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茂似乎皱了皱眉,但是他的语气还是淡淡的,似乎只是在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每天最多只有一个人死亡。
也就是说,每天只要死去一个人后,其余的人就不会再有人丧失掉生命。
戚安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在玩请笔仙的时候,那个女孩死去后,第一队的人全部都松了一口气。
因为,其他人的人都安全了。
所以,在看到少女死去的时候,他们不像第二队的人一样那么的慌乱,反而在……窃喜。
“人心难测,你的身份已经被判定成了最低,其余人的身份高低还是未知,就算你们同为穿越者,为了能够活下去,他们会最先对你下手。”司茂的目光渐渐地从戚安的脚上移到了他的脸上,虽然少年的瞳孔紧缩,脸色发白,但是他依旧拥有着一种无法让人忽视的美感,司茂的声音温柔了几分,“张昭棋保不住你的。”
“高丽君就是我们组织的,她告诉我,你能够存活下来全部是依赖着张昭棋。”司茂的声线很温柔,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留任何的余地,“可是这个世界不是单纯地靠个人的战斗力强大就可以解决的,他自己身份是高是低都不能确认。又怎么可以保得住你呢?”
“我……”戚安的脸色更白了几分,低着头无措地看着自己穿着的那双印有黑白双花的拖鞋。
见到了满意的效果,司茂笑意中的真诚变多了一些,“如果你加入了我们的话,就不用担心这些,我们会保护你的。不仅昨天那个人穿着什么样的拖鞋的事情不会泄露出去,而且组织里面的每个人都会把你当成家人一样看待的。”
眼前的少年如同受惊了的小兔子一眼,抬起头怯怯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飞快地低下了头。
就是在这一刹那,司茂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的那些朋友们喜欢带着一些一看就没有什么用处的新人了,他眯着眼睛看着戚安抬起了冒着虚汗的脸,听到对方用软软的声音说,“……我想考虑一下。”
司茂轻微地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就舒展开来,他点了点头,“好,希望你不要考虑地太久。”
目送着司茂下了楼梯,戚安弯着腰下去摸了摸自己穿着的这双拖鞋,上面是毛茸茸的,而且格外柔滑,一摸就摸到了底。
[安安,咱们的身份不会真的是最低吧。]系统喃喃道,[要真是的话,高丽君肯定又要搞什么东西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怎么老针对你呢。]
[最低?]戚安站起了身子,轻笑了一下,但是笑容里面却没有带着什么感情。
[……那安安,我们要加入那个组织吗?我感觉司茂似乎跟穆钢农不是一伙的。]见到戚安似乎没有要回答这个问题后,系统又转移了一个话题。
[不用。]戚安没有多想就拒绝了,然后就再次打开门,走了进去。进去之后,戚安并没有回到双人床上休息,而是缓步靠近了那一排的房间。
看了眼放在床头柜上的婚照,戚安沉吟了一会儿,开始抬手试着去开这些房门。
这些房间都没有上锁,而且很奇怪,戚安似乎没有用什么力气,只是手刚放上去,房门就自动地打开了。这里面有卫生间,书柜,杂货间……戚安一间一间地打开,走到走廊末尾的时候,却发现最后的一间屋子被上了锁。
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看床头柜上没有异样的照片,戚安穿着拖鞋走出了房间。
他任由房门被关上,然后径直地走向了二楼。
二楼的走廊里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人。其实原因也好猜,第一队的人因为已经知道了规则,所以不会擅自出门,今天又刚死了个人,第二队的人也心怀恐惧,他们大多都还没有反应过神来,也会躲在房间里面。
现在站在走廊上的除了戚安,只有着三个人。
而且刚好有两个是戚安专门留意过的,一个是崔枫,一个是白璟的女朋友秦歌,除此之外的便是一个男生,个头高高的,脸颊上有密密麻麻的雀斑。
秦歌和那个雀斑男生站在走廊的壁画前,似乎在欣赏着这幅画,而崔枫则是目不斜视径直地在走廊上走着,她看起来目标性极强,似乎是要去寻找着什么人一样。
不过在路过戚安的时候,长发飘飘的女生却停下了脚步,冲着戚安温柔地笑了笑,“戚安是吧?”
“嗯。”戚安点了点头。
“很好听的名字。”听到了戚安的回应,女孩似乎十分高兴,戚安看到她嘴角勾起的弧度又加大了几分,连眉毛都变成了弯弯的,“我们可以一会儿聊吗?我要……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
“啊?好。”戚安似乎愣了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但是他的视线并没有离开她的背影,反而是目送着对方走到了一个贴有蛇图案的房门前,看到崔枫伸出手来敲门后,戚安的眉头轻微地挑了挑。
崔枫敲的是张昭棋的房间。
房门很快就打开了,站在门边的少年表情依旧是淡淡的。虽然刚刚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他看起来还是跟棵生机勃勃的树一样充满着生机和稳重。
打开了房门后,张昭棋第一眼并没有看近在咫尺的崔枫,反而是隔着不短的距离朝着戚安的方向看了过来。
目光对视,张昭棋朝着戚安微微颔首后,才将目光投向了崔枫的身上。戚安看到他们两个人似乎在外边谈了些什么,然后张昭棋就领着崔枫进了他的房间。
戚安转过身子开始看横贯了整个二楼的壁画,他先走到一边,然后一边看,一边望着另一面走去,在一路上走走停停。中午的时候,只是粗劣地大概地看了一眼。等到现在仔细看的时候,戚安才发现,画里的图案真的跟兽人世界里的是一模一样的,不管是现实世界里完全不存在的动物还是植物,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格外细致。
就这样,戚安一直走到了画面的正中央。
秦歌一直都在那里待着,等到戚安沿着走廊走了一半的时候,短发少女依旧还是紧盯着画中央。秦歌穿着的衣服并没有换,依旧是穿着一条长长的裤子,一直拖到了地面。
她的衣服是浅色的,所以裤摆上蹭上的血迹十分的明显。戚安的视线很自然都就看向了她的裤子。
“这画中央真美啊。”女孩似乎在感概。
戚安看着类似黑洞一样的画中央,去看女孩的脸蛋,发现她的眼神果真一片欣赏和愉悦,好像看到了什么十分令她开心的东西一样。戚安的神色略微郑重了一些,像是疑惑地问,“画中央不是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到一片黑色吗?”
“画中央……”女孩的视线终于离开了这幅画的中央,偏过头看向了戚安,“确实是一片黑色,但是它真的好美,单从旁边那些兽人的眼神里,我们也可以想象这里会有什么呀。”
秦歌紧盯着戚安的脸,目光格外专注,“……那一定是这世界上最美丽东西,让所有人都趋之若鹜。”
走廊里的灯又闪了一下,走廊突然一暗又猛地亮了一下起来,这里的电路似乎总是在坏。
秦歌抬头看了眼天花板,专注的目光一收,笑着说,“时间好像也差不多了,你要是还想看的话就继续看吧,我先去一楼了。”
戚安点了点头,也笑着秦歌道了别,旋即将目光放回在了壁画的正中央上。少女的步伐哒哒地在走廊里回响着,戚安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他扭过头去看少女的背影。
看了很久,也没有察觉到不对的地方。正当戚安准备继续去看画的时候,一边的雀斑男生也踏着步子离开了。
少年的脚步声和秦歌的一起响起,戚安的表情一怔。
秦歌的脚步很快,很轻盈,不似男生般稳重,实实地踏在地面上。
而像是……在踮着脚尖走。
第54章 古堡探险(十二)
短发少女穿着那条奇怪的裤子,长长的裤摆擦过地面发出来轻微的沙沙声音。戚安闭了会儿眼睛,试图辨认这种感觉是不是他的错觉。可是女生的脚步声很快就停止了,整个走廊里只剩下了雀斑少年迈步的声音。
戚安一怔,睁开眼睛,就看到秦歌已经走到了通往一楼的楼梯处。少女静静地站在那里,因为距离二楼的灯光源过远的缘故,那里黑沉沉的,黑暗将她清秀的面容彻底遮掩。
戚安只能勉强看到她因为灯光而隐隐泛着亮光的眼睛和涂了鲜艳唇膏的嘴唇。
她似乎并没有要继续走路的意思,反而是在转过头看着戚安。戚安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刚好和少女的眼睛对视了,那时的少女眼睛里面一片阴冷,戚安一时间没有办法去形容这种目光,明明在刚刚和他说话的时候,秦歌的眼睛里还可以看出来她内心的情绪,但是在此刻,她的眼睛却阴暗得可怕。
这种阴暗让她看起来很可怕。
秦歌的嘴角勾了勾,如同染了鲜血的嘴唇微微上扬,戚安看到她重新转过了身,把脚步放在了楼梯声。
鬼魅般轻盈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哒哒哒的,根本不像是在走路,反而像是一首轻快的旋律。
少女突然张开了口,她像是在唱歌,又像是在用一种诡异而欢快的语调在诉说着一件故事,
“古堡里面的仆人们一直在暗恋着堡主的夫人。
他长得好看,性格好,身体上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香味。
人人都爱他。
可是因为残暴的堡主,没有人可以靠近他。
他们只能按捺住这种情感,扮演好仆人的角色。
在外表忠厚的外表下,他们想要跨越等级的束缚,想要玷污那位夫人,想要将他从堡主那里抢回来。
他们想要把他占位已有。
可是可怜的仆人不能啊,残暴的堡主实在是太强大了,他只要动一动指头,就能把这些仆人们捏死。
弱小而可怜的仆人呐,他们只能蜷缩住自己的身躯,在堡主的压迫下挣扎。
直到……残暴的堡主沉睡不醒……”
女孩的声音一顿,她突然甜甜地笑了起来,开心而愉悦的声音在别墅里出现了回音,“仆人们实在是太开心了,他们把破旧的古堡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把一切都布置得漂漂亮亮的。
他们要把被压迫的夫人从堡主那里夺过来……
可是,为什么……”
在这种诡异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起,二楼里的房门也开始相继地打开。
第55章 古堡探险(十三)
“堡主会设定那样的一个规则呢?
一个所有人和……都无法违背的规则……
仆人好可怜啊,好可怜啊,好可怜……”
笑声逐渐变成了哭泣的声音,女孩原本欢快的语调忽的转成了伤心,她似乎笑得哭了出来,又好像悲愤到了极致,语气里面带出明显的颤音。
尤其是在最后的时候,秦歌一连重复了三句可怜。每说完一句,她就把下一句拖得更长一些。
用着颤抖着的悲伤的语气,长长地说着,好……可……怜……
[安安,那个堡主的夫人……我感觉是在……]系统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的,它用正常人看不见的眼睛悄悄地打量着戚安。刚才的走廊里只有两个人,雀斑男生在听到少女的歌词变得越来越奇怪后,就立马跑着冲进了自己的房门,狠狠地将门锁紧。
随着巨大的咣当一声,巨大的走廊里此刻只剩下了戚安一个人。
少年僵硬地站在原地,他没有像雀斑少年那样慌不择路地往自己的房间跑,好像已经吓得腿都发软了一样,脸颊惨白,整个人浑身都在颤抖着。
好似漂浮在苍茫大海里的一叶孤舟,渺小而没有任何的依靠。
司茂推开自己看见后看到的都一个场景就是眼前的这一幕。
因为自己的弱小,孤舟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方向,没有办法与漫无边际的大海相搏。甚至于只要风轻轻一吹,它就必须被迫地改变自己的航道。
如果想要成功地达到彼岸,不与海中的巨石相撞,它就必须依靠风。
就跟现在一样,当危险来临的时候,柔弱的少年只会无助地待在原地。这种毫无反抗意识的害怕根本毫无用处,司茂以前向来很讨厌这种人,遇到危险的时候,不仅自己无法逃脱,反而很有可能会连累到其他的人。
可是当戚安白着脸抬头看着自己的时候,司茂的心尖却好似被挠了痒一样。
这样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人,必须依靠别人才能够活得下来啊。
尤其是在这样的世界里。
[堡主的夫人好像是在说我,对吗?]
和外表表现出来的害怕不一样,戚安回答系统的声音说不出的平淡,跟凉白开一样,平淡地乏善可陈。
[……嗯。]有些摸不清自家宿主到底在想些什么,系统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
司茂走到了戚安的身边,他的房间内不只是他一个人,跟在他后面的有五个人,高丽君,王子怡,赵琪竹都在里面。剩下的,就是两个看起来是双胞胎的两个少年。
想到司茂才跟他提到过的一个组织的事情,戚安的就不由多看了他们一眼。赵琪竹和王子怡依旧拥有着和平日里一样的态度和表情,高丽君看戚安的表情还是怪怪的,或者说她的表情有些勉强,就像是在刻意压制着什么。
而那对双胞胎的眼睛里所表达的东西就更加直白了,他们在好奇,似乎想要看戚安身上有着什么特殊之处。
这种变化只可能是司茂引起的。
戚安将这份疑惑压下,和系统对话的声音里却夹杂出了笑意, [秦歌话语中的夫人可能是我,我也是这么觉得。]
他其实很少失态,所以其他人也很少可以从他的外表来判断戚安内心的想法究竟是怎样的。戚安现在像只是单纯地诉说着感概,又像是话里还包含着什么别的意思。不过不管少年的这句话究竟蕴含了怎样的情感,无疑,他的声音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