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犬中之物
犬中之物  发于:2008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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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
做完了全身的检查後,医生喃喃自语直说不可思议或是奇迹之类的话,随後又跟著护士走出病房,瞬间病房又安静了下来。
黄觐明显的觉得金律有些奇怪的地方,但是哪里奇怪,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只是眼前不发一语的金律让自己有些不安,会让他觉得不安是金律那双带著绝望的神情,彷佛这世界好像没有值得他留恋一样。
很想直接问金律「你在想什麽?」,但又怕问出口的事会一语成谶所以还是闭上嘴,直到护士将晚餐送进来,黄觐才意识到自己待在这病房那麽久了。
"回去吧............."
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幻听的黄觐抬起来看向金律,金律又朝他说了声「回去吧」,这时黄觐才明白刚才并没有听错,金律刚刚是和自己说话。

23
"阿姨他们应该也会担心你,你不需要留在这里陪我。"他说。
"没关系,我会打电话和他们说一声,所以........."不想离开金律身边的念头是黄觐此刻的想法,但还是被对方给拒绝。
"我已经醒过来了,你不需要再像陪著一个病人一样待在我身边,我不会有事的,你回去吧。"
明明就是一个病人。这样的话黄觐也只能在心里说。被金律强硬的拒绝让黄觐即使心里有千百个不愿意,但对上金律那固执的态度,他还是顺了对方的意,只不过还是坐在椅上磨了几分钟才站起来。
他站在病床边交代的说:"如果还觉得哪里痛的话,旁边的护士铃一定要按,还有我明天会在上班前过来这里。"
金律轻点了下头也没再说什麽,这让黄觐有些失望,离开前还是偷偷的望了眼金律,但对方还是没说些挽留话。
离开病房後,黄觐还是不放心的走到护士站去拜托几位护士帮忙留意一下金律,几个比较新手的护士实习生也点头说好,黄觐才稍微放心的离开医院。
才刚踏出医院,手机的来电铃声立即响起。
"怎麽现在还不回来?工作很忙吗?"父亲黄添的声音从另一头响起。
"..........嗯,最近公司有些忙,我现在就要回去了。"黄觐不想说出金律已经醒过来的事情,因为他知道自己和金律的事暂时还不可能让他们两老接受。
黄添说了一句开车要小心点後就挂断电话,黄觐才松了口气。
从医院到家里的距离也不算远,但黄觐像是刻意拖延时间似的,开车时速不仅慢还有些注意力不集中,连连都被後来的车子给超前。最後在差点撞上前一辆车子的惊吓里才让黄觐心有馀悸的还是决定将车子停到路的一边。
萦绕在心头的都是金律那绝望的表情,黄觐光是想到这一点也没那多馀的心思去专心开车,害怕失去的感觉让他握在方向盘的手微颤著。
"应该不会有事吧.........."黄觐喃喃自语的说著。嘴上虽是这麽说,可心里却不是这麽想。
突然从旁边快速闪过的车叭了一声,黄觐惊跳了一下然後快速的发动车调头回医院去。
匆忙的把车子停好後,黄觐快步的走回才刚离开不久的医院里,他来到金律所待的楼层,此时的护士站也仅只有一两个护士在聊天,让黄觐一看更加确定自己回来这里才是对的选择,看顾金律的事情还是由自己来比较好。
走回金律的病房,黄觐一见那本来应该待在病床上的人却不见了。他慌张的跑近一看,果然不见了,摸了摸床铺上头还是温温的,应该是刚离开没多久,正打算出去找时,眼一瞥见旁边的厕所间灯是开的而且里头还有著声音。
黄觐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侧头一听,金律在里头哭著还不时的轻声叫著他爸爸和妻子淑美的名字。这下子黄觐终於明白为什麽金律会有这样反常的行为了,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妻子已经死了的事,只是一直在强忍著。
像是失去力气一样,黄觐沿著墙面滑了下来。和那时候一样,现在的情况就和金律的妈妈死时候一样,自己也是这麽没用的待在一边,一点帮助也没有的待在一边。
回到家的黄觐因为带著红肿的双眼而引起家里的两老注意,母亲林秀最先跑到儿子身边,她紧张的问著:"怎麽了?是不是公司出了什麽事?"
"不是。"黄觐摇著头。
"有事就说出来,别装出一付家里像是死人一样!"看不惯欲言又止行迳的父亲喝了一声。
".........."黄觐低头看著骑著学步车往自己脚边走来的小孩,那纯真的模样让他心里更是泛起一阵酸楚。
"趴........."牙牙学语的小孩用著小手拉扯著黄觐的西装裤。
站在旁边的林秀一听更是呵呵的笑著,她解释的说:"今天我和你爸拿著你的相片在教翮文念「爸爸」两个字,看来翮文好像学起来罗。"
"不要乱教小孩子.........金律又没死,而且我也不是他爸爸。"黄觐故意忽视那还拉著自己裤管的小孩。再看下去,他又会想到刚才金律的事。
"什麽啊........我又不是那个意思,而且你收养他,他本来就应该叫你爸爸啦。"林秀不满的小声埋怨著。
"你是怎麽啦,今天火气这麽大!"一旁的父亲也看不下去了。
"没有。"除了这麽回答,黄觐也想不出该说什麽。
"吃饭了没?"林秀问著。
"......吃了,我先回房。"现在的黄觐只想一个人冷静下来。本想离开的脚却被一股阻力给挡了住,他低下头,金翮文还是睁著一双无辜的眼睛看著他。
黄觐踅起眉头,不耐的扯回被小孩拉著的裤管。不料因为力道太大,小孩子立即失去平衡,下巴撞到了学步车而哇哇大哭起来。
"你在做什麽啊?对一个小孩子使这麽大力。"林秀骂了声黄觐然後抱起小孩试图安慰著。
看到一个这麽小的孩子大哭的可怜模样,黄觐心里自然也不是好受,本想道歉的,但是一直看著那嚎啕大哭的小孩子,他就会想到刚才那躲在厕所痛哭的男人,道歉的话自然也说不出来,取而代之的是烦躁的言语。
"哭、哭、哭,就只会哭!跟他爸爸就一个死样子。"不想说出这种话的,可是心中的郁闷却让黄觐脱口而出。
话一说出口,黄觐正暗叫糟糕的同时果然父亲黄添就过来甩了他一巴掌。
"你是疯了啊!说那什麽鬼话!也不想想当初是哪个人坚持要扛下责任的,现在一下子又反悔,你是打算怎样?现在是嫌麻烦烫手了是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黄觐小声的说。
"阿觐,你是怎麽啦?回来就怪怪的,是不是在公司有什麽不如意的事?说出来给我们听也好啊,闷在心里会闷坏的。"母亲体贴的询问著。
黄觐瞟了眼被母亲抱在怀里天真大眼还闪著泪光的小男孩,那孩子越看越像金律。
"今天我到医院去,金律醒过来了。"黄觐话一说完,他马上见到父母俩脸上闪过一丝异样。
"金律已经醒过来了,那医生怎麽说?"先回复镇静的黄添问著。
"没什麽其他的事情,只是说金律能醒过来是一件奇迹的事。"
黄添又问:"你是因为他所以从刚才就一直在发些莫名其妙的疯?"
"他想起他爸爸和老婆的事情,所以一个人关在厕所里哭,看他那麽痛苦的样子而我却束手无策,我觉得很不甘心,为什麽自己这麽没用。"
"这种事情不是说能帮就可以帮,你不是金律当然不会知道他是怎样的心情,让他发泄一下,你也别插手一些无关事。"
父亲的话,黄觐自然明白不过,但还是不免的苛责著自己。他偷偷的看向那张小一号金律样子的小孩,心底的愧疚感更是压得他喘不过气。

24
隔天黄觐还是一大早就来到医院,清早的医院也没什麽人在走动,护士站也仅一个护士埋头写著东西。黄觐连门也没敲走了进去,金律早就醒过来了。
看著那靠坐床上的人,黄觐十分明白那个人一晚没睡。他走了过去然後坐在床边处伸手将金律的头板向自己。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别想了。"黄觐一字一句的说著。

金律把黄觐的手拉了下来,用著有些嘶哑的声音说:"为什麽他们都死了,而我还在?死的人永远不会明白活下来的人是怎样的心情,尤其是看著自己亲人死在自己面前,那种心情是什麽感觉你会知道吗?那不是可以用一句说忘就可以忘的事情。"
"难不成你要一直这样自哀自怜下去?没错,你爸和你老婆都死了,可是你儿子没死,你就没想过要见他吗?"
"如果可以,我倒宁愿和他们一起死........."
听到这话的黄觐瞬间气得一手将金律的头发往後扯,逼得金律痛叫了一声。
"死?如果是以前,你如果对我说这些话,我还会高兴替你选择怎样的死法,毕竟我从以前就看你不爽,不过那是以前,现在我不会这麽想,你知道为什麽吗?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不会让你死。"
还以为只要说出自己喜欢金律的话,对方会作出些反应,但是那沉默的人仍是一斯的平静,丝毫无受影响,像是没听到自己的告白。
"不要、不要再说那些话,我求你............"松开了揪著头发的手,黄觐环抱著金律恳求著。
即使黄觐不断的恳求著,但金律仍是铁了心似的以沉默回应。这让黄觐也支持不下去,他放弃的松开箍住金律的手颓然的走出病房。再继续待下去,他一定会疯的。
"经理、经理..........."秘书的声音将还处於神游的黄觐拉回,他回过神来,秘书正一脸不解的看著自己。
"对不起,你刚才说什麽,我没听见,你再说一次好吗?"
"啊?.....喔,好。刚才人事室那边说已经把经理的调职令弄好了,说经理可以随时过去看看还有什麽地方有问题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等秘书一离开後,黄觐叹了口气。现在为了就近照顾金律而且又加上多了个金翮文,所以他又申请调职回原公司,这样一来一回的也浪费了不少时间。
黄觐摘下无边框的眼镜,他揉了揉眼睛,最近的他开始戴上眼镜,并不是因为有近视的关系,而是戴眼镜的效果可以让他看起来比较成熟。他没有金律浑然天成的沉稳,所以必须靠些外在东西好让自己看起来较稳重些,毕竟他有一张看起来仍然像是学生的脸。
早上的时候,所有的耐心全都被金律给折磨光了,也没多馀的心力再去一次医院,但是放任一个抱著绝望念头的人独处无疑是一件蠢事,可是光是用想的心里就觉得累。黄觐又是一声叹气。
下班之後,黄觐还是来医院,在进到病房时就听到一道耳熟的声音,这声音让他停住脚步侧耳倾听。
"确定要这麽做吗?我不太赞成你的行为。"那是之前见过两次面的律师声音。
不一会儿,金律的声音响起:"就照我说的去做吧,我不想再去害别人。"
"你不怕我去告诉黄觐?"
听到对方说到自己的名字,站在外面的黄觐不免紧张起来,他更加想听清楚里头的两个人到底在说些什麽。
"..........我信任你,所以才拜托你帮我,我希望你别做出让我失望的事。"用著不容许别人说NO的语气,金律的话无疑是给对方一阵压力。
律师叹了一气然後说:"我知道了,我会帮你去做。"
"谢谢。"
"那我先回去了,等事情处理得差不多我会再过来。"律师说了声後便离开。哪知才刚一踏出病房,整个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极大的力量给往右拖。等他人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到黄觐正站在眼前。
"你到底要帮金律做什麽事?"黄觐开门见山的问。
看著黄觐挟著惊人的迫力,自知理亏的律师在心中暗叹难做人。他推了推金边框的眼镜缓缓的说:"金律要我帮他离开这里,他说要一个人..........."
"一个人?你的意思他要不告而别?"黄觐的问话让律师点头。
"他不想麻烦你,所以拜托我。"
"麻烦我.......原来他到现在还是那麽想,就算我告诉他我喜欢他,事情的结果还是一样。"
"依照金律现在的情况,他不可能会和你在一起。现在的他总是认为自己是害死亲人的罪魁祸首,再说.........."单凤眼的男人偷偷的瞄了眼黄觐。"金律他很爱他的老婆。"
".........."说到金律的妻子,黄觐自然的也想起那个温柔的女人,那是一个非常匹配金律的女人。
"你的存在只会让金律更加痛苦,我想你也不希望看金律那样子,不如放手吧。"律师整了整衣服然後与呆愣在原地的黄觐擦身而过离开。
原来自己的付出对对方来说是一种负担,黄觐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是那麽的可笑。但是明知是一种愚蠢的行为,自己还是没办法停止。
走进金律的病房里,黄觐看著在发呆的金律。他走近病床边处然後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上面。
被黄觐拉椅子的动作给惊醒的金律回过头看向坐在一旁的男人,彼此互相对望著。许久都没说话,最後还是黄觐先开了口。
"我........要一直坐在这里看著你,一分一秒都不打算离开,看你怎麽离开。"
"你听到了?"
"我不知道为什麽我都说对你的感情了可你还是要离开的原因,如果你没给我一个可以让我信服的答案,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我觉得自己好像煞星,害死了身边所有的人,我不想害你......."
听到这种让人嗤之以鼻的理由,黄觐更是气急败坏的说:"离开才是害我!说什麽煞星的,你是什麽年代的人啊?还信那些有的没的,你妈妈的事关你什麽事?你爸和你老婆是因为对方闯红灯所以才出车祸死的,又不关你的事,为什麽你总要把这些事情揽在身上?"
像是没听到黄觐的话,金律仍说:"我会害死你的。"
"就算你害死了我.....我也无所谓。因为我根本不相信那些迷信的,更何况你也不会害我。你不是很喜欢跟我打赌的吗?"
黄觐的提议让金律抬起眼来看向他。黄觐笑了笑然後说:"我们再赌一次吧,这是最後一次的赌约,如果你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会害死我,那就代表我输,如果我没死,那就代表你输。怎麽,敢和我赌吗?"
"...........你会害死你自己。"
黄觐轻笑著并坐上病床铺上,他抱住金律然後在他耳边说:"就算害死了我自己,也没关系,不过我死後,你也要和我一起死,不可以放我一个人,如果让我知道你一个人在苟且偷生,我就算作鬼也不会放过你。"
金律抖著肩笑著,那笑容是无奈却又有一种安心的意味。他反手环抱著黄觐小声的说:"我答应,我不会放你一个人的,不会的........."
落在金律肩头处的水渍处越发扩大,黄觐知道这绝对不会是自己难过的眼泪,因为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胆小,毕竟怀里的人还需要自己保护的。

http://www.myfreshnet.com/GB/literature/li_homo/100042015/index.a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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