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我的26个网友————寒雁北回
寒雁北回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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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红礼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妻子和一个留学的儿子。在事业上他是成功的机关干部,在家庭上他又是尽职尽责的丈夫与父亲。在这同时他又扮演著另外一种角色,那就是我的爱人。
他很斯文,斯文的有些女气,叫人无法接受(甚至叫人觉得恶心),但他对我却很好。他为我在沈阳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中街附近租了一套三居室的住房(後来知道在我住进来的前三天,刚刚有一个男孩从这里搬出去)。还请了一个河南的小阿姨,每天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第一天次见他就是在这个近似奢华的家中,他坦白对我说:“如果喜欢就搬过来住,柜子是空的,只要买一套你喜欢的被褥就行了。”
当天晚上他留我吃饭,他是个好吃并且会吃的人,所以他喜欢自己动手烹调一些可口的饭菜(他总说小阿姨烧的菜不合他的口味)。但我的情绪并没有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而有所改变,只记得他做的水煮鱼很好吃,除此之外就记得我喝了很多的酒(我没有丝毫想把责任推卸给“酒精”的意思),酒醉後耳边似乎可以听到小雨在对我说少喝点,喝多了甭想我会照顾你。我死死咬住牙,不让眼泪掉下来。他问我怎麽了,我说没事,只是有些不舒服。他就让我在他那里休息,给我拿出被子,对我是或是他用的,让我放心。
我一个人躺在黑漆漆的房间里,蒙上被子就觉得有些害怕,我默默的叨念著:小雨,如果你真的有灵,那你就干脆把我带去!带到那个世界我去陪你,永远也不离开你。但你不要这麽折磨我,求求你……
我久久无法入眠,我没有办法一个人在这麽黑的地方过夜。
晚上八点多了,薛红礼正在客厅看新闻,小阿姨正在收拾碗筷。我起身谢谢他的招待,并准备回家。可热情的挽留我,看看时间尚早,我便坐在沙发上同他一起看电视。平时就没有看新闻的习惯,不知不觉我便睡了过去。就依在薛红礼的肩膀上睡了。
再醒来时就是深夜了,惨白的月光透过窗帘挤进房间,我猛的从床上坐起,翻身便要下床开灯。可刚一动,发现有人睡在我身边,我意识到是薛红礼,他也感觉到我醒了,也坐起身,不知怎的,我一下子扑到他的怀中,死死的抱住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想必是他也感觉到了我在发抖,在熟睡中被惊醒他也没有生气,反而温柔的安稳我说:“怎麽了?是不是做噩梦了?没事的,有我陪在这儿陪你,睡吧,睡醒了就没事了。”
很庆幸,听了他的话我还能流出一滴不知名的眼泪(可到後来我却连眼泪都没有了)。
那天我就握著薛红礼的手安睡到天亮。此後我就没有回家,只打电话回家告诉妈妈我要出去散心,於是就在薛红礼处住了下来。
我不想去工作,满足於眼前的安逸,竟曾经天真的想要是这麽过一辈子也就算了。
可我却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有家,而且有孩子,有工作,有太多放不下,他不属於我一个人,他不能属於我一个人。虽然他很努力的配合我,尽量抽出时间来陪我,但还是无法满足我的要求--我无法忍受一个人的夜。
很多次他都是先陪(哄)我睡觉,然後自己偷偷的离开。当我一觉醒来时看不见他在我身旁我就会害怕,或者说心里发慌,即便开著等也无法忍受那种几乎可以叫人窒息的安静。
後来薛红礼知道了这事就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条小狗给我,说他不在的时候让我同狗做伴。却没想到适得其反,我每夜醒来後就可以看见墙角多了一双明晃晃的眼睛,正在眨也不眨的瞪著我,这使我更加害怕。
再後来他就买了一台电脑给我解闷,没有他的时候我也就只能与电脑为办了。这样的生活虽和我想象中的有一定差距,但还是比没有好的。
可就在我和他同居进一个月的一天,他突然打电话过来,说他最近可能不能来看我了,因为他妻子已经有所察觉了,恐怕会牵累到我。所以让我先自己忍耐一段时间,他会将生活费直接打到我的卡上。
後来我知道,和我在一起以後他时常夜不会宿,借口就是出差或应酬。但如此频繁的彻夜不归,难免不让人生疑。他的妻子打电话到了他的单位,知道根本就没有出差等等,所以认定了他的外面有了小老婆,却没想到这个“小老婆”竟然是个男人。他为了这事不得不安分一些。
没有了他,或者说没有人陪在我身边我无法入睡,我又回到了小雨离开时的失眠状态。整夜整夜的开著灯,瞪著眼,好象神经病患者一样。
我知道自己并不是神经病,只是我的神经绷的太紧了。我需要轻松,需要发泄,而解决这一切的基本条件就是需要有一个人陪在我身边。
於是我只能求助於网络,我开始频繁的见网友,频繁的和人上床,有者还被我带回来。
我知道我和薛红礼的故事已经即将结束,我现在只是在等待。接到他的电话我并没有吃惊,让我吃惊的是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我们结束了,你明天就搬出去吧。
没有和我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向我说明为什麽,更没有像我想象中的大骂我一顿。只是这样淡淡的一句话,却叫我有种说不出的内疚感。
而我的堕落生活并没有因为我的内疚而改变,反而继续蔓延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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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红礼就这样退出了我的生活,或者说他把我赶出了他的生活。结果都是一样的。我说不清自己对他是一种怎样的感觉,离开他也没有一点心痛,对我来说他或许就像一件普通的器皿一样,没了也就没了,并不会对我造成任何损失。有谁又会为打碎一个茶杯痛哭流涕呢?
离开薛红礼的家我身上的钱已经不多了(他冻结他给我的卡,实现留下的现金和被我转到其他卡上的钱并不能支持我过多久)。我该怎麽办?生活要将如何继续?
如我这样一条灵魂,就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这个即繁华又肮脏的城市里,不知何时何地才能找到一个归宿,而那归宿又将是什麽呢?
是死亡?
十七:借来片刻温存--我和Q君的故事
薛红礼已经三天没有陪我睡了,我一个人打开了房间里的所有照明灯。灯光照两了房间每一处黑暗的角落,却无法驱走我心中的阴影。
我的孤独已经在小雨走後衍变成一种恐惧。我不想睡觉,因为怕一闭上眼那些可怕的回忆就会冲到我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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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电脑,随手敲了一个名字登陆到聊天室。
晚上九点左右,聊天室内还处於人满为患的时期,我刚一登陆便有三四个陌生的名字向我发来信息。我根本没兴趣聊什麽虚伪的心情,也没没兴趣开无聊的玩笑,更没兴趣做什麽爱情的游戏。我只是想找一个人陪,说说话,哪怕是趟在我身边,让我感觉到有人存在,这就可以了。
我在屏幕上搜索著合适的人选,被我选中的一个人,网名叫“再喝一杯陪你醉”。当时他正在公聊里找人喝酒,但他的条件有些特别,那就是要对方请客。理由是他没有钱,但想喝酒。
我第一句话问他:你是MB吗?
他回答:不是(我并没考虑真假,真假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我说:不是我就请你喝酒,喝多少都没问题。
他说:好啊!我们去红街(沈阳一个出名的GAY吧名)吧。
我回答:不。我从不去那种地方,找个情景点的地方吧。
他说:好吧!那你选吧,我在皇姑区,第四医院附近,我等你,你到了打电话给我。
我们两个距离比较远,我打车花进40分锺的时间(至於钱的问题根本就没有考虑,不是我有钱,而是花别人的钱我从不知心疼)。
没有什麽意外,我很顺利的就见到了Q君。他与我想象中的有所不同,我想象他该是个青春靓丽有些女气娇滴滴的小男生(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会在网络上找人请他喝酒?那分明就是在卖乖嘛),可当我见到他时却吓了我一跳,他的身高足有一米八二,肩宽腰细,双腿修长,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坠肉,更看不出有什麽缺陷(是个标准的男人身材)。站在他面前让一向自负的我,开始有些心虚。
他很坦白,坦白的叫我想立刻就把他推到马路上让车撞死!
见到他的第一句话,他竟然惊讶的问我:“你长的怎麽这样?”
(靠!这话我该怎麽回答?难道为了见你还要先整容不成?)
“怎麽了?”我不悦的问(要不是看他相貌还过得去,我连话都不会说转身就走)。
他笑了笑,说:“没什麽,我认为你是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儿呢!没想到……”
他没迟疑了一下,有些顽皮又好象害羞更好象地下党接头时的口气问我:“你是0吧?”
(这就是我想把他推下马路的原因!)
我个人虽没有歧视做0的兄弟,也没有对0有任何偏见,可还是觉得被人以如此口吻问出行同污辱。
我当时心里有气,冷冷的哼了一声,反问他:“这和你有关系吗?”
他看出了我不高兴,也没有继续这个问题,又笑了笑问我:“我们去哪喝酒?”
我想了想,说:“前面拐弯有个酒吧,怎麽样?”
“你对这边很熟吗?”他随口问。
我笑了笑没回答,心中暗骂:傲慢的小兔崽子,今天爷爷让你知道白喝的酒没那麽容易!
说话间来到酒吧,这里的环境布置和一般的酒吧没什麽不同,都是利用昏黄的灯光为人营造出一种浪漫(压抑)的氛围。我们寻了一个位置坐下,侍应生来问点些什麽,他说他不习惯鸡尾酒的味道,要喝啤酒,於是我们先点了两扎共12瓶啤酒。
他喝酒时不喜欢用杯,我便陪著他用瓶子喝了起来。这种喝啤酒的方式我不太习惯,总是觉得压气。可他倒是习惯了,咕噜咕噜的一会6瓶啤酒就被他喝光了,而我还剩下两瓶没开。他就笑我喝的慢。我说继续,慢慢来……
那天我也记不清和他总共喝了多少啤酒,大概是没人喝了两扎共48瓶啤酒。起初与他聊了些什麽还都可以记清,可倒後见他越喝越勇,我就报著“同归於尽”的心态频频向他敬酒,终於把他喝的压翻了桌子,踢倒了瓶子才算罢休。我也并没有比他好到哪去,即便悄悄跑到卫生间吐了三次,但走起路来还是觉得天旋地转,头重脚轻。
那天他喝的烂醉,我只好把他带到薛红礼为我安排的住处,我最後的一点立志就在走进卧室那一刻被瓦解掉了。我把他丢在床上,自己也倒在了他的身边。如此过了一夜。
等我醒来时他已经走了,小阿姨告诉我,他对我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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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依稀记得,他叫方志远,还是个在读的大学生。是学法律的。
大多人认为失恋了才会想喝酒(当时我就这麽认为),而他却正好相反。他是正在热恋之中,可惜他是个GAY。
他说他有一个很爱很爱他的女朋友,他不想和她在一起,却找不出分手的理由,他也有自己的BF,与之不同的是他的BF却不是很专一,酒醉後他问我:“你说是不是同志都很花心?”
这句话似乎问到了我的痛处,我没有回答他。事实上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他说他也很爱很爱他的BF,所以不忍心和他说分手。他自嘲似的指著两个酒瓶子,问我:“你说好笑不好笑,这个是爱我,我却不爱她,这个就是我爱他,他却不爱我。”然後他就一手拿一个酒瓶子,一边喝下一大口,笑著说:“味道不一样!”
我有些奇怪,问:“怎麽不一样呢?不都是啤酒吗?”
他摇著头递过来说:“你尝一口,就知道了!”
我并没有喝,只拿手摸了一下酒瓶就知道了,这两瓶啤酒一瓶是刚刚送来,还很凉喝起来也很爽口,另一瓶却是上一扎剩下的,已经有些温度了。
“那只不过是你的感觉罢了,其实都是啤酒啊!”
“不!我说的不是啤酒!”他神秘的望著我,压低了声音,说:“我说的不是啤酒,我说的是做爱!”说完他就笑了。
我也笑了,说:“你喝多了!”
他仿佛笑的很开心的样子,对我说:“没有,我没喝多。你知道吗,跟男人做爱,和跟女人做爱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因为,哈哈,因为我是个GAY,哈哈哈……”
说“GAY”这个词的时候他声音压得很低,可後来笑的却很大声,带有明显的自嘲感。好象天底下再没有比他是GAY更好笑的事情了(这就是酒醉後除了哭的另一种常见形态--笑)!
好不容易等他笑完,又对我说:“我和好几个女孩都上过床,但我却只和一个男孩上过床,那些女孩都说她们爱我,想和我一辈子在一起,可这一个男孩却有事没事的往‘红街’跑!你说好不好笑?哈哈哈……”
我不能再让他继续笑下去了,因为会被别人误会成是神经病患者。我打断他问:“你去过红街吗?”
他摇了摇头说:“没有。但我很想去看看,我想知道那里有什麽魅力这麽吸引人!”他反问我“你去过吗?”
“没有,我从不去GAY吧。”
沈吟片刻,我说:“我想也不是那里有什麽特别的魅力,而是那里有一种他所要追求的东西吧。”
“他要追求的东西?是什麽?他不是该只追求我一个人的吗?怎麽还会有其他的东西追求?”
对这种大男子主义的人我向来没有什麽好感,可此时却觉得他有些可怜。叹气安慰他说:“或许那里可以让他放松吧,平时在外面他必须伪装自己,而在那里他却会感到自由,因为那里是同类聚集的地方。”
听了我的话他又开始大笑,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真幽默!什麽同类?什麽伪装!他才不伪装呢!他可是这个圈子里的名人啊!哈哈哈,感觉到自由?他可是自由的很呢,哈哈哈……”
(当时我还不知道他口中的“名人”也是我日後要见到的一个网友)
他就没再说下去,我也没有问,只是你一瓶我一瓶的喝到不醒人事。
我和他的故事就这麽简单,没有任何过分的接触,没有任何残余的感情留下,只是我们彼此都借了对方做片刻的温存。
十八:普通GAY--我和R君的故事
他是一个普通的GAY。
一个没有百万家私,没有英俊外表,没有动人故事,甚至连伤心往事都没有的GAY。
已过而立之年的他,在事业上他只不过是一个月薪不足千元的工人,在家庭上他已离婚三载,上有父母,下无子女。在社会上经常来往的朋友不过三五人。
他就如此平庸,如此普通。
是一个GAY可以算是他唯一不普通的地方,而样的一个人在同志圈中却又是极普通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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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君叫郑华。
在聊天室里碰见他的时候他正在找人见面,我刚一进去,他便发来信息,极简单的介绍,只是自己的身高年龄体重--32、172、61。
如果是平时我压根就不会给他回信息,因为我讨厌这种没有问候,如同菜市场上卖菜一般直白的聊天(交友)方式。可现在不同,我很需要一个人来陪,又已经厌倦了模式化的聊天,有人送上枪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於是我们很顺利的就见面了。
8:45分我们在他家附近的饭店小酌。坦白说我对他没太大好感,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的相貌(不可否认到目前为止我仍旧是凭眼睛去看待一个人)。他有一张四四方方的脸,倒也很平整,如果不仔细分辨你根本不会发现他的鼻子原来也是隆起的。如果他说临来前用熨斗熨烫浆洗过,我完全不会感到惊讶。此外最值得一提的就是他蜡黄的脸上还长满了大小不一,深浅各异的麻子,如果我说蚊子落在上面都怕歪脚那是一点都不夸张的(真怀疑他A君失散多年的同胞兄弟)。
除此之外他的性格有些内项,或者干脆说他有些软弱。他不是个热心人,他不会主动去管别人的闲事,但你要向他提出什麽要求但凡他能办到的,他都不会拒绝你。他也不会记仇,就算对待拐走他所有存款的妻子,他也从没说过一个不字。更可笑的是,他竟然没有什麽遗憾(我认为每个人都该有些遗憾,比如没有在年轻的时候去蹬山或远行等等),我曾问他,对於过去,你有过遗憾吗?他摇了摇头,很正经的对我说:“没什麽可遗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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