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我不采取这种方式呢?”
“这……”
“照着虫核的退化程度,不采取这种延缓措施的话,还有几年?”
“呃……”
“直说吧。”
“大概是……”柯雅踌躇半晌,声音极低的开口,“三年。”
三年啊……
太短暂了。
凯恩闭上眼,头部后仰的靠躺在主座上。他挥了挥手示意柯雅离开,胸怀内似有一股账气憋闷难平。
他知道自己打乱了重生的节点,或许接下来就会是步步惊险。却不想一着不慎,竟然直接踏入了陷阱。或许这份延缓方案对于其他大贵族的雄虫来说不算什么,但仔细计算一下,为了百年寿命,他却要为此娶上至少一个团的雌虫侍奴。
如果他一个接一个的娶回来,即使告知了云墨缘由,即使将云墨扶正为雌君,但又何论真心?
能有哪一种的真心是告诉了对方,他对他矢志不渝,却还群雌环绕,左拥右抱?又会是哪一种真心,是一边弥补着曾经的错误,却又在那未曾消弭的伤口上再一次次的撒盐?
这样的延缓方案,即使有用,又怎能采用?
可是,时间不多了啊……
他原本以为他有一生的时间去补偿这一只雌虫,他可以慢慢的让对方回应他,爱上他,他以为可以一生就这样宠着他,庇护他。可是现在,命运却告诉他,只有三年。他只有三年的时间去宠爱去弥补,也只剩三年的时间去安排。
他必须在这样的三年内,把他认为的所有可能的敌人拔除,也必须在紧促的三年内,让云墨彻底掌握住塞维斯家族的军团。
甚至,要在这三年内,不管云墨腹中的蛋是雌是雄,他都得想办法将对方扶正为雌君。
不然,一旦他撒手人寰,仅仅只是侍君的云墨,他的境遇不可谓不悲惨。
“主人,”手腕的通讯器内传出道尔夫管家语调单板的声音,“侍君已经食用完毕,现在在沐浴,请问接下来您与侍君要在何处用餐?”
“给侍君订制的衣服已经送达了吧,你服侍侍君穿戴起来。晚餐我带他去圣湖,你准备一下,另外通知道林带领亲卫团待命。”
“是,主人。”
道尔夫的声音消散后,起居室内又回复成一片静谧。
凯恩单手撑额,视线久久的盯着通讯器上逐渐黑暗下来的屏幕。而后,在心内忽然做出了某种决定,他快速的输入了一排通讯号,按下了通讯连接。
“凯恩?”虫帝的声音传出,显示着几分诧异,“怎么拨打了战时私频?是有什么密报吗?”
“有。我要发动内战。”
“啊?!!”虫帝一阵懵愣,语气难得的失去了平日的优雅,他略有些哭笑不得的出口,“到底怎么了?谁又惹到你了?”
“不只是惹到我而已,”凯恩的语气很严肃,隐隐含着怒意,“帝国禁药‘图兰朵’,这个配方百年前应该已经销毁余烬的,现在重新现世了。”
“怎么会!?”显然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虫帝的语气也立即严肃起来,“确认是禁药‘图兰朵\'”
“哼,我亲身尝试,所有的当时反应与后期状况皆符合这份禁药的药效,百分百确定。”凯恩自嘲的一笑,“而且还是出自我自己的军团内部,我几乎完全没有防备。”
“那凯恩你……”显然知道药效的虫帝无比震惊,他几乎是立即请求视频连接,但被凯恩拒绝了。
“不管是不是他们,对方的手段已经开始,与其这样无知无觉之下中招,不如就直接反击。”
“……,目前并不是最好的时机。”
“那何时是最好的时机?等待对方正式扯起大旗?虽然那样我们拥有反击的正义之名,但也失去了先机。与其等对方做足了准备,不如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通讯那端一阵沉默。虫帝陷入思索。
“拉斐尔表哥,逼亦反,不逼亦反。我们都已经知道幕后是谁,为何还要给对方主动出击的机会?我的时间不多了,或许下一个就是帝林。而等待愈久,变数愈多。你早做谋算吧。”
“凯恩……,你的情况,告诉我你的情况!”或许知道了凯恩这一番急切行动背后的原因,虫帝拉斐尔·圣·西弗兰汀失去了一贯的冷静。
“三年。如果不再频繁使用精神力的话。”
“延缓之后呢?”
“我不打算采用延缓方式。”
“胡闹!”虫帝怒了,突然拉拔的声线显示出对方情绪上的失控,“就算再不喜欢雌虫,这也是为了你自己!就算娶再多的S级雌虫又怎样,帝国的雌虫那么多,但帝国的塞维斯大公只有你一个!”
“不,拉斐尔表哥,你知道我的癖好,要和那么多的雌虫上床,我觉得我会吐。”
“那就抽云墨的!”
“不行!云墨怀孕了!”
“凯恩,不要任性!损失一个虫蛋又怎样?你以后还会有……”突然,虫帝噤声了,显然他已经想到了凯恩·吉·塞维斯的另外一个损伤。
一切似乎就此陷入一个死局。
突兀的沉默横亘在一个通讯器的两端,良久,传来虫帝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命令。
“我会安排雌虫给你,不管你喜不喜欢,我不允许你拒绝。”
“你可以送,至于睡不睡,我自己负责。”
“你……!凯恩!”
“与其在这里讨论雌虫,不如我们好好计划一下别的。我已经和你打过招呼了,一个月后,我就去挑上小卑斯麦。不管禁药和他有没有关系,他在帝国研究院内总脱不了干系。帝林应该会帮我们搞定南纳言。黑木肯定会借机挑事,这之后的局面你自己控制,他背后还有巴斯蒂安。你早点去拉拢赵家吧,我会派人在这两天内把赵家这两只雌虫给你送达帝都。”
自觉把要说的都说完后,凯恩·吉·塞维斯大公就单方面切断了通讯。并且直接按掉了手腕上通讯器的连接频。他将视线眺往窗外,外面的天色一片昏暗。
有大片的乌云正在吞没湛蓝的天空,边缘已经漆黑一片。
黑夜,即将来临。
而几乎就在凯恩与虫帝单独通话的同时,云墨借由沐浴的档口,打开了手腕上的通讯器。他闭上眼,清晰的在脑海内回忆起先前在光脑上看到过的那一份试剂的分析报告。然后,他将那份报告上罗列到的的各种成分单词一个一个输入到通讯器中,同时切入到暗影团内部的药剂数据库,启用关键词搜索。
他知道那样的成分配比是一种禁药,但到底是怎样的禁药又具体会引起怎样的后果,他却并不清楚。既然雄虫语焉不详,他就用自己的方式查找。
很快,一条通红的搜索结果出现在了云墨的眼前。
图兰朵……竟然是图兰朵!
怎么会?
漆黑的双瞳中满是惊愕,云墨震惊中垂落的手腕不小心撞到了水源开关,一时间喷洒而出的温水彻底的将他的神情淹没。
心绪,便就犹如这水声,一片纷乱而喧哗。
第25章 圣湖
在云墨沐浴完毕走出浴室的时候, 道尔夫管家已经准备好外出的全套服装与装备, 等候在一旁。他的态度极为恭敬有礼, 一切均遵照服侍雌君的礼仪。
“侍君,请更衣, 主人在后院停机坪等您。”
“停机坪?”
“是的,主人请您前往圣湖共进晚餐。”
“圣湖?”
“您去了就知道了。”
道尔夫一边回答, 一边将材质轻柔的内裳覆上云墨的身体。云墨本打算拒绝而自己动手, 但视线在触及到一旁放置的极为繁复的外袍后,直觉自己或许根本不会穿戴这类华服的技能,便也就接受了道尔夫管家的服侍。
“多谢你, 道尔夫管家。”
“侍君客气了。”
“雄主他……”
“什么?”
“……没事。”
云墨闭上眼,压下了心底许多的疑问。他的面色一如往常般淡然冷冽, 半分不显此际心中的惊涛骇浪。只是雌虫的冷静也不过维持到他穿戴完毕,直到他见到一身正统公爵华服,优雅的站在飞行器旁边的塞维斯大公。
大公原本正眺望着远方的天际,完美的侧脸线条宛如宇宙间最为精雕细琢的作品。那飞扬的眉,高挺的鼻, 绝美的唇形,精致的五官无一不张扬着他血统中的高贵与典雅, 只是神情中带着隐约的不易察觉的忧郁。然后,当他听闻到响动转过头来,那一张俊美无俦的容颜因看到云墨而挂上淡淡的笑意, 他湛蓝深邃的眼眸堪比最绚烂的星云, 投递过来的眼神饱含深情。即使如今已是黑夜, 身着深蓝色金纹服饰的塞维斯大公却闪耀得赛过漫天星辰。
云墨的视线几乎难以从雄虫的身上移开,他呆立在原地,竟无法拒绝这一刹那间的怦然心动。
塞维斯大公缓步走近,他牵起云墨的手,微微低头在雌虫的手背上印上一吻。他看着云墨的双眼柔声赞叹,语调温柔的令人心醉:“你今晚真迷人。”
不,迷人的应该是你。
云墨在心底轻轻说道。
刚才穿戴时,他全程都照着镜子。自己长得如何模样怎会没有自知之明,他的外表顶多只能称赞一句冷俊帅气,如何及得上塞维斯大公惊心夺目般的美丽。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份出众的无与伦比的美丽,几乎能叫人舍不得苛责他所犯下的任何过错。
可是……图兰朵!
被塞维斯大公牵着坐入飞行器,云墨视线粘连在身侧俊美的雄虫身上,脑海中却不期然的翻腾起那一行搜索到的鲜红字体。图兰朵的药性来势汹汹,大公的等级很高,损害必定也不轻。但他在对方的脸色上却看不出任何凝重与忧虑,是否是雄虫已经采取了治疗方案?还是仍没有知晓禁药所产生的后果?
他想问,却又踌躇。他想提醒,又恍然惊于自己的这份担忧。他以为自己是恨这只雄虫的,当初恨到极致时,他被绑缚在那般恶心的仪器上恨不得将这只雄虫撕成碎片。但扪心自问,他却并不是真正期望这只雄虫死去的。
或许当初,是怕雄虫死后,无主的雌侍下场更为低贱和悲惨;而今……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它或许极度微弱且刚刚萌生,却顽强的作用在他的心底,影响着他的意志……他……舍不得。
是的,舍不得。
云墨在心底放肆的嘲笑着自己,他嘲笑自己竟然如此轻易的就遗忘了一年以来遭受到的磨难与虐待,竟如此简单的就被对方的柔情与糖衣所贿赂。他竟极度轻易的放弃了原则,原谅了这只雄虫曾经对他的所有作为。
可是,不原谅又能怎样呢?
他就算再恨,又能奈何这只雄虫分毫?被社会的法度与条规制约着的每一只雌虫,所受到的对待何其悲惨与不公,谁又能够挣脱?
若是塞维斯大公一直不要改变就好了,那样,他或许才不会出现这样纠结的心情,会一如既往的恨,直到某一天因忍受不了而选择同归于尽或者自我了断。亦或者在那之前,就被对方残忍的消耗掉。
“在想什么?”
雌虫至始至终的沉默,以及投注在他身上却明显神游的眼神让塞维斯大公微微的质疑了一下自己的魅力,他忍不住探究起云墨的想法。枉费他今晚特意的打扮,竟依旧不能获得雌虫的青睐?
“雄主……”云墨回神,他看了一眼雄虫太过炫目的容貌,默默垂下眼眸。他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此刻飞行器内的气氛如此美好,他似乎不该将话题引向那令人扫兴的禁药,何况结果又那般不好。
“嗯?”塞维斯大公摆出一副侧耳倾听的姿势,还升起飞行器内的隔离屏,圈出一个安静的二虫世界,充分展现了他的体贴。
“……没什么。”云墨欲言又止,轻轻摇头。
“……”塞维斯大公很忧郁。他所在意的这只雌虫实在太过沉默寡言,他几乎很难猜透对方的想法,便也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去投其所好。索性伸臂揽过对方,打算替其按压一下腰部的肌肉,舒缓前一晚被过分折腾后的疲劳。
“雄主!”腰部因酸涩疲乏而更加敏感,几乎在雄虫手掌接触到后就剧烈颤抖起来,云墨一声惊呼,急忙拉住雄虫的手,“别,别在这里…10" 虫族之他不是渣虫0 ">首页12 页, …”
“……”塞维斯大公更忧郁了。
他略有些哀怨的看了一眼云墨,愤愤的将头埋入雌虫蓬松柔软的卷发,为自己的好心被误解而赌气。而感受到雄虫的郁闷,云墨的心里也难免几分忐忑,雌侍守则明确规定,无论雄主有任何要求,他都不能拒绝。但是刚才,他似乎就那样极为自然的阻止了雄虫更进一步的行为?可是雄虫没有生气?还忍了?
云墨奇异于自己心中涌动的并不是以往因畏惧于雄虫的惩罚而窜动的不安,竟似乎是觉得阻止了雄虫的需要而惹得雄虫沮丧的忐忑和不忍心。
“雄主?”大着胆子,云墨低声轻喊了一下对方。
“嗯?”闷闷的不开心的语气从发丝间沉闷传出,并没有任何丝毫发怒的成分,反而透着几分被冷落的可怜。
这样的语气莫名令云墨心中一软,他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他微微放松了自己,让埋首在他肩膀颈项的雄虫能够感受到他态度的软化。然后牵起雄虫的手,安放在自己的腰部。
而就在云墨做好心理建设准备承受雄虫的欲望并思考等一下如何自己穿戴这一套繁复衣服的时候,腰部却传来了极为舒适的按揉的力度。云墨微微一愣,耳尖顿时因这份误会而绯红。
他不禁在心中微微叹息,或许正是因为雄虫近来总是这般猝不及防的温柔,才会让他再也提不起曾经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