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后————羽化之茧[上]
羽化之茧[上]  发于:2008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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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呀爬!!早以为...这个形容词早就随著过去的童年,一并消失了!!想不到...这麽大的一个人了,却能保有天真的、发自内心说出口来!真觉得你实在是天真的令人疼惜。
「好呀!!不过你要用什麽东西抓!?」
「这个!!」你从抽屉里头拿出不知何时预藏好的一卷绵绳。
「用这个!!你用这个钓的起来我随便你。」虽然没有公开说过小昱就是我男朋友,但是被两个女人看到你这模样...突然还是有种怎麽会跟这种笨蛋交往的羞愧感。
「真的啦~~!相信我,一定可以抓的到。那天我跟老大去的时候用石头丢它们,它们都很笨唷,不仅没跑,还冲上来想要去吃那个石头,所以用这个一定钓的到,等我丢下去,它们会一群冲上来夹住。」
「好好好...你高兴怎麽抓就怎麽抓。」看你兴奋笃定的表情,也不忍心浇你冷水了。
「真的啦~~!你们都不相信我,只要在前面绑个重的东西就可以抓了。」
「好~~~~~~~~都说相信你了,来乱的唷。走吧!!」
唆使著大家下楼...待在凉凉的冷气房里头,没有一点动力是没有办法驱使人门离开的。
不知是太久没回屏东的缘故...还是早已对温度失去了知觉!?五月的天...何时伴随著如此炙热的艳阳了?!
「早知道就戴帽子来了...」学妹抱怨著。
走在堤岸上,两两成对的队形,像是避免尴尬的默契...分配的锦然有序。
「热唷...多晒点好了,太阳可以把脂肪转化为维他命D唷。」
「陈予程,你说话可以在贱一点,看样子上了二技之後没有退步,还更进步了唷。」
「过奖过奖!!」
虽然炙热的艳阳展现著它的热情,但便随的海风却能安抚著皮肤的焦躁,也安抚著久未纾放的紧张情绪,那种压抑...是总不被人察觉的部份。
「你看!!他很可爱对不对。」指著站在消波块上试图用棉线钓螃蟹的小昱说。
「ㄟ!对呀,你上次只跟我说你跟你同学在一起,後来什麽都没讲了,你们是怎麽样在一起的呀,我很讶异耶,你竟然还会跟别人在一起。」
「没跟你説过吗!?我记得有吧!?算了...不重要,其实我也觉得很神奇,连我自己也想不到遽然还能拥有爱情。」
「对呀...想到你那时的样子,甚至觉得你应该会死掉。」
死掉...哈哈~~!心理苦笑了一下,形容的真是贴切呀,意识的昏迷跟死了也没什麽两样。
「都过去了,甚至刚上来台南的前半年,我还是活在那段悲伤里,依旧在写著跟BUCK那段未完成的回忆小说。」
「所以那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不要再写了,想那些跟他的过去对你根本没有好处。」
「就是怕忘记...怕等哪天忘记了,在也没有机会将这些事情记录下来了。」
「算了啦...都出来玩了,想这麽多干麻,你现在不是跟他在一起很好,至少我觉得你跟他在一起,比前一个快乐多了。」
「模式不一样呀,特质也不一样,好像...角色换过了一样!!从来没想过遽然能这样照顾一个人而且无怨无悔的。」
「我是不懂啦,不过你好就好,就怕你为了感情的事把自己弄得不成人。」
「你知道吗!?如果我不是喜欢男生,说不定我会跟你在一起!!因为你总是懂得我在想什麽。」
「呵!!那时候刚失恋的时候,整天喝酒意志消沉的时候,就说过若你不嫌弃,我可以当你女朋友,自己不要的,现在没机会啦!!我也已经有男朋友了。」
其实!!你我最好的境界还是止於好朋友的地方,对你我来说!这会是最好的。
「还没跟我说为什麽你们会在一起,而且重点是...他是你同学!!」
「说到这个...就还是不禁觉得这是上帝赐与我的爱情,因为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说出来别人也不见得会相信,你相信吗!?」
「怎样怎样!?很爱吊人胃口耶...」
「因为他看到了我放在网路上的那篇小说,跟曾经跟BUCK在一起的那段回忆。」
「真的!!」
「而且好死不死有天还说到里头的一点情节,就这样!!被他认出来,後来就这样发展下去啦!!他说是喜欢我才华洋溢啦。」
「的确说出来没几个会信的,但是当然我还是会信啦!!只是才华洋溢这部份...再考虑。」
「太小看我了!!!」
「说不定...你还应该要谢谢BUCK,今天你才能跟他在一起。」
「嗯...我或许是该谢谢他的.........」

39
「看不出来你会跟这种需要照顾的人在一起。」
「连我自己也从没想到,但是就是这麽奇怪!!跟他却能相处的很好。也许是因为我们两个很像,家庭结构、思考、生日、个性、好多好多!!也许就因为这样才吸引我的。」
「不怕把他跟BUCK混在一起呀。」
「一开始好像是这样,但是时间久了,我知道这个人的差别远远超出我自己的认知。」
「你跟他在一起很快乐唷。」
「不清楚...但是到目前为止快乐的成分居多。」
「哼~~那久好好加油吧。」
谁能为明天的事情做包票!?现在能好好在一起就在一起吧。
「ㄟ!!我抓不到啦...」你远远的站在堤岸旁的消波块上,挥舞著手,阳光下的你就像天生该站在那里似的。
「本来就不可能抓到。」
「你来帮我抓啦...」
帮你抓...好吧,就算知道这根本不可能,但是陪你玩玩也好,至少可以让你嘟著高高的嘴唇换得一些回报。
「我去跟他玩一下,你要在这里等我还是跟我一起过去。」
「不要,你自己去好了,这麽远我跳不过去。」虽然抱歉,但是还是得留下学妹一个人。
跳过间距约有半个人宽的消波块,却紧张的出奇!!明知很有把握能跳过去的,但是那千分之一的跌落机率还是不停的刺激著肾上激素分泌。
「你看啦!!它们跟那天不一样,丢下去就跑光了,根本没有跑过来夹住。这样根本钓不起来。」
「不然你丢石头看看,看看它们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冲过来吃。」
「没用啦,刚刚阿嬷就丢过了,根本没用,骗人啦!!这些螃蟹跟那天的都不一样。」
任性你的大头勒,这样也可以让你这样,真是服了你了。
「不然你去跟那边钓鱼的人借鱼饵来,说不定可以钓上。」虽然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为了哄哄你,还是提出来!!若是换做别人,被骂疯子的应该会是我。
「那你去借!!」
「为什麽!?我才不要...太丢脸了。」
「拜托啦...去帮我借啦。」
「不要...又不是我要钓的,要钓的人自己去...」
「哼!!人都不好,自己去就自己去。」
长长的双脚跨越了一个个附满藤壶的消波块,轻盈的程度很难想像是个爱躺在床上等著我买饭回家的人。
这些跟学妹的悄悄话,从没对你说过,一直放在我心里,那日的晚霞我永远记得,你最後抓到螃蟹的笑容我也会永远记得。
那微笑...
像是一只长满著黑色绒毛的黑猫,轻跨过了我疆直的心,我的爱~~因你而复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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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别了悠閒的学生生活,离开了对我来说比较像家的台南,乘坐著怎麽也不愿电器化的火车,奔驰著往另一个称做为家的地方...也许是想到了!就是这麽想回去一趟。
「我回来了。」
敲动了沾染著手垢的开关,萤亮的灯光取代了那为节省电费而昏暗的走道,在年纪的常理定律下,在意的不只是那跳动的电表刻度,还有那早已不年轻的心,照不亮的走道...就像映照著自己的心!!诉说著自己老了......
「你怎麽没有说要回来!?不然我就去车站载你。」一个像从睡梦中乍然初醒的妇人,从房门的另一头里走出来,当然是好久不见的妈妈。
连个通知也没有,只是这麽夜深人静的夜里,谁知会不会吵醒难入梦乡的你,也想悠閒的闻闻快要遗忘的夜的味道!!那种从树上透出的香气是无法比拟的。
「突然想到呀,想说考试完了,就回来了。」其实...另个更大的原因是小昱也回家了,少了他!好像变的已经无法忍受寂寞。
「不要太晚洗澡,不然这麽晚了会吵到人。你有吃晚餐吗!?」急急忙忙的往楼上走去,就想帮我看看还有没有东西能吃的。
吵到谁!?吵到属於寂静的夏夜,吵到居住在沉睡其中的村人们,乡村的夜晚开始於收拾起碗筷的那一刻起,在都市生活太久的我,差点忘记了自己曾经是生活在这里的人。
「干麻把房子搞的像闹鬼一样。」
「省电呀!等等要睡觉的时候记得开这个,我发现这个比较省电。」指著日光灯下附属的小夜灯,宣示著她的新发现,但在我眼里不知应该要说心酸还是什麽,真叫人不舍...
「省这没两块钱,没关系啦,小夜灯又不是日光灯。」
「不舍得开呀,省吃俭用就是为了多留一点钱给你们好好读书用呀。」
像针一般的言语在耳旁缭绕著,除了不舍还是不舍,这个月好不容易省下的一点点电费,说不定在一念间,多买了一杯清凉的饮料一切就此化为乌有。
没错!妈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好好读书,但到不如说是为了让我们在外生活不愁吃穿。
其实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家里的这一切,也不是这麽有心想要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的,好几次的夜晚想起你,是不是又因为腰痛的睡不著了,还是为了钱又犯头痛,一同跟著你崭转难眠,如果能!真希望把你带出来跟我一块住。
「妈!不用省这些啦,都这年纪了,让自己过的好一点啦,你的小孩子又不是什麽奢侈浪费的年轻人,在外面很够用了啦。」
「好啦好啦。」拿起冰箱里头不知是预藏好的香菇鸡汤,还是真吃不完的,忙著弄热给我吃。那随意的回应,透露著你那没有发自内心的接受,这戏码早看惯了,却又爱装做我们都不懂似的。
「先去洗澡,汤你放著啦,等等我自己弄就好,你先去睡觉,我不会这麽早睡。」大概这是22岁尴尬年纪下,唯一能说出最贴心的话了。
就说不习惯了...连个冷热水也控制的拙笨,熟识的一切穿上陌生的外衣,不只事物,连人都一样,这是另个更不喜欢回来的原因......

40
「中午了,起来吃饭了。」
厨房传来呼贺声。扰醒了沉睡的梦境,回复意识的我却怎样也无力从床上伏起。
「不是叫你起床了,怎麽还不起来!?」
「你们先吃好了,有点不舒服,晚点再吃。」此时全身刺痛的无力感顿时清楚的知道,看样子是败给了水土不服的清晨露水,说来真是讽刺!这里可曾是自己的故乡呢!现在却因不适应而染了感冒。
「有没有发烧!?」程妈无预警的推开了门,直直走过来想量量额头上的温度,虽然并不太精准,但却是古老人用以安心的唯一方法。
「不用啦。」不住紧张的向後退了一下,就算是留著同样血液的亲人,几乎全裸的衣衫下,还是不免尴尬。
「穿这麽少难怪会感冒,晚点我再带你去看医生。」
随後即关上了房门,留下我一人好好的独自休息,但这突如其来的场面,至今还是令我无法忘记,从没如此近距离有过这样的接触,难为情的很。
无力的在床上翻来覆去,像是渴望在姿势的变换中能消除一点点的酸痛,但却怎样也没有好转。
这时...门外传来了那惹人厌的声音...
「你儿子怎麽不出来吃饭。陈予程!!出来吃饭了。」
你儿子...在你眼中根本就没我这个儿子嘛,像是一心将我归类是为妈的,你对我却一点责任都没有的样子!!可耻的家伙,心里头不停的咒骂著。
「我晚点再吃...」用尽伴随著刺痛的力气喊叫著,就怕声音没个传的出去,但早已被病毒攻占的咽喉让,声音却是撕烈的可怕。
一阵沉默......
「我叫你出来吃饭你有没有听到。」一口操著囫囵的台语口音,一听就知道一定是喝醉酒了。大清早的酒气凌人与装聋做哑的咆啸,心里头的怒气更是上升,这样的人叫人如何能忍受...
「我说我晚点再吃。」你是聋子吗?!就算再怎麽破的声音也应该听的见的,心里头不住的怒骂著。
「他不舒服,让他睡觉,晚一点饿了就会起来吃了。」妈在外面打著圆场,但似乎一点用处也没有。
「不舒服!?是怎样?」
「好像有点感冒,下午再带他去看医生。」
「生病...这个年纪生什麽病,我这个年纪从来没有生过病,就叫你不要这麽晚睡你是听不懂是不是!?为什麽就是教不听!?你是猪吗?」从头至尾一直都是用著台语的租鄙口音说著,而且还是一声比一声更要大声,几尽咆啸的程度,我不懂...这理由,你能够气什麽!?
「干!!越想越气...开门!!出来,给我出来。」当然不停的用台语狂吼著,甚至起身跑来房门前撞起门来,剧烈的程度像是要把门撞破似的。
「好啦...你要干什麽啦!?你就让他休息呀。」
天呀...你到底像要干什麽,那股对你的悲愤在巨大的敲门声中一拥而上,为什麽回来就非得要看著一个家庭上演这样的剧码!?为什麽我就不能平静的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
只因为你爱喝酒,你的沙文主义!?你的独裁与自尊!?可笑!!更是可悲,凭什麽所有的事情都非得由你所掌管!?凭什麽你认为这世界就像是只有你一人似的!?
「干什麽啦!?」愤怒的打开了房门,其实现在不自己打开,这猛烈的力道也将会被撞破开来。
「干什麽!!你用这什麽态度跟我讲话!?我叫你吃饭没听到是不是,你很大牌是不是,吃个饭还要你爸你妈请你出来,下次是不是要我把饭送到你门口。」
「我说我不舒服,我晚点再吃,是你没听到。」不甘势落的反击。
「好了啦...他还在不舒服,你就让他休息啦。」眼见战火就要一触即发,妈在一旁还想挽救这场早已避免不了的战役。
「你走开啦,就是你不好好教,现在你看他这是什麽样子。」夹杂著酒意的狂爆男子一把将老妈推向沙发,要不是有座椅抵著,这重重的一下说不定早让人直接跌落地面。
「你干什麽,不要对妈动手动脚的。」
「干!!你用这是什麽态度再跟我讲话。」
「不干妈的事情,你不再在这边闹了。」一个喝醉酒的人,所有的行为有什麽正规可言!?根本就像是头失心疯的狂犬狗,任何事早已不在自己的控制。
「干你娘,我你爸耶,你在靠呗...」脏话开始一字一句的飙了出来。
其实...从未如此与他抗争过的,甚至连顶嘴也不可能,因为我了解这个疯子,在他父权的充脑下,根本不能允许以下犯上的事情,当然在他的生命之中更不可能有鉴言与抵抗,否则已经点燃的宣纸非但不会熄灭,更会染指烧毁整座屋子。
20多年来的压抑终於爆发,一是再也无法忍受、二是亲眼看见他那不把人当人看的态度,像是个开关似的,旋开了紧栓的情绪。
「你不要再闹了,你够了没。」
「操你妈的。」见你一转身走进你们的房间里,不知从哪里拿出的一节长长的木棍,很难不去想像它的存在像是预备有一天为了教训我而预藏的。
当然...早已解脱多年来束缚的自己,再也不愿意当个乖乖被凌虐的受害者,一辈子第一次伸手截档住了挥舞过来的长棍,这举动更是让酒精中毒的疯子无法接受,破口大骂。
「干你娘...给我跪下。」
「你够了没有...你到底闹够了没有......」像是除了一声声的 够了没有,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也许内心充满的不是想与你抗衡的心,而是希望你结束这场无理的闹剧。
两人争夺著棍子,要不是这木棍够粗实,早就被两人折的粉碎,甚至连妈也加入这场争夺战。
「好了啦...你们父子不要这样,我看了好伤心你们知道吗!?」妈握住那棍棒上短短的一小截,满脸泪水的哭丧著,哀求同样是他心爱的人停手。
那泪水牵引著我同样的决堤,流下的是对母亲的不舍,与父亲的不值得,不舍的是在妈眼前上演了这麽伤心的事情,不值得的是为什麽妈还要如此不弃这样的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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