。」在方浩尚未弄清家里两只狗你争我斗的真正原因之前,任何提议作用都不大,简崎扬只好请他自己保重了。
「我突然有种找你出来很没意义的感觉。」方浩斜睨著他。
简崎扬用同样的眼神看回去。「其实说穿了就是小狼觉得你被新来的小狗抢走了,所以他独占欲发作因此不爽而已,那种感觉就像你不喜欢小狼朝我示好是一样的。」
「我是这麽小气的人吗?」
你不是这麽小气的人吗?简崎扬用眼神回他。「你自己想想,你有家人有朋友,有学校生活,有捡其他小狗回家的自由,可是你不要忘了小狼只有你。」
「可是LUCKY......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放著不管啊。」
「方浩,在你眼里小狼现在究竟是狗还是人?」简崎扬沉声问著,逼迫方浩正视这个总是被他刻意忽略的问题。「如果是狗就早点让他变回狗吧,趁他尚未学到太多人类感情的时候;如果是人,就好好地看他,他现在就像天真的小孩子一样,你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他想向你述说什麽。」
狼人?!情人!!(18)
带著小花狗回到家,迎接方浩的是一只躲在角落生闷气的狼人背影。
「我们回来了。」方浩边说边解开LUCKY的项圈任它在家里乱跑。
黑棕色的头颅从角落处抬起,圆形棕眸控诉地望了方浩一眼又转了回去,继续展现背影给人看。
呜呜呜......只带LUCKY出去散步,居然把他排除在外,太过分了!浩浩好过份!小狼蹲在角落里用鼻子哼了好几声以示不满。
「过来。」方浩在沙发上坐下後伸出手呼唤小狼。
哼!小狼当作没听见,理都不理人。
安静地看著那宽大的背影,一秒钟、两秒钟......十秒过去了,方浩的耐性也用光了。「过来!」向角落跨步走去拎起小狼背後的领子拉扯著往沙发前进,虽然方浩的力气不足以拉动小狼,但小狼却怕方浩因此拉伤手部肌肉而一点一点地朝他要的方向前进。
走到沙发後方浩也没力气了,把小狼丢在地上就倒进沙发里喘著气,两手还不忘抓著小狼的耳朵喘著气骂了声:「笨蛋。」
从喉头发出了轻微的呜咽声,小狼带点疑惑又委屈地看著方浩。
「笨--蛋!」方浩也不知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看著小狼蹲在角落里,壮实的身躯被阴影遮盖了大半,就觉得自己的胸口堵得慌。
「浩浩......」小狼直勾勾地看著方浩,那眼神让方浩想起了刚遇见小狼的时候,一只应该是很漂亮很壮实的狼犬却这麽怯生生的,默默地垂著头眼里全是哀伤。方浩松开抓著他耳朵的手,转而将他拥进怀里。
浩浩身上的味道好香......小狼将脸贴靠在方浩平坦的腹部上,享受这一刻温情,从方浩身上散发出来的体香快将他薰的迷失自我了。
「小狼?你在做什麽?」怀里的人开始不安份地东嗅西嗅,呼吸时的热气喷在腹部上让方浩感觉很奇怪且不大舒服。他连忙推开那颗黑棕色的头颅,没想到双手却被人紧紧抓住。
小狼扣住方浩的行动,自己抬起原先埋在方浩身上的脸。「浩浩......」棕眸瞳孔缩小,呼唤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著一丝诱惑的气息。方浩被小狼野性的神情吸引住,平常的小狼是温柔的、亲切的,甚至可以说是傻得可爱的,几乎让方浩忘了眼前的狼人所拥有的与生俱来的野性,而他现在正因此被震住了。
小狼的脸越靠越近,鼻尖都快碰在一起了,原始的燥动的气息毫不客气地朝方浩涌去。「小......小狼?」
匡当--匡当--匡当当当......
诡谲的气氛被小花狗肚子饿的摔食盆噪音扰得烟消云散,方浩和小狼仍是贴的很近,不过视线已经齐齐地朝厨房望去。
摔食盆动作获得到注意力的LUCKY放掉咬在口中的食盆朝著方浩尖而短地吠叫著,意思是:我饿了,我饿了,你们不可以虐待动物。
方浩挣脱出小狼的箝制,「我......我去喂LUCKY吃饭。」热气在脱离那双大而有力的手时全轰地往脸上窜去,方浩连耳根都红了,走到厨房先去流理台洗了把脸才拿出饲料倒进LUCKY的食盆里。
小狼低下头看著自己的双手,掌心里还残留著一点馀温,尚未褪去野兽气息的眸子怔怔地望著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狼人?!情人!!(19)
微妙的气氛持续弥漫在方家,方浩没出门就跟LUCKY窝在一块儿,出门散步也让LUCKY挡在自己和小狼中间。自从发觉到小狼有"野性化"的危险性後,LUCKY几乎被拿来当挡墙使用个彻底,这种莫名所以的担忧方浩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方浩在那头躲,这头小狼就郁闷了。他自认最近都很乖,既没有跟LUCKY吵架,也没有半夜偷偷潜进方浩的卧房,为什麽?为什麽却被排挤了呢?呜呜呜......总感觉自己和浩浩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渔翁得利的LUCKY像王者般享受著胜利的滋味,不过就算方浩抱著它,估计有八成的时间都是用来发呆。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人有人的尊严,狗有狗的尊严,狼人当然也要捍卫狼人的尊严。被明显疏远的小狼终於忍不住在饭後看电视休息的时间主动提出抗议:「浩浩,你太过份了!!」
什麽?方浩抱著LUCKY窝在单人沙发里,躲小狼躲到连舒适的长沙发都主动出让了,难怪小狼会一脸怨妇相。「什麽过份?」
小狼扁著嘴欲伸手抱起方浩,不料方浩除了往後躲避外还狠狠地拍掉小狼的手,还附上了LUCKY主权被侵犯的吠叫声做背景音乐。
我·生·气·了!!小狼伤心的不能再伤心,难过的不能再难过,所以表达出来的情绪......成了生气。他一把拎起LUCKY往地下放,然後不顾方浩的挣扎硬是抱起人朝自己许久未进驻的主卧房走去。
将方浩抛进柔软的床铺里,小狼对著仍在吠叫的LUCKY怒吼了一声,然後关起房门,上锁。
「为什麽疏远我?」
「我没......」方浩想从床上起身,却被锁好门後扑过来的小狼重新压回床上。「我没有,快放开我。」
「骗人!」小狼吼著,漂亮的棕眸里泛起一层泪光。「浩浩......不要讨厌我,我会乖乖的,不跟LUCKY吵架,把家事都做好,呜呜呜......」说著说著大颗的泪滴就这麽跌在方浩的脸颊上。
浩浩......浩浩......小狼呜咽著紧抱住方浩,哭的像个受到委屈的大孩子。
轻轻地叹了口气,方浩就著被紧抱住的姿势拍了拍小狼的背,想想这几天也真是太过於委屈他了。「我怎麽可能讨厌你呢......」似乎在见到小狼的第一眼,方浩的生命里就少不了这麽一个伴了。与雄伟身躯不搭的温柔眼神是方浩喜欢大型犬的原因,而变成狼人的小狼明明有著成熟面孔却像是个极度依赖自己的大孩子般,於是他便更放不下了。
其实,简崎扬那天在公园问的每句话都问进了方浩心坎里。卢士豪叔叔就算躲的再隐密,但他真要找也是有方法找到人的,但是......他知道自己私心喜欢著跟这样的小狼一起生活的方式,所以......是他的自私没顾及到小狼的感受。「对不起。」方浩小声的在小狼耳边道著歉。
小狼惊讶地微抬起身望著方浩,方浩则笑笑地伸手摸摸他的头。
「浩浩!」开心地叫了声,小狼往下一扑开始狂舔方浩的脸。
「喂,别这样......我脸上都是你的口水了......唔......」说话的时候不小心被小狼的舌头窜进了嘴里,方浩用力地推开他。
被推开的小狼呆呆的看著方浩舔舔自己的唇,眼中再次闪出令方浩惧怕的野性光芒。「你......唔......」方浩才说了一个"你"字就马上被口对口地堵住了嘴巴,小狼灵活的舌头趁隙伸进他口中卷住他的舌,像是要将对方吃掉似的深吻让方浩吞咽不及的唾液由嘴角滑落。
氧气的极度缺乏让方浩在获得喘息机会後全身仍是瘫软无力,面色潮红,星眸半闭地躺在小狼怀里。
吻,是由小狼主动结束的。「浩浩,你好香,你身上的味道......好香。」得寸进尺的狼爪掀开方浩的上衣,腹部接触到冷空气让方浩的神智从热吻的冲击中恢复了些。
狼人?!情人!!(20)
味道?什麽味道?方浩无力地任由小狼在自己身上肆虐,脑袋努力思考著到底是什麽味道让小狼变得这麽奇怪。难道是沐浴乳的香味?可是他一直是用同一个牌子沐浴乳,没可能突然变味吧!难不成是自己的汗味?不过他才刚洗过澡呢......还是晚饭的味道?LUCKY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