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殿里四周除了伺候的宫人，便只有段风翔一人还立着，他也不好说什么，谁知道老师那双眼睛嗞溜一转会出些什么心思来。"这是学生的错。不过老师，我上次来探望您您对我说了些什么不会不记得了吧。"
"哦？我说了什么？"风翔这小鬼倒不错，居然敢跟他算账了，哼！
"您可不要告诉我莲若是您这一年里才寻回来的，我可不信。"段风翔撇嘴，总觉得那上次吃过的荷粉蒸糕不顺眼起来。瞧瞧风翔一边吃还一边微笑。
凤风霄也不说，反正这小鬼笨极了，莲若总会给他苦头吃的，他也不着急。"你爱怎么便怎么吧。小鬼，这秦少卿是来找你的，你们找个地方聊吧。我让人给你安排个寝宫歇息，你就在这儿住上几日吧。"
段风翔看了秦珏伦一眼，冷着嗓子道："为何如此麻烦，我住莲若的寝宫就得了啊。"
"风翔，你这事哪儿来的主意，也要莲若答应啊。"凤风霄不由自主的翻了个白眼，罢了罢了，他以后定不承认这孩子是他教出来的，太丢人了。
"莲若不会不答应的，我们以前也住一起啊，对不？"他回头看向正在享受美食的凤莲若，圆润的绿眸中闪烁着理所当然。
凤莲若松了手，"濯飨殿只有一间休息的寝宫啊，其他的屋子是宫人歇息的地方。"这次他开始庆幸自己当初只选了濯飨殿作为寝宫了。
那他可以打地铺！段风翔刚要开口，豁然想起自己想的是些什么。打地铺？这怎么可能！他皱眉不乐，冲着秦珏伦说道："你来何事？"
被忽略了很久的秦珏伦这才开口："殿下，臣可否与您单独说话？"他是为了证实而来的，不过现下也不用问了，答案自在眼前。乌黑闪亮的眸中有些伤怀。他率先站了起来，对凤风霄与凤莲若拱手，"凤大人，太子殿下，恕珏伦先行告辞。"
"嗯，对了莲若，今日早朝后席左臣与我说如若你回来了，可否去他府上一回。"
凤莲若点头，若有所思："铭文寻我？我呆会儿就去一次吧。"他敛眉，席铭文与他同是随飏的弟子，关系自是不错，平日私下里称兄道弟的。
"我看哪不是那小子找你，多半是席茹那丫头。"凤风霄刻意地说，一双蛊惑的紫眸还不断的看着段风翔。
席茹？那又是什么人？段风翔的心情更加郁闷，但他也没立场这时候问，还是过后问问老师吧，最多就是被他取笑一番罢了。他如是想到，便与秦珏伦走了出去。
凤莲若看着二人的背影，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秦少卿似乎一下子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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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宫人行至圣楚专门招待使节贵客的寝宫，断风翔挥退了一干伺候的宫人，他这次圣楚之行身边可是一个人都没跟的，可这些陌生脸孔，他也看不惯。
"好了，珏伦找我何事？"段风翔方才在老师的寝宫就发觉秦珏伦的不对劲，只是一直没说罢了。
秦珏伦也坐下来，双眼紧盯着手里的杯子。久久，这才说道："我......回了西荻曾斗胆问过陛下，陛下说你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
段风翔挑了挑眉，心中琢磨起麟帝的想法，按理父皇不可能不知他的用意，又怎会如此戳穿呢？又怎会如此戳穿呢？"也不能如此说，珏伦在我心中一直是个很重要的弟弟。"
秦珏伦摇头，他本以为这一路他已经想的足够透彻，却未料到开口尽也如此难过："殿下聪明绝顶，又怎会不知我的心思呢？而珏伦，虽不敢说是殿下腹中蛔虫，但殿下的心思珏伦还是可以窥探一二的。"
"是吗？"连称呼都改了呢。
"殿下放心，珏伦日后依然对您效忠，作您的左臂右膀，断不会失了本分。"秦珏伦苦笑出声，"其实殿下的想法珏伦本就清楚，只是一支垂死挣扎罢了。我总以为殿下身边没有人，所以我还有机会。"
"那如今你就没有机会了吗？"段风翔笑问，他也自觉了解秦珏伦，知他是个不容易死心放弃的人，怎生今日竟如此黯然放手了？
"总要有点自知之明啊，您对莲若殿下的用心如此摆在眼前，我本就怀疑揣测，今日见了不过就是证实罢了。"想到方才段风翔那种怨怼嫉妒盯着蒸糕的眼神，秦珏伦就知道自己再不能从这男人身上分的什么感情了。
段风翔听得不是很明白，他张大眼睛，狠狠的道："停，你等等。珏伦你说我和莲若是什么关系？"什么叫做本就怀疑揣测今日不过是证实什么罢了。
"我与莲若不就是兄弟感情么，你在说些什么？"他拧紧眉头，却不由自主地开始考虑起秦珏伦的假设。
秦珏伦抬眼，轻叹道："殿下您何故如此呢？我秦珏伦也不是什么输不起的人，您何必装成这副模样呢？我看了反而不舒服。"语义难免有些讽刺，毕竟他向来深信段风翔的智慧，不会连这等小事都分不清楚。
段风翔不可思议的嚷道："你说我爱莲若？胡说八道些......"胡说八道些什么，他怎会爱上莲若？
不对，他为何不能爱上莲若呢？
不会吧，"殿下，您不会不知道？"
点头，有些灰心，"我的模样看上去像是爱上莲若了？"如果真是如此，那是多糟糕的事情。先不论他与莲若往日过节莲若是否肯原谅他，单看莲若对自己明摆着最多就是兄弟情，否则他怎会如此轻描淡写的看着他同珏伦出来？
看来真是如此了，秦珏伦抿唇却依然忍不住笑意，他虽然爱慕段风翔已久，却未曾见过如此愚笨的段风翔。更何况心里已决定放弃，风翔这般模样看在他眼里只觉得爽快！简直大快人心了。
他放肆的笑出来，泪珠子在眼眶里打着圈，倒也分不清楚是心底里的酸还是眼前的笑话："呵，风翔啊风翔，你不至于如此吧。你方才瞪着那荷粉蒸糕的模样简直就像看着情敌一般，分明就是嫉妒。连这种食物都嫉妒了，你还说不爱莲若殿下？"
他顿了顿，看着段风翔呆呆模样又道："以你的性子，就算做错了你会道歉？最多就是心里说说而已，但你追着莲若殿下从拓跋到圣楚，这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所以他才不想莲若埋怨他？所以他才执意要莲若原谅他？所以他才硬是要莲若如同从前般宠他对他好？所以他见着莲若对那宫女好才会心中无名火一团？
所以他方才见了莲若面前那团蒸糕才恨不得自己变成了那蒸糕......
天，怎会如此？他怎会如此后知后觉！
现在行动不知道会不会晚了呢！
他站起身，笑意盈盈的落了一句话下来："珏伦，你在这儿好好歇息啊。"话音一落，人就不见了踪影。
他要去寻老师问个清楚，问问莲若同那宫女的关系，还有莲若是不是有喜欢的姑娘或者男子。
问清楚了，他自然要好好盘算。他段风翔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还是莲若，他自然不会让莲若就这么白白从眼前溜过！
27.
王历377年
圣楚皇朝
第一，探听情况。了解莲若身边到底有多少是自己的威胁对象，并且要了解莲若此刻的想法。
第二，了解敌情。通过各种方式各种渠道认识自己的威胁对象，逐个分析，找出他们的弱点一一击破。
第三，仅对莲若对自己的想法、感情作出决断，寻找出最迅速有效的方法让莲若爱上自己。
还有什么呢？段风翔在心里念叨着，不知不觉又踏入了凤风霄的寝宫。
"老师，学生又来打搅了。"他笑嘻嘻的蹭过去，走到凤风霄的身旁，抬眼看上那双似乎已经明了一切的眼睛，他突然觉得，好像莲若的眼睛比较好看。不像老师的紫眼，看久了总觉得毛骨悚然背后发凉的。
凤风霄坐在竹榻上，懒懒的挪了个空，让段风翔坐下来。看这小鬼一幅阿谀模样就知道他开窍了。
老师的竹榻上有一层厚实的毛毯，坐上起很是舒服。"老师，我同你打听些事儿。"
"你要问便问吧。我知道的自然都告诉你，不知道的么，你就得变了法子到莲若那儿套了。"
"嗯。"瞧老师眯眼微笑就知道他什么都明白了，"那个席茹是什么人物？"
"茹丫头的兄长和莲若都是随飏的学生，两人素来感情不错。那丫头虽然年纪不大但伶俐胆大得很，这丫头喜欢莲若吧，我和轩辕燏都挺看好这两人的。"如若不是风翔的话，他早就作主问问莲若的意思了。
头号敌人！"莲若对他呢？"
"莲若很宠她，不然你想那精明的丫头怎么会缠着莲若讷？"
不行，还得加个危机警报。"那个......莲若宫里那个叫琴芳的宫女跟莲若好像也不错。"
这小鬼的醋劲到不小么。"她是莲若入宫时就伺候莲若的宫女。莲若的脾性你也知道，他自然不会跟下人严厉的，久而久之就这样了。不过琴芳已经过了出宫的年纪了。"
"是吗？那......老师，莲若有没有喜欢的人？"段莲若小心翼翼的问道。
凤风霄诡异的笑了笑，莲若喜欢的人自然是有的，可是他不能说啊，否则不就白白便宜了这小鬼："没有吧。"
"这样就好，老师，学生先告退了，可否给我块出入的牌子，免得麻烦。"段风翔分析一下，决定先出皇宫到那席府探探去。
去之间应当御膳房去讨些荷粉蒸糕来，方才见莲若吃的那么有滋有味，想来是十分喜欢的。所以他一面打着四处溜达顺道给莲若送些吃的这般名义，莲若也应当会很高兴的。
"知道了，去吧。"
不错啊，自己又可以看一场好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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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府
"莲若哥哥，你瞧瞧这帕子绣得如何？还算精致么？"一个粉纱装扮，模样甚是可爱的姑娘此刻正绕着凤莲若打转，她的笑容如同蜂蜜般甜美，唇角两边深深凹陷的酒窝随着她的笑容慢慢呈现，好看极了。
女孩身边的男子一幅儒雅书生打扮，他拍了拍额头，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丫头，就这种帕子也敢拿出来献丑。还有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莲若是太子殿下，你不能这么无礼的！"
那本还很是可爱的丫头居然双手叉腰，鼓起圆圆的腮帮子："臭哥哥，你自己不也称呼莲若哥哥的名字的！还有，本姑娘绣了三个时辰的帕子你敢说不精致？你信不信我让娘亲来收拾你，席铭文！"
喝了口茶，凤莲若坐在一旁笑弯了眼，每回到席府总能见到这般场景。平日里一本正经的铭文和他妹妹大声来去的吵架，很热闹的模样，至少他在宫里就见不到。
"太子殿下，少爷小姐，外面有个人持着宫里的令牌说是来找太子殿下的。"黑衣家丁跑进内堂拱手报告。
"请进来吧。" 席铭文支了个眼色，又朝向凤莲若说话，"宫里这时候寻你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凤莲若摇头，"应当不会，我出宫也不久。"
他转头看向外面，却见段风翔穿着他的衣衫笑意盎然的大步走进来。
他有些狡黠的绿眸转了转，略有敌意的瞟了粉衣女孩一眼，段风翔走到凤莲若身边，从身后取出了纸袋包着的荷粉蒸糕："我出宫的时候特地去御膳房取来的，莲若待会儿可否陪我去集市逛逛？"
他完全无视屋内的另外两人，径自在莲若面前蹭来蹭去。
凤莲若瞪眼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拉过段风翔介绍道："这是西荻的太子段风翔，也是义父的学生。"
"风翔，席铭文，这位姑娘是铭文的妹妹，席茹。"
"啊，是荷粉蒸糕，莲若哥哥。"席茹倒也不怕段风翔的眼神，她笑眯眯的盯着凤莲若手中的荷粉蒸糕，"以前随轩卖的荷粉蒸糕是最好吃的，可是现在厨子被召进宫了，我就再也吃不到了。"
"那就吃吧。"凤莲若取了块糕点送到席茹的口边，"师傅的手艺的确很好。"
"嗯，谢谢莲若哥哥。"席茹甜甜的咬了一口，皱皱鼻子向他的哥哥炫耀道，"哥哥要不要吃啊？"
莲若把糕点给这个丫头吃？
段风翔立在一边瞪大了眼珠子，绿眸中盈满了怒火。他紧紧揪住自己的衣摆，上好的白色丝绸不一会儿就见了折痕。
"莲若。"他忍住即将发作的脾气，低声唤着莲若的名字。
凤莲若看他，微笑："怎么了？"
不过就一个笑容！剩在他心里的居然就只剩下悲哀？！他很想大声地同莲若说这是自己带给莲若的蒸糕，是自己的一份心意。但莲若却把他生生的给了别人，而且还是自己的情敌！
段风翔扭过脸不看他们，他不能这样，冷静一下就好。不过是个小小的丫头，他怕什么！可是，现在要露出一个笑容真的很困难。
凤莲若瞟了他一眼，独自敛神想来，刚才风翔还好好的，怎得突然沉默了？他扯了一个笑容，却是朝着席家兄妹的，"铭文你收集些资料，明日我们再慢慢商讨。"铭文要他过府一趟最主要就是关于官员受贿。
"好，明日早朝之后我就去你宫里找你。"席铭文点头答应，他仔细瞅瞅这西荻的太子，大惑不解。
传闻中西荻的太子段风翔应当是个很有能耐很大气的人，绝伦智慧算无遗策，丝毫不比其父麟帝逊色，怎得今日见来竟如同小孩子一般耍脾气呢？
他大约可以猜到段风翔沉默的原因。自己方才看着他，看着他在莲若把他带来的糕点送给自己宝贝妹妹的时候就沉了脸，至今也是这副难看颜色。简直就像得不到关爱的小孩儿。
凤莲若答应，然后起身说道："风翔，你不是想上街看看嘛？我们走吧。"
大概上街走走风翔的心情就会好了吧。他已经乏力了，没有这个心力去猜测风翔的想法。他喜也罢，怒也罢，自己只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没有办法。如今也只愿风翔离开之后他的心可以彻底的平静下来，继续做他的凤莲若。而不是那个把风翔的心思放在第一位的人。
"我不想上街，我要回宫歇息了。"段风翔的话脱口而出，却在须臾瞬间抬头木然的盯着凤莲若，丝毫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心顿了一下，却依然透出点点的疼痛。凤莲若浅浅一笑："那就回宫吧。"
"你......"哭丧着一张俊美的脸，他为何老是这样呢？有什么想说的就该说出来，为何在他面前还要用笑容来掩饰什么呢？
段风翔咬紧下唇，他总是这样。自己方才的语气并不好，恐怕莲若表面上没什么，心里气坏了吧，怎么办？他对自己的印象......
勉强露出一个讨好笑容："我说错了，我们还是去逛街吧。"他拉拉莲若的衣袖，张大眼睛用着自己招牌表情感化莲若。
点头，然后一言不发。
这算是答应吗？为何总这么勉强！
为何发现自己爱上他的那一刻起，自己会越来越多的疑惑呢？
他不懂莲若了，真的不懂。这样的不懂却让段风翔觉得难过，点点心悸漫溢心头。
28.（演一场可爱的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王历377年
圣楚皇朝
"莲若觉得席茹怎么样？"他问的小心翼翼。
"茹丫头啊？很活泼很可爱，挺不错的姑娘。"
"莲若喜欢她？"他接着问。
"喜欢啊。"
"那她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莲若怎么会喜欢那种类型的姑娘？如若是大家闺秀他还想得通，偏偏是个疯疯癫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