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王子不知该怎样回答。
就在此时穆国安推门走了进来,他没有沈凤霞那样激动,至少他没有哭,而是对著王子笑了。他的笑容足以迷倒所有女人,直到现在王子也这样认为。
穆国安轻轻拍了拍王子的肩膀,说:“真不错呀,真不错呀!回去以後一定要带你去还神!上天对我实在不薄啊!”
王子对自己的父亲一无所知,但却已经开始喜欢上这个“新爸爸”了。
“现在在哪里工作?”穆国安拉著王子的手来到客厅。
“我?”王子有些迟疑,说:“我现在在‘凡天’公司。每天送一些快递信件。”
“凡天?是台湾的凡天?”
“嗯。”
穆国安突然哈哈大笑,说:“你知道凡天的老板是谁吗?”
王子只是个小小的快递员,又怎会知道总公司的老板是谁呢?
“就是我啦!我到台湾不久就改名叫‘穆凡’,警察局收到你们的照片後就认出了是我,但事实没搞清楚之前他们不敢告诉你们,等他们调查清楚和我联系上之後,我就立刻跑到这里来了!”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叹气,说:“这麽多年苦了你们娘俩了!”
听了他的话沈凤霞又是泪眼连连。看了看白发苍苍的母亲,再看看这个风华正茂的父亲,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一对恋人。
那天他们整整聊了一夜,知道穆凡到了台湾不久就与一个美丽的台湾少女相恋,之後才知道少女的父亲在台湾当地小有资本,他本不同意女儿嫁给一个穷小子,但禁不住女儿以死相胁,不得不答应他们结婚。之後老人去世,因老人膝下无子,留下的产业自然交到了穆凡手上,而年轻好学的穆凡不到几年光景,就把原有的产业翻了几十翻。一夜之间成了台湾知名的企业巨匠。
穆凡的妻子阿微在生第一胎时因为难产,就丧失了生育能力,所以穆凡只有一个16岁的女儿,穆冬儿。听到穆凡在大陆还有一个儿子,阿微和冬儿都支持他来寻找,所以他马上处理了手边的公务就马上赶到这里来了。
次日一早穆凡回到酒店休息,相约下午再来。再来的时候他他提出要接沈凤霞母子到台湾居住,却被沈凤霞婉言拒绝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破坏那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她深深懂得,年少时的冲动,并不能代表一生一世的爱情。
穆凡并不勉强,却一定要让王子跟自己离开,因为他要将王子培养成穆家的接班人。在此之前,他必须经过系统的教育,和正规的培训。
於是,在沈凤霞的极力推动下,王子很快的便与穆凡离开了大陆,去往台湾!!
四十六:年华似水流
年华似水流走,它带走了什麽,又留下了什麽,没人知道。
时间能更改一切,当年华逝去,你是否还记得远方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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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个日夜交替,花儿开了又谢,谢了再开,日子一天天的过著。小林走了已经有三年了,对於白丁来说,时间是个永恒的东西,因为:心中若无任何期待,就算再过一百年,那也是一样!
世界依旧。
忙碌的人依旧忙碌,颓废的人还是颓废;
在哭的还是没有笑,在笑的也没打算过哭;
恋爱的人依旧不停的问:什麽才是爱?没谈过恋爱的人,也还是滔滔不绝的给别人指点迷津。
孤单的人还过著孤单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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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时间已经悄悄的来到2001年的一个下午。
林晓网城的办公室里,一个青年,正默默的独坐窗前。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他并不算老,但却像个得道的老僧,一双眸子清澈见底,仿佛已经看透了人世间的一切。
他是对生活失去了信心,还是真的可以看透这浮华世界?
或许他只是在压制著自己内心的暗涌。
他有一个特别的名字:白丁。
这不是一个大富大贵,光宗耀祖的名字。但事实却正好相反,此时的白丁不是个穷人,至少没有人把他当做穷人来看。
但有了钱的他,却过的并不快乐。因为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就在他苦苦思索什麽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时,电话铃突然响起:
“白丁啊!我和韩枫在机场,你真是不和我们一起去上海看我哥吗?”
“我还有事,你们去吧,玩的开心点啊!”他平静的挂断了电话。
电话是陆一男打来的,五个月前她和韩枫结婚,虽然是韩枫首先向她提出来的,但白丁看得出来,陆一男其实很早就喜欢上韩枫了,正因为如此,她不仅答应结婚,还答应结婚以後不干涉韩枫的一切私人活动。只是不知道他们的结合,是一个喜剧的落幕,还是悲剧的开始。
不管怎样他们还在亲友的祝福声中,举行了一场形式婚礼。那时王子正面临结业考试,所以没能从台湾赶回来参加他们的婚礼,现在他已就圆满完成了学业,并接管了其父亲在上海的分公司,所以特别邀请他们到上海去观光。韩枫接到邀请便欣然答应了下来,可再三劝说白丁同行,却还是被白丁拒绝了,原因他说不出来,总之自小林走後,他很少参加集体活动,如果不是必要的社交,他就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发呆,一步都不出门。
直到有这样一天,算来该是2001年的圣诞节。林晓网城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常,可这一切却似乎都与白丁无关,他还是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内,随手翻看这个月的帐目。
突然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这个人身上穿了一件风衣,身後背了一个背包,高高瘦瘦的身材,颧骨突出,眼窝深陷,还留了满脸的落腮胡子,看上去就像个生活不济的艺术家。
白丁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大胡子也没有说话,两行热泪已滚滚涌出。
三年了,本以为三年的磨练,可以让他变的坚强,但此时他还是忍不住转过身,眼泪扑簌而落。
“你不该回来的!”白丁哭著说。
“为什麽?为什麽我不该回来?难道你不想我吗?我……”他突然变的激动起来,过了而立之年的他,已经少有这样激动的时候了。
“我……我知道,你,你一定在怪我,怪我没有打电话给你,我……我,我其实……”他绕过桌子,将他死死的抱在怀里,良久良久。
“这,这几年苦了你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分开了,好吗?”
白丁看著他的眼睛,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已经被岁月蒙上了一成灰纱。没有了往日的风华,却多了一丝成熟与稳重。
三年来,憋在心里的泪又岂能忍得住?
既然要哭,那就哭个痛快吧,既然要爱,那就爱到翻天覆地,爱到死去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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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过之後,小林慢慢讲述了自己结婚以後的生活。
他知道张兰兰爱自己,也曾想过要忘记一切的所有,好好爱自己的妻子,但却发现自己越是努力忘掉,白丁的影子就越是清晰。他常常会在午夜里望著月亮发呆,回忆以前的时光:学生时代,无数个通宵达旦,天南地北的聊天;青年时代,千百次的耳语温存,柔情蜜意。现在都如一场春梦般消散的无影无踪。每当想起这些,他就会觉得心痛,清清楚楚的心痛,就连最高明的医生也无法诊断出病因。
而张兰兰呢?她也在努力的帮助小林忘记一切的所有,一年来她用尽了一切女人可用的招数,哄过,劝过,安慰过,打过,骂过,哭闹过,甚至以死来要挟过,也曾对小林日夜监管过。但一切都是徒劳的,“白丁”这两个字就像是铜打铁铸一般深深的烙在小林的心上,任凭她如何做这两个字都不会动摇分毫。
就在她已经绝望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怀孕了。这简直是个天大的喜讯,因为孩子是爱的结晶,是连接夫妻之间的纽带。而这个孩子还可以架起一座无形的桥梁,来连接她与丈夫之间的爱。对此张兰兰深信不疑。
知道自己就要做父亲的小林确实有了改变,他开始学著照顾一个女人,学著去做一个好丈夫。
一年前,32岁的小林终於听到了第一声属於自己儿子的啼哭。他兴奋,他欢喜,他有些忘乎所以,但心底的隐痛却由为明显。於是他坚持要给孩子起名叫:林思白
很多人都问他原因,而原因只有他和张兰兰知道。
张兰兰躺在病窗上,眼睛望著幼小的生命,她说:“Gary,你现在可以把胡子剪掉了吗?”
小林没有回答……
对新生儿的喜悦过後,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张兰兰发现小林真的很爱很爱自己的孩子,甚至常常半夜爬起来,坐在婴儿床前莫名其妙的发呆,有时还会默默流泪。
每当这时张兰兰就会愤怒,甚至发狂。但到最後她终於妥协了,因为她彻底绝望了,也开始慢慢了解了小林对白丁的爱有多深。她不想留下小林的躯壳,做了妈妈的她,好象在一夜之间明白了许多东西。这个孩子虽然没有能连接夫妻之间的情感,却改变了张兰兰的性格。她不那麽娇纵,任性,不那麽蛮横,霸道,更没有了那麽强烈的占有欲。
她真正的成为了一个母亲。只有慈爱与安详,锋芒毕露被温柔如月光的眼神所取代。终於她决定成全他们,她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这麽决定。难道她不爱他了吗?不!她爱,正因为她爱他,所以才希望他幸福,快乐,平安。
经历了这麽许多,她真的成熟了……!
四十七:喜剧还是悲剧?
喜剧?
悲剧?
红尘中的故事谁能说得清究竟是喜或是悲呢?
喜剧,还是悲剧,皆是一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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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值得庆祝的时刻,在大连的海王岛上,面对著蔚蓝的大海,大家席地而坐。
白丁、小林、韩枫、王子、陆一男,五个人畅饮开怀。
“你们下一步有什麽打算?”王子问小林。
小林笑了笑,说:“兰兰留给我们的钱足够我们在世界任何一个地方定居了,我们商量过了,想到希腊买一栋房子,我很早以前就想到爱琴海看看了,听说那里是世界上最纯净的海岸。到时候欢迎大家来做客呀!”
“你们一个个的都走了,剩下我可就惨了!”韩枫哭丧著脸说。
陆一男立刻揪住他的耳朵,说:“什麽剩你一个人!我这辈子可都交给你了!你可别想跑掉啊!”
看著这对欢喜冤家他们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不会孤单的,你不是还有程程、斌斌、同同吗?”王子笑著说。
韩枫“嘿嘿”一笑,说:“他们哪有你好啊!要不我和你回台湾吧?”
王子“哼”了一声,说:“好妹夫,你还是乖乖的在这里帮白丁看好生意吧。我那边什麽都没有,就是有人,暂时还不需要你这个多情的种子!”
这话又是惹来大家一阵笑声。
“对了,你的那个程显光呢?怎麽不把他一起叫来呢?”白丁正色问。
“他呀!忙的很呢!”韩枫不以为然的说。
“你们怎麽了?又闹别扭了吗?”白丁问。
“没有。我和他有约定,他不干涉我,我也不干涉他,咱们两个喜欢做什麽就做什麽,我都快有一个月没见著有了。”
他说话的语气自然无比,简直让大家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痴情又多情的韩枫。
“你说实话,到现在为止,你究竟和多少个男人发生过关系?”王子坏笑著问。
韩枫故做正经,搬起手指数了好一阵子才说:“数不过来了!没有100也该有80了!”
“那女人呢?”陆一男瞪著他问。
“女人?”韩枫突然显的有些脸红,在陆一男耳边悄声说:“除了你之外,别的女人我连手都没有碰过一下呢!”
陆一男假做生气“哼”了一声说:“鬼才知道是真是假呢!”
“真的,真的,是真的!要不我可以发誓的!”韩枫连忙说。
“哼!你发的誓,那就连鬼都不知道是真是假了!”陆一男虽然嘴上如此说,但在心里却感到由衷的甜蜜。
傍晚,韩枫酒醉,陆一男早早扶他回房休息。剩下白丁、小林与王子三人。小林笑著问:“韩枫怎麽和男男结婚了呢?”
“没办法。姑妈逼的紧,三天两头的找人给他介绍对象,最後他就想出了这个馊主意。”白丁无奈的说。
“我看这倒未尝不是好事呢!”王子说:“难道你们看不出来我这个妹子从一开始就喜欢韩枫吗?她处处帮著韩枫,我们三个住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俩吵吵闹闹的一天打到晚,男男虽然任性,但他们闹别扭的时候,常常都是她去哄韩枫!”叹了口气,又说:“只是韩枫……希望他能了解我这个妹妹的一番苦心吧。”
是啊!大家对他的话都有同感,至於这对特别的夫妻是否能有个好的结局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休息了,你们聊聊吧。”白丁说完转身走开了。
“他好象变了。”王子望著白丁的背影说。
“哦?哪里变了?”
“变的成熟了。他故意走开,让我们单独说话足以证明这点。”王子说。
“哈!王子就是王子!你还是没有变!”小林笑著说。
“你错了,我变了。”面对著无边无尽的大海,王子显的有些低落。
“你变了吗?我不觉得。”
“人都会变的。这次回来我经历了许多,小磊临终前对我说‘凡事不要执著,只要开心就好’。是啊!我以前太认真,太想成功,错过了许多美丽的事情。当我看著垂危的小磊,才真正明白,我实在是太傻了。以前心心念念追求的太多,却从没有开心过。”
“小磊?就是带你进同志圈的小磊吗?他死了?怎麽死的?”小林显然有些惊讶。
“得病死的呗。”王子的语气有些怅然,“他自己早就知道会染上这种病,但还是抵挡不住金钱的诱惑,最後把自己送上了绝路。和他比起来,我幸运的多。”
“真的没想到啊!他还很年轻啊!”小林叹气说。
“呵,没想到?没想到的事还有很多呢!前天我在街上看到阳宽了。他竟然穿了一身西装,身边还有个女人,抱了一个孩子,他还向我悄悄招手,让我不要和他打招呼。哈!连他都结婚生子了,还有什麽事是不可能的呢!”
王子真的变了。小林此时才感觉到。他变的不是外表,而是在内心发生了改变。
“王子。”
“什麽?”
“我一直有件事想问你。”
“什麽事?你问啊。”
“你是由小磊带进同志圈的,和吴喜东在一起无非是为了他的钱,那你究竟是不是同性恋呢?”
王子笑了,笑的自然平和,说:“我已经退出这个圈子很久了。这辈子我也就真心喜欢过,不,是爱过一个男人,可惜我们有缘无份。明天大家分手就要各奔东西了,什麽时候再见都是未知数,我是不是同志,又有什麽重要的呢?”
小林本想问他对韩枫是不是还有感情,但思量再三还是没有开口。就让这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永远的成为一个谜岂不是更好吗?
“对了,吴喜东呢?听说他变卖了所有资产去了加拿大,是真的吗?”
“嗯。他和兰兰达成协议,只要他帮助兰兰,兰兰就帮他在加拿大开一家酒店。”
“张兰兰?听说她可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能轻易的就让吴喜东得逞吗?”
“呵,她确实帮他在加拿大开了一家酒店,不过後来一把火全烧光了,吴喜东畏罪逃回了中国,我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其实,其实他并不算是个坏人。只是太狡猾了,现在也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二人直聊到了天黑才各自回房休息,次日一早,白丁便同小林乘船离开。
大家送到了码头,王子说:“你们真的不和我去台湾住一阵子吗?”
“不了,等我们找到落脚的地方,会通知你们的,到时候欢迎你们来玩啊!”
“丁丁。”韩枫热泪迎眶,他紧紧拉住白丁的手说:“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记得有时间就回来看看我们,我妈她会很想你的!”
“我会的!以後照顾二老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二人拥抱做别。在好友的祝福声中,白丁和小林踏上了驶向未来的轮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