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莲乐————zuowei
zuowei  发于:2008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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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识殿下的时间与认识莲若的时间是一样长的。
"什么?"风翔不看他,墨绿色的眼睛依旧直直看着前方。
"您......可曾想过,莲若差一点就是死罪了。"他说的平淡,仿若只是在谈论天气一般。
死......罪?!
不、不是的,我只是要他离开西荻啊。
段风翔紧紧咬住下唇,原本还挺红润的脸一下子苍白起来,"我......"
"人来了。"居菲梵开了口。四人都看来看去,却不知道谁先走上去。
简单的包袱,里面有陛下给他留着的银子,这点钱也够他找个小地方终老了。莲若跟着侍卫的脚步慢慢踏出这个他生活过两年、曾经被他成为‘家'的地方。笔下的意思是让他去寻凤大人,何必呢?做了一回棋子已经够了。
他整整衣衫,却在玄天门前又见到了段风翔。
有句话......总是想问出口的呢,不问,偏偏觉得不死心,问了,死心了......又能如何呢?呵......他摇摇头,暗自嗤笑,却还是开口:"风翔,我只问你一句,从一开始,就是故意的?"走到段风翔的面前,莲若的脸上还带着微笑、微笑!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还是那个住在昭淳殿里最疼爱风翔的大皇子莲若。
段风翔抬眼看他,原本在心里准备了一百遍的讥讽耻笑的话却如何都吐不出一句来。莲若是在笑着的,可他好看的深紫色眼睛里没有笑意,冰冰冷的没有感情。他不自觉的瑟缩一下,许久许久......
其实,莲若对他也挺好的,风凉了给自己加衣服,太子傅要惩罚他的时候也都是莲若代为受过,还给他写作业,照顾他的起居,莲若对他,真的很好。
"不用那么为难呢,是还是不是?"何必呢?到此时此刻都能装得如此惟妙惟肖,莲若笑了笑。
憋了很久,最后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来,段风翔只能点点头。他捂着自己的胸口,心里闷闷的好不舒服,他是不是病了?为什么会这么疼呢?
是吗?果然是的呢!没有笑意的紫眸又看了看秦珏伦。从一开始,风翔和这个孩子就不是对头吧,那不过是一场戏而已。"风翔,以后不要这么孩子心性了。"
他耸耸肩,淡淡看着柳居二人:"你们......可曾看我伤过他?"
二人沉默,低下了头,始终不能言语。各为其主!
结束了,都结束了。
风翔,你没有错,你只是孩子心性而已。所以我不怪你。
但是,陛下说你会后悔,我却不信,你不会为了一个自己讨厌的人后悔吧。既然今日你可以为了赶走一个不喜欢的人忍耐两年,想必日后一定会是一个有所作为的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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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荻皇宫

栖凤阁
点起一缕熏香,渺渺的烟缭绕盘旋上空。
男子将手中的烛火吹灭,再度抬头,看着自己面前那抹白色的人影反反复复走来走去,他摇摇头,忍不住上前将他圈进怀里:"莫离,不要再走来走去了。"
凤风霄的双手紧紧地捏做一拳,幽深的紫眸中盛满了怒火:"燏!"他怒喝一声,满腔的气愤却还是无处消遣。
"莫离。"蓝色绸缎长袍的男子正是轩辕燏,他亲亲凤风霄的额头,"好了好了,不要气了。"说实话,他并不清楚莫离为何如此生气。当初寻回范莲若的这件事他也知道,莫离的打算他也清楚。只是,他不懂一切都在莫离的预料之内,他为何如此生气。他不是最疼那个绿眼睛小鬼的么?
紧握的拳头狠狠的落下,引来轩辕燏闷哼一声,凤风霄扁扁嘴,脸上的表情甚是气馁:"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可是我就是后悔了!不可以吗?"
唉......挨打他也不能反抗,更何况莫离打下来的时候还是放清力道了,轩辕燏笑笑:"为什么后悔呢?"半个月之前,莫离急急忙忙的从圣楚启程赶往西荻,从前他都不会带自己来的,而这一回他却带了,把一干公务全部都扔给了随飏和骆筠。
那时候他自然就知道,莫离一定有他的目的。只不过......没有想到会变成出气筒啊。
把头埋在轩辕燏的胸前,凤风霄闷闷的回答:"......我的确可以预天,我也承认把莲若带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风翔的一切举动都在我的预算之中没有半点偏差!但是!但是!我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喜欢那个孩子啊!不过两年,我见他的次数也不多,可我就是喜欢那个孩子,喜欢的觉得自己很罪恶!"
什么都可以控制,唯独感情无法控制。
只是喜欢而已吧?轩辕燏轻笑,年纪大了自然也不会像从前一样莫名的吃一些干醋:"不要难过,离修不是去找他了吗?相信很快就有音讯了。放心吧!"
摇摇头,凤风霄抱着轩辕燏,久久,才抬起头来,紫眸中已然清晰,虽然还有怒火但更多的却是理智:"不要,让离修跟着他,确定他的安全就可以了。先不要把莲若带到我面前。他必须要有一个时间来消化这一切,消化人心,消化处世之道。只有这样,他才能成为真正的......君主。"
"莫离呵,我该说你够冷静好呢?还是说你太冰冷好呢?"轩辕燏有些心疼的抱抱他,莫离虽然还是西荻皇朝的左宰,但这些年来他对圣楚也贡献良多了。
揪住他的衣襟,噘嘴看他,那倨傲的模样倒是一点都没有变的:"你是说我对你太冷么?轩辕燏!"他在气头上这家伙还不分轻重的调侃他。
"不敢,我的莫离,既然你选中了莲若,想必他是一个聪明人,总有一天,他会懂你的用意的。"墨黑的眸子盈满了笑意,捏捏他的鼻子。
"哼!"撇过头,缓缓坐下来,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慢慢送到唇边,约摸半柱香的时间,他对着门外冷冷叫道,"段风翔,你给我死进来!"
门轻轻推开,段风翔慢慢走进来,之前父皇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说老师很生气,他居然在设计这一切的时候漏了老师的能力,低下头,决定先装可怜:"老师。"
其实,就算现在老师把莲若接回来,他也没有意见啦。昨夜他一人入睡,睡到半夜的时候却冻醒了,随手抓抓被子,被子却掉在地上。忽然想到,每日夜里莲若都会来给他盖被子。
凤风霄不语,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是谁把这个孩子宠到这种地步的呢?他就没有想过如若延麟不知情的话,莲若很可能就这么死了!
他自嘲一叹,当然他也没这个权力去指责他。如若这死小子不这么做的话,就说明他的预天不灵了。
凤风霄扬起手,一个巴掌狠狠的挥落,半点力道都没有收:"风翔,我很生气!"
愕然的张大一双墨绿色的眼睛,段风翔看着自己的老师,也顾不得脸颊上火辣辣的疼,就这么傻傻的站着。
老师......打了他?
因为莲若?
因为莲若!

09.

风翔,你可能不记得,但我们初见的那一日的情形我依然清晰。你那双美丽至极的绿眸中闪烁着明显的敌意。我想,或许就是那一刻,那一刻起我心底里就明白你不会接纳我。可偏偏,还是在你蓄意的撒娇和脆弱之中迷失。
王历370年

西荻皇朝

昭淳殿
时近冬日,就算西荻的天气一向不大冷,就算皇宫里点燃了暖炉,却还是不能让某人感到暖和。
金丝银线细密织成的暖帐内,正有人蜷缩成一团。锦蓝色的厚实棉被他踢到了一旁,而他整个人却只穿了一件单衣,靠近墙角,像一只弯曲的虾米。
"阿、切!"吸吸鼻子,正在梦周公的段风翔虽然极度不愿醒过来,但毫无疑问,他身上叫嚣着的寒冷却迫使他张开双眼。
幽深的绿眸透过暖帐呆呆的愣了片刻。一个响天的喷嚏又将他拉回现实。好冷!缩了缩肩膀,这孩子挠挠头发,很是缓慢的伸手去拉前方的被子,将自己包裹成一团。
半夜醒来,倦意应该很浓,但此刻的段风翔却突然清醒起来。双手紧紧攥着被子的角落,就好像自己随便转个身它就会自动不见了似的。夜深人静独一人,却觉得分外不习惯。
应该是XX了吧,平日里这个时候,莲若早就进来为他再添一钵炉火,盖一床厚被了,哪像现在?他冷得要死掉!
"呸呸,童言无忌。风翔,这个字可不能乱说知道吗?"
段风翔张大眼睛坐了起来四下张望,这话不是莲若曾经说过的么?刚才......只是错觉?只是错觉么?
他将自己紧紧地抱住!心里忍不住的诅咒!
都是范莲若的错,都是他的错!
害他都不能好好睡觉,害他觉得那么冷,害他被老师打了一巴掌,害他被老师下了禁足令不得踏入圣楚一步!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遭来如此多的责难?还有这么多后果!
都是他的错!都是莲若的错!
他好想现在可以有人进来为他暖暖身子,加床被子,好冷好冷!这两年来这些事情都是莲若做的,以至于昭淳殿的奴才们都没了这个习惯!这帮家伙,明日一定要好好训斥一番。
他如此想到,强迫自己合上眼睛。
却仍然......了无倦意!
莲若莲若!都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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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后
远远的,居菲梵就见昭淳殿外一群宫人们纷纷掩面而行。他蹙眉不语,带着疑问的目光看向身后的柳倾辕,只见今日穿着一身官服的柳倾辕双手一摊,孩子气的笑了笑道:"报应来了。"
"报应?"他停下脚步,"什么报应?"
柳倾辕笑的神秘,摇摇头回答:"前几日凤大人不是对殿下下了禁足令了吗?估计这几日他的脾气都不会太好。"
居菲梵一愣,立刻就明白过来。听说凤大人对此次的事情极度震怒,甚至还有宫人传闻他打了风翔。
"倾辕我等还要进去?"他缩了缩,真不想给这任性的家伙当出气筒。
"不然呢?"柳倾辕努努嘴,向前他了一步。却听得内殿传来一声咆哮,还有被扔出来的紫砂壶碎片和满身狼狈的宫人。
"滚出去!这么烫的茶你们想把本宫烫死吗?"
简直是在无理取闹了啊。
那灰蓝色宫服上沾满了茶叶和水渍,宫人见到他二人仿若见了天上掉下来的救星,"奴才给居大人、柳大人请安。"
"你先下去吧。"柳倾辕挥挥手,把他打发了下去。
身旁那大大咧咧的人瞪大眼睛看得诧异,连连称奇:"倾辕,你瞧那人的神情,简直把你当救命恩人了。"
柳倾辕笑笑,宫中行走本就如此,一个不小心就掉了脑袋,千错万错都是自个儿的错。主子要发脾气,那些奴才哪有阻止的权力啊。
"风翔,"两人踏入,只见段风翔躺在榻椅上,一手执书卷,一手紧紧揪着蝉丝毯,身边不远处还有一暖炉火热热地烧着。
没有冷到这地步吧,"风翔。"
段风翔抬头,脸色有些苍白,他吸吸鼻子又打了个喷嚏,"坐吧。"
看着状况八成是染了风寒了,"御医来看过了么?"居菲梵问道,前几日风翔是装病,吞了付苦药,扮作有风寒的病态,但今日这模样,想必是真的病了。
段风翔气乎乎的说道:"切,那群庸医有什么好的?说什么我畏寒体虚,只要肯按时服药即可。放屁!这么苦的药谁喝的下去啊。什么时日时日的我也知道,还须他们多废话。"
绿色的眸中尽是不耐烦,偏偏秀美俊挺的鼻梁上红红一团,眼睛也有些浮肿。这模样如若换了双红眸,那真的跟兔子没区别了。
"风翔,病了就要吃药的么,不然病怎么好啊。"居菲梵又道,完全没有注意一边柳倾辕的眼色。他继续关切道,"这昭淳殿保暖的措施应该都很好呵,我看着暖炉也当烧了整整一夜,你怎么会受寒呢?"
"都是范莲若的错!"段风翔咬牙切齿的说道,似乎早已经忘了前几日亲眼看到侍卫把莲若送出玄天门时他心中的愧疚。"倾辕,能不能把他找出来?以他的行程应该还没有踏出西荻国境吧。"
真是任性的家伙。柳倾辕半敛黑眸,嗓音虽然恭敬却依稀可以听出冷淡和不悦,他徐徐开口:"殿下!平心而论,错的人究竟是谁您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么?"
"倾辕?"段风翔把书卷扔在一边,大声嚷道,"怎么现在都是我的错了?老师怪我,连你也怪我?既然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要帮我?"
"您是我的主人,不是么?"柳倾辕一本正经回答,"因为您是我的主人,所以您要做什么我无权指责。更何况您盘算了两年的事情也不是我能劝得了的。只是您可曾想过,莲若何罪?凤大人把他带回来,这是他的罪么?他的父亲参与叛乱,这是他的罪么?好像都不是吧。您......又何来权利指责他?"
"柳倾辕!"
"倾辕。"居菲梵拉拉他的衣袖,倾辕今日也真真怪了,平日都很少听他说重话的,怎么了呢?
"殿下,我的确不该多说。只是我以为您应该想想,这两年来是谁夜夜起来为您盖被,是谁对您嘘寒问暖,是谁陪您嬉笑玩乐,是谁在您生病时为您寻觅您喜爱的蜂蜜糖过药,是谁在您被吴太傅罚跪的时候带您受过,究竟您是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柳倾辕没有停顿,一串串的问题脱口而出。当然,如若不是陛下指命他也不会怎么做。
只是他无法理解,仅仅为了让风翔成熟成为一个合适的君主,牺牲莲若是否真的......正确呢?
"够了!柳倾辕,本宫的事情用不着你来过问。你们两个都退下吧。"段风翔眯起绿眸,冷冷的斥退二人。
"风......"菲梵左看柳倾辕,右探段风翔,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柳倾辕打量那榻上少年愈显低沉的脸色,低头鞠躬踏出昭淳殿。
他该做的已经做了,目的应该......也达到了吧。菲梵太大意,没有看到风翔那满脸白白的颜色呢。
"倾辕,你刚才怎么......"一走出去,居菲梵就着急的拉住他,问个清楚。
柳倾辕偏头一笑,只淡淡扔下一句话:"菲梵,你以为陛下真的什么都不知晓么?莲若......只是牺牲品而已!"
这一刻,他终于明了,为何阿爹曾说过官场政务是最残忍的地方了!

10.

莲若,我今日又病了,还是风寒。父皇对此很是生气,还处罚了几个照顾我的宫人。如果我可以找到你,我想对你说我错了,你回来好吗?莲若,回来回来,回到我的身边。
王历370年

西荻皇朝边境
"老丈,麻烦给我个葱花包子。"
"好,肉包要不要来一个?葱花包子吃不饱的。"老人家热情的又拿了颗香喷喷的肉包出来,正欲一起塞进纸包。
莲若摸摸袖中的银子,腼腆的红着脸笑笑,道:"不、不用了,谢谢。"他拿出碎银,拿着一个葱花包子就匆匆离开。
虽然身上的银两足够他去对面的酒楼吃一顿好的,但他必须考虑以后的日子。已经走到西荻边境,不须三日他就可以出西荻了。这些银子,他得用来考量以后的生计。
身上的粗麻布衣反复磨蹭着皮肤,想来手肘和脖子又红成一片。莲若苦笑一下,咬了口干包子,不过就在皇宫里过了两年,他就这么挑剔了?
出了西荻,他该去哪里呢?这里是西荻与圣楚的交界处。其实他本打算去拓跋,毕竟那里四季都不冷,而且种植条件优厚。就算种种田也不能图个温饱,不至于饿死。
两国的交界处到了冬天还是挺冷的,莲若缩了缩身子,继续前行。以前被流放的时候那地方也很冷,但现在却已经不记得那时候是如何度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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