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三年后的自己尚能让他找到月的影子!!
强作微笑不说话,直到一个三岁的男孩跑来喊他爹爹--
直到那个大眼睛小嘴巴越看越像迟天的孩子说到月--
匆忙站起来,仓皇的要逃开!
原来三年的拼命遗忘只是自欺欺人的冰封冷藏,本以为铁甲钢盔的包裹只是一触即碎的薄纸一层。丢不掉的终是丢不掉,脱不开的终是脱不开--
是三年太短还是此情太长?!
说到底,还是郁仍喜欢迟天,即使彼郁已"死",其心犹存!
躲着,藏着,冷淡着--
想着,念着,牵挂着--
然后决定,此工作已结束便马上乘机离开,永不再见!
最后一夜去那间蓝调夜吧,却正见到被群殴在地的迟天,明明告诉自己不要理会,还是走了过去,将那人架进车里,然后看见车中挂在醒目位置的照片,夜深灯闪看不清楚,但黑发少年不是月又是谁?!
三年转了好大圈,然后又自投罗网的陷进来--
"......不要,放开我--"浑身颤抖着,缩成一团,身体却又因轻揉爱抚的手逐渐变得滚烫,忍不住轻泣出声--
爱怜的拥进怀中抖个不停的小人,迟天舔去悠一细白脸颊上滚落的泪珠,扳开他攥紧自己胸前衣服却不敢碰触到自己的手按压在两侧,去吻流淌在枕畔的银发,纤细的眉梢,然后温柔的含住小巧浑圆的耳垂--
"月--月--"
31
爱怜的拥进怀中抖个不停的小人,迟天舔去悠一细白脸颊上滚落的泪珠,扳开他攥紧自己胸前衣服却不敢碰触到自己的手按压在两侧,去吻流淌在枕畔的银发,纤细的眉梢,然后温柔的含住小巧浑圆的耳垂--
"月--月--"
身下的人瞬间僵直,颤抖得更加厉害,悠一引颈侧头,拼命将脸埋在深陷的枕头上,绷紧的细长脖颈在昏黄的灯光下划出优雅的弧度,迟天低头舔上,轻吻隐约可见的血管。
紧闭了双眼,咬紧了下唇,仍忍不住呜咽出声:"我,我不是--月--"
窗外吹入的凉风带进缕缕山岚花清单孤寂的味道,一如破碎成千片万片的心。
"月--对不起--对不起--"酒醉的人犹自说着,更温柔的环住悠一,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略显苍白的脸:
"我爱你--月,我,我曾经真心真意的爱过你!但是--"
说话的人顿住,半支起身子,一滴泪滴落在悠一的脸上,悠一睁眼,面前居高临下的是一张泪流满面痛苦不堪的脸。
"但是--最后我才发现,我真心爱着的,真正想要的其实是另一个人--"
脸扭曲着,双眼微红:"我伤害了他,我把他--弄丢了--月!但,为什么?为什么我现在看着你,却能看到他的影子?!"
嘶哑的哽咽着,头痛欲裂的人瘫倒在悠一的身上--
他喝了太多的酒。他本来就是想把自己灌醉的。
因为只有醉了才会忘记一切,才会在一片黑暗中寻找到那个人向自己走来的微笑模样,在梦境中,那人叫自己迟天,冲自己温柔的笑,对自己说:迟天我喜欢你!
但更多的夜晚,他都梦到那个纤弱苍白的人哭着对自己说:迟天,我好冷!
那人全身湿淋淋的,挂了江水的味道,单薄的身子在风中瑟瑟发抖,他冲自己伸出手来,泪流满面......
寻找了三年未果,他是真的要相信--郁已经不在了!
所以--
他是故意不躲闪的,面对着那群亡命之徒掏出的刀子他视若不见的冲了过去--
他将伤口掩盖在那件珍视了三年不肯丢弃的黑色风衣下面,冰冷的刀锋刺进胸口有些凉,"扑哧"一声响,很不真实,然后是滚烫的灼热,他想着自己沸腾的血所浸染后的这件--从江边捡回的风衣也许会变得温暖,而曾披过他的那个人是否能感觉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温度?
然后他见到了悠一--
不对,站在自己面前的明明是月,是自己曾寻找了十一年的美人鱼月。
他不让他走,他想抓住他,他想抱紧他--却只因为他的声音,他的笑脸,他的眼神,他的不经意的一举一动--都像已经消失不见的郁!
尤其是他流泪的脸,犹豫的表情以及细腻的肌肤触感和战栗青涩的反应、哽咽压抑的低泣。
三年来不再拥抱任何人,甚至不肯让任何人走进这座别墅,靠近这张郁曾躺过的大床半步--但这个人,真的好像郁!
卑鄙的,自己在月身上搜索着那怕一丁点儿的已是绝望的郁的影子!
想在闭上眼睛、全身僵硬之前仔细地看看他,紧紧地抱住他--
郁,很冷吗?一个人是不是很孤单?
恍惚中似乎听到迟天在喊郁的名字,悠一愕然的僵直着.
但突然倒在自己身上的人没有了动静,小心翼翼的推推他,避开迟天身上有着斑驳血迹的伤口--
"迟天?"
一动不动的人呼吸微弱,侧头,近在咫尺的脸苍白得毫无生气,慌张而又谨慎的侧身,看到粘在自己身上、没了半截床单的血,殷红一片。
震惊的将迟天反转躺下,解开紧裹的黑色风衣,狰狞在胸前的伤口触目惊心。
"迟,迟天?!"惊慌得几乎跳起来,脑中几乎一片空白的郁脱下自己早已被半扯落的衬衫手忙脚乱的扎在尚在流血的皮肉绽开处。全身瘫软般挣扎着冲到床头摸索放置在桌几上的电话--
"不要走--"
迟天拉住哭得一塌糊涂的悠一不放,模糊朦胧的双眼却猛然看到悠一裸露的侧腰上一点蝴蝶状的红痣,妖娆的展翅小蝶在一片光洁莹白雪原之上亮丽的刺痛了眼,脑袋轰然一声响,然后一颗心脏被高高悬挂了起来,被用铁丝钢网紧紧绞住,血液瞬间崩然榨干--
郁,你知道自己这里有颗痣吗?
自己曾无数次在上面揉弄舔噬,冲那个流泪颤抖不住求饶的人调侃,恶意的戏弄--
痛心疾首、悔恨交织的记忆--
心碎成千片万片--
一使劲,拼尽全力将人重新拉回来,让他倒趴在床上,不等吃惊的人挣扎便拨开他披落在肩头的银发,后颈中央、发根处果然还有一颗更小的红痣--
"这,这是你真正的模样吗--你--原来的样子?!"慢慢将人抱住,然后一把紧紧碾在怀里,再不放手!积压了的伤口处灼热的燃烧着,几乎晕厥过去。
"郁!郁,是你吗?真的是你回来了吗?!"泪水从横的迟天紧紧抱住悠一又哭又笑,不让他说话,迟天慌慌忙忙得在自己怀中摸索,然后掏出一个沾了血的钱夹,哆嗦着打开,端到郁的眼前让他看:"看,郁,三年来我一直没有离开你--我一直在找你--你不喜欢照相,没有留下一张照片,这,这是我自己画的,亲手画的郁,你看,你看,像不像?很像对不对"他兴奋着,努力想冲郁笑得好看些,只是麻痹的感觉迅速冲到头顶,嘴角扭曲抽搐着,麻木的几乎没有感觉--
"郁,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没有--说谎--真的,我是真的--喜欢你!郁,我爱你--"双手环住悠一的脖子,心满意足般的微笑:
"郁,我爱你!你--还喜欢我吗?"
怕他不相信自己,努力焦灼的搜索所有想说的话,但发现曾经的千言万语此时再也想不到半句,只是想开心的笑,想痛心的哭,想紧紧地抱住怀里的人再也不松手!
只是
眼前逐渐黑暗,瞬间一片漆黑--
郁--
告诉我,你没有忘记我,你还喜欢我,!
32
安静的医院。
轻柔的风吹过碧绿的刚刚喷过水的草坪,洋溢着一股泥土的清香,修长的法国梧桐高耸云霄,将耀眼的阳光切割成大小不等的碎片,身着白衣的人安静的在路旁树荫下的红色木椅上坐着,漂亮的银发柔顺的披在肩上,细长的胳膊从半卷的衬衫袖中探出来,一片莹白,几乎透明。
"大哥哥,你坐在这里好久了,好像很不开心啊?!"一个嘴里吸吮着棒棒糖的小女孩站在他身旁,下一瞬间便被那人扬起的紫色氤氲的眸子所吸引,她想到了幼儿园阿姨放的幻灯录像里的耀眼法国水钻。
"......我一个认识的人刚刚去世,现在心情很难过......"美青年蹙起纤细的眉毛,眼神有些茫然和凄楚,这让小女孩一阵心痛。她连忙将手里含了半天的棒棒糖递了过去:"大哥哥,给你吃,妈妈说吃了甜甜的东西就不会难过了......"这可是她最爱的荔枝味,每次做完化疗都会吃上一块,连眼馋的老爸都不舍得给,不过看在眼前是位如此漂亮的帅哥哥份上,就--只好--忍痛割爱了!
"谢谢。"美青年伸出细白的手,温柔的拍拍女孩被剃得光光的泛着青色的脑袋:"我不喜欢吃糖。"
"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女孩遗憾的皱皱眉毛。远处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吐吐舌头,朝微笑的人依依不舍的挥挥手,一溜烟跑了。
"郁,我什么时候去世了?"身后传来明目张胆践踏草坪的脚步声,然后有人霸道的环住郁的脖子"好过分,不再说喜欢我也就罢了,怎么能忍心说我已经去世了?"哀怨着,目光不忘使劲的直窜进眼下漂亮的人毫无防备的半敞领口漏出的大片春光,一路钻下,想象着一片细腻雪白上粉色诱人的两点,继而想到揉捏在上面后荡开的媚色红晕和颤抖的小人儿低声难耐的呻吟......身上一阵燥热,口干舌燥,吞吞口水,不轨的手刚想顺势探下,坐着的人站了起来,连忙将手收回来,脸上立马换成苦海无边的苦涩表情,心里暗骂着医师护士将自己包扎得实在是束手束脚。
"你可以出病房了?"郁问被包得几乎如同木乃伊一样的人,没有注意到那人面部表情痛苦而眸子里却满是浓浓的情欲,他在为他的伤口担心。
"当然可以偶尔出来透透气,又不是坐牢--"其实是见你突然不在了,偷跑出来的。
"既然你已经恢复到可以出病房到处跑动了,那我明天就回公司。"
"什,什么?"张开的嘴巴无法合上,平生第一次感到无措。
"我都在这里被你关了近半个月了,总不能老是在这里拖着吧?"
"可,可是--"突然一低头,刚才还神采飞扬的人扶着椅子把手要瘫倒在上面,脸部肌肉扭曲在一块儿:"郁,我,伤口又开始痛了--快,请扶我回病房--"虽然装病有些卑鄙,但欲达目的,就要无所不用,咬住"敌人"弱点不放松。
"迟天--"郁的声音依然这么温柔,迟天感叹。然后见微笑如风的人掏出手机......
几分钟后,手脚不断挣扎的人被架回病房,人都已经被按倒床上,尚弃而不舍箭步跳到摆满了鲜花的窗前,探出半个身子朝外吼:"郁--我会去找你的--"
我会去找你的!
我一定要让你再说喜欢我,爱我!
我要让你离不开我!
我要让你--永远幸福幸福幸福!
只能感觉到--
幸福!
"王医生,我要出院!"狰狞的人咬牙切齿。郁,你等着吧!!
33
"王医生,我要出院!"狰狞的人咬牙切齿。郁,你等着吧!!
迟天的主治医生--年近不惑的王强推推金边眼镜,冷冷的开口:"迟天老板,你以为这儿是哪里?我们不是你手下的员工,这里也不是你的宏飞集团!做为一个病人,你必须要听从我的安排!"挥挥手,冲身前身后大汗淋漓的人吩咐:"再不老实就把他捆床上。"
张牙舞爪的人一愣,刚要咆哮已被按压在床。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从小到大嚣张习惯了的迟天一肚子窝火。
窗外阳光明媚的晃眼,一只站在花盆边眼的红嘴蓝毛鸟讥讽的盯着挣扎不能、面红耳赤的迟天,一记白眼后,啾一声直冲云霄。
迟天拧起好看的眉毛:伤口,真的开始痛了!
郁,我好痛啊......
一连几天没有回公司打理。还好工作不是太多,且创意都是曾经拟订好的,只需要安排下去,请助理分头筹备就可。从医院回来的一上午都用在了整理资料上,当终于感到有些疲惫的时候,已是中午。
郁收拾妥当准备出去吃午饭,将风衣搭在手上猛然想到那人竟一上午没有给自己打电话。原来在医院的时候只要自己一迈出那间病房门手机便开始响个不停,短信催得满天飞,不消几分钟便会有人"奉命"来"请",只差在自己身上装个跟踪器来个彻底监控。
那人说,怕自己偷偷逃走,丢下他一个人......
夜里也死缠烂打要求自己和他睡在一间特护病房。有时夜深人静的时候,睡意朦胧中可以感觉到迟天悄悄过来吻自己的脸,握着自己的手一坐就是老半天。有时会小心翼翼的钻进自己的被窝,偷偷抱住自己,手脚缠上来裹的死紧,一个人嘿嘿的傻笑,呼出的热气喷在赤裸的脖子里,热热的,有些痒......而每天清晨却都不见他一丝曾经挪动过的迹象,呼呼大睡的死沉,娇小的护士来叫他起床他会大发雷霆,然后将孩子般委屈的眼光丢向自己:郁,你还是不肯给我一个早安吻吗?!
嬉皮笑脸的,英俊迷人略显慵懒的脸上带着两个浓浓的黑眼圈。
他诡异多变,让人捉摸不透。
就象可以变身出很多个分身,而每个分身都是不同的模样。
在他身边看他处理公司的事务,雷厉风行并毫无情面可言,那双平时望向自己温柔如水的眼神会在一瞬间变得冷酷尖锐,整个人像只野生残忍狩猎正兴的猎豹,慵懒而睿智的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让人不寒而栗。
没有人可以赢得了他!
--他就给人这种感觉。
他亲眼见他下令将一批人"从此消失"。坐在病床上说出此话的他冰冷陌生的像座不可撼动的冰川,而下一刻他已握住了自己的双手,笑得无辜而温柔:"郁,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我要你放了他们。"不用想都知道所谓的"消失"是什么意思。
他愣住,只片刻又笑意融融:"那几个人我可是大费周折找了好久--不过,只要是郁说放我就放了他们。"他笑得单纯,然后冲身后的人点头。
结果第二天在报纸上却出现了四名民工因施工不慎,从二十五楼顶坠下,不治身亡的消息。照片上血肉模糊的人似曾相识。
"他们是罪有应得。"迟天笑容无害:"郁,我可没有对他们动手噢--"只是给他们"领秀城"的董事打了个电话而已--
"郁,我会保护你的。你相信我吗?"他握着自己的手问。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他的呢?已经忘记了,只记的他眼中燃烧的灼灼火焰,在黑耀石深邃的眸子里像辽阔夜空中流光溢彩的焰火、绚丽多姿的流星......
笃笃笃--
有人敲门,然后米色的门后调皮的探出一颗脑袋,是刚从学院毕业的年轻助手小轩。一头刺刺的短发直立着,神采飞扬的脸上永远挂着阳光般灿烂的微笑,细长的眉眼透露着一丝狡黠,他来找郁一起吃午饭。
还是学生时他便喜欢上了郁刚出道时发布的作品,当见到本人后更是不可自拔的迷恋上了本人。一毕业便不惜一切手段挤进了这家刚起步正待腾飞的广告公司,然后一心一意粘在了郁的身边--
不能全怪罪于自己居心不良或虚荣心太强。只因为身边的人着实耀眼的很,即使再怎么朴实无华、行为低调也是一颗让人垂涎三尺的罕世宝石光彩夺目。处在他身边的自己也就难免会被无数射来的艳羡、嫉妒等复杂目光所灼伤,小轩早已见怪不怪、不以为然。比如现在,座位右侧桌上那位拿翻了报纸的大哥就在死命冲自己咬牙切齿,大有将自己生吞活剥、搓骨扬灰的仇恨架势,一张古罗马雕塑般帅气魄人的脸竟可以扭曲到这种程度,实属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