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知道你在哪里————凌影
凌影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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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存粹是在开玩笑,没想到易扬居然真的张口吞掉那块牛肉,正好被路过的侍者看到,他偷笑着离开,易扬的脸有点红。
我的胳膊呆在半空中,相信此时自己的脸比盘中牛排还要焦热。

07。温床
事到如今,谁都能想到我和易扬之间发生了什么,这一切显得那么不合常理,却又那么理所当然。
人在激情中记忆会出现紊乱,可我努力回想,我和易扬究竟是怎么开始的?
我记得那天傍晚时分,我下楼买外卖,回来以后易扬正在浴室洗澡,他的伤经过多日调理基本已经痊愈,生活自理没有问题。
洗完澡后他一丝不挂,就这么大大方方走出浴室,嗅到我手中食物的味道,兴奋地跳过来接住,转身到厨房去拆封。
我顿时觉得什么美味都没有滋味了。
那天的晚饭真难吃,可那天的易扬美得出奇,可能是电压过低,灯光显得那么蒙胧,打在他身上,就象PS过的写真照,叫人喷鼻血。
我失血过度,头有点晕晕沉沉的,早早伏在地上,象具死尸--多少天以来,照顾易扬这伤患,让他睡床我睡地板。
我那天晚上象个豌豆公主似的,肌肤娇气得不得了,地板铺着几层棉被,可还是硬邦帮冷冰冰的,我辗转过翻转去,就是浑身别扭。
我们都是成年人啦,懂得这个就叫欲火焚身。
可恨的是,易扬睡得很熟,而且他绝不是在装睡。
我开始数羊,数到近一千的时候,终于盼至睡意,造孽的是,睡在床上的易扬突然一个翻身,床吱呀一声响。
我的心吱咛一下,被揪到喉咙口,我又拍又揉,好不容易又回到肚子里。
我紧张地将身子一点点侧过去,偷偷瞄睡在床上的易扬,月光给我一个他的侧身,起起伏伏,真是我心灵之写照。
易扬嘴里咕哝一句什么,我凑过脸去听,却听不清楚,他的气息就呵在我脸上,我的动作僵硬,硬逼自己重新躺回地上。
我要平静……平静……易扬突然伸出一只手来,横在我面前。
我不加思索地仰起头来咬一口。
我咬得不遗余力,把一肚子郁闷都发泄出来,他吃痛,醒过来迷蒙地望着我:“你干吗要咬我?”
“我还要吃你呢!”我从地上一个飞身扑上去。
我向我死去老妈发誓,我这辈子都没这么敏捷过。
其后的事情,我比较记不太清楚了,应该将镜头移向窗外一弯诱人的新月,可我是先锋派创作人,从不晦言性爱这个话题。
虽然记不清楚我们究竟是谁先上的谁,可我们象两个暴躁的、愤怒的、饥渴的……相爱着的野兽,嘶咬着、喘息着,却又相互舔舐着伤口,缠绵、温和、却又激烈着的。

世上最恐怖的事情莫过于午夜惊魂,世上最难堪的事情莫过于偷情被人抓住。
还好这两件事情都与我失之交臂。
半夜我起床上厕所,手提电话突然响起来,我赶紧接过来,免得吵到易扬。我这个电话只有时雨会打,他的声音夹着寒气,我望向窗外,夜露都要结冰。
时雨要我尽快赶去见他,我慌慌张张出门,还不忘给易扬留下一个小纸条。
时雨刚刚从国外参加医药学年会归来,怪不得这些日子以来那么清静,我边下楼边想,我和易扬之所以会失控,他没有好好监管是责任之一。
外面天寒地冷,早就习惯开易扬的车,把那结了冰的机车拖出来,骑在上面迎着冷风真凄凉,人果然是娇惯不得的。
时雨披着大衣,在小机场的跑道踱来踱去,看来焦躁难安,他见我第一句话就是:“我打过电话回家,没人接,打他手机……”
我边呵着双手边道:“他最近挺忙的,时常在公司加班。”
“这些天有什么动静?”
“动静?”我愣了愣,今天晚上动静很大。
我一脸假笑:“一切如常呀!对了,你怎么不回家?”
“我们只是路经这里,马上还要飞走的。”
我哦一声,吃了称砣铁了心。
“你的样子好象很开心?”
“啊?”我僵住,“有吗?不会啊,只是天太冷了吧!”
时雨冷眼望我:“温度低就会笑的是尸体。”

时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其实我个人觉得,我喜欢他甚于喜欢易扬,只不过可能缺少机遇,或者说机遇未到。
我回家后易扬还未醒,我把桌上留的小条撕毁扔掉,一个人愣愣地坐在床上发呆。没一会儿易扬用双臂环住我的腰,发现我穿着毛衣,感到怪异,起身来打开灯。
“你怎么了?”易扬奇怪地望着我,他身上全是我的吻痕,我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子。
“你深更半夜出去私会哪个情郎啦?”他笑眼看我。
“我去见时雨。”
易扬脸上的笑容僵住,“你去见他干什么?”
“他是我的雇主,雇我来监视你。”
易扬轻蔑地笑。
“我是说真的。”
“我相信。”易扬耸耸肩:“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还找过别人?”
易扬坐在床上,慢慢穿上衬衣,站起身来走到窗台前面,猛得掀开单薄的窗帘,他的动作就象国旗手一样潇洒,我望着黑洞洞的外面,迷惑不解。
“就在对面。”他说。
“嗯?”
“难道你没有发现,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对面单位的窗帘从来没有掀开过。”
“那也许是那里没有住家。”
易扬轻蔑地笑:“你真的是侦探吗?这点警觉性都没有?”
“你的意思是我们被人监视了?”
易扬挽起袖子,说:“我已经找了另一家侦探社调查,对面的人是时雨派来的。”
我顿时象吞了整颗熟鸡蛋似的,不仅噎着,还烧心得很。
“你是时雨的人,可你认为他会放心让你接近我?我的情人……没有一个好下场的。”

08。鱼饵
“你早就知道?”我颤抖着声音问。
易扬微笑,不点头也不摇头。
“你是故意勾引我?”
易扬眼睛眯起来,是夜中,表情象一只灵异的黑猫。
“我们是互相吸引……你很不错,勉强配得上我。”
“你究竟……想干什么?”
“你该问问时雨想干什么?香港有那么多私家侦探,他为什么不找一个斜眼瘸腿秃头顶的?他为什么偏偏要找你?”易扬冷笑两声:“因为他知道我一定会喜欢你。”
我深深地陷在棉被里面,冷得浑身发抖。
我没想到自己会成为易扬那只美人鱼,更没想到,我居然是时雨的诱饵。
“他……”
“他要你死!”易扬直言不讳。
我的大脑突然嗡嗡直响,象战斗机低空划过。
“你……你开什……么玩笑,现在……是什么……社会,杀……杀个人哪得……这么简单?”
易扬哈哈大笑:“你以为时雨是谁?他有一千种方法可以让你死得神不知鬼不觉,除非天塌地陷,否则没人会发现你的尸体!”
我想到时雨留下的那句话,不禁浑身哆嗦起来,“你……你早就知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跟我上床?”
“我会怕了他!”易扬冷哼一声:“我要和他斗!”
易扬握紧拳头:“鱼死网破!”
我深深地叹口气:“何必呢……时雨他是真的爱你。”
“我知道,我也爱他,可那是过去了……感情会慢慢淡去的。”
“可他无法接受。”
“他不能接受又怎样?我早就已经不爱他了!早就早就早就!”
“你们有七年的感情。”
“正因为如此!既然我们曾经那么相爱过,那么美好过,为什么他不让这一切有个美好的结束?”
“……”
“我讨厌你们这些监视者的眼睛!时雨的眼睛!就象一生下来就长在我身上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时雨从来都没有信任过我!从我们在一起那一刻,我的身边总是围绕着这些形形色色的眼睛!我恨极了,我恨不得他们统统去死!”
“所以你就勾引他们,然后让时雨一个个来对付?”
易扬忍俊不禁,语意中有些佻皮:“你以为我是什么?我会那么随便?”
“那你为什么要来我家……”
“因为我喜欢你呀!”
我目圆如铃:“真的?”
“假的?”易扬眉头微敛:“假的?你以为你可以肆无忌惮接近我?”
易扬不知不觉间走过来,紧搂着我的腰,伏在我的胸口,他的身体还是那么充满热度和力量,他在汲取着我微弱的力量,让我渐渐虚软起来。
我想我大概要成为他们两人刀光剑影间枉死的那条小鱼。

易扬清晨时份开着他的车离开,他临走时问我:“你不一起吗?”
我猛烈地摇头,这个时刻,当然跟他撇得越清越好。
“你要知道,现在只有我能保护你!”
“不需要!”
易扬没再说什么,扬尘而去,我想他大概回了家,幸而幸而,我希望我们的关系仅限于此,他可不要将希望的目光投射在我身上,否则我真要挖个地洞钻进去。
拜托,猫儿们打架,老鼠在这儿掺和什么!
我很后悔我自己的所作所为,时雨很漂亮,易扬更加诱人,可他们同样高不可攀,命运只给我擦身而过的机遇,我却要不知足地顺着秆子往上爬,不摔个死无全尸才怪。

时雨回到本城以后,第一时间约我出来见面,我那时正在家里打包收拾准备跑路,可时雨说,我已经在你家楼下。
我在下楼之前,脑中不停盘旋,如何婉转解释,如何苦苦哀求,可坐上时雨的车那一刻,我把这些全忘了,时雨冷笑着眯起眼睛:“你是不是对我隐瞒了什么?”
我顿时晴天霹雳,张着大口,汗如雨下。
时雨用一根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仿佛在计算我命运的倒计时,“我不在的那几天,你为什么会开着易扬的车去医院找我?”

“我……”
时雨冷哼:“你跟他的关系已经亲近到如此地步?”
我发起抖来,抖如筛糠,发着虚汗,对时雨扯出一个笑。
“谢谢你救了易扬。”时雨微笑。
我本来紧张万分,他突然开口这突兀的感谢,令我不知所措,我一再告诫自己:这是阴谋,是阴谋,不要掉以轻心。
可时雨的笑容非常真诚,他坐在我对面,一如我们刚刚见面时那么单纯直白。

时雨说,不对,他是命令,他命令我继续对易扬的调查监视,这真令人啼笑皆非,我是一只螳螂,明知道黄雀就在身后,却还是不得不去捕蝉。
易扬从我这里离开后,就开始他正常的生活,一如当初,他每天下班后都会乘游艇出海,我仍然尾随。那天晚上的海面异常平静,易扬把船停在海面上,下锚的时候看到了我,远远挥挥手。
我把船靠过去,跳上他的甲板。
易扬船上吊着一只古香古色的油灯,随着海面的起伏晃来晃去,很有情调--如果我真的是来这里偷情的话。
我左顾右盼,虽然知道这黑黝黝的大海里只有鱼儿,可难保不会有人早早撒好了网。
“你很害怕呀。”易扬撑好鱼杆,盘腿坐在甲板上。
“我很奇怪,易雨居然不知道……”
“我哪会让他那么容易得手,他的人早就被我收买了。”
“可你并没告诉我!”
易扬卟哧笑起来:“你害怕的样子很可爱!”
他甩动手里的杆,鱼饵入水。
我冲上去一把扯过他的鱼杆,远远扔进海里,当头给他一拳,被易扬轻轻松松地避开,他退后几步,把身边桶子里鱼饵向我当头浇下来。
我一身的海鲜,香味四溢,头脑也冷静不少,“你……你……”
“你以为自己还能全身而退?”
“混蛋!我哪里得罪你,我只是开门做生意而已!”
易扬激动地把手里的桶子扔在一边,咕嗵咕嗵滚到一旁去,我也很愤怒,海面也随着我们的愤怒起伏难平,那吊灯甩动得频率更高了。
“易扬……”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对不起。”
“哼!多可笑,你跟我说对不起?”
“我如果早知道这样……”
“你如果早知道,是不是就躲得远远的?”
我重重地点下头,很没骨气:“你和时雨……我和你们不一样。”
“你是个孬种。”他评价我。
我叹口气:“孬种就孬种吧,起码可以保命--倘若被时雨抓住,几条命都不够赔!”
易扬有些失落地低下头去,“是不是我不够吸引你?”
我一愣:“拜托,你的魅力有时雨这疯子证明就够了,还需要我为你神魂颠倒?”
易扬被我逗得有些想发笑,却笑不出来,“我本想让你爱上我的。”
我以手称额:“多谢你提醒,我没有这种胆色!易扬,我只是一个小人物,你放过我吧!”

09。漏网
也许你会认为不可思议,我分明怕得要死,可那天晚上却留在易扬船上过夜,那天晚上海面不太平静,惊涛骇浪,却也抵不上我与他之间的十分之一。
哈哈,我是一条美人鱼。
这个城市的人,身在海边,最喜欢吃鱼,肚皮朝天的都可以成为盘中美食。我浑身都是激情后的汗液,在朝阳下闪闪发光,就象美丽的鳞片。
这是一个冰冷的时节,不适宜游泳,可我强迫自己跳下去,让海水充满我的耳鼻眼,杜绝外界一切诱因,我一遍遍告诉自己,我要冷静。
可第二天,我仍然在做相同的事情,一点长进都没有。
不是我不愿意回家睡觉,只是一个人的时候,总是胡思乱想,从小看的血腥电影太多,一闭上眼睛,就看到自己被人乱棒打死。
我喜欢枕在易扬胸膛上,燃起一只香烟,看烟圈渺渺升起,撞上舱顶碎开。
转眼圣诞节就要来了,每年这个时候,都是我感觉一年之中最冷的时候,因为外面越是热闹,心里就越是冷。
今年的圣诞,易扬说他会陪我一起渡过的,他说话间神采飞扬,好象笃定这是一件好事。我可不这么认为。
易扬问我:“你不开心吗?还是另有节目?”
我摇头,相处多日,我的人缘有多差,他应该很清楚。
即使时雨和易扬之间没有任何法定的关系,即使他们的感情可以宣告破裂,我想我和易扬发展下去,结局一定更精采。但我仍然不能不承认,我是一个局外人。
合乐融融的节日气氛不应该属于我,可易扬责备我,不要可怜兮兮象个没人疼爱的孩子嘛,我来爱你呀。
唉,我从来没想到,被人疼爱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我非常清楚,易扬并不爱我,顶多是喜欢,认为我很有趣,是个不错的玩伴。他和时雨最登对的地方,就是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他们的游戏别人都应该乐于参予,哪怕被耍得团团转。
我多想象一条漏网的小鱼那样快乐地开溜,可他们俩都揪着我的尾巴。
易扬要我一定要买圣诞礼物送给他,他撒娇的时候象个孩子那么天真,我只能无奈地叹气再叹气,他清澈的目光后面是执拗的强逼,我根本没有力量抗衡。
他是突然之间就清闲了下来,解决掉手头的所有工作,全心全意与我玩耍。我看得出易扬不是喜欢逛街压马路的人,可是我们越来越多地出现在公众场合,他与我若有若无地拉着手,象一对暧昧的恋人。
我们的关系根本已经昭然若揭,易扬与时雨做了多年的地下情人,可他们俩的照片还从未出现在杂志封皮上面。
我暴跳如雷,把杂志扔在易扬脸上,指着他的鼻子骂:“你故意的!你故意的是吧!你根本想我死!”
“大可放心,你的位置举足轻重,我哪会那么容易让你死与非命。”易扬啜着一口咖啡,神情悠然地欣赏我与他亲密合照。
我发现他真的很可恶,可恶到我恨不得扑上去咬死他,这个家伙,不久之前我怎么会被他散发的魅力吸引住的?
我简真是疯了。
我跌坐在沙发上面,重重的,用双手拼命挠头,喉中痛苦地呜咽。
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易扬半跪在沙发前,轻柔地执起我的手臂,贴在自己脸上,他笑得象只馋嘴的小猫,“你生气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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