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完本[古耽]—— BY:胶东大葱
胶东大葱  发于:2019年0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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粤王心情大起大落,此刻只犯傻点头:“是,是。”
摄政王微微一笑:“送你嫡子过来。”
粤王心倏地从深渊被捞出来,在悬崖边上苟延残喘垂死挣扎:“六哥,我家眷……”
摄政王声音一冷:“你粤王阖家老少大动干戈往京城搬,为什么?广东也保不住了?”
粤王立刻:“六哥别生气,兄弟一向是个糊涂人。那,那我的嫡子怎么召入京……”
摄政王转身走回宝座,慢慢坐下:“你上书。”
粤王长长一揖:“多谢六哥,弟弟这就回去拟书乞请。”
河南福王被抄没全家这事,让李奉恕在书房坐了一宿。王修心疼得差点骂他,他又没见过什么河南福王,而且外地皇族多特么不是东西还是老李告诉他的。河南光山布,跟松江布齐名,结果如何?客商慕名而去,皇族也慕名而去,敲诈勒索设立钞关,光山县整县的人都跑出去逃荒。干出这种滑天下之大稽事情的人,也值得李奉恕自虐?
老李抬起迷茫憔悴的眼睛,低声道:“想……想喝鱼汤。”
王修擅长炖奶汁鱼汤。倒不是真用奶汁炖鱼,是把鱼汤炖的纯白如乳,鲜而不腥。平日里王修懒得动弹,心情好才给李奉恕炖。自李奉恕目盲之后,一想喝王修马上就弄,挑鱼杀鱼都亲自来,不假人手。
王修的心一抽一抽的:“我这就做。你去睡一会儿?”
李奉恕摇头:“还要去上朝。”
王修道:“不去也没事儿,你平时不也爱去不去的?”
李奉恕笑:“我等一个人。”
河南皇族被灭族,皇帝陛下愤怒。李鸿基杀福王用的是寸磔,这是杀给朝廷看的,给高若峰报仇。今日是福王,明日不知是谁。或许就是皇帝和摄政王呢!皇帝陛下小身子发抖,他捏住摄政王的衣襟:“六叔,我要抓到李鸿基。”
摄政王低声道:“这是臣的错,臣一意孤行不听谏言,强迫白敬押着高若峰立刻回京。若是令白敬彻底铲除穷寇,河南和四川不至于此。”
小皇帝严肃:“四川告急,消息从蜀地传入京已经耗费许多时日,现在不知境况如何。重庆巡抚已经成仁取义,不知道秦赫云扛不扛得住张献忠。只是苦了蜀地人民,无辜受戮!”
摄政王道:“陛下说得对。”
小皇帝握住拳头:“太祖说‘天下无收则民少食,民少食则将变焉,变则天下盗起’,如果天下都吃饱呢?是不是不会再出杀戮?”
摄政王搂住小皇帝,拍他小小的背:“所以,还要看陛下的。陛下用心读书,平安长大,江山社稷才有指望。”
小皇帝振奋:“这就去大本堂读书。”
王修看着小皇帝吧唧跳下御座,斗志昂扬地去读书了。摄政王坐在武英殿不动,王修站在一旁,也不动。他是他的眼珠子,他知道。
倒是没等太久,武英殿外面响起一瘸一拐的声音。王修恍惚,原来,是等粤王?
粤王第二天御前听政时上书,山高路远,甚是思念儿子,请求自己的嫡子入京。
小皇帝看摄政王,什么意思?怕广东也闹民变?
摄政王垂着眼睛:“粤王怜子,其情可悯。这样一说,孤想起太祖时在凤阳建武学,藩王子弟全部要到凤阳习武读书,备选太子幼军。如今陛下驾前仍需戍卫,不如恢复祖制,各地藩王送嫡子入京,一起习武读书。即可伴驾御前,又可知书上进,不至于作为皇族,却荒废了学业。”
王修垂着脸,暗地里眉毛一挑。
这是我告诉你的!
他转念一想,难道李奉恕在书房坐了一宿,就是在想这个?王修不得不心惊,从金兵围京到仁祖皇陵被毁到现在河南皇族族灭,李奉恕似乎一路都在应验着四个字:
不破不立。
王修心里狂跳,他不知道是被谁吓着了。被自己的大胆臆测?被李奉恕这一路的艰难竭蹶披荆斩棘?还是……被天意?
王修暗暗攥了手指。
“研究兵务学问日盛,兵学家日繁。太祖时儒学武学并重,现在看反而是民间人士有远见,皇族武学竟然日渐荒废。河南福王几无自保能力,孤不得不恢复太祖时凤阳武学,教养保护皇族血脉,诸位卿,你们说呢?”
皇族的事,朝臣其实也懒得多管。摄政王把这些藩王的嫡子扣在北京当质子倒也好,让这些皇家无赖收敛着点。大晏爵位继承有个大问题,嫡子继承不降爵,否则河南哪儿来的两万皇族!也有好的,没有嫡子算无后,整个王爵要被收回。河南倒了大霉了养了那么多皇族,皇族俸禄一直是朝廷的糊涂账,更是沉重负担。李鸿基不抄不知道啊,仅河南一地竟然就两万多。
摄政王微笑:“如此,便定下了。”
摄政王设立凤阳武学,下令各地藩王送嫡子入京。若是平时,摄政王下这种命令恐怕没人会理,福王被灭族,各地藩王人心惶惶,陆陆续续竟然真的有人往京中送孩子。
周烈兼领凤阳武学,一脑门子官司。他是世袭卫所士兵,没进过真正的武学,急得脑门冒汗。习武要的就是掉皮掉肉流血流汗地吃苦,这些骄矜的皇族子弟可不是来吃苦的。周烈越想越绝望,摄政王怎么想起来让他兼领凤阳武学的。他一接到这个命令,顶着大太阳往研武堂跑。能推则推,他已经被京营弄得焦头烂额的了。周将军满头汗大步流星往鲁王府书房走,书房里没其他人,除了一个罚坐似的年轻人提着毛笔,板着脸,随时待命。周烈正冒火,迎面一看这个年轻人,愣一下,这是谁啊?年轻人直板板站起,作揖:“周将军。”
周烈恍然大悟,这不是何首辅外甥赵盈锐么?是……挺丧的啊……
周烈一声笑没忍住,赵盈锐看他,周烈努力把笑声的尾巴转化成咳嗽,清清嗓子:“殿下呢?”
赵盈锐自恃庄重端方,一本正经道:“殿下正在后院查看菜地。殿下吩咐我在研武堂值守,如有人来记录所有事宜。那么将军您有什么事?”
周烈挠挠头:“不用了,我去后院。”
王修抬脚进来:“周将军来了。”
周烈脸上冒汗,也顾不上赵盈锐:“王都事,我接到凤阳武学的命令。我如何能兼领武学?我担心能力有限,京营没整好,武学也没弄好……”
王修袖手:“你知道儒学么。”
周烈一愣:“嗯?”
王修淡淡道:“儒学中启蒙师讲师座师,同学同窗同科同榜,全都是关系。你觉得武学里呢?”
高级军官少,武举考试时办时不办,军官中的同窗关系倒真是不显。
王修慢条斯理:“你是不是害怕应付不来皇族?真正掌管凤阳武学的肯定是摄政王殿下,谁敢在他面前造次?凤阳武学不光收皇族,一应贵族和优秀平民也收,有好苗子,可着你的京营先挑,你还有不满?”
周烈头痛:“那讲官?各地总兵都在驻地,难道找一些纸上谈兵的儒生来……”
王修冷笑:“找研究兵务的儒生有什么不行,先会纸上谈兵,再说沙场谈兵。武官讲师大概也是轮值的,谁回京述职谁来讲。武43" 摄政王10 ">首页          45 页, 举虽然稀罕,不是也有个现成的?”
周烈看王修:“你……该不会是说……”
王修点头:“邬双樨。”
周烈沉默,王修道:“你敢再举荐他一次么。”
周烈下定决心:“他到底是个帅才,我不能不惜才。既然王都事这么说了,我再举荐一次也无妨。”
王修点头:“多谢周将军。”
赵盈锐还在书房里罚坐,这是他第一次来研武堂,一丝错都不能出。他清楚自己是谁的外甥,但是他也是朝廷的官员。奉国以公,事君以忠,不管殿下信不信,他读书读的就是这个。
可是王都事和周将军说话,全都没避着他。
他暗暗想,天下兵事频繁,摄政王需要将才,所以设立武学武科。若是仿照儒学,摄政王这是一把薅住了所有将要出现的将星。
赵盈锐禁不住战栗,他很兴奋,胸怀激荡,豪情万丈。赵盈锐偷偷研究兵学,同窗们也在研究。天下不稳,战事四起,摄政王锐意改革,军队里到处需要人。大丈夫应效法班超,投笔从戎,“立功异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笔砚间乎”?
赵盈锐心情激荡完毕,不得不转回神面对事实,他可不就是伺候笔墨纸砚的。读书读了这么多年,手无缚鸡之力,除了抄抄写写,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赵官人端坐着,默默地……真正丧了起来。
第124章
张献忠破重庆, 大屠杀数日。凡王室宗亲, 不分军民,姓李者一律诛杀。捉上万重庆青壮年男子,全部割去耳朵鼻子,砍掉一只手,然后四散驱逐, 以示守城拒降者, 以重庆为鉴。同时宣布, 若能杀王府官吏, 封库以待, 则全城无忧。
整个四川府的百姓默默燃香,祭拜诸葛丞相,流泪祈祷武侯保护他们。
寂静沉默的烟雾在四川府的上空盘旋,是向天的无声呐喊。朝不保夕, 百姓命如草芥,在惊风中张皇翻滚, 无依无靠, 无可躲藏。
马又麟拎着长枪,推门而入:“大人,舅父们准备好了,全军整装待发!”
英姿飒飒, 身披铠甲的中年女子在香案前对着圣旨敬香。圣上下旨, 命伏波将军秦赫云率领白杆兵迅速出石砫,抵抗张献忠。
伏波将军秦赫云, 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也是个货真价实的武将。她抽出兵兰中的长枪耍个枪花:“又麟,过来!”
马又麟横枪一拦:“大人?”
秦赫云一转枪头,凶狠进攻。马又麟正色,和母亲结结实实对练起来。秦赫云舞枪舞出梨花寒光,快得水泼不进。马又麟年轻,又是男子,胜在力量大,速度却始终不如母亲。秦赫云一枪敲飞马又麟手里的白杆长枪,马又麟面有愧色,秦赫云却想的是另一回事。
伏波将军,到底也是个母亲。
白杆兵出石砫,要不要带上又麟?两个弟弟随行,留又麟镇守石砫,也是说得过去的。
马又麟年轻勃勃的眼睛热情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既然母亲要尊圣旨出石砫,他就没想过不随行的可能。马家是东汉忠成公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代,征交趾,破羌乱,马革裹尸。马家人的血脉流淌着征伐平天下。父亲马千里是,马又麟当然也是。
秦赫云的弟弟曾经劝她慎重出兵。这一层,秦赫云从未犹豫,所以回答,秦赫云身受皇恩,有何可惧。可是又麟……
马又麟二十二岁,勇武过人,神明俊爽,人称小马超。他似乎也确实是又一个马超,凶悍善杀。
秦赫云闭上眼,长长一叹:“马指挥,你也准备好了?”
马又麟立刻回答:“将军,末将早已准备妥当!”
秦赫云一锤定音:“拔营,出石砫!”
白杆兵出石砫。秦赫云的兄长留守石砫,两个弟弟一同出征。白杆兵一向为人称道,继承太祖时骑枪兵悍肃遗风,征战从无败绩。秦赫云骑在马上一回头,兄长站在碉楼上,遥遥一揖。秦赫云抱拳回兄长。整齐划一训练有素的白杆兵是收着翅膀的鹰隼,只待瞬间张开翅膀,一击扑杀,撕咬狩猎。只是大好儿郎,必不能全部回石砫。
英雄离乡,便未曾想要回还。
马又麟的眼睛明亮如燃烧。英俊的年轻人,着银甲,骑白马,风流却肃杀。他忍不住地兴奋,攥着长枪,热血沸腾。
白杆兵行军路上不断遇到重庆逃来的难民。没有手,没有鼻子,没有耳朵。马又麟大怒,战场上两军对垒计军功才割耳,割平民是什么意思?秦赫云面色阴沉,指挥难民往石砫跑。张献忠军队开往成都府,意图蜀王府。如果不抢在前面,成都蜀王府不保了。蜀王府号称小紫禁城,张献忠若破蜀王府,所得军资不可计数,怕是真的要成气候。
有些难民脸上刺着“大西”两个字。秦赫云下马询问,被刺的男子吓得麻木,没有鼻子,面流脓血,说不出话。终于有一个小女孩子鼓起勇气:“将军,这是大西国。”
秦赫云怜爱地看她:“你是他什么人?”
小女孩紧紧攥住几乎魂飞魄散的男人的袖子:“他是我爹爹。”
秦赫云摸摸她的脸:“走去石砫。到了石砫,你们就得救了。”
小女孩一步三回头地看她。秦赫云并不是慈爱的人,她甚少露出笑容,小孩子却都很喜欢她。秦赫云告诉小女孩,努力活着。
马又麟驱马赶来:“大人!”
秦赫云翻身上马:“走!”
白杆兵长长的队伍迅速地行进在崎岖的山路中。
马又麟咬牙切齿,冒一句:“张献忠如此对待平民,还想得天下!”
秦赫云看他一眼。马又麟自知失言,缩着脖子,唯恐挨骂。母亲没有责怪他,反而问:“怎么这么说。”
马又麟立刻精神抖擞:“何为天下?民为天下!民心便是天下!张献忠屠杀平民,天下哪里有他的份儿!”
张献忠大肆屠杀,为的是一枪愤恨。他可能是恨朝廷,恨世道,恨人心。马千里被朝廷清算阉党牵连,含冤而死,秦赫云无法不恨。马千里死前讲帅印往她手里一塞,吃力地让她紧紧握住,瞪着她看。
秦赫云轻声道:“奉国为大。”
马千里才闭眼。
秦赫云攥住长枪,奉国为大,奉民为重。她抬头命令白杆兵齐声喊:“去石砫!去石砫!”
重庆跑出来的难民,走到石砫,就找到活路了!
马又麟骑着马跑来:“大人,前面探马来报,张献忠军队到夔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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