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莲乐(西荻祸情)————zuowei
zuowei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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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风翔从棉被里伸出一截白臂,他的笑意不减,绿色的眼睛晶晶的闪烁:"为何你与倾辕都要反复问呢?我早就说过啦,这个结果我早在两年之前就很期待了。如今他要实现了,我有何需要犹豫之处?"
是吗?他只怕......终有一日风翔会后悔啊,居菲梵摇摇头,把柳倾辕拉到了一边小声低喃:"真的不劝劝?"倾辕这小子虽然有一张稚气的少年面孔,但心思却八面玲珑啊。
柳倾辕也不解释什么,"菲梵,我们的主子是风翔不是莲若,你懂么?"他漫不经心的抬眼,就算预见到日后风翔会后悔会难过,他们也没有权利插手。"而且,这件事情你从一开始就参与了,你以为现在停下来,你对莲若就没罪了吗?"
"你......"居菲梵蹙眉,有些不快的说道,"好啦好啦,随便你们!"
他也不管了,反正......反正......
"好啦,既然我们达成协议,我就睡觉了哦,御医那边菲梵你去摆平,倾辕去找人引范莲若过来。"段风翔说的决绝,一想到至此之后再不用对着范莲若他心情就很好,真的很好!
晚上他一人醒来的时候也不用再看他一脸担忧的眼神,这样多自在啊。
明明他都不承认他的身份,范莲若还装的一幅兄长的模样,看的就让人觉得不开心!
他一边想着,一边皱眉头。没有错没有错,的确是不开心!
好吧,他承认可能以后不会有人对他嘘寒问暖这一点让他有点点孤寂,但也只有一点点而已。
他是西荻的皇子,要多少人来关心自己都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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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手上的瓷杯清脆的落在素纹湘妃竹排书凳的宣纸上,一张即将完成的百花图瞬间染上了一层茶垢,莲若一惊急急的问道,"你说殿下病了?"
他清秀的脸上透着担心,随手抓了件褂子,不管桌上那白白糟蹋了的工笔画,也不等宫人再说些什么,就冲了出去。
怎么会病了呢?是不是昨晚受凉了?
昨夜分明他为他披了衣衫,也催他早些歇息的,怎会病了呢?难道风翔在他走了之后又出去了?还是出了别的事情了。
穿过西落的庭院,莲若也顾不得平日里讲究的礼数,他推开昭淳殿主寝的门扉,"菲梵,莲若怎么了?"
居菲梵忍了忍,最终还是作出担心的表情,眼中闪烁忧郁、浓黑的眉宇紧锁、说话也吞吞吐吐:"御医......御医、说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再加上受寒,所以才病了。莲若先看着他吧,我出去下。"
莲若的心一沉,他点点头走到一边搅了一条温热的锦帕,轻柔的覆在风翔的额前:"风翔。"他低吟,深紫色的眸中难免担心。
仅仅是一夜,就有那么大的差别吗?他住进昭淳殿的这两年来,风翔只病过一次,记得那一次把陛下和焰君也给惊动了。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风翔的脸白的有些呛人,让他觉得可怕。
倘若是平时冷静温和的莲若,他一定会发现方才居菲梵的神色有多奇怪,他一定会发现段风翔的脸色白的并非病态。可惜,他早已失去了冷静,就在他听说风翔病了的那一刻起。
段莲若在心中偷偷的笑,他当然清楚这些。所以,他的计划一定要在莲若很相信自己很喜欢自己的前提下进行,否则是很容易被戳穿的。他掐了掐自己大腿内侧的肉,情理之中的疼痛让他皱眉。酝酿了十足的情绪,他这才睁开一双水灵灵的绿眸,嗓音有着不属于少年的沙哑:"莲若......哥哥。"
莲若一惊,原本藏在心底的斥责早就不知到哪儿去了,他拭去风翔脖子上的汗,握住他的手,"你啊,要不要吩咐御膳房做些东西让你食?"风翔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叫自己了,好像只有在他很难受的时候才会叫自己哥哥呢。
摇摇头,段风翔在心里吐嘴,他本来就没病没痛的,说不定喝了那些个名目繁多的补药他就真的病了呢,"不要。"继续装着自己的气若游丝。
"那你要好好休息,以后答应我,半夜里再也不起来了好不?"
点点头,他闭上眼睛尽是笑意,范莲若你就放心吧,以后我也不会这么自虐了,"嗯。"他嘟起嘴,可怜兮兮的扯着莲若的衣衫,"莲若哥哥......"
"何事?"莲若拍拍他,整理下丝被的每个角落。
"我......今日是赏花会。午后就开始了,你说如何办?"一步一步,逐渐接近问题的中心。
莲若挑眉,轻轻的笑道:"你这样子还想去参加赏花会?让宫人去像父皇和焰叔禀报一下就好了啊。"
他摇摇头,"不要,我都准备了,如果不参加的话,岂不是让太宰府的那个小鬼占尽风头?"
段风翔口中的那个太宰府的小鬼正是今年的头名科举状元,年仅十三岁,却处处和风翔犯冲。自然,这所谓的"犯冲"也只是面皮子上的事情。
这......风翔素来都不喜欢那个活灵活现的孩子,但,"那风翔要如何呢?你的身子就该好好的在这里休息,如果你想要踏出昭淳殿一步的话,我是断然不会答应的。"风翔是受寒的,那就更不能吹风了。
段风翔沉下脸,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道:"莲若,可不可以你帮我?"
"我帮你?"莲若不解,他把这句话反复在心中念了几遍,"风翔,这样不好吧。"风翔的意思他懂,大致就是让他代风翔参加赏花会,用风翔准备的文章和诗句同那位小状元比赛吧。
段风翔噘嘴,他不依道:"莲若,就一次么,我不想让那个小鬼夺头魁。"他低下头,不去看莲若。莲若向来不会让他难过,只要他摆出这样的表情和动作,他一定会答应的。
风翔在心中默默数着数字,果然不出一会儿,就听到莲若的叹息声,而这恰恰是莲若妥协的象征。
"好吧,就此一次,等赏花会结束了一定要同父皇焰叔说清楚,如何?"莲若叹气,不答应他又怎么样呢?风翔就像个小孩子似的,如若不答应他的话,他又要闷闷不乐好几日了,如此也只会影响他的身体。
"我就知道莲若最好了。"段风翔笑的甜甜的。
呵呵,他的局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就要靠那可爱小鬼、菲梵和倾辕的口才了。

07.

风翔,你总是让我原谅你,一次又一次的这么说着,诉说你的悔恨,诉说你对我的愧疚之情,诉说你无论如何都未曾料到孩童时代的玩笑竟也能有如此严重的后果。可是,你可知晓,从来我就不须你的内疚自责,未曾记恨过,又何来的原谅呢?我只觉得可笑,我要的--你从来都不知道!
王历370年

西荻皇朝

一年一度赏花会
西荻皇朝地处西边,虽然冬日不及玄裔寒冷,但也还算四季分明,哪季的花儿哪季开。不若拓跋,四季如春。
但皇宫深院又是另一幅景象。当今西荻君主是出了名的宠爱自己的男后,半点斗怠慢不得。幸好,后座焰君也不恃宠而骄,除了各别爱好上的精致之外,无可挑剔。
就算是秋季,要令所有品种的菊花在几日内盛开都是不大可能的事情,何况一些特殊的品种娇贵的很,花期只有一日便过了。为了这次的赏花会,宫人园丁们可进进出出,没有少忙碌过。
当然,后座的赏钱也足以让他们卖命了。
坐在麟帝的身边,焰君很是满意的看了看四下摆设的花朵,他笑了笑,甩开麟帝挪来挪去的手,小声威胁道:"段延麟,你给我看看场合!"
麟帝双手一摊,轻松打了圆场:"是是!"他昔日那个可爱的焰早就被他宠的不见踪影了,叹息啊叹息!
"哼!"轻轻撇过头去,焰君缓缓站了起来,一袭宝蓝色的上等丝缎在午后斜阳下显得格外夺目,上面的珠片更是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清脆悦耳。"怎么凤到现在还不来呢?莫不是又被皇兄耽搁了?"他小声念道,好看的黑眸乌溜溜的转了一圈。
也罢,反正凤年年都迟到,而理由无外乎是他那醋坛子皇兄不肯放人。他朗声道:"众卿起,孤与陛下今日在此再举赏花会,望众卿自得其乐,今日无须顾及其他,唯开怀二字!"
他一声令下,穿着整齐的宫人们立刻排队进入花园,每人的手中都托着盘子,清一色的用花瓣作为调料的点心被一一摆放在座下之人的面前。
平日官场上的客套来去在这里依然可见踪迹,座下几位青年才俊也纷纷摩拳擦掌,要知道,今日在这里若是得了陛下和后座的赞扬,那日后的路可通畅得很呢!
几杯菊花香酿,四下观望,已有几位站起身子大声诵读自己的作品。大家伙儿喝喝酒,吃吃点心,赏赏花,析析诗词,倒也不亦乐乎。
坐在莲若对面的秦珏伦正是风翔口中那个太宰府的小鬼。年纪小小,身上的装扮倒是华贵的很,选择了轻快的绿色正好将他托的可爱无比,他笑了笑,站起来:"陛下,后座,珏伦不才,正有一词和侍郎大人的黄花对上了。霜降水痕收,浅碧鳞鳞露远洲。酒力渐消风力软,飕飕,破帽多情却恋头。佳节若为梧酬,但把清尊断送秋。万事到头都是梦,休休,明日黄花蝶也愁。"
他说的与侍郎对上的那句正是方才前人那句--相逢不用忙归去,明日黄花蝶也愁。
"好词,"座下有人叫道,"秦舍人不愧是当今状元,果然好词!"
那秦珏伦轻轻笑开,状似不经意的瞄过莲若这边,笑的几分诡异。
"的确不错,莲若皇儿,你有什么准备?"焰君一边点头,微笑看向莲若。今日也不见风翔的踪影,不知他跑哪儿去了。只是,延麟似乎也没什么表示,想来是不用担心的了。
莲若徐徐站起,淡淡笑着:"儿臣尚有一诗,愿与秦舍人比高低。"
"噢?"秦珏伦从香喷喷的菊糕中抬起头来,笑的可爱,"大殿下不妨说说,珏伦受教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做了,风翔这孩子,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么重的胜负心了呢?他浅叹,却没有表现出来:"瓶供篱栽日日忙,折来休认镜中妆。长安公子因花癖,彭泽先生是酒狂。短鬓冷沾三径露,葛巾香染九秋霜。高情不入时人眼,拍手凭他笑路旁。"
此话一出,焰君率先拍手叫好起来,他甩了甩手:"赐佳酿。"
"且慢!"秦珏伦蹙眉立起来,小步走到众人中间,"后座且慢,臣有一事不明,方才莲若殿下所诵之诗微臣略有耳闻啊,似乎正是太子殿下前日作于微臣的那首。不知--"
他转头,童稚的声音却透着毫不天真的话语和指责:"不知莲若殿下这首诗从何而来?"
前日?莲若张大眼睛,脑中不禁浮现了风翔的病态和苍白笑容,当然,还有居菲梵上午奇怪的表情。
这......
"陛下!"花园的另一头传来宫人特有的尖细嗓音,一道灰衫迅速跑来,跪倒在麟帝与焰君座前,"陛下,后座,御医院来报,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中毒了!"
焰君愕然,他转头看向麟帝,却见麟帝仅仅皱眉,并未露丝毫担心之色:"待朕先去看看。众卿,今日之会,暂且到此。"
中毒?
不是风寒腹泻么?
莲若的视线在秦珏伦与居菲梵之间移动着,前者始终噙着淡淡笑靥,而后者却目光游移闪躲不定。
一切......早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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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已有了答案。
麟帝前往昭淳殿之后,便见几位御医齐齐跪下,口口声声说道若非救的及时,段风翔这条小命早就去了一半了。
不多久,又有段风翔身边此后的宫人宣称曾看到莲若在他的茶饮中加了什么,就连御医,也连忙称莲若指缝间的小粉末正是风翔所中之毒。
柳倾辕不语,站在一边冷漠的看着众人的言辞。
居菲梵不语,但他的眼神却闪烁不定,不敢正视莲若半分。
说话的是秦珏伦,小小年纪一番推论却让人心服口服。莲若殿下与太子殿下皆为陛下义子,只要太子殿下有何闪失,西荻江山皆落在莲若殿下手中。如此云云。
整个昭淳殿竟也无半人出来为莲若辩解。
包括莲若本人。
据传麟帝勃然大怒,下令将莲若收押,二日后公审。
"莲若,朕只问你一句,这件事情,你做过还是没做过?"麟帝坐在殿上,冷眼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凤莲若,乌黑清明的眸子一一扫过在场的人,左侧的段风翔、居菲梵、柳倾辕、秦珏伦。
风翔被他看的阵阵心慌,他的绿眸转了转,又迅速恢复了正常,也对,罪证确凿,父皇那日也的确发了很大的脾气,想来应该没什么意外,他咬起下唇,等待莲若的反驳。两年,他等了两年!
这不能怪他,要怪,就只能怪范莲若带走了老师对自己的注意了!他就是不喜欢他,他就是看他不顺眼!
"我认罪。"莲若浅浅的笑了,他的视线停留在段风翔的身上,唇角勾起的弧度明摆着是实实在在的嘲讽。
哼!昨日陛下已经与他说过了。
他问陛下整件事情是否在一开始,在他到来西荻的那一天开始他就知晓。陛下点头,说凤风霄的精打细算预天之命是不会错的。
他笑了,想来也对,终究想不通的事情如今想通了,这才是凤大人把他带回来的真正目的吧,一个叛变的罪臣之子,又如何可能成为西荻的皇子!谁听了都觉得可笑吧。
只是,他不懂,就算发生今日的这一切,对风翔又何好处?
他记得陛下是这么说的--这孩子需要一个教训,一个后悔!
教训?后悔?他会吗?莲若那日只是轻笑,淡淡说道,陛下高估莲若了,他何来这个能耐。
他的命是昔日凤大人赏回来的,如今他们要拿走,他也没有意见。
"我认。"他又说一遍。他认,认了这是自己的命,本就该死之人能活到今日又经历这么多,该知足了。
"朕念在与你有两年父子之情,就将你贬为庶民,逐出西荻吧。"麟帝挥袖,幽深的黑眸若有所思的在段风翔身上驻足。
莲若一笑:"草民谢陛下圣恩。"他缓缓站起来,跟着几个宫人走去。
08.

莲若,你到底要什么呢?你口口声声说原谅我,口口声声说没有讨厌过我,可是,你现在都不肯多看我一眼,如果不讨厌我的话怎么会这样呢?我的莲若,应该是那个最关心我、最疼我的人啊,那个人哪里去了?你把他还给我!
王历370年

西荻皇朝

玄天门
我只是要亲眼看着他走出这里,彻底走出我的世界!
段风翔再一次肯定地对自己说,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他站在玄天门,头不住的张望着,一身月牙色的宫服穿在他身上煞是好看,脑袋上顶着的羽冠右侧有一颗象牙珠,随着他的走动而轻轻摇晃。面色红润哪里还有半分病态。
"风翔,你不要再转了!我看得头晕。"站在他身边的小小少年拉住了段风翔的衣摆,此人正是秦珏伦,他不大高兴的眨眨眼睛,示意一边的另外两只把他带回去,"你的身子才刚好,应该好好休息的。"
"珏伦,放手。"段风翔冷冷说道,"我好得很,不过是小小风寒而已。倾辕,他怎么还没有出来?"
柳倾辕叹气,风翔这位主子如今站在这里不是让莲若来骂的么。而且这件事情明摆着陛下应该了解始末,否则,喂毒夺位历来在西荻可都是死罪。"殿下,有一句话臣想问您。"他一直憋着,一直看似很冷静,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半分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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