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来做些点心拿去摆摊售卖,赚钱养活自己。”
陆诚更好奇了:“叶大哥是贵人官家府里头的厨子吗?”
这回轮到叶昕感到奇怪了:“嗯?怎么这么问?”
陆诚歪着头,将叶昕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刚才就觉得叶昕是个怪人。言行举止不像是世家?" 穿回古代做糕点0 ">首页 3 页, 拥埽膊幌袷瞧胀ǖ钠矫癜傩眨幌裉锛渑偈车哪嗤茸樱ΥΧ加胱约核现娜烁窀癫蝗耄置饕簧硪┫阄叮侄疾悸て谂葜埔┎亩粝碌暮奂#墒侨此底约阂舻阈暮冢?br /> 然而见叶昕双眸濯濯,态度坦荡,又不像是歹人。
犹疑片刻,陆诚决定开诚布公地问叶昕:“叶大哥,方才我就想问你。你是打哪儿来的?又是凭何技艺谋生的?”
叶昕一笑,心想这小子人虽单纯,倒也不傻。思索半晌,便编了个理由告诉陆诚。说自己之前跌伤了脑袋,许多事都不记得了,唯有儿时得了师母真传,做得一手好点心,即便跌伤了,那美味的印象却深植脑海。
说完,还主动给陆诚看脑后的伤口。陆诚见了果真如此,心里这才安了七八分。
心防渐消,陆诚便将自己为何质疑他的实情告诉叶昕。
这儿能做一手好点心的,多数都是世家士族或达官贵人家的厨子。
那些厨子有主家养着,都是几代家传的手艺,再加上主家能提供丰富且昂贵的食材,故而做出的吃食味道佳、品相好,市面上很难买得到。
若遇家中厨子有事,那些士族子弟自会差奴仆去酒楼食舍里采买吃食,或者像其他亲族借厨子,鲜少有人会在不入流的小吃摊儿上买这些不能果腹的寒食和零嘴儿。
再者,普通百姓多靠给士族做工或是种地为生,堪够温饱,平日根本没有余钱去买点心或果脯。他们更偏爱肉菜和主食,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偶尔买上一点点心和零嘴儿。
难怪刚才叶昕将镇子的中心街逛了一大圈,也才只看见一家卖小食零嘴儿的店铺,门面还很小。至于专门的点心铺子,压根儿没见着。
原来是没有需求和销路。结合陆诚告诉自己的,叶昕在心中得出了结论。
叶昕并不气馁,反而追问道:“那你们这儿,逢年过节都会买些什么点心和零嘴儿?”
“胡麻饼、蒸饼、髓饼这类,许多人家平日也会采买。逢年过节的偶尔还会买些粔籹、卵粞、杏脯、豆糕之类的。”
杏脯、豆糕这类叶昕可以理解,光听名字就知道是什么做得了。刚才他经过小食铺子时,也曾看见过几样像是现代常见的米糕、绿豆糕那种类型的点心。
胡麻饼和蒸饼是古代非常普遍的面食,叶昕这做点心的行家,当时学习理论知识时,也学到过。胡麻饼是胡人的吃食,是汉代班超时从西域传来的,在面饼上撒上芝麻烤制而成,也就是芝麻烧饼;而蒸饼就是面粉做的,偶尔还会裹一点饴糖做馅儿,类似现代食用的白面馒头或者糖心馒头,也就是陆诚卖的那种。只不过陆诚做的蒸饼是大蒸饼,需要用刀切开来卖。
但对于叶昕却不知道粔籹、卵粞是什么东西。
陆诚告诉他粔籹以蜜和米面,搓成细条,组之成束,扭作环形,用油煎熟;而卵粞则是加入鸡蛋的糯米饭。
原来粔籹就是馓子,卵粞就类似现代的糯米饭团!叶昕恍然大悟。看来这古时候的点心名称和现代的不太一样,弄得自己说自己是点心师都像是在吹牛,居然还要像个门外汉一样来问陆诚。
“假如我能做出世人所不常见的,价钱也不会太高的点心,换做是你,你会不会买来尝尝?”年轻人一般都喜欢新鲜事物,叶昕想听听陆诚的想法。叶昕并不认为样式新颖的点心,当真会没有销路。
“若是家里债务清了,那兴许会。”陆诚被叶昕勾起兴趣,眼神中露出对新吃食的渴望:“叶大哥,你都会做些什么点心?”
叶昕眯起眼睛嘻嘻一笑,决定先卖个关子。而后跟变脸似的,立刻换了副表情,愁眉苦脸地卖惨说道:“你说我一外乡人,没有亲族可以依靠。我现在就想多赚点钱傍身,但我又没炉具灶器。你看能不能这样,我借你的炉具和摊头寄卖,赚得的钱,咱两平分如何?”
以求人帮忙,顺道和人一起赚钱,这样的说辞,就比直接说要“我借给你钱”这种话要动听得多了。
别人也更容易不知不觉地接收帮助。
叶昕出的价格算低的。但是炉具和摊头已经占了两个成本大头,再加上还要用人家的柴火和人工,也给陆诚平添不少麻烦。故而平分虽有些谦让,但他本来就想要帮陆诚家一把。
陆诚果然对叶昕的目的毫不怀疑,只是犹豫道:“好是好,但四六分就行了。平分叶大哥太吃亏。”
陆诚也想到了,生怕自己占了叶昕便宜。刚想推辞,就听叶昕说道:“你先别顾虑分成。明日我做一些来试着卖一下。若销路好了,后面的咱们再商量不迟。更何况,你租给我房子,已是帮了大忙。若非礼尚往来,我又如何能住得安心?”
陆诚为人爽快,听叶昕这么说,便不再推拒,又带着叶昕亲自去找了木匠做模具。
叶昕刚才发现陆诚家里没有蒸笼,又找木匠定做。
结果木匠一脸懵,他根本不知道蒸笼是什么,甚至都没听说过有这玩意儿。叶昕连比划带画图,总算将蒸笼的做法给木匠说明白了。
叶昕与木匠谈妥价格,被告知三天后才能取货。
尚有二十来天就要到下个月,陆家的债务是当务之急。既然无法用模具制作外形美观的点心小吃,那纯手艺也难不倒叶昕。
走在回去的路上,叶昕问陆诚:“你卖饼子的地方,是否已经是县上人流最集中的街道了?”
“已是寿春最繁华之处。”陆诚仔细想了想,点头说是。“不过若遇县集,人会更多。”
“县集是哪天?”叶昕眼睛骨碌一转。
“我们这儿五日一小集,十日一大集。”
“明天可有集?”
“昨日刚过小集,大集要再过四日才有。”
叶昕与陆诚一边逛一边往回走。顺便了解了一下这里是否有小苏打和明矾卖。
制作面点,小苏打和明矾非常关键,然而问了一圈下来,竟没人知道小苏打是什么。
明矾倒是有,只不过在这里不叫明矾,而叫胆矾。
小苏打即食用碱,是由纯碱的溶液或结晶吸收二氧化碳之后制成的。在缺少现代器具和工艺的情况下,很难自己制作出来。于是叶昕想到了它的替代品——碱水。
作为资深面点师,碱水的制作难不倒叶昕。只是相对来说过程比较麻烦,如果陆诚能帮助自己,那么做起来会更省时。
叶昕尝试着与陆诚开口,陆诚爽快地一口应承下来。
叶昕笑得眉眼弯弯的,心想幸亏还有几天才到大集,这样他就有了足够的准备时间,而那时候,蒸笼应该也做好了。
准备的材料和工具有了眉目,叶昕终于放下心来。
“陆小弟,能不能带我去买些豆子和冬小麦?我想要豌豆、绿豆、赤小豆、芸豆、芝麻……”叶昕滴里嘟噜地给陆诚说了一大堆食料。
“好!”陆诚听得心儿砰砰跳。冬小麦的价格已不算便宜了。更何况去岁豌豆与芸豆因病害导致低产,价格亦是小贵。这些食料合计一番,怎么也得花上百来个钱。
叶大哥一下子砸钱买这么多食料,这是要用来做些什么吃食呢?
若是卖豆糕,那各家贵人和士族的厨子都是个中好手。也不知叶大哥手艺如何,万一卖不出去,那可是亏本了!
陆诚不免暗自为叶昕的“大手笔”操心起来。
第7章 7.赶集
一大清早,陆诚赶着去饼摊儿卖饼。到得午时,饼子卖光了便赶回家来帮叶昕干活。
这日天气晴朗,碧空如洗,白云丝丝缕缕,像是被揉散的蚕丝一般,轻飘飘地浮在天际。
陆家小院里采光正好,陆宜探着小脑袋,猫着纤细柳腰,透过窗户望着院中的阿兄正把冷却后的草木灰倒入布袋中。
“阿母,你瞧,阿兄在做什么?”年约十四的小丫头对新鲜事总是充满好奇,阿母说她及笄将至不准她上街,却没说不让她在自家院子里玩。
何氏正埋头赶制手上的绣活儿,只要女儿不乱跑,她便由着她。见陆宜的心思早已飞到屋外,干脆劝她道:“你若真好奇,就去院子里头瞧瞧。若有什么能帮你阿兄和叶郎君做的,你便帮一把。”
“好。那我去了!”陆宜得到允许,飞快地打开木门,像只欢快的蝴蝶儿一般飞入院中。
“叶大哥,你要的东西做好了。”陆诚捧着陶碗仔细看了看其中浑白的水色,将它小心地端到叶昕面前。
见阿兄忙完,一直乖巧地蹲在一边的陆宜才敢出声询问:“阿兄,你在做什么?”
她原是想帮忙,但陆诚担心她弄脏衣服,便让她在一旁先看着。
“叶大哥说,这叫碱水。”陆诚心里没底,他是第一次做这东西,不知做得对不对,回答妹妹便有些心不在焉。
叶昕用石磨磨完最后一把豆子,直起腰来缓了口气。这小身板实在是太弱了,磨个豆子都能累得腰酸背痛。
听到陆诚的招呼,叶昕顾不得捶腰,快走几步,拿起箸在褐色的粗陶大碗中挑了一点儿,放到口中品了品,顿时眼睛一亮:“成了!辛苦你了!”
昨日家里来了外男,叶昕又一直蒙着脸,陆宜被母亲呵斥进屋不许出来。
今日叶昕可是要干活的,再说也不能在自己的住处总是蒙着脸,于是便将遮脸的布巾摘了下来。
甫一转过身来,陆宜方才瞧见他的容貌,腾地一下,整张俏脸都红透了。
原来当真有男子能长得比女子还要貌美!
叶昕利落的将处理过的芸豆泥搓成圆条,放在一块湿布上,压成片状,再将其抹成长方形的薄片,铺满三分之一的湿布,而后在上面抹上芝麻馅,将另一半湿布盖在馅上,压实。
揭开湿布,将一半芸豆泥卷成大卷圈捏实,撤去裹在其中的湿布,如法炮制,卷起另一半芸豆泥,便成了芸豆卷。
接着,叶昕又做了一遍同样的动作,在另一个芸豆卷中铺满淋了糖水的红豆泥。用刀将两条白白的长卷切成厚度均匀的小卷,在蒸笼里逐一码放,开火蒸。
转过身,叶昕一双白皙手腕不停翻动,双手十指犹如花中彩蝶,灵巧翻飞,将早已摆好的三个木盆中的白面、黄面与橙红色的胡萝卜泥按照一定比例混合揉捏。眨眼的功夫,一个个造型可爱的半开花苞呈现眼前。
陆诚在火灶后,嘴巴闭得牢牢的,一声不吭地帮忙添柴烧火。
明日有大集,他要卖的饼子已然做好。眼下他都在听叶昕的吩咐帮忙。
别的不论,单看叶昕一手娴熟的揉面技艺和让他眼花缭乱的食料调配,他已佩服不已。
以往陆家父子在世家的厨房做过工,也曾见厨子制作蒸饼、胡饼、汤饼等面点,然而现在瞧见叶昕的技艺,他才知道自己原先所知仍然太过于狭隘。
陆宜蹲在一边,眨巴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原本紧闭的嘴巴渐渐变成了半圆形。
日头西沉,那张站在夕阳下不停劳作的面容却比天边余霞更绮丽几分。
陆宜盯着院中的俊俏男子和他伶俐的手法移不开眼,脸上的红晕,自见到他后就没退下去过。阿兄说这位叶大哥有一手好手艺,当真不假!
太守府的李厨娘这两日起得比往日早了大半个时辰,起床气还未消净,看什么都不顺眼。她已许久没被府中管事吩咐要起得这般早了。
平日采买,都由菜农将菜主动送到府中任其挑选。但今日不同,府君胞妹的夫君新调任扬州刺史,一家人昨日途经寿春,特来省亲。
厨房从前日便忙得不可开交,她这负责采买的主事也跟着遭殃。
亏得是在上任途中不敢久留,省亲的一行贵人们只留到明日便走。
然多日被手下一干厨子和丫鬟哄着养尊处优,近两日早起她着实不习惯。
管事吩咐要采买些有特色的吃食招待贵亲,生怕那些没见过大世面的手下办事不利,她便只好亲自出府采办了。
李厨娘挺着胸脯扬着下巴斜眼扫了眼集市上的新鲜肉菜,见猪肉色泽粉嫩,菘菜水灵饱满,鱼儿活蹦乱跳几乎要跃出水缸,也仅仅是撇了撇嘴。不就是往日集市见惯的那些,哪儿有何新意可言?
旭日东升,朝阳漫天。金橙天光染遍天边白云,洒落人间,绘出一副凡间极美画卷。一阵晨风悠然飘来,夹带淡淡晓露穿街过巷。
抬手捂嘴打了个长长哈欠,李厨娘扭着丰腰,慢吞吞地穿过集市。忽然,她抽了抽鼻子,一阵若有似无的谷物香气撩醒了李厨娘挑剔的嗅觉。
李厨娘快走几步,听到前面两位妇人凑在一起拿着什么吃得正香。
“唔……好烫。好香。”高个儿妇人头插铜簪,身穿一身枣红细棉,捧着一个白白又黄黄的东西吃得直哈气。
“给你尝一口我的。我这才香,还甜糯糯的,也不粘牙!”一旁矮个儿妇人有些胖,但看衣着比那高个儿倒是好上一些。
“你那个当然好吃,价钱也贵呢!”高个儿妇人艳羡不已,嘴上倒是没耽搁吃手里那捧着的小食。
李厨娘被飘来的香味勾得腮帮子直冒酸水,见那两人边吃边聊,更是让她心痒难耐。一咬牙、一跺脚,干脆厚着脸皮凑上前去搭话:“两位婶子好早,这是在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