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完本[古耽]—— BY:胶东大葱
胶东大葱  发于:2019年0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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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奉恕忍痛让谢绅一个年轻的翰林去辽东,就是因为谢绅学识够,希望谢绅能往上爬。可是……谢绅孤身一人,谈何容易。
王修看沉默的李奉恕,心想,旭阳的兄长到现在还是没确定是谁。伊特格勒,当年离开北京进了鞑靼,现在还在鞑靼吗?就算找到他了,还能信任他吗?
怎么找呢。成庙时暗卫所不少,可是成庙离去太突然,都失落了。锦衣卫给人清洗那么狠,司谦只是临时被提拔上来,他也不清楚。
“旭阳问过我一回怎么找他哥,我含含糊糊回答了,他就没再问过了。”王修想起旭阳就难受,“沉默寡言的。”
因为我哥死了。李奉恕默默想,因为我哥突然没了。
王修抓着李奉恕问:“要不然,让旭阳去找?不行,旭阳都记不清他哥长什么样了,上哪儿找……”
王修烦躁地头痛,在床上打滚:“唉唉唉!”
摄政王默默地帮他把被子包好。
秋狝只在第一天封了城,之后北京城门重兵把守,倒是可以进出。京郊火药厂需要试炸,工部李巡检拿着身份文牒出城,先去一本正经地检查了火器。振星雷造价不菲,还是可以再商榷一下,把造价往下降一降。火药厂试炸,遥远处还有火炮声。
李在德一愣,军器局孙大使赔笑:“李巡检,这是秋狝时讲武,演练炮击。中靶者得赏呢。”
照理来说御赐之物只能供着不能用。不过宣庙时给改了,除了钦赐特殊器物,例如镇寇斩马剑,金银珠宝都要把御制给抹了,目的就是让受赏的臣子好歹能宽绰一点。孙大使赞叹:“这一次陛下赏了可不少,听说得赏最多的两个军官金银器一堆呢。”
不,其实也没多少,而且都在我家。李在德头痛,怎么把东西还回去,邬双樨和旭阳得的赏,除了御制弯弓和箭袋,其他全塞给他和他爹了。老王爷平时是挺爱占小便宜的,昨天看着金银珠宝愣是吓得一宿没睡着。要不然今天能出城远远围观秋狝老王爷怎么没出来看热闹呢,他老人家不得不看家,家里没人还放那么多值钱的东西他不踏实。
火器检校完毕,郭星起为德铳新配的火药弹非常有效,配合膛线杀伤力倍增。
“关键在于铅的配比,我觉得还能再改改……”
郭星起平时一个屁都没有,这时候拉着李在德滔滔不绝没完没了。德铳是李在德的命,李在德就站着跟郭星起扯,从中午扯到下午。
眼见着日头西下,孙大使道:“李巡检,我们得赶紧收拾收拾进城了,晚上宵禁,再不动身今天晚上得在京郊喝西北风了。”
李在德微笑:“我去京郊找个人。”
孙大使点头,连忙招呼着人收拾东西赶紧回城。李在德告别郭星起,郭星起听着天边的火器声,似乎是火铳了,心里大慰:“摄政王殿下肯定了火器的作用,我们就不白忙。”
李在德笑道:“当然不白忙,等着吧,时间会证明咱们是对的。”他听说了振星雷的事情,一拍郭星起,“都说国士无双,其实我倒觉得不对。国士为国为民,为国为民则为国士。国有郭奶奶,国有你,应庆幸。”
郭星起一叹,对李在德一抱拳:“多谢李巡检,得李巡检这句话,我们一家都无憾了。”
送走军器局的人,李在德骑着马飞快蹿向京郊讲武场,一路打听邬双樨。邬双樨骑射大出风头,京郊几乎都认识他了。“脸上有疤那个?那不是。”
李在德慌慌张张戴上眼镜,眯眼远眺。邬双樨长枪跃马,跟一个军官演练马战,一枪把对方挑下马。监考军官一扬旗裁决输赢,邬双樨跳下马,把对方扶起来,拍拍肩,一转脸看见李在德。
李在德脸冻得通红,两只镜片反射着夕阳兴奋灼灼的光。傻狍子欢欣鼓舞地拍手,跟着喊:“邬双樨好样的!”
邬双樨骑上马,对李在德笑,丰神俊朗。
李在德看了邬双樨英姿,着急关城门之前回城。邬双樨笑道:“你可……你去求一求王都事,让他给你写个条子,就不用这么急了。”
李在德抓住邬双樨的盔甲:“你,你,你太帅了!”
邬双樨自傲一笑:“这才哪儿到哪儿。”
李在德兴奋摇头:“不不不,我这一路打听你,都在说你的骑射硕鼠,御前朗朗奏对。你以后要是以军功封疆,射鼠怕也是个典故了!”
夕阳的光在邬双樨深切的眸子里一闪:“傻狍子希望我以军功封疆啊。”
李在德挠挠脸:“就是觉得你这样厉害,不名垂青史,就太可惜了,我就那么想想……”他还是很高兴,“小邬将军也是国士。”
邬双樨的笑意渐渐沉重:“傻狍子觉得我是国士?我有些压力了。”
李在德语无伦次地比划:“不是,我是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你应该就是千百年后大晏国书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这可不是我胡思乱想,你当得起……”
邬双樨牵着马,领着李在德一路溜达,溜达到无人之地,一下子拥住他:“傻狍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在德傻笑。
邬双樨歪头看他,看着看着李在德不好意思起来,扶扶眼镜。傻狍子这四眼其实有点碍事……好吧。
邬双樨微微低头,在李在德额上,轻轻一吻。
李在德惊呆,眨巴着眼睛,傻乎乎看邬双樨。真跟只傻不愣登的狍子似的……
“傻狍子。”邬双樨轻声道。
第187章
秋狝讲武接近尾声, 比武中胜出者皇帝陛下皆有赏赐, 年轻军官中邬双樨和旭阳赏赐最多。旭阳心想已经给李在德家送去了,余下的随手便分给京营同僚。
夜间皇帝陛下突然听到帐外悠扬的长调,问富太监:“这是什么?”
富太监回答:“这是蒙古人的长调,据说厉害的人的声音能穿过整个草原。”
曾森挺认真地问:“那这唱的什么?”
富太监摇头:“这奴婢不知。”
两个小的靠着帐篷听得很认真。唱得什么一点也听不懂,调子里有最深的情。
“不知道是谁唱的?”
曾森记性特别好:“是不是那个旭阳啊。”
小皇帝点点头。
曾森感叹:“这样的声音, 听着真……畅快。如果人的声音真的能达到天涯海角多好, 穿过草原, 穿过海面。”
曾森看了几天军队操练, 心里便明白, 以后参军是要离开北京的。窝在皇宫里没什么出息,无论是海面还是陆地,大将军总要为国征战,开疆辟土。只是离开皇帝陛下, 如何日日听见他的声音?如何日日让皇帝陛下听见自己的声音?
悠扬的长调贯穿凄清的夜空,帝帐中的烛火被风一撩, 皇帝陛下不知道怎么冒一句:“用心听就行了。”
有心人隔着万水千山, 都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无心人哪怕面对面,如此携风带霜深情酣畅的歌声,也是听不见的。
曾森懵懵懂懂看皇帝陛下,皇帝陛下老成地拍拍他的肩:“你以后就懂了。”
那蒙古长调唱了一夜, 伴着军队巡逻的声音, 皇帝陛下和曾森一夜好眠。
秋狝最后一天,不知道谁先开始的, 摄政王武力盖世,当初三千京营拦不住,所以要摄政王骑射,以便天下军士膜拜效法,激励军队勤加操练不可松懈。王修正好匆匆赶来,一听这口风不对,摄政王会什么骑射?李奉恕又不是骑兵,他都没练过!
皇帝陛下一听很兴奋:“六叔你能骑射吗?”
摄政王没什么表情:“陛下想看,臣就演练。”
王修刚到,在人群里,看人群起哄把摄政王架上去,心里骂这特么谁起的头!皇帝陛下认为摄政王神武无双,这要是不中靶心,便是扫了摄政王自己和皇帝陛下的面子。
王修站在人群里看起哄的军官士兵,心想别让我找出来是哪一个。
其实大多数都是血性上涌压根没怎么多想,一听就很兴奋,摄政王就是活着的战神,帝国隆盛的阅兵讲武最后一天,理应用摄政王的满堂彩做一个辉煌的收尾。
摄政王走下观武台,骑上巨大的飞玄光。飞玄光平时不怎么睁眼,眼皮垂着,傲得很,谁都懒得搭理。摄政王摸摸它的耳朵,飞玄光突然睁开眼,精光外露。肌肉虬结的巨马走向骑射场,那里立着一排整齐的架子,吊着划一的靶牌。从正面看是一个,风吹一动,才看出来将近二十个牌子,极考验骑射者的眼力和稳定,以及……运气。
旭阳天赋异禀,指哪儿射哪儿。普通射手,能在大风时射中一个被风吹得乱飞的靶牌就不错了,因此浮动靶反而没有固定靶更能考校普通射手。
摄政王往浮动靶的靶场走过去了。王修冒出汗来,吞咽一声。老李虽然长得唬人杀气凛凛,他却知道老李的底细——在山东种了六年葱还是偷着练。王修心里哆嗦,老李此次若是出纰漏,就满朝文官那个破嘴,不知道编排出什么来。
王修心里默默开始准备安慰老李的词儿。
两个人将摄政王的弓抬过去。摄政王的弓是工部特制的,九石硬弓,完全照着太祖的“九鼎”复制。九鼎跟帝王枪一样,陪葬孝陵。即便还在世,怕是根本没人拉得开。
应该说,压根没什么人举得动。
那两个人抬着走过去,围观的军官终于见到了传说中九鼎的模样。邬双樨看到乌沉沉吞光的巨弓心里一惊:这是人用的么!
军官们窃窃私语,两个士兵把九鼎抬到摄政王跟前吃力举起,摄政王一俯身单手拎起九鼎,缓缓瞄准吊靶牌的架子,放空弦试射。
富太监小跑到观武台:“陛下,殿下问您要射第几个靶牌?”
皇帝陛下举着望远镜兴奋:“哪个都行!”
富太监小跑去摄政王那里回话,围观的人群屏息凝神。王修握着拳,手心冒汗。老李你只要射中就可以了,哪个都行,放松……
九鼎的箭也是特制的,比一般箭要长。摄政王催动飞玄光,飞玄光扬蹄飞奔,油亮的皮毛粼粼有光,仿佛流淌的火焰。一阵大风吹来,靶牌沸沸扬扬。飞玄光越过靶场的一瞬,摄政王一拉满弦,乌黑冷峻的长箭穿破大风,顷刻扎穿百步外所有靶牌,吊靶牌的绳子绷绷绷须臾全断,所有靶牌被长长的羽箭残暴地拽下悬架,凶横地钉在地上。羽箭的箭头扎入土地,箭尾梆梆震动,箭身上串一串靶牌。在场所有人都傻了,箭尾在空气中缭绕不绝的震颤清晰可闻。吊靶牌的第一个悬架微微晃动,向后一倒,后面一排整整齐齐的架子一个砸一个轰然皆塌。
王修听见空中旌旗翻卷的声音。
皇帝陛下举着望远镜张着嘴,六叔的羽箭把靶牌都给拽下悬架,拽断绳子的同时还把悬架给拉倒了,一个接一个砸下去,骑射场一片狼藉。
不知道谁嗷嗷一喊,整个教阅讲武场上暴起狂吼,在天地间回荡,军官们热血激昂澎湃,浩浩荡荡只能喊出声:“摄政王殿下千岁!”
这种非人的力量,只有神才有。
王修腿一软,差点没站住。摄政王骑在飞玄光上举着巨弓一回头,目光穿过欢呼的军士,正看向王修。那么远,可王修就知道,摄政王在盯着自己。他拍着手,跟着大喊:“摄政王殿下千岁!”
骑射场考官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脸都白了。皇帝陛下喝彩:“好!”
曾森也有望远镜,看得都惊呆了,他甚至开始想,摄政王可能的确不是人……
周烈奔至观武台,喘息急促:“摄政王殿下说,皇帝陛下既然没有指定射哪一个,那就全……算吧……”
这个时候,已经没人关心摄政王到底射没射中把心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小心思都是妄谈。
凡是拦路的,碾压过去,一律摧毁。
京郊振奋地喊得声音带血:吾王!
黑甲黑马黑披风的摄政王手持黑色巨弓,慢慢走过欢腾的人群,走向观武台,下马。两个士兵来抬九鼎,摄政王一松手,他们差点没接住。
摄政王下马,上观武台,对皇帝陛下微微一笑:“臣其实是射不中靶心,看着靶子烦,干脆都射掉。”
富太监眼尖,看到摄政王右手在颤抖,不停地悄悄握拳又张开。九石硬弓,仨富太监也拉不开,何况是个满弦。
飞玄光眼睛圆睁,虎光外露,去牵飞玄光的飞龙使被它吓得肝颤。飞玄光看一眼飞龙使的怂样,似乎想起来这矬人是谁,以前在宫中差点被自己踢死。于是慢慢垂下眼皮,恢复谁也不搭理的神气。
皇帝陛下往摄政王怀里一扑:“六叔!你太厉害了!”
摄政王左手抱着皇帝陛下,想了想,摘下头盔,把皇帝陛下架在肩上。京郊山呼海啸:
皇帝陛下万岁!吾皇万万岁!
曾森有点点失落。京郊讲武,从头到尾,没他什么事儿啊。
富太监只好安慰他:“小王爷,以后每年都秋狝,等小王爷长得比摄政王的弓高了,说不定能一展身手。”
曾森更郁闷。
邬双樨混在人群里,没跟着欢呼,一直定定地看向观武台。原来真有天赐神力这种事,不是戏曲评书胡编乱造。若非亲眼所见,简直不能信……他又回头看一眼倒一片的靶牌悬架,没说话。
入夜之前皇帝陛下和摄政王殿下进城,各戍卫各自回卫所,京营继续值守。皇帝陛下和摄政王殿下的仪仗炽火炎炎,一路烧得摧枯拉朽,披荆斩棘,长驱直入进皇宫。
太后早从西苑搬回宫,焦灼地等着皇帝陛下回来,坐立不安。终于在入夜之前听到宫人来报,皇帝陛下回宫,一下跌坐,忙命人去前三宫看看皇帝陛下。
摄政王送皇帝陛下回南司房。皇帝在京郊有点玩野了,猛地一回南司房,看着四面墙,十分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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