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生死
飞机飞机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候机厅里，稍有心的人便会注意到，有一身才修长，长相俊美男子对着落地窗外的飞机双眼放光。
厚厚厚，他提前毕业了也，毕业了也。没告诉任何人，带上全部的证件和行李，遥～～～我来投奔你了。
前几天电话里没告诉遥，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就想此刻就跳到遥的面前，看遥的目瞪口呆，欣喜若狂。
留了封信给老头，趁着哥哥难得这么久不在，赶快跑。
平常哥哥这个刑警好像没什么事情做的一样，这次可真是天赐良机。
这回绝对不和遥分开了，就算要断绝父子关系，也不要分开，绝对绝对不要。
哼哼，爸爸和哥哥哪里有遥重要？！！哼哼，莫名其妙，本来就不要他了，出了事，又强绑走他，什么玩意嘛。
哼哼。他就是小心眼，就是斤斤计较，就是没有亲情观念，怎么样？怎么样？全世界他只要遥一个人。
谁也不能把他们分开，他要一直一直和遥在一起。
回国后，等遥也毕业了，他们就去周游世界，他和遥这几年已经赚了不少钱了，他们也可以边玩边打工。而且，这样哥哥他们也不容易找到，也可以不在乎身边的视线，反正不熟。
呵呵呵，他要和遥一起看这个世界，去那些美丽的地方留下他们的脚印。
去日本看樱花，去加拿大看红枫，去夏威夷晒日光浴，去埃及爬金字塔，去非洲看美洲豹......
遥～～～我来了。
..................
候机厅里有一阵骚动。
"站住！"
"把手举起来！！"
有几个警察强扭着一个人，在岚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骚动已经结束。
岚甩甩辫子，不管他的事。
"亲爱的乘客，由于刚刚发现一些可疑人员，我们需要进一步检查以确保各位的安全，所以接下来的各航班需延迟一个小时起飞，敬请配合和谅解。"
啥？还要晚一个小时？麻烦啊。
真是的，怎么会遇上这种事情？为什么不让他顺顺当当的见到遥？哼！已经都熬了那么久了，还要在这时候给他出状况。
岚有点郁闷的挪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因为刚刚的事件，人群有些谨慎，没有大声喧哗，只有窃窃私语，不少人移向几个门口向保安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天哪？！！振飞，你怎么在这里？"远远的听见有人用中文叫了起来。
振飞？不是哥哥吗？
岚东张西望，在哪里？他不会这么倒霉吧？
没看到哥哥，倒是有一个警察向他冲过来，脸看上去很熟，哥哥的朋友？
"啊！！！是你！！！"岚跳了起来，天哪，竟然是这个人！！
是谁？
片濑！！三年半前，在日本打算强上他，结果被他在肚子上开了一枪的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警察的衣服？
那......他当年是卧底？
还是......他现在是卧底？
"是你！！"片濑也认出了眼前这个人，当年送了他一颗子弹的人，"你跑到机场做什么？"
岚皱着眉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即使包裹在警察制服里，依旧掩饰不了那浓烈的邪气，他到底是什么身份？看上去很紧张的样子。他要不要现在就逃跑？
"我是你哥哥的好友！"片濑也看出岚的排斥，"说起来还是因为你，我和你哥哥不打不相识呢。"片濑又仔细看了岚一眼，果然和他哥哥有七分像，除了头发长度不同，远处一看还真是分辨不出。
"你是警察？"岚发问。
"对，和你哥哥一样是国际刑警。"拿出证件，晃了晃，又东张西望，好像在找什么人。
"那你当年为什么......想要强奸我？"
"嘿，我本来就是个同性恋，谁规定警察就不能是同性恋？......当年我作卧底，身边的人都知道我这个嗜好，难道你要我看到一个美人却放过他？这不是引人注意嘛！......再说，我还以为你挺愿意的呢，谁知道你会来那一手，害我几年的布署功亏一篑，本来想抓到K帮的幕后后台的......啧，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跟我来。"
"去哪里？做什么？"他还要赶飞机。而且，他还不怎么相信这个人，太可疑了。
"我知道你想去中国，"岚的事情片濑是清楚的，还是他帮蓝振飞找的私家侦探呢，"不过你现在哪里也不能去。"片濑伸手想抓住岚。
哼！想帮哥哥抓他回去吗？还是想干嘛？......反正没门，窗都没有！！
岚拿起包包，转身就跑。
此刻响起的一连串的枪声是那么突兀。
尖叫声不断，人群沸腾了起来，推挤着想要离开。
保安和警察大声叫唤，极力想要维持次序。
候机厅里响起尖锐的警报声。
女人的尖叫。
男人的怒吼。
小孩的哭喊。
但是......
岚听不见。
他的眼前一片红色，就在咫尺的片濑好像在怒吼，但是他听不见......
怎么会听不见呢？
不要，怎么会听不见呢？他还想听遥的调情，听遥一声声唤他"岚......"。
遥，我想见你。
遥，我想听你的声音。
遥，我想和你去周游世界。
遥，等一下，我马上就回国了。
遥............
遥............
遥............
遥............
遥............
........................
此刻的沈遥，在橘红色的温暖的夕阳下，带着浅浅的笑意，稍稍修剪着院子里的花朵。
生命力太强也有点坏处，不修剪的话简直像是到了什么原始森林，杂乱的交错着。不过岚是很喜欢的吧，这样子杂乱的，顽强的生长着，岚是很喜欢的。
"喵～～～"咪咪在沈遥脚边磨蹭着，让沈遥想起那远在地球另一边的恋人，真是爱撒娇啊，用甜甜的声音说着任性的要求，又让他叫床。让他好几天被齐齐用奇怪的眼光注视着。
齐齐经常过来借宿，倒让这个屋子没有那么寂寞了，尤其是咪咪有人陪着玩了。
"喵～～～"
"咪咪，你该锻炼了，怎么岚离开了，你就一下子变得这么肥？"沈遥蹲下身，抚摸着咪咪的脖子，小家伙舒服得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呵呵呵......"每次抚摸岚的时候，他也会眯着眼睛舒服的发出呜呜的声音，可爱得让他想把人吞进肚子里。
微风习习，沈遥抱着猫思念着远方的人儿。
嗯，隔了这么久，要不要准备一些礼物好给岚一些惊喜呢？
还有一段时间，让他好好计划计划。
就快见面了，岚。
岚............
岚............
岚............
..................
带着浅浅笑意的沈遥，在晚风中，看着红得像血一样的落日，像是一大片血渍洒在蓝色的天空中。
他没有听见地球另一边无声的呼唤。
..................
幸福的乐章嘎然而止。
如世界上所有的不幸一样，来的总是那么莫名其妙，那么突然，那么措手不及。
第二十八章 恍惚
"遥哥哥？遥哥哥？吃饭了。"齐齐唤着又在花园里发呆的沈遥。
沈遥慢吞吞的走到餐桌，瞥了眼桌子上丰富的菜色，"怎么又这么多。"
"没办法啊，谁让遥哥哥嘴那么挑，每次都挑三拣四的只吃一点点，我只好多做点花样。"
沈遥只是蒙头吃饭。
"遥哥哥......"
沈遥头也不抬，"嗯？"
"我们再养只猫吧。"
"再?......我们有养过猫吗？"沈遥皱着眉回想，......记忆里好像是有过一只猫，还是两只？
"咦？你忘啦，三年前我住进来之前你不是养过一只猫，后来大概它年纪大了，死掉了。"三年前，遥哥哥生了场大病，他搬过来照顾，后来就一直住下了，没有搬出去过。
"噢。......你想养就养吧。"
"遥哥哥，我跟你讲哦，今天酒吧里来了个很搞笑的客人.................."遥哥哥这些年的话越来越少，还好，他还蛮能说的。
..................
"经理，经理！啊。"内线一直没人接，秘书忍不住推开经理室的门，看到沈遥全身趴在落地窗上，这里是34楼，即使有窗玻璃挡着，那样子看上去也竟像是要跳了下去。
"你出去吧。"李显推开秘书，"沈遥，做什么呢？又在发呆了啊。沈遥，沈遥！！"
"啊。"沈遥回过神来，"是你啊，找我有事？"
"我说你一天到晚在发呆，到底是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是真的没想什么，大脑一片空白。
"今天顺路过来，通知你一件事情......"李显欲言又止。
"嗯？"
"我要结婚了。"
"啊？......你什么时候交了女朋友？居然也不告诉我。"沈遥奇怪。
"什么女朋友。我说沈遥，你的记性怎么越来越差了，怎么就没把公司弄倒......唉，你不是不知道我一直和那个男人牵扯不清......"
"噢。"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你们要结婚了啊......很好啊......"
"沈遥！！！我怎么可能和他结婚......是我妈发现了我们的事情，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要我找个女人结婚，我妈都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了......我有什么办法......"何况那个男人至今也没有说过爱他......纠缠了这么多年，他，也累了。
"噢。"沈遥依旧无话可说。
"你，哎，我也不指望你能有什么办法。反正，这个月底结婚，你来作我的伴郎吧。"
"好啊。"沈遥点点头。
"沈遥，你现在怎么样？"
"什么？"
"我说你，既不交女朋友，也不交男朋友，从大二那次之后一直一个人。上次还以为你看上了那个小鬼，结果三年也没发生什么事情，亏那个小鬼追得那么努力......唉，你有什么打算啊？"
"没什么打算......"
"啧，也是，反正你还年轻，也没人会催婚......唉，我走了，沈遥？"怎么又在发呆了。
..................
早上，从床上爬起来，沈遥有一阵恍惚，好久没有做这个梦了，............真的是很久了，久到他以为自己都快忘掉了，毕竟他是那么努力得想要自己忘掉。
..................
"下面是国际新闻，昨天北京时间17：00左右，在英国的xx机场里发生了一起枪战，有十四人受伤，一名国际刑警因抢救不及身亡。下面请看前方记者发来的详细报道。"
"啪！"沈遥手中的玻璃杯掉到了地上，冲到电视机前看着那倒在地上的小小身影。
"岚！！！！岚！！！"是岚，那是岚！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岚为什么会在那里，他不是应该在学校上课吗？
那肯定是岚，他每天都看着岚的照片，每天在心里一点一滴刻画着思念之人的身形，他不会认错的！
怎么回事？
新闻里的意思是倒在地上的岚是国际刑警，被他现在调查的某个黑帮组织枪杀作为对刑警组织的警告。
岚可不是什么刑警，之后出来的死者照片也不是岚，虽然很像，沈遥知道那张照片里的不是岚。
怎么回事？是谁？
......是，岚的哥哥......是岚的哥哥......他们把岚当成了他哥哥......
"不！！"沈遥扑向电话，发抖的手指拨着那个在心里念了千万遍却从未拨出过的号码。
仿佛等了千万年，电话终于通了，里面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hello......"
"岚呢......"沈遥紧紧抓着自己的胸口，好疼，好疼。
"......你是谁？"
"岚呢......"
"......你等一下。"
沈遥抓着话筒，"怦怦怦，怦怦怦"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岚......你没事吧。
"喂？请问是哪位找我？"另一个沙哑的声音。
不是岚，不是岚的声音，虽然很像，很像，但不是岚，不是岚。
"岚呢？我找岚......"
"我就是，你是哪位？"
"我找蓝岚......"
"我就是！你到底是谁？"
不是！这个人怎么会是他的岚？！！他怎么可能听不出岚的声音，岚又怎么可能认不出他的声音？！
不是岚......他们把岚当成了他的哥哥......黑帮......调查......追杀......
岚......死......了......？
将错就错，让真正要死的人代替岚活着？
不......一定是他多想了......
"喂！你不说话我挂了！！"
手紧紧地抓着衣服，仿佛想抓住真么东西，都将衣服抓破了。手掌被指甲扣出血来，一滴一滴溅在地上，沈遥却感觉不到疼痛。耳朵里有一种尖锐的声音，响彻整个大脑，低低的嘶哑的声音："岚呢？......蓝振飞，岚呢？......求你......告诉我岚在哪里？......求你......告诉我岚还活着......他没事对不对，新闻里说错了，对不对？岚，只是受伤了，对不对？......岚呢？......让他来接我的电话好不好？......岚呢？......求你......告诉我岚呢？......我的岚呢？......我的岚呢？......我的岚呢？......我......的......岚......呢？"
"............你是，沈遥？"
"蓝振飞，岚呢？"
"我就是岚......蓝振飞，哥哥去世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来参加他的葬礼......"
蓝振飞看着站在玻璃棺木前的沈遥，瞪着躺在里面的岚十分多钟，面无表情，一声不吭，如不是脸色白的像是随时都会昏倒，他都看不出那天沈遥在电话里那么沉重的悲痛。
"可以......打开吗？"沈遥说了今天第一句话。
"什么？"
"可以......打开吗？"沈遥的手已经开始掰那棺木的盖子。
"你做什么？！！！"蓝振飞冲上去想拉开沈遥，却被沈遥一把推了开来。
那棺木封得极是严实，教堂里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那面无表情的俊美男子用力掰着，用力掰着，直到双手都是鲜血，染红了棺木上白色的百合花。
"岚......起来......岚......你不是说要回来见我的吗？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岚，你不是还要和我去周游世界的吗？......起来啊，岚，起来啊！！"
"沈遥......封死了，打不开的。"蓝振飞震惊得看着沈遥，......怎么会这样？......他们不是已经忘了对方了吗？......怎么会这样？......这样相爱......今天他拟过容了，打扮的和岚一模一样，躺在里面的岚也化装成了他的样子。沈遥却没有丝毫疑惑过，直直的越过他走向躺着的岚。............岚那天也是要回中国见他吧。......他们竟然从未遗忘过对方吗？
有人从蓝振飞身边越过，走上前，一个手刀，将沈遥劈昏了。
是片濑，"我想昏了对他比较好......对不起......如果那天不是我，或许他就不会跑了，也不会......"
"不是你的错......片濑......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一开始就错了......"若不是他们，岚根本就不会被卷入他的事情，岚现在也应该是和这个悲痛的男人一起快乐的生活着，就像他一开始看到的照片里那样，幸福的让看得人都怎么样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