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下部)————末回
末回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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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场呆掉,这麽久不曾被提起的名字再次出现,居然令我这麽震撼。

      母亲听到,沈默了下去。

      那些个大嫂大婶们见状,赶紧一口一言的接道:"其实我们也不是突然想说她的,不过前阵子有个在外地打工的老乡说见到她了......"

      "这个老乡前不久也刚刚回来,一回来就跟我们说了这事。"

      "说是在南州见到她的──过得不是很好的样子──"

      "行了!"母亲一喝,制止她们的话。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母亲对她们说:"椿妮子是逐野的生母你们是知道的,不管她以前是怎麽对待逐野的,她都还有权利回来看孩子。别在说她了,她也是个苦命人。这麽多年了,什麽怨恨都应该过去了──如果再有谁见到她,记得跟她说,想见孩子就回来吧。"


      我不苟同母亲的话,走上几步想说些什麽,母亲便拉著我往家里走去了。

      "妈──"被母亲拉著走,我想说些什麽,母亲却头也不回的说道,"二娃子,你可能不懂。但我懂,我是母亲,一个母亲决不会舍得下自己的孩子的,当年她对逐野所做的事,都这麽多年了,她一定在後悔。"


      "妈──"

      母亲停下了脚步,转身看著我,说:"二娃子,妈也怨过恨过你椿姐,但是这些感情妈到最後都丢掉了,知道为什麽吗?你看看逐野,现在的他活得多好,他不仅是是村里人的骄傲更是妈的骄傲!这些,可都不是那些怨恨把逐野养成这样的,你想想,小时候的逐野有多开心。如果妈天天在他耳边告诉要恨他的母亲,要怨那些不要他的人,他会笑吗?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光是想,我就一阵寒颤。

      到我家不久後逐野因为在母亲天天进补下,脸蛋圆圆的,红扑扑的,可爱得不得了。

      一笑起来,连阳光都黯然失色。

      那个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看他笑,为了让他笑,我变著法子讨他开心。

      要是,他的那个笑容没有了,消失了......

      我一定会很痛苦。

      "孩子,记住妈的一句话,把所有的怨恨丢掉吧,事情都会好起来的。"

      听著母亲意味深长的话,我用力的点头,眼眶中,泪水一直在打转。

      一直以来对椿姐的怨恨,只在母亲短短几句话下便烟消云散。

      真是不可思议,原来一直坚持的怨恨,不过是些无用甚至是累赘的东西,放开了,心情舒坦多了。

      回到家的第六天,父母开始怀疑起我的悠闲。

      虽然他们根本不了解公司的制度,但他们知道没有哪一家公司会放一个职员这麽长的假。

      为了不让他们继续猜测下去,第七天我便动身离开了家。

      离开之前跟逐野通了一次电话,知道他还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後,我没了回我们同居的屋子的心情。

      那麽大的一间屋子,只有我一个人在的时候,说话都会有回声,寂寞到令人呼吸困难。

      想了又想,我便先托运母亲一定要我带的家乡特产,还有一些多出的行李回去。

      这下一身轻松的我便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第一站我想上省城,到我大学时的校园去看看,然後到我工作过的学校去找一些同事聚聚──这麽久不跟他们相见,他们现在都不知道变成什麽样了。

      但我一走下到省城的火车,便遇上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便是韦柳柳,见到她时,她正亲密的挽著一位男士的手臂,笑盈盈地走上电梯。

      她没看到我,我们的行程相反,我下她上,於是注定我与她只有一面之缘。

      我笑笑,为大学时异想天开的一次悸动,也为看起来过得很好的她。

      抬起头,我眯著眼睛看著刺眼的阳光。天气真的不错,人的心情当然也不错。

      ******************************************

      15
      接下来三天的时候,我过得甚是愉快,到以前读过的大学里闲逛时凑巧遇上了以前玩在一块的几位同学,我硬是被拉到他们家里聚了一聚。

      朋友相会,自然少不了喝酒庆祝,有几位已经成家的同学在老婆的耳提面命下想贪杯都战战兢兢。我们这些没有老婆的抱著肚子大声笑,说他们是妻管炎,被我们笑得脸红脖子粗的他们只能讪讪地道,哼,以後你们有老婆了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时,我呆了一下,不禁在嘴角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有可能,此生我注定没有妻子,但,我有一个我最爱的人......是幸是祸哉?

      不能公开的恋情,甜蜜在苦涩与渺茫中漫延。

      ......罢了,一切听天由命。

      与同窗们闹了三天我才依依不舍的告别他们,正打算动身前往我任教过的学校,逐野来电话了。

      他说过两天他就回来了,让我早点回去。

      放下手机,我一声轻叹。

      纵然思念分离已久的他,但一想到要回那间屋子,终将要面对他晚归或夜不归宿时的冷寂就会令我心闷。

      或许,我应该趁早找个工作,可以不必整天呆在那间大到让自己变得渺小的屋子里。

      为了在逐野回来前赶到家,我放弃了原本的计划,打算以後有时间了再回来看看。

      因为坐的是夜间的飞机,赶到家里已经是深夜,草草洗了个澡,疲惫的趴在床上不久便睡著了。醒来时,已经是早上十点多锺了。

      梳洗完毕,我到外面解决了早餐後,顺便到邮局领取前几天我托运的行李。

      本来的可以让邮局的人送来的,不过因为呆在家里也是无聊,於是我决定自己去。

      我不会开车,逐野留在家里的车我派不上用场,我是打的去邮局的。当我办完手续,取出自己的行李时,我遇上了正好到邮局取信的卫舒。

      因为工作的关系,卫舒是经常会到邮局的,只是我没想到我们会这麽巧,我会亲自到邮局取东西是一时兴起而已。

      见到我,卫舒显然很高兴,怎麽说我们也曾经是同事,并且称得上是"患难之交"。

      因为是休息时间,卫舒并不急著回公司,他帮著我杠行李,我们一块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聊天。

      坐下来,我们各自点了些冷饮,便聊了起来。

      卫舒问我这些天都做什麽了,我回答他我回了趟老家。

      卫舒感兴趣的继续问我老家是什麽样的。

      我突然想起了曾经在公司里跟他们说过的关於逐野成长的事情,当初
      跟他们说逐野是在乡下长大的他们还一脸不信呢。

      这次,我把原话又复述了一次。

      卫舒听得连连点头,没错没错,不吃过苦哪会有这种成就。

      我白了他一眼,当初说不信的人中他也在里面呢!

      然後卫舒继续说:"你弟弟可真算是鱼跃龙门了,董事长这麽常识他,不但破例让年纪轻轻的他坐上总经理的宝座,还撮合他与自己的宝贝孙女成为一对呢!"

      我拿著杯子的手一颤,震惊地道:"你说什麽?!"

      "你不知道这件事?"卫舒狐疑地望著我,随後一脸恍然的道,"对了,那个时候你在老家里,应该不知道这件事......"

      "是什麽事?!"我急切地追问。

      卫舒搔搔头,有些不确定的回答:"我也只是听公司里的女同事八卦时听到的,他们说,你弟弟这次到国外看似是为公司办事,其实是跟‘浩天'的千金小姐谢笑然订婚的。"


      啪地一声,我手中的杯子倒在桌上,杯里的液体顿时泼洒在桌上。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拿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回到家的,当关门的声音呯地响起时,我吓了一跳。

      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里。

      没有心思去整理被我丢在玄关上的行李,我茫然的走到沙发前坐下,
      也不知道我发呆了多久,我倏地拿起电话拨打了逐野的手机。

      拨打过去时他的手机占线,我才郁闷的放下电话,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急切的找出手机一看,居然是逐野打来的,没有多想,我连忙接听。

      "逐野......"

      "云,你在哪里?"逐野平静沈稳的声音传来,仿佛好几个岁月不曾听到的声音让我鼻头一酸,差点流下眼泪。

      好不容易咽下喉头的酸涩,我回道:"我在家......"

      "哦,我以为你在外面,所以打了你的手机。对了,我是想告诉你,
      我已经到下飞机了,待会还要去公司一趟,接著才会回家。"

      "逐野......"我嗫嚅著想问他一些事情,他没有听到的继续对我说,
      "云,有一段时间不见了哦,想不想我啊?"

      "想......"

      "我也想你。"逐野的声音突然变得深沈,仿佛他就在我耳边轻轻低语,"我接下来有几天的休息时间,我们要好好的聚聚才行......"

      他暧昧的话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令我面红耳赤,现在我的脑海已经是一团乱絮,错乱不堪。

      "逐野......"

      "云,我会赶回去的,你要在家等我。我会买一大堆好吃的回去的,做一整桌好吃的让你吃个够!"

      "逐野......"

      "有事?"

      "......没。"我终於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辗转许久,我对他说,"只是想让你早点回来。"

      "放心,我一定会尽早赶回去了。那没事,挂了哦?"

      "好。"我轻轻回答,然後慢慢放下了电话,卡的一声,挂上了。


      *************************************


      16

      放下电话,我茫然的坐在沙发上发著呆。

      我知道我应该相信逐野,但心里那强烈的不安是什麽?

      越想心越乱,最後我再也坐不下去,拿起钥匙出了门。

      我要去找他,已经不想坐在家里等他了,不能送他接他,至少能跟他一起回家。

      坐计程车赶往"浩天"的同时,我向逐野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正去找他。

      但他把手机关了。

      逐野,还在忙吗?盯著我手中的手机,我愣愣地想著。脑海突然闪过我只见过两次的副董事长的女儿谢笑然的样子──

      我死命摇头,把这个念头甩掉。

      到了"浩天"的楼下时,我站在高耸入云的大楼下仰望,内心一阵凄凉,不久之前我还在里面上班的......

      已经来到"浩天"的楼下,我才开始犹豫要不要进去,毕竟当初那种方式离开,虽然不知道同事们心中是怎麽想的,但我又怎能毫不介意的进去。

      踌躇许久,我决定再打一个电话给逐野,如果他已经开机,就告诉他我在楼下等他。

      但我才按好号码未来得拨打时,我听到有人在叫我,回头一看,居然是陈助理。

      见到身为逐野助理的他,我难掩惊喜,小跑到正从计程车下来向"浩天"走来的他面前。

      "丰先生,你在这里干嘛?"

      可能是过於紧张,我的话说得有些结巴:"哦、哦,我是来──接逐野的──"我向他身後望著,看到已经开走的计程车却没看到逐野时,我问:"逐野呢,他不是跟你在一起的吗?"


      眼镜下滑了,两只手都提著行李的陈助理有些艰难地抬起提著行李的右手,伸出食指抬了抬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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