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玩偶的事情,再谨慎都不为过。更何况江问源怀疑警惕的不是陈叔叔,而是有可能会渗透到现实中的圆桌游戏。
江问源确定玩偶没有问题,安顿下来之后,和他爸通了个电话,约饭晚餐。江问源在他爸再婚后,经济非常独立,父子关系一直不远不近,江父也从没到京市去看过江问源的情况。虽然并不亲近,却也让江问源感到舒适,至少他不需要为自己为何能在京市拥有规模那么庞大的不动产和巨额的财富。
父子俩没在家里吃饭,也没带江问源的继母,就在他们都挺喜欢的餐厅里约饭。父子俩喝了点小酒,正随意地聊着天,江问源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江问源定睛一看,是信息技术团队部长的电话,这人是个重度技术宅,能打字绝不说话,他会打电话来,肯定是重要的事情。江问源站起身,“爸,我去接个电话,一会就回来。”
知子莫若父,看江问源表情,江父就知道这个电话对江问源非常重要。江父冲江问源举了举半满的酒杯,“我今晚没事,你慢慢接电话,不着急。”
江问源离开餐厅,到喧闹得可以盖过他声音的路边接起电话,“什么事情?”
“你喊我们,监视陈家。陈家的老头,下午,提着菜篮子出门,现在没有回来。我给你发信息,你也不回,只能给你,打电话。”信息部长并不常说话,他的语速偏慢,每次都几个字几个字地往外蹦,听得人很着急。
“挂电话,信息聊。”江问源话音刚落,对面一个字都没说就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江问源就收到一大串的实时文字报告,以及陈叔叔离开家的监控录像片段。
由于江问源离开陈家后,关心的重点都放在玩偶上,而且继续关注一下陈家的动静也没什么不好的,就没有撤掉信息技术团队继续关注陈家的命令。陈叔叔是大约在下午四点时离开家的,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和江问源上午看到的不一样,他手里拿着菜篮子,离开的方向也是菜市的方向,他应该就是去买菜的。可是现在都快晚上八点了,陈叔叔竟然还没到家。
江问源哪还吃得下饭,他歉疚地和老爸道别,付过账后就带着行李箱离开了。江问源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陈家,正好和陈叔叔在小院门口撞个正着。陈叔叔的脸上有伤,左手臂打上石膏,用绷带挂在胸前,手上的菜篮不见了,竟是在买菜路上遭遇了事故。
陈叔叔脸色臭得很,“我就知道遇到你不会有一件好事,你还来我家干什么!赶紧滚,立刻滚!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你!”
江问源并不希望自己监视陈家的事情曝光,所以在来陈家之前给陈阿姨打过电话,陈阿姨从昏睡中信赖,发现陈叔叔不在家,正好给江问源一个理由过来陈家看看情况。“我刚才和陈阿姨通电话,她说你下午去买菜后一直没有回家。我就过来看看,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事情。陈叔叔你手臂骨折了,就让我送你回家吧。就算陈叔叔你觉得自己不需要我照顾,可是陈阿姨还在病中,总不能让她拖着病体来照顾您吧。”
陈叔叔张了张嘴,想继续骂江问源,可又没有继续骂下去,因为他实在没有办法反驳江问源的话。江问源得以在一天内在陈叔叔的眼皮底下两次进入陈家,不过他却不觉得开心。陈家两位老人遭难,却没有儿子在身边陪伴,江问源能做的只有替陈眠去完成他的义务了。
江问源能照顾两位老人一天,却无法长期照顾他们。伤筋动骨一百天,而且陈叔叔年纪也大了,恢复得可能还要慢一些。江问源让信息技术团队那边推荐了一家江城口碑和服务都有保证的家政服务公司,重金请来一位非常会照顾老人的保姆。江问源签了合同,付了半年的费用,陈叔叔和陈阿姨本是不想接受江问源这份有些昂贵的心意的,可是他们两人现在的确需要有人照顾,合同作废的话江问源又要直接亏掉一半的钱拿不回来,最后只能答应下来。
江问源陪陈阿姨喝新保姆做的粥,那粥做得又软又糯,陈阿姨嗓子疼得厉害都能很好入口,这个保姆对得起她的高薪酬。可是陈阿姨还是有些心疼,“小源你这孩子,真是太破费了。保姆是请来我们家的,我还是把钱给你吧。”
江问源给陈阿姨看了看他的手表,那是吕琦妙和李娜合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我这几年赚了很多钱,陈阿姨你看我的表,二十多万人民币呢。给您请几个月的保姆,对我来说不费什么钱。您要是再推辞,就太见外了。”
陈阿姨不认识什么名表,不过江问源手腕上那块表的确非常精致,她便不再推辞,安心喝粥了。
比较让江问源意外的是陈叔叔,他本以为会需要费大量口舌才能说服陈叔叔将保姆留用,谁知陈叔叔竟完全没有反对,还很配合地让保姆照顾他。
江问源离开陈家时,已经很晚了。
陈阿姨拉着陈叔叔送江问源到门口,陈叔叔看两眼江问源,又望了下他的行李,就在江问源都要怀疑陈叔叔是不是感觉他的行李有问题的时候,陈叔叔说道:“你是不是要回京市,被我们耽搁了?”
江问源对陈叔叔破天荒的心平气和的问话非常惊讶,他找个借口道:“没有没有,我今晚和我爸一起吃饭,行李箱里放着我给他的礼物,所以就顺手带上行李箱。和陈阿姨通过电话后,我就直接直接带着行李箱过来了。我还要在江城待一段时间呢。”
陈叔叔对江问源的态度说不上好,但是和以前不理不睬,一见就开骂的态度相比,已经好很多了。江问源便想着现在陈家有些混乱,两位老人也非常疲惫。等过一两天,陈家两位老人和保姆磨合一阵,他再去陈家找陈叔叔谈圆桌游戏的事情也不迟。
可是江问源万万没想到的是,陈叔叔竟然在手臂骨折的第二天就发起高烧,直接被救护车送去医院。陈叔叔一直高烧不退,年纪大了又不能下重药,情况非常不乐观。江问源天天拖着行李箱来医院探望陈叔叔,即使有时候能遇到醒着的陈叔叔,他也迷迷糊糊的,说不清楚话。
直到江问源感觉到游戏即将到来的前一天晚上,他都没能和陈叔叔开诚布公地谈论圆桌游戏的事情。
午夜时分,江问源盘腿坐在宾馆的床上,有些烦躁地看着摆在面前的两只玩偶。最后,他把其中一只玩偶放进一个密封盒里,摆到距离床铺超过十米的位置,确保这只玩偶不会被带进游戏里。而另一只玩偶,则放在了枕边。
00:00:00。
江问源衣服鞋子穿戴整齐,背着随身包在床上躺好,等待着圆桌游戏的开始。
00:00:59。
新的一天到来还不到一分钟,江问源还没有睡意,无形的巨手便迫不及待地出现,把他拽入无尽深渊。
进入游戏时,是猛地向下坠落的失重感。通关游戏回归现实,不是上升的超重感,依旧是轻微的失重感。圆桌游戏的玩家,在脚下等着他们的永远都是无尽的深渊。
江问源掉进一张椅子中,视野还一片漆黑,便听到了复数个呼吸声。
江问源眨眨眼,视力逐渐恢复,圆桌空间的景象映入眼帘,他往左手边看去,那里坐着一个灰发蓝眼的欧洲白人,再左手边的位置,还是有人。环顾一圈回到自己的位置,十二张高背扶手椅,竟全部坐满了人,而且这次的玩家不再局限于本国的玩家,江问源在圆桌上只找到了另一个黄种人。
“What the hell???”
江问源听到他身旁欧洲白人骂道,不是通过唇语读出他的话,而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他的声音。
声音互通的变化,江问源在听到其他人呼吸声时,就已经知道玩家之间的声音屏障被取消了。声音屏障的消失固然存在着某种意义,可是江问源更关注的并不是这件事,他盯着吊灯的灯下黑,往常的圆桌游戏,圆桌的灯下黑,总是有一名身怀特殊能力的玩偶。
可是当圆桌空间的位置坐满人时,玩偶却消失不见了!
没有任何的规则说明,也没有收取任何身体机能作为代价,圆桌的灯下黑凭空出现一个倒数的60秒数字。
异于玩家们所熟悉的圆桌游戏的进入环节,让在座的所有玩家都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能坐在这张圆桌上的玩家,都不是什么软柿子,在短暂的骚动过后,玩家们安静下来,彼此互相观察。眼神交锋之间,浓浓的火药味弥漫开来。
60秒倒数结束,游戏开始!
第95章 犯罪者
圆桌游戏的玩家遍布全世界, 但每个国家或特别区的游戏各自独立,类似于网络游戏不同的服务区,游戏框架完全相同,但由于玩家不同,各自的发展又有所区别。
来自不同国度的玩家曾经有过交流,后来大家发现彼此交换的玩偶无法在游戏中使用, 这种交流渐渐稀少,时至今日不同国家的玩家们基本已经处于断交状态。至于异国的玩偶无法在本国的圆桌游戏使用的原因,有玩家猜测为玩偶的能量源自于死在圆桌游戏中的玩家,需要在玩家们死去的同源游戏内才能使用。
江问源成为圆桌游戏的玩家时,玩家论坛已经趋于成熟, 和异国玩家交流没有意义的事情众所周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江问源本来也想过和异国玩家进行交流的,但是江问源背负了太多的责任,所以和异国玩家交流的事情便被无限期搁置。要是江问源知道终局会把世界各地顶尖的玩家聚集到同一桌游戏,他绝对不会轻视和异国玩家进行交流的事情。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各国的游戏氛围和风格全然不同。满座的圆桌游戏,不仅需要面对极度陌生的玩家,还要面对异于往常的游戏模式, 状况简直糟糕到了极点。
江问源进入游戏后, 同桌的十一名玩家全都不见了, 他独自处于一间仅有十五平米的小房间里, 坐在一张1.2米规格的小床上。与此同时, 一些文字信息直接灌入江问源脑中。这是圆桌游戏写给玩家们的信。
致玩家:
首先, 恭喜你们通过重重考验,来到满座圆桌游戏!
由于这是你们作为玩家的最后一轮游戏,所以我会给你们准备了一个超级惊喜,通关游戏的玩家,将会获得一次万能许愿机会(注意哦,愿望必须是一件可以落实的具体事件,许愿获得一百次许愿机会这类欺诈愿望是不行的)。
下面进入正题,说明本轮游戏的规则。
所有玩家进入游戏后,会随即获得一个犯下重罪的人设。游戏地图是一个犯罪者的国度,这个国度正在举行每年一次的祭典。祭典的内容为将五十名重罪者,以及他们犯下重罪的虚拟场景放在封闭的祭坛中,进行连续十二天的献祭活动。重罪者们每天傍晚六点需要把一名重罪者送到位于祭坛中心的祭台上,并公布他的罪行。指证错误,除了祭台上的重罪者,其他重罪者都会遭受天罚。指证成立,该名重罪者的生命将会献给受害者的集合怨念体,以平息其日益增长的怨恨。
通关游戏的方式有两个:其一,将其他十一名玩家送上祭台。其二,成为第一个找到我的玩家,注意,每位玩家都有一次说出“我找到你”的机会,如果答案错误,玩家会自动成为十二名献祭者之一,请小心慎用你们的机会哦。
读到这里,我们之间的契约成立,玩家无法以任何形式记录圆桌游戏终局的内容,无法以任何形式将圆桌游戏终局的内容告知他人。
祝大家玩的愉快哟!
江问源从刚才开始就觉得身上的衣服有些紧绷,他从随身包里拿出手机,用自拍模式看了看自己的模样,他的脸完全变成另一副模样,身材也胖了一圈。对于容貌身材的变化,江问源并不意外,玩家们在圆桌上打过照面,就算记忆力不是那么强的玩家都能记住那么几张面孔,记忆力强的玩家就更不用说了,六十秒记住其他十一名玩家的脸根本不在话下。那样本轮游戏就变成考验谁的记忆力好,根本不能称之为游戏。
江问源用绳子绞住右手食指,把变得不合手的铂金戒指摘下来,戴在左手腕的手表也脱下,江问源清理掉身上在圆桌游戏里出现过的全部东西后,在衣柜里找到编号为22的橙黄色囚服囚鞋换上,以防被某些记忆力极强的玩家从饰品细节上找到他是玩家的证据。
玩家还有一大特色,就是装满生存工具的随身包。江问源的随身包里有许多可以成为应急手段的工具,但是背着随身包到处跑,很容易成为其他玩家的目标,而且随身包的颜色也在圆桌空间里出现过。江问源在房间里没有找到可以装东西的背包,不得不舍弃随身包,只留一把瑞士军刀放在口袋中应急。
整理好身上的装备后,江问源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现在是深夜十一点。连续十二天的祭典将于凌晨十二点正式开始。
仄逼的房间内没有桌椅,江问源坐回床上,听着秒针跳动的声音,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目前的情况。本轮游戏分配给玩家的角色只有外貌和编号两项信息,至于角色叫什么名字,犯下什么罪恶,这些重要信息一概没给,还需要玩家自己去寻找,线索应该就在虚拟犯罪现场。
而游戏的难度不仅在于寻找自己的角色到底犯下什么罪,而是隐藏它,伪装它,让其他人无法知道自己的角色犯罪信息。另外,身为玩家,还需要高度警戒玩家身份的暴露,必须融入角色,让其他玩家看不出破绽。与此用时,最重要的是玩家们必须从五十名犯罪者当中找出其他玩家,并找到他们角色的罪恶真相,将他们送上祭台。祭典一共只有十二天,也就是说,玩家们想要走第一条通关路数,最多只能出错一天,剩下的十一天必须准确献祭玩家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