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糖果杀死你————古木
古木  发于:2008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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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读得正起劲,车窗被"咚咚"叩两记,闻啸天抬起头,扶了扶黑眼镜,他看到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还敢在对他裂开嘴大笑,两颗犬齿十分尖锐突出,闻啸天提醒自己别大意被他咬两口;这个正午,在地中海的耀眼阳光下,花香扑鼻,宁静安详,闻啸天所面对的这个面色苍白难看、脚步不稳晃悠、刚刚中了阴招的意大利少年撑着车窗,一副要吐忍吐的死德性,正对闻啸天的眼神凶悍狂野,好象发怒的小豹子,对他笔直地竖起中指--骂的意思是:"操你!"不管你是哪国人口,这个词语全球通用。
闻啸天笑了,这一笑倒让那个小孩有点受惊,此笑所包含的狠辣凌虐绝不输给哪家黑帮老大,这个小孩无疑挑起了闻啸天如死火山一样休眠的虐待欲望,让他极想极想踹两脚过过瘾!--闻啸天叹口长气,知道自己是忍了那恃"心脏有病"而骄、总不能想踹就踹、总无时无刻不停不停跟自己捣蛋破坏的师弟太久!
车窗降下,闻啸天伸出一只手,骨感瘦削,指甲修剪完整,十根指尖圆润,隐隐有力,他看着那少年,那少年也看着他,四目相交,一方怎么都看不透,一方看上去实在有些强撑,很有些短兵交接的味道。
"西西里小狗。"闻啸天用流利的意大利语数落还是颗青涩果实的小少年,看到他不由有点怀念起久不见面的顽劣小师弟,他抓起那少年胳膊,微微使力灌进真气,少年顿时由萎顿转而一振,本来吐得发白的脸色好转开来,总算缓过劲来,却眯起眼睛,冷冷端睨闻啸天。
其他人等看他们的菲尼克斯少爷振作起来,便拉开车门请他一起回去,少年一进去就推推闻啸天往里面去,这么宽敞的位子他却偏要与闻啸天紧挨着坐,闻啸天研究"教父"正带劲哪管得了他,他的洁癖还好处于轻量级,犯不着谁挨他找谁麻烦。
--"亚瑟·雷切尔·瑾·菲尼克斯·恩德度克,你给我记住了,中国人。"少年还未完全变声,嗓音尖锐,对闻啸天念了一大串。
"这么长,记不住。"闻啸天扫少年一眼,看他眼神凶悍果然计较,八成被惯养到杀人放火都当儿戏。
"......那瑾,瑾!就一个字你总记得住吧?"
闻啸天扶了扶眼镜,发出了"嗯"的懒散音节,少年冷冷哼了声,别过脸,再不讲话,骄傲狡黠的小豹虽然年幼,但在看不上自己的年长猎人面前也要保留自己的骄傲。
瑾吗?瑾,小孩一个--这是到了二十四都没有女人肯嫁,经常被老护士成天到晚纠缠,一时糊涂被派往西西里黑手党做大卧底的闻啸天闻大夫对若干年后一统意大利黑帮,被无数美丽女性爱慕,将狠辣独断的"鹰派"推至历史顶峰并取代现在掌控势力的"鸽派"的伟大教父阁下King的初印象。

附注:吃饭没?愿大家味口好~~我晚上吃麻辣豆腐的,味道真好啊~

4
面前的老人就是维克多·安杰洛·菲尼克斯·恩德度克,闻啸天第一个反应就是那个瑾跟他老爸生得真是十分相象,特别黑的眼,面目深刻犀利,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清楚的神态,因而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能在心脏如此衰弱随时可能停跳的情况下也能表现得如此安详、沉静、坚定而毫不动摇,闻啸天有些头大,在这个跟马龙白兰度有的一拼的老教父炯炯有神的目光审视下,他总算清楚了今次的任务绝不是像郑长青形容的那样简单易行,他绝对有的烦了。
老教父让所有人退下,布置得庄重典雅的室内,只留下大夫和病人。
"闻医生,我的病情你都知道了,虽然我也杀过不少人,但轮到自己要死时还是怕得要命。"老教父在观察闻啸天,闻啸天坦然自若,维克多·安杰洛,人称"维多",绰号"猛兽",以狡黠善变著称,他对待奸细或叛徒一律格杀无论。
"你的事情我也了解了一些,按照你的为人做事我本不期望你能为我这种满手血腥的老头子动手术,但既然你答应了,五百万美金是我拿来买命的费用,请您救我!"
不管你是教父还是教皇,不想死?医生就是你的上帝。可以说,闻啸天从诞生之日起,就注定他要成为这样的上帝。在这样的有利条件下,闻啸天慢悠悠地点了点头,表情深沉而冷静,还带点漫不经心,完美地表现出一位医术高超、医德高尚的世界名医的风范,他是完全可以让任何病人绝对信任的。
门轻轻地敲了两下,随即进来的是青年英俊高大,同样有一头棕发,只是眼睛是浅浅的蓝色。
"父亲,这就是闻医生吗?"青年快步走过来,一脸感激信赖的模样,如同闻啸天天天要面对的那些病患家属,他抓住闻啸天的手,非常恳切和紧张:"请帮助我们,我们不能失去父亲!"
"我的大儿子,萨尔瓦·杰斯·菲尼克斯·恩德度克。"老人看着成长起来的儿子,舔犊深情溢于言表。"我还有一个小儿子,你们刚刚已见过面了。"
"是的。"闻啸天随口回应,他迅速地捕捉到这位"教父"首席继承人在听到自己的小兄弟抢先自己一步时,眼里闪过的不悦和愤懑,那绝不像他热情的话语和恳切的眼神里表现出的那样情深意重,"我弟弟就是太小,好动好玩,没给大夫惹什么麻烦吧?"闻啸天打个哈哈应付,绝不想淌进这趟随时会送命的浑水。
"只要父亲的手术能成功,就算付出我的生命我也愿意!"教父的未来接班人仍然紧抓住闻啸天的手,信誓旦旦!
闻啸天把手拽回来,重重哼了一声。就算表现得再怎样恶心巴拉,在闻啸天眼里,这两人都不是好货,把别人随便杀死的人,有什么资格轻易要求自己活下去?就算是什么狗屁教父,也就是踩着别人血肉往上爬的野兽,让他救这种人,笑死人!--闻大夫的某种特质洁癖已经深入到精神领域,惯于不分时机、固执己见。
好在他冷哼的两位对象似乎轻信了他森严淡漠的外表,把他实实在在当成了一个只懂医不懂事的拜金人而已。

"闻大夫,只要拿到那份名单,您的任务就结束了。在这期间不要再跟我们联系,以免暴露,给您带来危险。"
"我倒无所谓,能逃就逃,现在关于你们这边的情报我也知道不少,当个双重间谍绰绰有余。"
"是吗?--没想到闻大夫是这样的人。"
沉默过后,两个男人面色俱严肃,捧着电话都慢慢一笑。
"好象自然选择,世界的每个地方哪怕黑道都有自己的生态平衡,我们这些警察与其说是在惩治永不可能抓完的罪犯,还不如说在维系这链条的秩序,假如让链条甭断,一切秩序都将不复存在,如果我们不能抓住藏在黑手党背后的亚洲政府高官,如果眼睁睁让他们在亚洲得手的话--闻大夫,恭喜你救死扶伤的生意会越来越红火!"
郑长青抬起头,中国领土的晌午,天空上太阳温煦,今天果真如天气预报上说,一派晴空万里。
"希望第一个来照顾我生意的就是你。"
闻啸天把电话掐了,抬头对着西西里夜晚的无限星空哼哼唧唧:"看那背后鬼影重重!--待我把你生擒又活剥。"


附注:亲爱的小a(糖果前三章都最后一位回帖的亲亲,感谢你写这么多字),沉寂之水,小狸,青衣,写的话我都读了,大师兄都爱你们~~~~~

 

5

教堂里非常安静,彩色马赛克镶成慈悲圣母,走过底下,如同洗礼。
只他一个坐在里面祈祷,多少有些奇怪。闻啸天走过一排排座位,坐下来,跟那正在祷告的少年隔上七八个座位,望着伟大的耶酥正在受苦。
少年默默坐在原地,凝望神子的谨慎眼神与闻啸天的晃儿郎当截然不同,闻啸天晃当够了,上下左右都撇撇扫过了,想起来摸摸口袋还居然掏出了打火机和烟!
"闻--"由于发不出那种音,忍无可忍的少年停顿了一下还是决定选择母语好直接表达:"喂,你滚出去!别在这儿打扰我。"
"你以为--"闻啸天边攥着根烟边翘根指头比划比划上面神明:"他就你一个人的?他也爱我。"还很恶劣,又接着比划比划自己胸口。
少年调过头,黑漆漆的眼珠子死劲瞪亵渎神灵的东方男人!"一看你那张死人脸就知道根本不会有人爱你!"
闻啸天不回应,只把烟在挺直的鼻梁底下那么一晃,鼻翼煽动,嗅嗅嗅嗅--看上去有那么一丁点可爱,虽然还是张僵硬漠然的木头脸。
"我说,你刚才是不是要哭了?"
"谁说的?!混蛋才哭了!"
"我刚才看见了,眼泪已经到眼睫毛了。"闻啸天把烟叼在嘴里,突然也调过头,"就这里,还赖!--"还示范着按按自己懒洋洋的眼皮,在少年眼中简直就化身为一大头又老又呆又戴眼镜的贼狐狸!
"哼!"不理他,少年腾地站起来,"别以为我怕你,我掏出枪就能把你毙了!要不是要不是--"
闻啸天已经拿手托着腮帮,慢慢打哈欠,毫无任何美感的举动又再次印证了他又老又呆又丑的本性!少年还想再接再厉嘲弄这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两句,在他就要开口的时候,闻啸天突然笑了,在侧面的角度上眼睛眯眯的鼻子挺挺的头发软软的有嘴巴的部位裂开的弧度小小的,少年有些惊愕--慈悲的圣母像就在少年头顶,但突然间,闻啸天的笑是那样温柔到几乎比圣母像要美丽,好美,那真的是种会让一个平凡丑陋的人倏地就变得俊美非凡好比天神下凡的的魔力!
"要不是看我还能给你作恶多端的老头开膛破肚的份上,你早就干掉我了?你是在为你父亲祈祷吗--瑾?"
从他嘴里喊出那个名字,突然,突然,很突然,心跳。
闻啸天还不知道自己干的好事,傻乎乎从口袋里摸啊摸,摸出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放那儿连洗衣服八成都忘记掏出来的鬼东西,还喜孜孜攥手里挪过来,凑到少年身边,摸摸少年的小脑袋,递上:"我师弟最喜欢吃的,彩虹糖!他逼我翻了三座山头到集市上给他买,他小时候最爱吃这个了,吃吧。"
明明是黑漆漆一团了,他也好意思大言不惭!
"为什么我要吃这个?"深刻的五官扭做一团,少年把脸别开,不要!
"你不是很伤心吗?"闻啸天充满童心地给眼前的小孩剥糖果,只要突破思维定势,在闻啸天眼里一切都可以变成可能,比如眼前这个小少年跟多年前的小师弟是多么相象!"看--"他撕开糖纸,把里面的那层糖纸翻开来,里面那层仍然是完整的鲜艳的红色。"就算外面多难看,但心其实很好看,瑾的心也该像这颗糖果一样。"
亚瑟·雷切尔·瑾·菲尼克斯·恩德度克终于慢慢接过糖果,接过的一刻两手一合三下五除二竟全用手把撕了扔了,还猖狂喊叫起来:"难看死了!你以为你是谁?我是教父的儿子,我要什么有什么我怎么会要你一颗小糖果!"
闻啸天失望地看那些红色碎片,慢慢地,表情又恢复到僵硬冷漠,慢慢地,化身成为恐怖的恶魔,那样眼神特别可怕,仇恨切齿地盯紧十六岁的小小少年:
--"你让我这么失望,我也不会让你有希望的小子!你跟我师弟一样都是一点不讨人喜欢的小牲口。"
瑾跳起来,"你敢对我爸爸做什么,我把你一刀刀切开再丢进海里喂鲨鱼!"嘴上这样喊着,手里这样揪着对方的领子,却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非常觉得做出这样咬牙切齿恐怖表情的东方老男人竟显得这么可爱又讨厌!大哥身边绕来绕去的那些大电影明星、环球世界意大利美女们简直连他一根小手指的可爱都比不上--完全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在被这男人害得又吐又呕又丢尽脸的时候顺便就中了这男人偷偷下的什么毒咒!
闻啸天还不知死活拽住要开溜的小孩,坏心眼地作出狰狞状一劲欺负到底:"那你赔我糖果先。不然--"他掐住小孩喉咙,真的收紧。
瑾冷静下来,虽然年幼,但隐约已有未来成器时的蛰猛狂烈,他脸憋得通红,在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这刻,他眼里敛藏起深深的怒火,反而更慢慢地,咬着每一个字眼的,静静地看着笑嘻嘻的闻啸天:"让你的糖果见鬼去吧。"
闻啸天眨了下眼,厚厚的眼镜下,眼神是个大谜团。他把手松开了,少年呛着气,大口喘息。
--"拜我为师吧,我把我的一切教给你。"闻啸天摸着少年的头,揉揉乱糟糟的头发,恶狠狠的眼神--就想到另一个也总是乱糟糟的头发,懒洋洋的眼神,总是在树下寂寞看着天空的小小少年,漂亮的非凡的小东西,就算再怎样寂寞和向往着天空,也仍然只能站在树下,仍然在笑着吃下那一颗颗代表幸福和甜蜜的彩虹糖果,"师兄,你爬到树上,为我看看天空吧。"总是这样说着,总是这样笑着,总是这样隐藏起一切,真是个讨厌的破小孩!--自己却完全不能点破!
假如还有一次机会,那就让眼前这个健康的有颗完整心脏的异国孩子代替师弟获得真正想要的幸福吧。

 

6
瑾是打算嘲笑的,谁会相信这种没谱没边的玩笑话?但在那副厚实的玻璃片下,那个人似乎真在极为认真地做着某种承诺,这太荒唐,他们根本不认识,虽然这个来自东方的男人有股子不同别人的神秘诡异,但真要拜他为师?
两人面对,四目对峙。
瑾先移开眼神,还是固执地走了,还是没有答应;距离慢慢拉大,夕阳把余晖从彩色窗里送入教堂,只留给闻啸天那个少年的孤独背影--这个小孩会死得很快吧,闻啸天想,势单力薄的幼子,青涩发苦的年纪,总是屈服于兄长的阴影下,不会有人给这颗小苗成长成为大树的机会,太容易了,轻轻一掐,就能将他扼杀。
跟着也走出教堂,花朵温柔地开放,喷泉还在旋转,西西里岛上属这里最黑暗又圣洁,一个藏匿教堂与神子的黑暗大家族,无所事事的一天又要过去,闻啸天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大夫的腿真长......"正常低沉的男声,说起话里却都是调戏的潜意味,好象在用眼光抚摸玩弄一样,直直冲着闻啸天,和确实很长的腿部,"好象比上身要长得多,又长又直,看上去又不是没有肉,包在牛仔裤里特别漂亮,每次看到大夫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我就只能盯着大夫的一双长腿看了。"
闻啸天两手插进口袋里,继续伸懒腰,懒洋洋说:"是你啊。"
当萨尔瓦脱离教父的眼神监控范围内,就立刻撕掉热情谨慎事事体现长子派头的假面具,化身为一头不仅野心勃勃还十分嚣张狂妄的狼,大家族大长子的通病在这个意大利男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靠近,身材高大笔挺,面貌非常英俊深刻,眼鼻眉宛如罗马雕像的霸气神韵,真是比闻啸天帅太多了,虽然危险但也自有一番不可小视的专断魅力,他自己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他更加确信自己无人可及的天之娇子的崇高位置。
闻啸天叹声气,很有些不耐烦,必须承认他对这样茁壮成熟的男子兴不起任何疼爱之心,但为了完成上级叫给的重大使命,他还是很有奉献精神的努力看着对方,保持专心致志。
"这样的一双腿,活生生踩在地面上已经够美了,别不自量力踩进别人的地盘,我那什么都不懂的兄弟连怎么糟蹋都还不会吧,闻大夫?"有意靠得近,还把热热的气吹拂过来,刮在闻啸天耳朵上,萨尔瓦眼里有冷冷的威胁。
闻啸天勾起小指头,掏掏耳朵,掏了有一会了,更恶形恶状、死性不改把小指头拿出来放嘴旁边,吹吹。
萨尔瓦伸手想抓住闻啸天肩膀好好教训,闻啸天微微转过身,长长的瘦腿一甩,尖尖的膝盖一弯,"咚"地闷声后,东方眼镜男潇洒而利索地给了傲慢的意大利佬一记永生难忘的痛苦教训--萨尔瓦没想到他敢动手,立刻疼得忍不住弯腰驼背,脸煞白,这时候才知道收回手,捂住自己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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