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完本[推理强强]—— BY:金陵十四钗
金陵十四钗  发于:2019年0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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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岚山犹然不信,狐疑地眯着眼睛,不作声,只等着对方的后话。
“就那个跟温觉差不多火的小鲜肉吸毒被抓的新闻,你肯定也看到了么,就是刘局不肯通融,非抓不可。还有很多别的朋友求他帮忙,他都从来没点过这个头。”韩光明一锤定音,态度诚恳又坚决地做了结语,“刘局真的不是这种人,他有小缺点,小缺点还不少,但大是大非上绝不含糊的。”
谢岚山仍冰着一张脸,并以最犀利的眼神挑剔打量着对方:“你没骗我?”
“我骗你干嘛啊?”韩光明象征性地挣了挣自己腕上的手铐,“我都这样了,犯不上骗你吧。”
韩光明的话令谢岚山感到失望,无论他如何苛刻地运用心理学微表情那套专业的东西,试图当场戳穿对方的谎言,结果却发现自己徒劳无获,韩光明十分坦荡,不是刘焱波太会在人前乔装粉饰,就是他本来就没问题。
倘使本来就没问题……谢岚山一直认为刘焱波就是出卖警队、杀死自己父亲的门徒,一方面是刘焱波处处针对自己,不给应给的褒奖与晋升,另一方面是刘焱波品行不端,收受贿赂。如今看来,针对自己是因为记忆手术的关系听从了隋弘的安排,而他的品行也并没有问题。
如果“火三角”之一的刘焱波不是门徒,那就只剩下……
他被这个可怕的念头硌得心口剧痛,不敢想,却又不得不想。
临离开之前,谢岚山没来由地想到了一件原本被所有人忽视的细节,突然脚步一滞,回头多此一问:“你还记得阿奴彻被杀那天,他用时钟与算盘留下的死亡讯号是什么吗?”
韩光明试着回忆了一下,他说:“时钟上是几点几分我实在想不起来了,至于算盘上的珠子……好像是42……4219886……”
“4……2……42……”谢岚山默念着这些数字,大脑飞速运转,以化学周期表上的元素符号对七个数字进行组合,以此来排列出一个有意义的词组或者名字,“42是Mo……19是K……”
他突然大惊失色,遍体起栗,不受控地惊声呼道:“糟了!”
何止糟了,简直糟糕透顶。
Mokorn,穆昆。
先笼络关诺钦的化学专家阿奴彻,岂知对方与虎谋皮多生了个心眼,怕自己无缘无故被杀特意留下了他的身份讯息,可偏偏天也助他一臂之力,一个寻女而来的父亲横插一杠,杀人之后把所有的信息都抹除了;再借谢岚山之手除掉叛徒金牙,报对方不忠之仇,何况他本来就手握着市面上最高纯度的红冰,许之以重利,轻而易举就能策反一些关诺钦的手下。
然而万事咸备,一役胜败的最关键的一点却是中泰两国跨国合作。如果没有蓝狐参与,光凭泰国警方内部的官匪勾结、官官相护,关诺钦的人贩子集团绝没这么容易被清缴一净,也不可能让他坐收渔翁之利,这么快又重新掌握这风云诡谲的金三角。
终于回归了自己最熟悉的位置。再次称王金三角,穆昆站在高地双手打开。他仰起头,久久不语,以一个翩翩欲飞的姿势迎接自己的重生。
这个男人非常英俊,以至于脸上的疤痕都只为他平添了一丝令人生畏的气质,却并不显得丑陋。他一只义眼的眼珠还是红色的,像是故意留存下这簇疯狂的仇恨与爱欲交织的火焰。
汤靖兰对他说:“那个姓池的小队长还挺管用的,但他好像还以为自己只是卧底……”
穆昆完全没有搭理这个女人。听着耳旁猎猎风声如同天籁,他摇头晃脑,一脸陶醉地舞动起双手,像在指挥夜风为他吟诵这么漂亮的一仗。
“我还听说,谢岚山他已经不是谢岚山了——”
“闭嘴!这样的无稽之谈你也会相信?”一刹所有的好心情俱被破坏,穆昆停来下来,恶声恶气地打断汤靖兰。他确实不信,更不敢不愿相信,“只有我能杀了他,他答应我会好好活着,直到我回来找他的那一天。”
视线再次投向远方,黑暗中的金三角依然蓊郁神秘,他凝神望着的却是中国所在的方向。
“你是不是等我很久了?”眼望那个在虚空之中才能望见的男人,穆昆蓦然搐动嘴角,笑容桀桀又情深款款,他说,“谢岚山,这次我真的要来找你了。”
(第五单元-渔奴篇 暂完)

第六单元-战魂篇
第144章 善恶的灰度(1)
关诺钦的人蛇集团被剿灭之后,针对被拐卖的少女与奴工,泰国警方开展了一系列营救行动,结果意外地在泰缅边境的营地之中发现了一个“万人坑”。
地方原始偏僻,在丛林与河道勾连的附近,在村寨与田垄合抱的边缘,如遗佚世外的一块翡绿宝石,宁静又憨拙。
然而经过泰国警方连夜挖掘,一具接着一具的白骨重见天日,这个极其丑恶的秘密随之破土而出,世所骇然。
经初步验尸,这坑里埋的全是死亡多时的女性尸骸,数量竟达700多具。通过遗落在坑内的身份证与其它一些明显信息可以发现,里头还有不少中国女人。
警方判断,这些女性遭绑架诱拐后会被卖入妓寨,一旦中途发生疾病或者试图逃跑与反抗,就会被毫不容情地残忍杀害,然后被集中填埋。日积月累,以至于坑里白骨成堆。
蓝狐的队员前脚刚刚坐飞机离开了泰国,颂萨不敢怠慢,赶紧联系上了谢岚山与沈流飞。
这本是沈谢二人留在泰国的最后一晚。难得案子告破,两人相偎着享受片刻宁静,就这么被颂萨的一通电话给搅乱了。
简赅数语收了线,沈流飞沉默,谢岚山也沉默。
沈流飞沉默是因为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继而便无法遏止自己的怀疑,她到底在不在这数百具女性尸骸之中。这些年,沈流飞一直对女性离奇失踪死亡的案件很感兴趣。他的笔记本里存着大量告破的或未经告破的案例,卓甜就是其中之一。
出于一种难以言明的接近血脉牵系的本能,他总固执地认为他的母亲侥幸生还于那场灭门案,仍好端端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地方。又或者,不为人知地死在了哪里。
谢岚山的沉默也有自己的心思,他们的默契足以他明白沈流飞心中所想,但他现在所用的肉身毕竟是叶深的,这令他参与此事显得毫无立场,还很残忍,很尴尬。
沉默良久,谢岚山打破这凝滞的气氛,问他:“你决定留下来调查,是么?”
以往沈流飞习惯了什么情绪都藏它几分,如今对所爱之人舍尽掩饰,面上虽照常波澜不惊,眉眼间的忧郁之色倒很明显了。他微微一点头,淡声说:“可你得回去了。”
谢岚山确实得回去了,他知道自己这回刑讯金牙可能捅下了篓子。市局在催,省队也在催,一个个电话、一条条信息像极了赵构催岳飞进京的十二道金牌,都催着他赶紧回国。史书上说岳飞“死于棘寺,藁葬墙角”,他的下场应该不会像岳飞这么惨,这些催命似的电话却也不是什么好兆头。
然而不管怎么说,他还是警察,警察就得令行禁止,使命必达。何况,他的心头那点怀疑就快充塞得炸了,他必须找陶军问个清楚。
这才见面就得分道扬镳,谢岚山有些失落,头一低,以额头抵住沈流飞的额头,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我们好像一直在告别之中。”
“都说干警察这行的常会愧疚与家人离多聚少,旁人兴许是这样,但对我们来说,”头稍抬,两个人的鼻梁也轻轻顶在一块儿,沈流飞似是故意,微合了眼,用鼻尖蹭了蹭对方的鼻子,轻声道,“担着同样的责任,坚守同样的信仰,每一次为真相奋战的短暂告别,就是我们的长相守。”
“担着同样的责任是不假,”这话既认真且温柔,令人熨帖得很,谢岚山心头阴霾一扫,笑着打趣道,“可你哪儿是警察,你充其量就是警嫂。”
这销魂念想一来,谢岚山动作就不正经起来,将这额头相抵、鼻梁轻蹭的旖旎化作了唇与唇的缠绵。
沈流飞的欲望也来了。两人嘴唇刚一触碰,他的舌头便送进谢岚山的口腔之中,鲜加停顿,直接侵入他的喉咙深处。他们吻得入骨入髓,又浓又深。
其实他也不愿这个时候与谢岚山分开,一来不舍得,二来也担心他回国后难应付这复杂局面。如此想着,沈流飞就势压下,将谢岚山箍在自己与大床之间,一面利索解他裤子,一面承诺,“你给我十天时间,最多十天,月底之前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颂萨那边以为蓝狐的队员已经功成身退,实则池晋与凌云没去机场。这次蓝狐包括代队长池晋在内一共来了四名队员,另两位出发时间不一样,已经先他们一步去了机场。
本就耽搁了一些时间,然而就在赶往机场的路上,池晋接到一个电话,一刹那脸色大变。他压低着音量,躲躲闪闪地与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就匆忙收了线。
半道上,池晋突然要求下车。他交待凌云先回去,说自己还有些私事要办。
这话凌云当然不信,心说你跟我一样头一回到泰国来办案,还是意料之外突然开启的副本,哪儿来的私交与私事?蒙在心头的那点疑云越发浓重,越想越觉蹊跷,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去查个清楚。待车驶得够远一些,确定了不在池晋的侦查范围之内,凌云便让自己的司机掉头,悄悄跟踪上池晋刚打上的车。
只不过,原先是掐着点地往机场赶,如此一来肯定要误机了。这些天蓝狐的弟兄们没少发消息给他,嚷嚷着要他们快回来,好给他们庆功。其实就是年轻人逮着机会疯一把,中途折返的凌云一摸手机,又见着一条催他快回的微信。
发微信的这位哥们叫涂朗,队里最精准的“神枪手”。其实生得很俊,麦色皮肤大高个,就是没任务时天天在靶场里训练,一张脸长时间地贴着枪,又得长时间地独眼瞄准,这两年脸是越发歪了,还有那么点大小眼。
涂朗跟他比跟池晋对付,所以一般不主动联络现在的代队长,倒连发了几条消息给他,长话就发语音,短话就打字,聊的基本都是游戏相关。凌云收到的最后一条是:今晚几点到啊,老子最近点背儿,氪不改命,等你回来反杀呢!
凌云紧握着手机,思来想去好一会儿,然后回了对方一句:我们队里可能出了叛徒,我这会儿要去探探他,你别问别声张,先等我的消息。
涂朗虽也是个玩闹心重的大男孩,但马上就意识到这条消息的重要性,果然安静了。
这位司机车技居然相当了得,一直不远不近地保持着距离,显然没被前车上的池晋发现。当然也可能因为池晋心不在焉——他最近常常心不在焉。
天色渐渐暗下来,车七拐八弯地在陌生地方行驶,穿过熙攘人流与繁华街道,开始驶向了荒处。司机会讲汉语,还挺流利,不知这外表阳光俊俏的大男孩儿是个特警,特意好心提醒,那地方治安可乱着呢,你一个外国游客去那儿可得小心。
“没事,谢谢您了。”凌云客客气气向对方道了声谢,从车窗望出去,望向远方。
还真的越行越僻静了,抬眼就能看见座座青山,被黄昏时分的云雾回环盘旋,像围着层鲜艳的绉纱。山的形状也很有些可爱,因为种植着高山茶园,梯田块块分明,远远望去就像一只只满布疙瘩的释迦果。
凌云的心也布满疙瘩,一直拧着的眉头始终未曾舒展。
车又驶了十来分钟,夜幕陡然降下,毫无过度地天就黑了。凌云看见池晋的车停了下来,他下了车,向着盘山路前一栋独伶伶的房子走去。
第145章 善恶的灰度(2)
黑夜像一大块黑砧子压了下来,深浓沉重,却恰好给了潜伏者最佳的庇护。凌云比池晋矮些也瘦些,身膀骨儿非常灵巧,他小心地掩藏在屋外,确定自己不会被屋里的人发现。
装饰非常干净的一间屋子,家具摆件也很少,乍一眼一点不像个女毒贩会住的地方。屋内一男一女一盏灯,女人坐着,男人站着,灯光是那种特别柔和洁净的暖白色,照得这双谈话中的男女都挺漂亮。
借着屋内那点微亮的光线,凌云看清楚了茶几上摆放的两支电子烟与一袋红冰,不由心头一紧。
“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关诺钦死了之后,这边的红冰生意就只有我一个人做了。”汤靖兰笑容妩媚,声音更是魅人,她伸手夹起一支电子烟,将它放进唇里吸了一口。然后她微倾上身,红唇轻启,向着池晋喷出一口白色烟雾。
“既然我帮了你,你又何必在电话里说出那些要挟我的话,难道我们之间这点信任都没有么?”关诺钦本来就是个该死的毒枭与人贩子,他留下帮着泰国警方一起剿灭他的人蛇集团,本来就是替天行道。想法倒挺正义,然而这口烟雾状的红冰令池晋非常不舒服,他松了松衣领,竭力控制自己不去偷瞥桌上另一支电子烟。
汤靖兰似乎看出了对方的不自在,持续地吞云吐雾,将眼前那人又向深渊推了一把。
凌云辨认出这个女人的身份,好像是汉海市内有名的女企业家,有传言她是文物贩子,但一直没有切实证据。如今看来,她干的是比倒卖文物更罪恶阴险的勾当。
“你把这袋红冰给我。没事我就走了,队里有缉毒的动向,我会提前通知你。”池晋想扮演一个吸毒上瘾、不得不向毒贩低头的缉毒警,他认为自己已经获得了对方的信任。
“不现在就来一口吗?”汤靖兰将茶几上另一支电子烟递了出去,再次吐出一口烟雾,继而这位小队长莞尔一笑,“这里头掺杂了一点四号与麻古,非常独特的配方,它会给你永生难忘的美妙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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