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我差不多也要回去了。"喝完杯中苦涩的黑咖啡，FOX抬起头微笑。
"喂，你也？你们两个最近发什么神经啊！天要下红雨了还是世界末日？"
"没办法，我有门禁啊！"FOX坏笑着拍拍小四的头。
"切，门禁，这么大的人了，说这种话谁相信啊！"小四沮丧地抱住头，"啊啊啊，一次，两次，到头来果然全都抛弃我了。"
"喂，两次我都有留下来吧！"阿要苦笑着安慰小四。
小四抬起沮丧的脸："你留下来有什么用啊，那两个人能吸引漂亮MM，你只能吸引变态大叔跟欧巴桑吧！"
一阵惨叫过后，阿要独自走出咖啡厅。
左肩的意思是今天不有事不方便，右肩的意思是快点到我身边来，每拍一下就是给多十分钟的门禁宽限。
回到家，RJ扔开外套，躺在地板上抽烟，不时侧过头注视门口。
走的时候确实是在他的右肩拍了三下，那家伙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游戏开始半个月，却仿佛成了两个人在一起时不可替代的享乐。一次又一次，将躯体纠缠在一起，不谈规则，单纯遵循着欲望的满足，疯狂寻找官能世界的顶峰。
快乐吗？当然。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欢愉。只是当刺激过后，身体会迅速变得冰冷，甚至感觉也充满了空旷荒芜，就像从一个天堂堕入另一个地狱，一次又一次，这样的落差越发难以忽视，于是也越发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拥抱那具温暖的躯体。
恶性循环。
越是做爱就越是饥渴，这种事情简直不可理喻，但是RJ却清楚地感觉到，这种欢愉与失落像毒瘾一样，正侵蚀着自己的每一滴血液，也深深埋进自己的骨，没办法拔除。
这样下去，真的会被毁了......危险的信号，RJ从来没有遇到过。
悠闲的敲门声响起。
RJ隔着自己吐出的白烟，继续呆呆凝视天花板。
敲门的节奏没有变过，然后就停了。
RJ家唯一的钟滴滴答答得走着，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十分钟......
大概走了吧！
缓缓从地上爬起，RJ这样想，却忍不住走到门口。
"终于舍得出来啦，你刚刚不是在自慰吧，慢死了。"RJ打开门，FOX靠在门边的墙上，恶声恶气抽着烟，"真是的，给我三十分钟门禁，自己在干嘛？都已经快到冬天了，还让我在门口等这么久。"
"这么有耐心啊，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吗？"RJ毫无歉意，神色冷淡地看向FOX。
"废话！"FOX将烟头扔在门口，踩灭，转过身挑衅地看向RJ，"当然是来看你怎么喂饱我这只害虫啊！"
"不是说要咬死我吗？"RJ看着FOX深黑的眼睛。
"开玩笑，我怎么舍得。"FOX坏笑，恶劣地学起RJ一贯的口吻。
下一刻，没有人说话。
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RJ突然抱住FOX，狠狠吻住FOX，两个人的唇紧紧压在一起，一样冰冷。
"做什么呀，别这么恶心。"觉察到RJ的舌头正试图撬开自己的牙关，FOX猛地推开RJ，神色禁不住有些慌乱，"RJ你头脑坏掉了？！"
"喂，你才是脑袋坏掉了，我们床都上过不知多少次了，接吻更不是第一次吧，你干嘛这种反应啊？"
RJ别开脸，背过身去关上开着的门，轻轻触摸自己刚刚推开时被牙齿磕到流血的嘴唇。
"别话说得好好的突然就吻过来吧！你不是很讨厌这种的么？"FOX拧起的眉心写着些许鄙夷，"说起来即使是那种时候你也从来没有主动KISS过吧！"
"怎么可能会讨厌啊！不习惯，那个时候干嘛费那种多余的心思。"RJ有些理亏地辩解。
"唉唉，你这样先前都没被女人说过无情吗？"FOX奸笑着调侃RJ，"她们对接吻的信仰比SEX高上许多吧！做爱的话不讨厌的人就可以，接吻的话只能跟喜欢的人--最近这种论调不是很流行吗？"
"那样的话，无情的人应该是你这种滥情的人吧！"
"怎么会。"FOX咧开了嘴，"可别小看女孩子，男朋友跟托付终身的人她们分得最清楚，就算是那种文静温柔的类型，也都是双方清楚了游戏规则才会交往，既然都是这样了，在分开以前，让她们的回忆完美一点，也是义务吧！"
"说得倒真是好听，但是从你嘴巴里这么轻松地说出来，怎么听都像是借口呐，你真的有考虑过对方的心情吗？"
RJ努力地不去看FOX，这种感情游戏并不稀奇，规则也不言而喻，但是事情真的可以用简单的规则来限制吗？那一条警戒线从来都比什么都形同虚设，还没来得及察觉，就不知不觉地越了过去。
"怎么这么不信任我啊，我跟你这种野狗可不一样，啧，顾着的都是下半身的事，真是一点也不懂温柔啊！"FOX调侃地大笑。
平常一样的嚣张挑衅，但是在以前有这么刺耳吗？
"觉得我无情又不懂得温柔的话，就别来找我上床啊！"
没有任何预兆，RJ抬起头对着FOX大吼，话一出口，连RJ自己也愣住了，什么时候自己小气得容不下一句笑话？平常明明就会毫不在意地笑着骂回去的。
FOX的脸瞬间惨白。
彼此怔愕地对视着，这样的状况从来没有过。
"什、什么啊......"FOX不知道自己声调变得究竟有多厉害，"从刚刚就觉得你不对劲，一直都爱理不理的态度，觉得是我害你被女人甩耳光的话，直接说出来啊！"
"不是，唉，你怎么会想到那里去了，是我说错话了，我道歉，FOX你先冷静下来好不好......"RJ有些惊慌地看着浑身振颤面无血色的FOX，慌忙伸手去扶他的肩膀，被FOX眼神冰冷地挥开："自己也答应的事，现在要推到我身上吗？"
"都说了不是，你别在那里自说自话啊......"RJ懊恼地捂着发晕的额头，自己莫名其妙说错了话已经很糟糕了，怎么会偏又遇上狐狸不定期神经质爆发。
手足无措。
FOX却终于失控地大嚷起来，几乎是歇斯底里："才不是我的错，根本就不是我的错！"
"喂喂......"以前FOX抓狂时会这么严重吗？RJ有些惊讶于竟会看到这样的FOX "FOX，你在说什么啊，该不会是在内疚吧！"
"你才是，我为什么要内疚？"FOX目光刻毒地转向RJ，"你的事，今天下午，根本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内疚啊？"
带着那种惶恐的感觉，FOX转身要走，脚下却突然一个踉跄。
RJ慌忙顺势拽住FOX的胳膊："看你站都站不稳的样子，究竟在折腾些什么啊！"
"放手，真的痛死了！我要回去了，在这里像小孩子一样吵架，真的丢脸死了。"FOX平明要甩开RJ的手，红着眼骂到。
"你够了没有，自己觉得内疚的话，今天就留下来好好安慰我啊！"RJ突然大吼。
为什么会连这种最卑鄙下作的话都口不择言地说了出来？明明就不是这样想的，明明对方就是自己最重视的人，RJ只是单纯的直觉--如果真的就这样让FOX走了，心中不安的情愫就会溃堤而出一样。
留下FOX，留下他--心里剩下的这个念头，狂躁而不顾结果--我真的需要彼此拥抱温度，所以，无论怎样都可以，真的，只要能让你留下来，怎样都好。
心境，苍凉。
空旷的屋子，寂静的空气，并不匀称的呼吸。两个人沉默相对。
如果人的心像一个池塘，那么现在那里一定是雨季，波动的池水满得好像就要溢出来一样--难以控制自己的烦躁，RJ脱去自己的上衣，伸手去脱FOX的。没有反抗--于是他们就这样将躯体赤裸在空气中，没有阻拦地呈现在彼此面前，却格外刻意地躲避着彼此的视线。
"到床上去吗？"FOX侧过头，左手环住自己的右臂，"很冷。"
鼓起勇气伸出手臂，颤抖指尖在FOX的脸上轻划着，流连在总像是嘲笑着一切的唇瓣上，丝缎一样清冷的触觉。
RJ的心中，有水滴落下，重重敲击着本就涨满的水面，一阵慌乱，触电一般地缩回手，心中愈发烦躁不安。
仿佛害怕被看穿这种感觉，RJ像往常一样咧开嘴，恶劣地笑起来："没关系，马上会让你热起来的。"
SEX的次数超过了接吻。相互触及的皮肤灼热，血管流动的血液冰冷。身体如此贴近，彼此的距离从没有如此遥远。
抚摸着彼此的皮肤，流连于对方最敏感的地带，挑起彼此的情欲。然而，是对一切过程都太过于熟悉的缘故吗--这样的做爱就像是一种仪式，即使是最快乐的时候也摸不去失落--或者，其实根本就是缺少了什么？
厌倦了吧，一定是厌倦了，RJ这样对自己说，可是为什么，怀中躯体的体温仍让他无论如何也不愿舍弃？
劣质的谎言，连自己也骗不了。
这具温暖的躯体要怎样才能烙下自己的印记，这双颓废空乏的深黑瞳子，要怎样才能映出自己的身影？
"RJ？这样很难受啊！"FOX皱起眉头，声音里夹杂着难耐的细微喘息，"不想继续的话，好歹先从那里出来啊！"
几缕淡淡的金色发丝顺着脖子的曲线散在突兀的锁骨上，引人遐想。RJ没有回答，他的双手不自觉轻轻抚上FOX的颈项。
终于RJ专注地凝视着FOX淡绯色的唇，那里的曲线为什么总是仿佛要嘲笑一切呢？也一定在嘲笑着自己吧。RJ一阵恍惚，要怎样才能让这张冰冷的唇心甘情愿吻住自己呢？
RJ突然狠狠扼住FOX的咽喉，他近乎残忍地欣赏着FOX惊恐的眼神和挣扎，眼中充斥了殷红的血丝，嘴角也挂起笑意，笑意？自己在笑？冷彻骨髓的恐惧，他真的想要勒死FOX吗？
匆忙放手。
FOX剧烈的咳嗽声中，RJ震惊地看着双手，已经是极限了，无法抑止，涓涓流水从池中汩汩溢出，这样近乎病态的占有欲，还能怎样逃避呢？
"咳咳，RJ，你、你，怎么了啊？"FOX喘了半天终于拼命挤出一句话。
"不要看着我！"RJ右手突兀蒙住FOX的双眼，神情颓然地伏在FOX身上，左手抚上FOX金色头发。
许久的沉默，FOX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
"FOX，已经......这种游戏，我们不要再玩下去了。"RJ顿了一下，再次艰难地开口，"以后想找人上床的话，不要再来找我了。"
"被女人甩了，至于吗？"清晨，FOX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游走，"本来还打算在他那里借住两天啊，居然对我说那种话。"
FOX突然皱起眉头。
"女人？呵，又不是让你没了下半身的幸福，什么以后都不要再玩了，重色轻友的败类！"FOX狠踹人行道上的垃圾桶，"你这个没节操的败类会因为被女人甩了改过自新，这种破烂借口谁信啊，把我当白痴耍啊！就算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谎话也编地高明点，别让我看出来啊，白痴，废物，混帐，王八蛋......"
咚咚咚，FOX一边骂着能想起来的所有词语，一边踹了一整条街的垃圾桶。
终于折腾得自己也累了，于是蹲在街边开始抽烟。猛吸一口，DAVIDOFF CLASSIC烟丝特有的黑咖啡味。感觉冷静许多。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不想回家，RJ那里也不好现在跑回去吧。小四是住在家里，阿要那种有点孤僻的个性，硬挤过去连自己都不舒服。
"突然就无处可去了啊！"FOX自嘲地笑笑。唉，还有谁啊，FOX掏出手机开始翻电话簿。
"对不起，但是......难道你觉得我们关系很好吗？"尽管接到先前的电话多少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开门的时候，蝎子仍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我也觉得有点别扭，但是VIOLA说你这里地方宽敞，离我学校也比较近，而且她跟洁洁会很乐意这几天轮流来这里给我们做饭，所以......毕竟要求是我提出来的，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啊。"
FOX耸耸肩膀，格外坦然地走进蝎子的屋子，四下环顾居住环境。
怎么会有这么厚脸皮的人，蝎子新仇旧恨一起发作，气得浑身哆嗦："这么看起来，你的同性朋友还真少啊。"
"受异性欢迎不就好了。"FOX做出毫不在意地样子，火上浇油："话说回来，VIOLA居然还跟你在一起，真有点让我吃惊呐。"
"我一直就是她男朋友，在一起有什么奇怪。"蝎子咬牙切齿，"你这个没节操的败类到现在居然还在缠着VIOLA才让我惊讶，好不好！"
"别这样说嘛！"FOX微微侧过头坏笑，"我跟VIOLA好歹也是高中一年的同学，现在虽然专业不同，好歹也是同校的学生，她又有个这么差劲的男朋友，我不多关照关照她，也说不过去。"
"喂，你这是寄人篱下的态度啊!"蝎子恨透了眼前这个嚣张的家伙。
"你当然可以把我赶出去啊！"FOX嘴角嚣张地嚼着一抹嘲笑，"如果不怕被VIOLA甩掉第一千零一次的话。"
"你--"眼睛充血，蝎子实在很想揍这只狐狸，但是--没种地放下捏紧的拳头，他有气无力地抱怨起来，"你这个败类，自己有家不回，到底到我这里来搅什么局啊！"
"避难啊！"FOX低头苦笑，"家里要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了啊！"
"喂，开什么玩笑！"蝎子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因为家里人吵架就离家出走，你是小孩子啊！"
"没办法，导火索是我点的嘛，不想被流弹扫到而已！"FOX眼神突然显出一种很深的厌恶，"会有什么结果呢，还真想早点知道啊，唉唉，算了，还会怎么样。"
"什么乱七八糟的，别突然自言自语起来啊。"
刻意地提高了声音，蝎子其实有点困惑，刚刚一瞬间，眼前这个败类看起来居然有点落寂的感觉，那是错觉，对，错觉，那简直是一定的了。
"唔--"FOX突然神情痛苦地捂住额头，立足不稳地撞在一边的柜子上。一阵丁零当啷。
"喂喂，你没事吧！"蝎子慌忙去扶住。
狡黠的笑容从FOX唇角扬起，转过头，在蝎子面前露出的细长眉眼全是嘲讽："啊呀，这么简单就上钩了，你的脑袋还真是没有长劲！"
"你神经病啊！"猛地推开FOX，蝎子平息的怒气再次爆发，"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看别人担心很有意思啊？！"
"哦拉，我都不知道你这个蝎子会担心我。"FOX露出夸张而惊讶的表情，"你不是声称很讨厌我？"
"谁，谁担心你啊！不要岔开话题！"蝎子气到舌头打结，"你这个混蛋突然跑来我这里做这些莫名其妙，幼稚又无聊，的事情，到底要干什么啊！"
"说了避难了嘛！"FOX打着呵欠慵懒地回答，"其实是一个很粘人的女人啦，都说过不喜欢她那种类型的了，居然天天跑到我家附近，跟变态似的，烦都烦死了。"
蝎子感觉好像送了一口气："你坦白说不就好了，又不会因为这种理由就踢你出去！没想到你居然会有这种难堪的事，受欢迎也有受欢迎的烦恼嘛！"
"啊啊，话说完了能让我休息一下吧，昨晚没睡着很累耶，快去换床新被单还有新被子给我啦，我不要睡你用过的，有你的臭味......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你，这，个，混，帐，败，类，少，得，寸，进，尺！"蝎子咬着牙，一字一顿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