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萧乾因为刚才使尽全力挥出拳头,又失去了可以依靠的地方,晃动了两下,好容易才稳住没有摔倒在地上。
"你以前的霸气呢,你以前的气势呢?你怎么能够说出这种话来?君魍怎么能够说出这种示弱的话?不,已经不是示弱,简直就是放弃尊严!你怎么会变成这样!"萧乾不能相信,一直高高在上的人,居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朱昀一下子愣住了,愣在地上忘了站起来。"乾乾,你怎么了?乾乾!"眼前的萧乾猛地按住他的肩膀,手指深深地扣进他的衣服,刺入他的皮肤。
萧乾眼神炯炯的看着他,似乎要从中寻找出以往深蕴其中的高高在上,那特有的气势,那份藐视一切的眼神。但是,他看到的只有满眼的惊慌,还有些涣散的眼神,露出恐惧,恐惧眼前的人会突然离开,突然说出绝情的话来。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萧乾还记得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他的眼神还有着光彩,虽然收敛了那嗜人目光,但却不失神采。可此时,双眼清澈的眼睛现在布满了混浊,闪烁着名为懦弱的残光......
"乾乾,难道这不是你希望的吗?"朱昀此时的表情,只能用哀求来称之。
是啊,这不是我在国内的时候,一直希望的吗?可是......
脸色惨白的萧乾,有着夺路而逃的冲动,眼神不自在的瞟过那一柜子的东西,更是从心底发寒,他怎能想象,这些东西用在朱昀身上的情景?
这里,对萧乾而言,就像个地狱!不顾身后的呼唤声,如同飞一般的,萧乾窜出了房间,在秘书诧异的目光下,逃出了这间恐怖的房间,逃出了刚踏入不足半小时的小别墅楼。
"萧乾,你逃吧,逃吧,我已经等了三年了,不在乎这么点的时间......"
萧乾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在他离开房间,离开小楼之后,朱昀整个人如同变了一个模样,之前的懦弱颓废的模样荡然无存,霸主的气势又再次展现在他的面前。那神情,是蜘蛛捕捉猎物时的模样,带着诱惑,带着胜券在握的自信。
萧乾其实跑出没有多远,便体力不支的只有靠在墙边,因为身体差的原因。可是,他的心,也和他的呼吸一样,乱了。
萧乾很想对着朱昀大叫,告诉他,自己希望看到的是浑身散发着光彩的他,是会用这冰冷的笑脸处置叛徒,解决生意上的纠纷,能够面不改色的陷害他人,算计着每次的利益得失,得意的时候,会一脸的坏笑,搂着自己往床上拐。掉进了陷阱的时候,也会和自己玩激烈点儿的,然后眼睛邪邪的眯着,抽着烟想着反击的方法。
这就是萧乾当初在君家的生活,虽然这种如同镜花水月般的幸福,让一张照片给结结实实的砸出了裂缝,然后再朱昀自己的作用下,终于将镜面碎成了片片,一个远走他乡,一个身陷牢狱。
然后,计划到了这就乱套了,因为萧乾发现,自己真正的爱上了这个冷血的,不顾忌所谓的世俗道德的,在别人眼里是十恶不赦,万恶作尽的男人。
"请问,你需要帮忙吗?"
低头喘气的萧乾眼前,出现了一双擦得噌亮的皮鞋,然后是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司......司擎!"萧乾刚要拒绝对方的好意,却觉得这声音耳熟的紧,顺着手往上看,眼前的男人有着一张严谨的脸,刚毅的线条向世人昭示着,这张脸从不轻易的出现笑容。但并不是说男人很惹人讨要,相反他有着一种天生让人信服的威严,让人想依靠。他就是萧乾一伙人中,最后一个出现的,医生司擎。他不同于萧乾、殷洋和钱坤三人有着如此固定的职业,他的职业就是医生。按他的话说,那天三个人出了事,受伤能有他来治,死了也能有个人来收尸。
司擎不像其他两个人一样,经常联系,可是每到需要他的时候,他总能适时地出现在你的面前。就像现在。
"你怎么到这里的?咳咳!"乍见老友的萧乾,自然激动异常,一口气哽在喉咙口,立马咳个不停。
"小心点。" 扶住剧烈晃动的身子,司擎皱了皱眉,"我听说你们在这里,特意过来看看,顺便送了份礼。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吧,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胡来。"
萧乾对于朋友如此的评价,只得嘿嘿的傻笑两声,上了司擎拦下的出租,报了自己的地址。两人许久不见,自然有很多话说,不知不觉间,萧乾的家便到了眼前。
开门萧乾便迫不及待的想让另外两个人也见见司擎,毕竟大家都许久未见了。可是,他的热情很快的让空无一人的房间给浇灭了。
"看来,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度过两人世界了。"司擎在萧乾一个个房间找人的时候,走到桌边,拿起压在烟灰缸下的便条,在萧乾的面前扬了扬。
"这两个......还以为这次能够聚聚呢......"萧乾的语气中不乏失落,还因此咳了两声,让身为医生的司擎很不满意他没有病人得自觉,还倒出乱跑的。
"你的身体怎么变得这么差?"伸手一拉,便给萧乾把了个脉。还好,没出什么大乱子,身子只是稍微虚了点。
"不是听说你出国滑雪了,怎么会来就躺医院里了?"随手扯过一张白纸,刷刷得写下一张方子,递过去。"去抓药,每天两幅!"
颤颤巍巍的接过纸片,萧乾小心的问了句:"司擎,我记得你学得是......西医吧?"凌厉的眼神射过来,萧乾缩了缩头,乖乖的捧着药方要出门。
"等等,都几点了?这里的中药房早关门了!"一把把人拉回来,"还是说说我给你得礼物,满意吗?"
"礼......礼物?"萧乾满眼写着期待,礼物啊,会不会是什么贵重物品呢?
"就是你那个小情人阿,我听送货的和财迷说,你最近为他烦不胜烦,都躲到外面去滑雪了。对于你的心思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如果真是你不爱的,早就给你整得不成人形了,哪像现在,还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司擎是四个人中最大的,说话也是最一针见血的。"我看你这样逃来逃去的麻烦,干脆给了他一个暗示,让他对于失去你有着莫大的恐惧,这样,他就会一直听你的了。我这个主意不错吧?"明明是个成熟男子的,此刻却用这很理智的声音,说这让萧乾头痛的现实。
天啊,萧乾在考虑明天是不是要去买些治疗胃的药了,怎么会给他想出这么个离谱的办法来?真不知道司擎除了在医学上的超高造诣外,其他还有什么可以让他配上如此正经有说服力的脸。
"那么,你能不能让他恢复原样呢?你什么时候做的催眠?"终于明白为何滑雪之后,朱韵变得如此奇怪了。原来只是催眠的原因。
"我没办法让他恢复,除非他自己醒过来。你去滑雪之后我就找到他了,把他堵在办公室里呢。"尽职的回答了,两个问题,然后两手一摊,大叫着肚子饿了,去厨房忙活自己的晚饭了。
"喂,身为医生,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你怎么会催眠不会解阿?"萧乾急了,这可是关系到人命的问题额,怎么能这么轻松就给他带过去?匆匆的尾随司擎进入厨房,萧乾开始了他迟来的说服工作......
7
萧乾终于是说动了这个如同看客般的朋友,抽空再去看一下被他催眠的可怜的人。虽然他的心里一直在打鼓,怀疑自己是否能够接受朱昀突然的改变,但是,他更不能忍受去接近一个戴着面具的人。
所以,两个人现在坐在朱昀办公室旁的会客室里,因为他们要见的人正在开会。
"司擎,你真的想不出办法吗?"此时的萧乾,苦着一张脸,做最后的劝说工作。
"乾乾,难道你不喜欢朱昀这样吗?他恢复之后,可就不会这样以你为天,一切都听你的咯?你还愿意吗?"司擎推了推架在鼻梁上,作为装饰的眼睛,深邃的目光透视着萧乾。
"天啊,小擎擎,你能想象,象朱昀这样的人,如同一个弱者的模样吗?如果我需要这样的他,我早在国内的时候就可以设法联系你,让你去做催眠了......"
"乾乾,你是在说我对此一举吗?"金丝框边里的眼睛危险的眯成了一条缝。
熟悉的司擎的人都明白,这是他心情不好的征兆,萧乾自然明白,所以他缩了下脑袋,摸摸鼻子连忙否认。
"对不起,我来晚......乾乾!"朱昀总算开完了会,听他的话,似乎秘书并没有把访客是谁告诉他。所以,一开门,原以为是客户,没想到是意想不到的客人。
"乾乾......"走上前便要抱住他,却给萧乾挪动了下位置,明显的闪避着。期待的双手只能无力的垂下,视线转而看向了在场的第三人。
"请问,你是哪位?"礼貌的伸手,朱昀客道的打着招呼。"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你好,我是萧乾的朋友,司擎。"伸手回握了一下。司擎用探究的目光审视了朱昀一番。
"君魍,很久不见了。催眠的滋味,想必不错吧?"
"阿,是个特殊的体验。"朱昀也笑了,除去以往的忐忑不安的表情,笑得潇洒。
"你们......认识?"最吃惊的人,恐怕非萧乾莫数了。
"乾乾,君先生当时的催眠,根本没有成功,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接受催眠。至于他最近的行为,我想,他可以自己为你解释一下。"说话间,握住朱昀的手,故意使劲了下。眼神里含着威胁。
"我想,我们似乎应该先和乾乾说明一下情况才是。"朱昀眨了眨眼,示意司擎自己需要和萧乾单独的谈谈。
司擎识趣的说自己要去禁烟区,把小小的空间留给了两人。
"为什么?耍我很有趣是吗?"萧乾也想尾随着离开,却被发现,这个小小的会议室,居然也是需要指纹才能打开的高防盗科技品。回头怒视那个一脸笑意的人,无奈的承认现在眼前的那个挂着邪邪笑意的人确实很有吸引力。
"我只是让你明白自己对我的感情而已。"眼前的人露出许久未见的那种没心没肺的笑容,潇洒的一摊手,从一旁的酒柜里拿出一瓶酒来,给两人各倒了一杯。
萧乾没有去接那杯酒,只是瞪着一只举着杯子的人。两人似乎像是在比赛耐力,一个一直面带微笑手举酒杯,似乎时间并未对他的肌肉造成任何负担。而另一个,保持站立姿势,眼睛瞪得圆圆的,也一动不动的。
最终,先妥协的,是萧乾。他伸手接过了眼前的酒杯,在沙发上坐下,沉默不语。
朱昀自然知晓这表示的含义,微笑着,他也落座于对坐的沙发,用于之前带着疯狂的声线不同的磁性嗓音,诉说起近三年来的一切,真实的,谎言的。
"乾乾,给你看些东西。"朱昀移动了下位置,似乎作了个什么动作,从长圆的谈判桌上,缓缓地升起一个立方体的东西,一束光从里面射出,投向了面对的墙壁。
朱昀率先移动了地方,从靠近门口的小茶几,换到了面对那堵墙壁的位置,同时示意萧乾也过去。
萧乾注意到,房间的光渐渐暗了下来,一看窗帘已经自动的合上了,怕也是自动的吧。不情不愿得挪到位置上,和朱昀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过,对方并不在意,按下了开始键,房间里就剩下机器转动的声音,墙面上的光幕,开始被一幅幅的图片取代。
"这是!你怎么得到这些的!"看着看着,冷汗开始遍布萧乾的后背,一个起身,猛拍桌子,对眼前气定神闲的人大声吼道。
不能责怪萧乾的无理,因为这一切都让他太过于震惊了。那些照片,以及一些明显是监视器上的截图都他在国内犯案时的罪证。这张,是在xx医药业盗取新药方配方的时候,这张是在xx房地产取得他们的竞标方案的时候,还有那张......
"请保持镇静,乾乾,我收集这些,并不是用来威胁你的。来,品尝一下,这可是,很难得的极品哦。"举杯示意,萧乾只得和他碰杯,虽然这酒是琼浆玉液,但到了他的口里,却只能是一杯苦水。
"确实,1986年的"拉菲",市价一万三的美金,确实不愧为极品,只是,只有家小小公司的你,是不可能得到手的......"心情的郁闷可没有导致萧乾思维的死结,从入口的绝妙滋味,就能判断出这酒的价值不菲。
"这是,要从你在这家公司的时候说起了。"说话间,朱昀又将幻灯片倒退到最初的一张上。"看到你那时的神情了吗?专注而认真,有人说认真的男人是最美的,你不觉得吗?"
不知何时,朱昀已经走到了萧乾的身后,贴着耳后说出的这段话,让萧乾顿时浑身僵硬,这人是鬼啊,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到了自己的身后。
"这是你五年前第一次作案时,我得到的资料。乾乾,你没有想到,我们这么早就见过面了吧?"搭在萧乾肩上的手,明显感觉到肌肉的微颤,满意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你一直以为,我先认识的,是你的哥哥钱浅吧?因为我和他是在同一个孤儿院里的。所有的人都这么认为的,不是吗?"为喝完的萧乾又添上了一杯红色的液体。这时萧乾才发现,在紧张的情绪下,自己居然把一杯的红酒全数干尽了。
"不可能,那时的录像如果存在的话,那家制药公司早就会把我给告上法庭了......"喝了酒之后,脑袋总有些晕晕的,这是酒精在起作用,尤其是萧乾在下意识下,几乎是把红酒当作白开水来灌,酒精挥发的效力,自然是提前了不少。
"因为他们没有这份录像,有的人,是我。乾乾,五年前你切换保安录像的手法,可没有现在这么高明,连其中一架没有连在总监视室都没有发现。"
"自从看到那些资料之后,我的脑子里都是你那个认真地模样,这,才是我回去孤儿院找你哥哥的原因。我以为,那个人是他。"说到这里,朱昀停顿了下来,转而认真地看着萧乾,仔细地不放过任何一丝的波动。
"不......不可能......这么说......我哥哥......不会的!"萧乾的脸色都变了,这情况推翻了他原本执着于自己被看作替身的事,变成了那位素未蒙面的哥哥成为了自己的替身。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乾乾。正因为我想将他培养成如同你一样的人,才会让他去接近腾龙的二世子,不过,没想到没培养出一个‘逍遥侯',却反倒连个替代品都失去了。"
"替代品?你为了一个替代品,直接毁掉了一个集团,把一个高高在上的公子爷硬逼成了如同疯子一般的人,这个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别忘记了,你在D区见到我的时候,为的可不是找到‘逍遥侯',而是找个能替代我哥哥的人,不是吗?"
"噢,我可爱的乾乾,你应该能够原谅人类的愚蠢和健忘,即使完美如我,也很难完全根除这劣根性。"如同吟诗般的,艳红的双唇里吐出如同诗般的语言来。
对此,萧乾将其归类于对方是为了逃避自己的问题。所以,一如既往地用透彻的眼神,直视一旁的人。
"如果我知道,萧乾便是逍遥侯,我又怎么会去招惹如同小绵羊般的钱浅呢,我可是野味的绝对拥护者。"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话,朱昀用这类似挑逗的眼神看着眼前局促不安的人,看到对方不安的移开视线,这才缓缓地往下继续说道。
"乾乾,你知道我的性格,从不向别人解释自己的行为,但是,对你不同。我对付腾龙,原因,确实如你所说,因为商业因素,以及......因为他拿走了我的所有物。我不能对此默不作声,不是吗?可是,对于所有权和感情,我还是了解分明的。"
"而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我并没有放弃寻找‘逍遥侯'的踪迹,我只能说你和你的朋友都隐藏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