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墨梗着脖子道:“没错!我就爱这两样!”
无事着急得险些上去堵他的嘴了。
无墨本以为岁晏会知难而退,成全他混吃等死的梦想,谁知岁晏听了竟然抚掌轻笑,赞叹道:“好!”
无墨怀疑这侯爷是不是脑子傻了。
岁晏道:“我侯府正缺一个会做馒头还会说书的人,你看看,这两样全都符合你的理想,而且还不累,工钱也绝不亏待你,如何?”
无墨:“……”
岁晏眨着眼睛看着他。
无墨竟然找不出理由来反驳,半天才艰难道:“但是我自由惯了,怕是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待太久。”
岁晏道:“胡说八道,你明明就在挽花楼待了这么多年!”
无墨:“……”
无48" 污名[重生]0 ">首页50 页, 墨几乎要被说服了,有些哀求地看着无事。
无事也很清楚无墨的秉性,迟疑了一下,才道:“少爷,他天性不受拘束,嘴又毒又坏,您要他留在侯府还不如给自己添堵着呢。”
岁晏眉头皱起来,无事立刻补充道:“若是您想要吃馒头听说书,无墨自然会随叫随到的,而且还不用工钱,这样对双方都好。”
岁晏看向无墨。
无墨辩驳道:“工钱我还是要……唔!”
无事忍无可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岁晏见他去意已决,也没强留,便放了他一马。
无墨神色一喜,正要说话,却听到岁晏道:“你先告诉我,太子是如何知晓你是我的人的?”
无墨真心实意道:“少爷,您在东宫遇着事只找厨子不用宫人的奇葩举止,如果太子殿下不瞎,迟早会查出来的。”
岁晏:“……”
岁晏本意也没想瞒着端明崇,但是被无墨这么一点出来,顿时恼羞成怒,道:“滚出去!”
无墨乐颠颠正要滚,岁晏却又反悔了。
“等等。”
无墨浑身一僵,唯恐岁晏出尔反尔,忌惮地看着他。
岁晏往后一靠,倚在软椅上,翘着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今儿我就想听说书吃馒头,你来都来了,做完再走吧。”
无墨:“……”
岁晏又补充了一句:“没有工钱。”
无墨愤恨地瞪了无事一眼,要不是打不过无事,他肯定要按着他揍一顿再说。
但是技不如人也没办法,无墨只好忍辱负重地问道:“那侯爷想听哪一段?”
岁晏兴致勃勃:“就你今天在挽花楼讲的那一段!”
无墨:“……”
无墨面无表情:“那戏本主角可是您自己,您也能听得下去?”
要是旁人听到以自己为主人公写的戏本说书,早就羞愤得满脸通红了,这人怎么和常人不太一样?
岁晏坦然道:“能啊,当然能,你讲便是了,讲好了我还能给你打赏!”
无墨这个掉进钱眼里的铁公鸡立刻抛却诸多忧愁,有模有样地摸着扇子,大讲特讲了起来。
他唾沫横飞讲到了天黑,才终于将他连听说带杜撰的《皇太子恋上俏侯爷》给讲完了。
岁晏听得一本满足,倒也说话算话,将今早在街上掐的两朵海棠花都打赏给了他。
无墨:“……”
无墨面无表情地走出了房间,站在夜空下,沉默良久,正要怒吼一声将那两朵花给砸地上,就被无事制止了。
无墨憋了一肚子气,怒道:“我砸个花儿怎么了?!这是我应得的,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你到底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连这也要护着他?!”
无事好脾气地说道:“我只是提醒你把这花儿好好留着,下回遇见太子殿下说这花是侯爷打赏的,必能换来一大笔银子。”
无墨:“……”
无墨愣了一下,匪夷所思道:“你拿我开涮呢?”
无事道:“我言尽于此,听不听在你。”
自从太子殿下知晓折花送君代表一腔春心后,哪里肯让岁晏随随便便送花儿给别人,就算是打赏也是不行的。
无墨:“……”
无墨沉思片刻,真心实意道:“这两人还真会玩,不说了,我突然又有灵感了,得赶紧回去写,赶明一定讲个新的有趣的话本。”
无事:“……”
滚!
·
岁晏听无墨那些瞎掰扯的东西听得心花怒放,就连君景行为了间接报复无愿,在他碗里加了好几味苦药他都没喝出来。
临睡前,君景行有些不放心地探脉,只是探了半天也没探出个所以然来。
岁晏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中的佛珠,一颗撞上一颗,万籁俱寂中发出轻微的声响。
君景行将手收回,皱眉道:“你今日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岁晏回过神,摇摇头:“没有,你回去睡觉吧。”
岁晏睡觉越来越不安分,昨日昏成那样竟然还能被噩梦吓醒,君景行哪里敢放他一个睡着,死活都要留下来看着他。
岁晏幽幽看他:“过了子时太子要过来,你打算听我俩欢好的墙根吗?”
君景行:“……”
君景行一句话没说,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岁晏猜得果然没错。
他半夜睡得昏昏沉沉的,陡然被噩梦惊醒后,便感觉自己正靠在一个人怀里,温热的气息包裹着他,鼻间全是裹着寒霜似的青木冷香。
岁晏微微抬头,便瞧见睡得正熟的端明崇。
岁晏:“……”
说了子时不准来,过了子时再过来,还真的是端明崇能做出来的事。
岁晏轻轻叹了一口气,蹭着往端明崇怀里又靠了靠,这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不知是不是端明崇陪在身旁,岁晏竟然没有再做噩梦——或许是做了他又忘记了,反正一觉醒来后,没有了前段时日的疲累不堪。
他刚醒来时有些呆怔,自顾自起床穿衣,直到用清水洗脸时才后知后觉察觉到了什么。
嗯?端明崇呢?
岁晏用干巾擦干脸,扬声道:“海棠?海棠!”
很快,房门被人推开,端明崇捏着一串糖串子慢条斯理地走进来。
岁晏:“殿下?”
端明崇淡淡道:“我刚从宫里出来,便即刻买了蜜饯来看你了,看,都没化的。”
岁晏:“……”
那我昨天晚上见到的是鬼啊?
岁晏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端明崇忙道:“你说明日就明日的,我真的有好好等着天亮再过来的。”
岁晏不信,但是懒得戳穿他了,朝他伸手道:“给我,别再化了。”
端明崇这才含笑着走进来,将糖串子递给他。
岁晏虽然吃着糖串子,眸子却有些失神地看着虚空,不知再想什么。
端明崇盯着岁晏垂眸慢条斯理咬着山楂果,小心翼翼道:“那这算是惩罚过了吗?”
岁晏将籽吐出来,含糊道:“勉强算吧,若是下回你再晾我这么久,那你就等着晾我多久咱们就多久不要见面的惩罚吧。”
端明崇轻轻松了一口气,保证道:“肯定不会有下回的。”
岁晏含着山楂,偏头看着端明崇认真的神色,不知怎么,到嘴的话突然不想说了。
端明崇看岁晏一直盯着他,笑道:“怎么了?”
岁晏将木签放在一旁,想了想才轻轻靠在了端明崇胸口。
端明崇本以为自己还要再受一阵冷落,乍一被岁晏这么亲昵贴近,他愣了一下,才受宠若惊得回抱住他。
岁晏听着端明崇缓慢的心跳,心想:“再等一等,等一等再说。”
端明崇在侯府陪了他半日,才被宫里的人给叫走了。
知道宫里还有两个皇子的封地之事要端明崇定夺,岁晏也没使性子留他,入了夜便乖乖喝药上床睡觉了。
昨天君景行被气着了,一整天都没来寻他,但是虽然生气,君景行还是能察觉出岁晏似乎哪里不太对劲。
他在偏院的客房翻来覆去了半夜,才不情不愿地披衣起身,打算去看看那不让人放心的小祖宗。
君景行举着烛台到了偏院,岁晏房间的灯一如既往地亮着,床幔层层罩下,只能瞧出来里面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形,似乎正垂头坐着。
君景行皱眉,小声道:“侯爷,还没睡吗?”
里面的人微微动了动,才从里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撩开床幔。
岁晏长发披散着,一只手抱着膝盖屈膝坐着,脸色苍白得几近可怕,夜深人静时宛如重回人间的幽魂。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君景行,眸子里全是虚无,似乎有些认不得人。
君景行被他这般盯着,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举着灯走了过去,小声道:“做噩梦了吗?”
岁晏收回手,双手抱着小腿,下颌放在膝盖上,歪着头茫然地看着他,道:“月见?”
君景行坐了下来,看着岁晏有些涣散的眸子,放轻声音道:“是我。”
岁晏声音又轻又柔:“我方才去寻你,你怎么不在啊?”
第124章 混乱
君景行呼吸一顿, 回想起前几天岁晏说的他有时好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话,试探着道:“侯爷, 你现在……已经醒了,不再做梦了。”
他伸手在岁晏冰冷的脸上一贴,温声道:“是暖的, 能感觉到吗?”
岁晏呆呆地看着他,呢喃道:“我醒了?”
君景行抓着岁晏的手, 在他指腹上轻轻扎了一下,道:“疼吗?”
岁晏摇头, 声音有些发抖:“不疼,一、一点都不疼, 你在骗我……”
君景行回头看了看, 确定无愿不在,才手上用力掐了岁晏手背一下,道:“这样呢?”
刺痛从手背顺着手臂传到脑海, 岁晏愣了半天,才轻轻把脸埋在了膝盖里。
君景行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不怕不怕, 醒来忘了便好了, 不用担心。”
岁晏只是摇头。
君景行道:“被梦魇住之人, 有时刚醒来时会分不太清楚梦境和现实, 这不是很严重的症状,等上片刻就会好了,你不必多想。”
岁晏肩膀微颤, 半晌才小声道:“我在这里坐了一个时辰了。”
君景行一愣,神色有些骇然。
岁晏抬手指着桌案上的残烛,声音有些颤抖:“我看着它一点点烧完,绝不会记错的。”
蜡烛顺着烛身缓慢往下滑,岁晏甚至能记清楚总共到底落了多少滴蜡泪下来。
君景行看着他脸上恍惚都浮现了绝望之色,不知怎么安慰,也不敢再走,便重新点了蜡烛,将被子拖到了内室,打算今晚睡地上。
岁晏一直抱着头将脸缩在膝盖里,时不时地微微颤抖,浑身上下仿佛都笼罩在满满的恐惧之中。
君景行去扶他的肩膀,小声安抚道:“别怕,有我在这里,你睡吧。”
岁晏看了地下的被子,半天才有些乞求地抓着他的袖子,哀声道:“你会走吗?”
君景行承诺:“我哪儿都不去,你什么时候想找我唤我一声便好。”
岁晏怔怔地看着他,被君景行承诺了许多句随叫随到,才讷讷松开手。
但是当君景行一转身欲走,他又立刻扯住他的袖子。
君景行没有不耐烦,回过头来,再一次道:“不要怕,没事的。”
岁晏这才将手指一根根卸了力道,缩回了被子里躺着。
他宛如惊弓之鸟,浑身蜷缩成小小一团,满眼都是惶恐不安。
但是岁晏之前本就大病一场,自那后十分嗜睡,他没撑上一炷香便疲倦地再次睡去。
君景行等到他呼吸平稳了,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翌日一早,君景行将被子收回去,听到床幔中有动静,连忙掀开帘子进去。
“侯爷?”
岁晏不知何时醒了,呆呆地看了半晌。
“我醒了?”
君景行忙道:“是是是,醒了醒了,天都亮了,你看。”
他将床幔挂在两边金钩上,让岁晏去看外边的光亮。
岁晏看了半天,才恍惚点头:“我、我知道了。”
自从前天晚上岁晏记起来梦中之事后,君景行便一直觉得奇怪,昨日起来时有端明崇在还好,今日倒是让君景行看出了些端倪。
岁晏是真的分不清楚何为现实何为梦境。
这种转变应该并非一夕之间可以有的,应该是他上回梦醒后无缘无故落泪便已开始循环不断地做那种最令人恐惧的噩梦,只是他记不起来,白日里便不觉得有多恐惧崩溃。
日积月累,饶是个正常人,每晚置身那种孤独到令人发狂、分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现实的地方,也早该发狂了。
君景行试探着道:“太子应该很快就要过来,要不同他说一说吧。”
无论君景行怎么探脉,都探不出任何端倪来,而前晚端明崇宿在这里时似乎就没有发生这样的情况,思来想去,许是端明崇能给岁晏似乎缺失了一大块的安全感,让他不再做噩梦。
但是哪知岁晏一听,立刻抓住君景行的手腕拼命摇头:“不、不能告诉他!”
君景行皱眉:“可是你这样熬着,若是日后出了什么事可要如何是好?”
岁晏撑着酸软的手下床穿衣服,轻声道:“总之你不能告诉他。”
若是太子知道,十有八九会将他送出京城。
岁晏虽然惜命,但是却总是觉得这种噩梦并不能直接将他害死,便总是存着侥幸的心理,能拖一天是一天。
君景行:“可是……”
“没有可是。”岁晏勾住一旁的衣服披在肩上,苍白的脸上强行撑起一个笑容,“你不要告诉他,我没有事,一点事都没有。”
君景行看他强颜欢笑的样子,欲言又止。
岁晏将衣服穿好,轻轻扶着手腕上的佛珠,道:“都这个时辰了,药煎好了吗?”
君景行一愣,接着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