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二十年————草本精华
草本精华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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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了,嘴角有点抽搐。阿透那杯诡异的果汁,据后来证实,就是菠菜汁。小鬼此时走过来,与领班说了几句,领班走开了。小鬼冷冷看了看他,突然笑了,道:"听说你绝食了几天,原来还没死啊。"他转头把托盘交给我,说:"爸,你帮我端去七号桌,我想跟他单独谈谈。"
我闻到了硝烟味,体内的好斗细胞蠢蠢欲动,死也不肯走,小鬼拿我没办法。小鬼问:"你真的要放弃我姐吗?"天甯低头,双手握着杯子,手上,包了绷带。
"我不会放弃她,决不!"良久,他低声,但坚定地说,带着变声期的沙哑。
我瞪着他,瞪得他苍白的脸都红了。他问:"爸......呃,伯父,我脸上有什么吗?"我说:"没事,你好像变成了个男子汉呢,我有点吓到。"
小鬼突然站起来,一拳挥过去,打得天甯嘴角都破了。我想拉开,却迟了一步。小鬼眼里冒着火,骂道:"说你蠢,你还真是脑子里养王八了,打玻璃很好玩吗?自杀?男子汉?你***有种来跟我单挑啊!"说着,拍着桌子,就要扑上去。我给他脑门一掌,劈得他安静地蹲在一边养伤。
"你有空搞自残,还不如想想怎么跟阿透继续下去。"我边吃蛋糕边说。天甯擦了擦血迹,扶小鬼起来,还问他有没有事,小鬼也说自己太冲动了,向他道歉。两只小毛头的友情,看得我热血沸腾。
重新坐好,天甯说:"我也不想这样子,可是透透不肯见我。"
还"透透"呢,肉麻死了。
我咳了声,说:"这好办,我帮你。"
天甯听了,差点就要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了。不过要是他真的以身相许,我立马逃得远远的,我可不敢惹火阿透。
我的想法是,生米煮成熟饭,到那时,阿透就要负责任了。天甯听了,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我说:"别不好意思,不会痛的,还很舒服。"小鬼翻了翻白眼。天甯支支吾吾说:"那个,我跟透透,早就做了......"
我跟小鬼的下巴一下子落到地上去了。
"你几岁?我忘了。"好容易扶好下巴,我问道。
他笑嘻嘻道:"十五岁零七个月,四舍五入就是十六岁了。"
我擦擦汗,还好还好,阿透没有犯罪。
那天起,天甯就每天都来我家,在阿透房里一待就是半天。开始时,阿透理也不理他,还气得要杀我,晚上睡觉时,她还在玻璃窗上用刀子划来划去,搞得全家不得安宁。后来狐狸眼见我可怜,跟她谈了下,她可能也觉得太过分了,就放了我一马。
天甯与她的关系渐渐软化了。天甯说了,要是族里再反对,他就要抛开"唐"这个姓氏,跟阿透姓项。看他的态度,应该是不会放弃的了,阿透也不再坚持要分手,两人又跟以前一样,整天黏在一起,那啥,琴瑟和鸣,肉麻当有趣。
31出轨
赵暖搬了进来,他们俩在家里举行了个家庭舞会,请了一帮子损友,徐茗那老处女跟她的男友,店里的侍应生小班,凌夜与他的保镖,硬跟来的凌嫘与单解心,我那个班主任,他跟狐狸眼很熟的,还有天甯他妈妈,小鬼的朋友小亭。
十几个人,吵吵闹闹地搞到半夜,差点连屋顶都掀了。徐茗的男友跟小班是第一批倒的,几滴酒就睡死了。其他人喝酒像喝水,一瓶一瓶灌。到后来,清醒的没有几个。单解心喝醉了,揪着凌夜的衣襟,大叫着爱他,要跟他结婚,凌夜一直摇着头,摇着摇着,两人倒在地毯上睡着了。凌嫘看了眼他们,眼神闪烁。她发了会儿呆,继续喝酒。
凌嫘变着法子想灌我,还好狐狸眼跟阿透都一一帮我挡了。小鬼就有点无辜,把鸡尾酒当橙汁喝,打了通醉拳,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小亭长得清清秀秀的,很温柔的样子,细心地照顾他。我觉得他们满蹊跷的。
凌嫘拿了瓶白干,跑过来,跟我勾肩搭背说:"你这花心同性恋,见一个爱一个,小心到头来都没了。"说着,挑起我的下巴,眯眼看了看,说:"就是好看一点罢了,那家伙怎么就那么没眼光呢?放着我这么好的女人不追,跟老爸纠缠不清!"徐茗也摇摇晃晃地过来,跟我称兄道弟:"大哥,狐狸那家伙啊,从小就喜欢上你了呢,你这块烂木头,竟然让人娶走他,你他妈真没用!"
我握着杯子的手一紧,转头看向狐狸眼坐的角落。在厚实的白地毯上,他跪坐着,赵暖枕在他腿上,已经喝得醉醺醺了。他接过小亭递过去的湿毛巾,盖在赵暖额头上。他抬起头来,向我这边看来,我忙转开目光。
徐茗夺过凌嫘的白干,喝了一大口,撇嘴说:"胆小鬼!"我心里闷闷的,拿过一旁的酒瓶,也开始灌。凌嫘笑着爬到狐狸眼那里,跟他耳语了一阵,两人笑了起来,不过,那笑好像比哭还难看。
不知什么时候,我醒了,厅里一片狼籍,尸横遍野。踩过几具,我向卫生间挪去。二楼的落地窗前,站了个人。屋里没有亮灯,月光洒在他周身,浮着银色的光晕。
我鬼使神差地走上楼梯,一步步走近他。他回过身,长长的头发在空中划了个完美的弧线。
"......爸。"他斜飞的眼,像狐狸一样。
我一定是喝醉了,不然,我怎么会向他走过去,抱住他呢?我紧紧抱着他,急切地吻他,他喘着气,回应着我。
我把他压在窗上,吻着。他的手拉落窗帘,在月光下,我们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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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伏在我身上,平顺呼吸。我抚着他汗湿的额发,轻吻着:"没事吧?"他从我胸前抬起头,吻了我一下,想起来,却痛得又倒在我身上。太急切了,他都流血了。
"去洗个澡吧。"我跪起来,横抱起他,向我房间的卫生间走去。
清洗的整个过程里,我与他都没说话,只听到水流哗啦哗啦的声音,沉默,一直持续着。
怎么办,以后应该怎么办?
摊牌
我跟狐狸眼,在他新婚的晚上,做了那件事。一开始,我以为是我喝醉了才会抱他,但事后证实,我喝的,是加水的啤酒。
那一晚,成了我们共同的秘密。
天甯与他们家断绝了关系饺肓宋壹业幕ЪU饧率窃诩彝ノ杌岷蟮牡诙欤戾嘎杪韪嫠呶业模苌髦氐匾颐前锼展怂男『ⅲ液芨纱嗟卮鹩α恕7凑植皇俏艺展恕L戾柑耍Φ煤芸牧恕?此莸迷椒⒗骱α耍氡厥歉业某け材值煤懿挥淇炝恕?BR>那帮损友走后,留下我们家的人来清理,小鬼扭扭捏捏地拉着小亭过来,对我说她是他女朋友。我"哦"了声,再没下文。小鬼愣住了,清醒过后,怒气冲冲地拖着小亭走了。
干嘛,不想搞卫生也不要拿我出气啊。我一脸无辜地对天甯诉苦,他怜悯地说了句:"孺子不可教也。"就跟阿透去倒垃圾。
狐狸眼有点微微发烧,留在房里休息,赵暖时不时跑过去看看他,又换冰块又端药的,看得我心里冒火。好容易支开他去买药,我蹭进狐狸眼房间,他正在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也不睁眼,闲闲地说:"阿暖啊,你别小题大做了,我没事。"
我坐下来,也不出声,就这样看他。他睁眼,看到是我,脸色一变,说:"你怎么进来了?"我听他语气,非常不爽地说:"怎么了?我不能进来吗?"他看看我身后,似是松了口气:"我......我不是......"
我知道他在顾忌什么,说:"阿暖出去外面了,阿透跟天甯在他们房间。"
沉默。
"你......你到底怎样看我的?"他问,"你不是说只是把我当儿子来爱吗?"
我挠了挠后脑,不知从哪里说起,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怕我是把你当成了你妈的替身,才会......"
"那你抱我时,看清楚了吗?"他语风锐利地追问。
"很清楚......"我说,"我没有把你当成琴子的替身。"
他愣了一下,从床上猛地爬起来,一拳,结结实实地揍在我的肚子上。我弯腰,连酸水都开始吐了。"你这混蛋......"他低声骂着,把我抱在怀里。我刚想搂他,耳朵一痛,原来是被他狠狠咬了一口。"混蛋......"他骂骂咧咧,被我用嘴封住了。
平静下来后,我问:"赵暖怎么办?"狐狸眼低下头,说:"我......我遇到他时,本来是想要放弃你的,而且他是个很温柔的人,一直陪着我走过,我也很喜欢他,不想伤害他。"
我说:"你要暂时保持这个样子过下去吗?毕竟,我没有信心,能够让你得到幸福。"
他又揍了我一拳,说:"别把我看扁了,我是男人,幸不幸福,要由我说了算!"
照这样说,我就只能成为地下情人了?
我看着狐狸眼睡着了,才出去。轻轻关上门,我抬头,看到小鬼靠在走廊边,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你们......"他说不下去了。
本想再瞒一阵子的,既然被发现了,也没办法。我点头说:"就是这么一回事,我跟你哥他......"还没说完,他脸色难看地转身下楼去了。
我紧走几步,追上他,道:"我知道你一时间很难接受,可是,我希望你能体谅......"
他冷不防回身,揪着我的衣襟,逼到墙边。他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爸......"他说,"你为什么要吻我?"
我脑子一时转不过来,瞪着他的头顶,过了好久,我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个,亲人间,玩一下亲亲......"
他抬起头,"砰"一声,我的下巴跟他的头顶来了次亲密接触,亲密得我泪都快要掉了。我揉着下巴,看到他冷冰冰地看着我,然后说:"你太差劲了,我对你真的很失望。小亭果然说的很对,像你这么没心没肺的人,怎么会放在心上呢?"
他进了房间,过了一会儿,拿了个阿迪达斯的大包包,还有个旅行箱,他看着我的眼睛,轻声说:"就算没有机会,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只说一次。爸,我喜欢你,我爱你。"说完,他开门走了。
等到我回过神来时,他已走了好久。
"爸爸你啊,太迟钝了,又喜欢处处留情。"楼上,天甯靠在栏杆上,对站在下面的我说,"冉哥他,这次是真的伤得很深呢。"
"你的个性是不是变坏了?"我皱眉问道。
他笑嘻嘻道:"我的个性本来就恶劣,是你看不清罢了。"他正了正色,说:"这件事,暂时要瞒住透透,不然她会气坏的。"我问:"阿透身体不舒服吗?"他脸有点红,不好意思地说:"透透好像有了。"
!!!!!!
我要当外公了????
"你还真是很努力啊。"我说。他嘻嘻哈哈道:"过奖过奖。不过,请爸爸你搞好你的男男关系,做个好榜样给小孩看!"
光是狐狸眼就让我头大了,现在又加上小鬼,真想不到我的魅力会这样大。
"小冉他会去哪里?"我问道。天甯奇怪地看我:"爸你不知道啊,他去合宿啊,好像是跟那个小亭约好的。"原来是佳人有约了,那就少管他的事吧。
我站起来去拿点水喝,想起忘了一件事,忙对正要回房的天甯道:"那家伙有带套子去吗?再搞出人命,我的心脏可受不了了。"天甯看看我,笑道:"爸爸你啊,就是死要面子,明明担心得要命,你先把萝卜放回去吧,那不是水壶。"
葬礼
小鬼离家出走,连通电话都没打回来,害我睡都睡不安稳;阿透跟天甯则像万年新婚一样,黏得我的鸡皮疙瘩都要掉满地了;最头痛的是,我看到狐狸眼跟赵暖卿卿我我,就想抓狂了。后来狐狸眼跟我暗地里谈了次,他说要好好想一下,以后究竟应该怎么做。我听了,既觉得还有一线希望,又像是已经判了我的死刑,只差还未正式执行罢了。我想,我还是放弃吧,我是个没办法给人幸福的男人,一个琴子已经被我拖累得够了。
浑浑噩噩地过了几天,这天早上,我起来,打算去凌夜店里,刷牙时,听到电话响了。我以为是小鬼的,忙跑出盥洗室。正在煎蛋的天甯走出厨房,接了电话。
他脸上的笑容,在接听了这个电话后,立刻凝固了。
"什么时候的事?"他沉着声音问道。过了一会儿,他说:"嗯,我会告诉他的,请节哀顺便。"然后,他挂了电话。
我口吐白沫问道:"怎么了?是谁打来的?"他未语,脸色变得比纸还白。我的心悬在半空,急急说:"你别吓我啊,到底怎么了?"
他吸着鼻子,瓮声瓮气说:"凌嫘姐姐死了。"
什么?
我以为我听错了,忙问道:"我耳朵有点鸣,你刚才说了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说:"刚刚凌家打电话来,说凌嫘姐姐酒后驾车,出车祸死了。"
怎么回事?前几天还好好的啊,怎么一下子就死了。那个强势的女王陛下,怎么这么容易就挂啊?
阿透起床了,看到我们站着发呆,等问清楚后,也跟着发呆。"怎么就死了呢?她明明还有希望的......"阿透低声说,眼里闪着泪光。
我想问她原因,被天甯一记眼刀剐过来,只好坐在一边装死。
赵暖一大早就去催稿了,狐狸眼睡得死,现在才起来,他听了凌嫘的死讯,手里夹的烟差点掉到地上。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到殡仪馆参加凌嫘的葬礼,是在两天后。凌夜一身黑西服,黑眼圈比熊猫还厉害;凌家的人都满面悲戚,呆坐在家属席上。灵堂上,凌嫘的巨幅照片高高挂着,笑得欠扁,让我的眼都酸酸的。
三鞠躬后,我们退到座位上,凌夜就坐在我旁边。我四处看看,低声问他:"单小姐呢?怎么没看到。"他听了,脸色铁青,狠狠地说:"别在我姐的葬礼上提到她,听到没?!"我被他吓了一跳,讷讷地答应着,狐狸眼扯扯我的袖子,向我使了个眼色,起身出去了。我也跟着他走出去。
外面的空气很清新,狐狸眼靠在栏杆上,闷头抽着烟。我站在他身后,抱住他。
"......记得吗,那天一起喝酒时,她跟我说了些话。"抽完最后一口眼,他说。我说:"记得,你们说的很小声,笑得很难看。"狐狸眼转头看了看我,拍拍我的脸,说:"她说,假如单解心清楚明白地拒绝她,她就会彻底死心了,找个人嫁出去。"
我听了,心里郁闷,抱住他不答腔。"她说,我跟她一样,都是鸵鸟,只会逃避。但是千杯不醉的她来这一招,真的非常狠辣,单解心永远都不能跟凌夜在一起,这也算是凌嫘的变相报复吧。"
"照你这样说,凌嫘是自杀的?"我问。
狐狸眼看看我,说:"不知道,除了她自己,没人会知道。"他把手放在我的手上,握住,说:"阿暖他知道了,我们谈过。他说他早就知道我的心里有你,但他不会放弃。"
我的手冰冷,紧紧抱住他。他的手与我紧扣,笑着说:"爸,你当时从楼上跳下时,是什么心情?"我身体一震,他挣开了我的手,跨上栏杆。
狐狸眼坐在栏杆上,回头对我闲闲地笑道:"你那时,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才会丢下你最爱的女人跟最爱的孩子,从那里跳下去呢?告诉我吧。"我老老实实地说:"我忘了,要是我还记得,我会再去跳一次的。"狐狸眼看了我一阵,笑了,脚下轻轻一点,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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