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幻爱----牛
  发于:2008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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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应该是这样,却又不应该是这样的,这种矛盾的心理在他内心冲突著。
人有将自己喜欢爱慕的事物完美化理想化的倾向,只要在远处观赏,不接近不融入,然後编织著自以为是的梦想。
我不是这样的人,周枫告诉自己。
既然接受他重新回来自己身边,就要包容他的一切,这是冥冥之中给他一个机会,他不能被自己打败。
结束了仿佛一个世纪的吻,周枫离开俞阳的嘴唇,近距离地凝视著他,俞阳失去焦距的眼神回复正常,周枫微微诧异於俞阳的冷静。
周枫伸出手,俞阳扶著周枫站起身,走出浴室,回到主卧室。
周枫望著俞阳的背景,叹了口气,轻轻关上了门。

俞阳躺在床上,海潮一起一落的声音传进来,就如同自己的内心一般,跌宕起伏,自己的理智哪里去了,竟然默许了那个男人的所有举动。
自己应该是只有一种感情的,那是母亲死时一瞬间留下来的,融进血液里,透进骨髓中的,那种情感,强烈的,能够毁灭一切的。然後积淀,沈落,被隐藏地很好了的。
可是,现在,这种感觉是什麽,像晚间起伏的浪潮一般的内心,暖暖的,柔柔的,
从那个男人身上渗透出来的感染上自身的一种莫名的触动。
那是一种年幼时,在慈爱的母亲身上体会过的一种暖意,发自真心的,如同旭日般的温柔。
令人怀念......

一觉睡到天亮,今日的云层不似往常的低沈,高低适宜地垂浮在岛屿上空。青色的藤蔓比往日更加鲜亮一些,郁郁葱葱地繁茂著,放眼尽处藤萝壁沿,伸出手张开十指,柔湿的雨气仿佛就像有生命一般萦绕在人的手指之间。
正是出游的好天气。
起了一大早,两人很有默契地一起用早餐。
"今天带你去一个地方。"周枫的脸上一扫几日前的烦躁。
"什麽地方?"俞阳也一反往常的阴郁,很有兴趣地问。
昨夜的一吻,趋散了彼此心头的阴云。
"这个岛上隐藏在藤蔓深处的人间仙镜。"
"说了跟没说一样。"俞阳取笑著。
"你一定会跟我去的,因为你已经被我挑起兴致了。"周枫笑地很有自信。
昨晚形成的难得的默契似乎还在彼此之间流淌。
俞阳挑了挑眉,跟这个男人一起,只要不是处在对手的位置上,还是颇有乐趣可言的,与自己有著相似的情调的人。

第五章

这是一片绿之生命海洋,放眼目光所及的领域尽处是藤蔓植物,带著似乎刚刚浸染过水气的嫩鲜色泽,一股让人精神振奋心情愉悦的清爽之气扑面而来。
一直带领著他往藤蔓深处行走的男人,对看上去很相似的地形却很熟悉,轻而易举地穿梭在绿海之间,身上的衬衣因为与这些植物的亲近有些湿意,却又不令人感到讨厌。
隐约间耳边传来听不甚清晰的水声,还分辨不出是从哪个方向传过来,以及是何种流水。
逐渐地近了,声响发溃,俞阳似乎能够预见那是怎样的一处景致,可是又具体想不出样子来,只是模模糊糊地幻出一个影子,於是,那种揣测的心就显得激动起来,很想一窥究竟。
就在俞阳快要迷失方向的时候,一转眼间,前面豁然开朗,周枫的身後看似没有了去路,只有白茫茫的一片水雾和震耳欲聋的水声,现在还估计不出瀑布的落差有多大。
周枫站在边缘,用手示意俞阳走过去,就在俞阳的手指要碰到他的指间时,瞬间,周枫的整个身体向後仰倒下去,立刻在俞阳视线的平面完全消失。
俞阳一惊,赶紧奔上前,往下面张望,瀑布没有想象中的高,大概有50─60米左右,下间是一碧清澈透净的泉水,肉眼在这个距离难以看清楚深度。
俞阳一个纵身也飞身而下,如同一支飞箭跃进滩水,惊气一簇垂直型的水柱。
在碧绿的滩水中寻找著,周枫给他的这个惊喜也实在过於大胆了一些,既然他敢这样一跃而下,那麽他俞阳当然也不会示弱,照样奉陪。
滩水深大概7.8米左右,俞阳依仗著良好的水性,寻觅著周枫的身影,却是遍寻不找,他终於开始焦急起来,周枫,你不会是这样轻而易举死去的人哪。
焦急寻找之际,呼吸程度也增加了,俞阳不能再闭气下去,只好先上水面补足氧气。
腰部忽然被强壮的臂弯从身後抱住,俞阳反射性地转身在水中挥拳出去,身後有防备地接住,借著水力一蹬,两人同时浮出水面。
"你想偷袭我?"俞阳的衬衣完全湿透,显出精瘦匀称的锁骨,淡淡的性感的味道。
"你比以前灵敏许多了。"周枫此时也是同样的景致。
"这就是你的惊喜?"
望著对方有些狼狈的模样,相视而笑。
游到岸边,步上浅显及膝的水位,俞阳的整个身形显露出来,加重了他身上与生俱来的诱惑味道。
周枫的眼神深沈起来,从背後抓住了俞阳的手。
俞阳回过身,周枫看著他的嘴唇:"不知道为什麽,我觉得你的嘴唇比以前性感了许多。"
"别对我说你用在女人身上的词汇。"俞阳无意识地说出情人间的言语。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言辞消失在闭合的唇间。
也许是刚才的惊险松动了本就已经有所放松的神经,也许是此时绝境的迷人景色,俞阳没有丝毫抗拒地接受了周枫。
没有猜忌的感情真好,俞阳想,只是假装的也好,只是一时的也摆,眼前的男人现在只看著他一人,只爱著他一人。
爱情也许本来也是一种幻觉,在这似乎与世隔绝的仙境,脑子只停留在幻觉阶段,身体的感触变地原始而浓郁。
流连在炙热口腔里的舌,清凉的泉水让口中的液体变地比往常更热烈,反复地纠结,解开,缠绕,敏感的上颚,敏锐的下颚,嬉戏在口腔之中,感受在脑海之际,逡巡在四肢全身。
放在腰间的手劲加大了,身体的渴求,在燃烧,手指陷入对方的腰肢,是在欲求不满吗?
胸膛与胸膛之间形成密闭严实的空间,仿佛连体婴儿般的,想陷在彼此的身体里面,成为一个人的话,应该会如何呢?同时这样地想著。

在浅显的岩洞里,俞阳发现周围的岩石壁上都留有海底沈积的遗痕。
"这是几百年才浮出海面的岛屿吧。"周枫猜测著。
"坐在这里看著满目的绿色藤蔓,还真有一种不似在人间的感觉。"
"那你看见绿色了吗?"周枫反问。
"我想,我看见了。"
周枫靠近身,在俞阳的额头上落下一吻,俞阳嘴角微笑起来,形成迷人的弧度,周枫又接著在此印上一吻。
俞阳顺势向前埋首在周枫颈间,汲取著暖暖的体温,身上的衣物因为空气的流通迅速和较高的温度而几乎干透,俞阳懒懒地侧靠在周枫的身上,趁机补充一下睡眠。
俞阳的安心感传达给了近距离的周枫,周枫便也将背靠在岩壁上休憩片刻,手指爬上俞阳细密的黑发进而停留在柔软的耳垂附近,在日光的斜射下,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
周枫半眯起眼,似乎在感受著毛细血管的流动,人体的奥妙哪,不禁这样想著,这就是我所爱的人,如今,如此实实在在地贴近自己,放在以前,这就是在梦里也难以想象的事情。
他总觉得失去记忆後的俞阳给人一种随时都可能消失的错觉,自从失去记忆後,从最初的敌意,慢慢逐渐地缓和,直到现在的温存,发现已经掌握不了他的变化步骤。
他有时甚至感觉俞阳不是失去记忆,而是完全变了个人,可是明明就是他啊,怎麽可能会凭空多出另外一个相同的人?对於自己来说,在这个世界上,他是独一无二的。
如果说以前的俞阳是一个不冷不热,虽然与他保持距离但是当他是真正朋友的人,现在则是一个情绪复杂,温和中带有凌厉的男人,是因为5年没见面的关系吗?
可是那时候俞阳刚刚回来的时候没发现他有这麽复杂的反应啊,也没发现他经历过多少风雨与沧桑的感觉。还是说失去记忆之前他是故意掩饰了一些什麽事情,现在只是无意表现出来罢了?
应该说现在的俞阳深谙与人相处之道,或者该说是对人心和人性掌握地比较透彻。
以前的俞阳对於他来说就是遥不可及的梦想,只能默默放在心中暗恋一辈子的对象,可是若真要他用心计和手段,俞阳是逃不出他的手心的。
然而现在的他,是即使去刻意揣摩,也不一定能够琢磨地透的人。
这该说是降低了起点,而抬高了进取的难度?
多麽有趣的一个人,看来是注定要跟有纠缠一辈子了,周枫发现肩头上的人动了动。
"醒了?"
"恩,刚才,我梦见父亲了。"
"父亲?"
"恩,不知道为什麽,靠在你身上,让我有这样的错觉。我跟他感情很谈,对他印象不深刻,可是刚才的梦里却梦见他了。也许,在我的内心深处,也曾经那样的强烈渴望著吧,渴望著跟别人一样的亲切的父爱。"
现在想起来也的确是这样,小时候,看著来学校接同学的父亲,那种高大宽阔的背影,那双厚实的大掌,如果牵著自己该有多好。
为什麽会在周枫温暖的情意中逐渐迷失了自己?也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吗?
从来都是独自一人过来的,强装坚强的母亲,自己不能够再给她负担,所以只能默默忍受著对亲情的渴求,这样的忍耐著,忍耐到以为自己根本不需要关心和体恤就能够活下去的地步。
那麽,现在自己渐渐柔软的心神,是因为终於有如春日一般和煦的关怀而引发出来的吗?
自己原来也只是那样寻常的人啊,不,甚至比平常的人还要软弱,更容易被侵占,那看似强壮,却脆弱地不堪一击的心房。
情不自禁又往周枫身上靠了靠,汲取温暖,周枫也似乎在思绪似的,感受到身边人的举动,厚实地拥紧了对方,给予全然的满足。
天边的薄云变厚了一些,日光没有午间火热了,水气开始漫上来,似乎可以感受到绿色藤蔓在畅饮水份,看看天色已经接近下午3、4时左右。
俞阳抬头看著周枫俊挺异常的侧脸,轮廓分明,错落有致,这是他第一次仔仔细细观察周枫,男人微笑的时候,一双眸子特别的温柔,有一种绝妙的神韵从他的眼睛周围荡漾开来,传递向全身,扩散到四周。
强迫自己收回神:"我们该回去了吧,不然即使像你这样熟悉地形的人,天黑也容易迷路。"
周枫发现自己越来越佩服俞阳的自制力,他的眼神中明明透露出已经被自己深深的吸引了,可是不管他如何主动示好,俞阳总是能够在最後关头撤回去,又把自己关闭在小房子里。
周枫只好等,等到俞阳主动接受他的那一刻,因为是俞阳,是他唯一在乎的一个人,所以他愿意等,他很清楚什麽叫瓜熟蒂落,什麽叫水到渠成,看见自己所爱的人有一丝不情愿都是他所不愿意见到的。

第六章

"你这5年间究竟经历了一些什麽事情,"周枫望著站在落地窗前的俞阳俊美的侧脸,"你是因为片段的回忆所以在之前对我保持敌意吗?"
"我在大学时认识了一位好友。他是一位商界名人的私生子,因为他的父亲的无情和母亲很倔强的缘故,两人过的很辛苦,但是也还算能够解决饱暖和学业问题。就在他已经被梦想中的大学所录取的时候,他的母亲忽然去世了。"
俞阳说到这里,顿了顿。
"後来呢?"
没有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俞阳继续停留在自己的思绪里。
"他跟我们这些从小华服美食的小孩子简直是天地之别,从小没有爸爸,遇见任何事情没有强有力的人保护,只能自己擦干眼泪一步步走过来,而那个给他生命的男人只来看过他一次,他只记得一个宽阔的背影,以及母亲的微笑和哭泣。"
俞阳的侧脸此时看上去有种莫名的悲伤。
"我不是很清楚你的父母对你究竟如何,至少像我的父母,关系就一直不好。父亲因为常年经营家族企业,在世界各地来回奔波,而母亲也是一个在家里呆不主的女人,因为她家世的关系也有一帮自己的朋友,所以我在家里的时候几乎就见不到父母。如果说有得必有失的话,普通的家庭虽然缺少了金钱的辅助,但却是父母子女长年聚首的温馨家庭,而像我们这样的大家族,衣食出行求学深造以及以後的事业发展是足够了,却也是很缺乏亲情和人情味的。所以,谁也没有谴责谁的权利。"
俞阳看著周枫,这个男人说出了他一直难以解开的心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不是不知道,如果再宿命一点的话,这就叫做各有各的命?
可是这也不能作为一些人犯下罪孽的借口,俞阳想,而周枫,一定又是被自己对假设中的"某人"有所同情与好感而转移了注意目标吧。
这个男人的思想比自己想象的要成熟透彻,就是因为这点才会被一步步吸引的吧,俞阳叹了口气,那些积聚在心底最深处的毒瘤慢慢地出现了缓解甚至瓦解的现象,这个柔软的过程对於他来说却是充满著危机感的。
是自己向他敞开了默许的大门,这个男人是一个相当有耐心的狩猎高手,他狩猎的方法,不是急不可待地把猎物给逼急了让他无路可逃,而是设下一个个陷阱让猎物一步步地上钩,到了一定的时候,猎物不跳进陷阱也难。
若是原先的这个人,肯定不会这样想吧,可是自己,完全是不同的心态和关系,作此猜想也算情有可原吧。
与这个男人相处了近一个月,情感的魅力从他的一举一动中渗透出来,就像一种毒素,如同自己喜爱的绿色魔物苦艾酒一般,浸淫到血液里,产生毒素一般的幻觉了。
彼此因为刚才的话题沈默了一会。
周枫转身走到吧台旁,取了两个小小的流线型玻璃杯和一个像是被压平的上面对称地打著孔的锡制汤匙,将汤匙平放在玻璃杯上面,柄上的结刚好紧紧地扣住杯子边缘。
再在这上面放快方糖,自上面将酒瓶中的苦艾酒倒下去,酒经过糖,穿过洞流进玻璃杯,然後,拿一根火柴点燃平头汤匙上的方糖,它便徐徐燃烧起来,连杯中的酒液都浮上了奇妙的蓝色火焰,吐著毒蛇般的信子,等它们终於安静下来,便摘下平头汤匙,将烧得半融的糖拨入酒液,微微搅拌了,溶解於这一抹妖冶碧绿中。
俞阳站在周枫的身後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你怎麽懂得苦艾酒的这种传统喝法的?"
周枫笑了笑:"自从上次看见你喝过之後,我去翻阅了一些相关的书籍,最後发现了这种令我感兴趣的喝法。"
"你以前没喝过苦艾酒吗?"
"喝过,只是没有喝过这种你喜欢的很纯的苦艾酒。"
将手中的酒递了一杯给俞阳,看著他轻啄了一口。
"怎样?"
"香味浓郁,口感清淡,初次调试的还算不错了。"
"谢谢赞赏。"周枫的脸上出现孩子式的欢喜,自己也啄了一口,似乎也满意於第一次的成作。
"你不加水喝?"
"我喜欢浓烈的味道。"
"我也是。"俞阳放柔了表情与周枫碰杯。
"一起追逐绿色吧。"

苦艾药草的味道流荡在口腔里,泥土的芳香飘荡上来。
湿热的舌尖,撩拨起体内深沈的情念,那是一种深埋在泥土中的激烈,现在因为拨动而显露出来,即将冲破坚硬的堡垒。
褪去了彼此的衣物,周枫的舌再次缠绕上来,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热度,游移在额头、脸颊、嘴唇、下巴、耳垂之间,俞阳像贪婪的小鹿一般,不停地追逐著周枫的唇舌,绿色魔物将他唯一残存的壁垒也摧毁了。
嬉戏许久之後,来到颈项,感受到俞阳的脉动,轻咬住性感的喉结,滑落有致的锁骨,有些微的汗珠滑动,再往下,是鼓动的心脏,似乎能够听见血液的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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