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地痞不是什么好东西,比起陆诚这还未成年的少年,那几人明显有些身手。三两下就将陆诚摁趴在地。叶昕就在陆诚身后,他虽跑得没陆诚快,可以前在大学军训时学的军体拳还记得几招。
于是不顾三七二十一的出手,竟然勉强和那几个地痞过了几招,让他们吃了几下棍子。
陈三被他挥过来的扁担打中了肩膀,立时火辣辣的疼,火气便上来了:“妈的!你这小白脸居然还有几下!看爷爷怎么收拾你!”说罢,抬手就想一拳打过去。
叶昕对付另一个跟他缠斗的地痞都显吃力,想要躲开陈三挥来的拳头几乎是不可能了。
拳风扫过,夹着虎虎的风声,甚是犀利。
眼见自己的后颈要遭殃,耳旁却忽的传来一声极细微的响声。
眨眼的功5" 穿回古代做糕点0 ">首页 7 页, 夫,陈三已抱着胳膊倒在地上嗷嗷的惨声呼痛,全然没了方才要吃人的模样。
叶昕低头一瞧,发现陈三的那只胳膊上已然冒出鲜血。
有人在暗处帮了自己?叶昕心中这念头一闪而过。他骤然抬头环顾四周,却没发现任何其他人的踪迹。
这人一定不是普通人!叶昕想。否则怎么会一击见血?他甚至都没看清那人用的什么东西打得陈三。
也许是个会功夫的人。这么一想,叶昕忽然心中一荡。想起在玄元观曾经见过的那位剑法出神入化的楚道长。
陆宜缩在角落一边哭一边瑟瑟发抖,见几人正斗得眼红,阿兄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与叶昕一起同另两个地痞缠斗。
她双腿软的厉害,咬牙坚持撑着墙站起来想要大声呼救,心想着最好能喊些街坊过来一起帮阿兄和叶大哥将这些地痞赶走。
巷头此时却传来几声马蹄“哒哒”声。
不消片刻,便听有人在巷口大声喊道:“何人在此闹事?!没王法了吗?!”
两个地痞立刻停下与叶昕和陆诚的打斗,彼此对视了一眼,小心将躺在地上的陈三扶了起来。
叶昕累得几乎直不起腰,狠狠喘了几口气,才与鼻青脸肿的陆诚互相看了看,过去将吓得手软脚软的陆宜搀扶着站到一处。
巷子口,逆光立着两人。一人穿着深色的葛布短打,看样子像是车夫;而另一人则打扮体面,头戴士冠,身着襜褕,一看便知是世家子弟。
“去瞧瞧是怎么回事。”带冠者对那车夫吩咐道。
车夫点了点头,走近几人问道:“你们是谁?为何在此生事?”声音洪亮,瞧着颇为神气。
连车夫的气势都这么牛逼,看来这是个大户了。叶昕朝那车夫走过去,想要回话,却见那车夫径直走过身旁,对着那几个地痞横眉喝道:“快说!”
瞧那样子,车夫似乎已经认定是这几个地痞在闹事了。都不用叶昕解释了。
三个地痞当即跪下来,对那车夫叩首求饶:“误会,都是误会啊!”
叶昕一瞧眼前这场面,觉得十分诧异。什么情况?这几人不挺牛的么?怎么遇见个问话的车夫都怂得这么快?
他挑起眉毛,还没开口问,却听身后一年轻男声响起:“足下可无恙?”
足下?叶昕回过身,打量了一眼面前的男子。这人能带冠,就说明不是寒门。这种身份高贵的人,居然对自己这个一看就知道是普通平民的人用“足下”这样的敬语称呼,这示好的意味就很明显了。
叶昕拍了拍身上的灰,抬起头来,见到一双细长眼正盯着自己的脸。“无恙。多谢阁下搭救。”叶昕对他拱手道谢,“敢问贵姓?”
“姓张,单名一个‘远’字。”细长眼睛的青年露出贵气而慵懒的笑容,对叶昕略一拱手。
第19章 19.觊觎(三)
有缕缕冷冽兰香,自香炉内袅袅飘散。紫微宫中,柳不尘正恭敬地将近两日探得的消息禀告给师父知晓。
修长有力的手指停下翻书的动作。“太守府的小郎君与叶昕走得甚近?”楚灵均听到徒儿柳不尘的禀报,眉头微微一蹙。
柳不尘抬眼瞧了瞧师父:“是。”
“何日之事?”
“就在昨日。”
沉默片刻,楚灵均又问:“太守府的小郎君,又怎会与叶昕相识?”
柳不尘将这两日探到的消息如实相告:“有地痞想对陆诚的妹妹行不轨之事,太守府的小郎君恰好经过,救下了她。”他最近几日没出山,便叮嘱山下驿馆中玄元观的眼线帮忙盯着陆家蒸饼摊。
虽说是盯着,可陆诚和叶昕两人并未遭受什么实质性的人身伤害,驿馆中的人便没和柳不尘说陆家被地痞骚扰生意的事。因此柳不尘也是后来下山才得知了这件事。
“这般巧?”楚灵均的眉头,再次一蹙。此等惯用的攻心伎俩,实在俗套。不过俗套归俗套,像这种挟恩的邀约,最是让人无法推脱。虽然俗,但委实好用。
“确实巧。”柳不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师父,垂首道:“师父。是否还需继续打探?”
楚灵均毫不迟疑,敛容道:“继续。”顿了顿,又道:“若有任何伤及人身之事,便出手相助一二。”
柳不尘点头称是,心道上次已经暗中出手助了一次叶昕,将那陈三打伤了。本来他还担心师父会懒得插手去管这事。此时看来,师父倒也不愿让那位叶师傅受伤。
师父如此关心一个身份可疑之人,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情况。
推开窗户,见夕阳被一片乌云遮去大半。合该橙红的天际,此时却蒙上一层灰色。
楚灵均望着暗沉沉的天空,思忖半晌,神情严肃地吩咐道:“今岁的道考没几日便要结束。郭师叔祖的下落,你派你师兄青岩去探。你等过了道考,暂且留下来,花些力气盯着陆家摊子吧。”
“是。”柳不尘领了师命,便退下了。
楚灵均近来虽不太出外远游,但毕竟身负官职,于达官贵人之事知之甚多。
太守府的小郎君张远才思敏捷,但名声并不好听。虽已娶妻生子,仍不改圈养狎玩美貌男子的癖好。
叶昕的容貌太过于出众,赋性又亲和开朗,他不招惹别人,别人迟早也要招惹他。
之前自己担忧叶昕身份有疑,便不想对其有过多的关照。可眼下叶昕居然惹上了太守府,反倒是更让人摸不清他的底细了。据他所知,太守府和王太妃一党可是有着姻亲关系的。如果两路人真是同党,又怎会多余生出这等事端?难道会是做戏?
不太想管……可又无法坐视有其他人背着自己去招惹叶昕……
想起那人对自己笑得毫无心机挥手道别的样子,楚灵均素来平静的心底,竟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与矛盾。
清晨,梨花上的晨露还未被曙光拂去,陆家蒸饼摊上却传来客人惋惜的声音。
“啊?又没了?”一位穿粗布襦裙的年轻女子站在陆家蒸饼摊前,一脸无奈道:“陆小哥,你这点心这两日为何卖得如此快?我今日已来得够早了,居然都被买光了?”
面对女客的抱怨,陆诚窘着一张脸,好言解释道:“这几日我们这儿来了个大主顾,每日第一批蒸出的点心,都被他包了。我师父已经赶回去再做第二批了,劳烦您过一个时辰后再来,保准能买到!”
那女客叹了口气,只好道:“唉。好吧。那我晚点儿再来。你家这生意也实在太好了。我都挨我家厨头训了好几回了,他还以为我晨起得晚了才没买到呢。”
这女客后面的几位客人听了陆诚的解释,也只好叹气摇头,纷纷表示晚些时候再来。
见到上半日这最早的一批客人散去,陆诚长吁一口气,用布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拧着的眉头却始终未曾松开。
自从前几日,他们被那位太守府的小郎君张远碰巧从地痞手中救下之后,这位张远倒成了他们摊子的贵客。
接连好几日,每日都差仆人过来,预订第二日一早制作出的第一批点心,而且是先付钱,后取货。
本就是自家的大恩人了,还弄得这么大手笔来照顾他家的生意,这让陆诚心里更加惴惴不安。
感觉这人情债就和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压得陆诚这几日连气都快透不过来了。
再这般下去,陆诚都怀疑他们恐怕要卖身为奴,方能偿还张远这等恩情了。
师父原本也和他一样,惦记着该怎么酬谢张远。
可昨日柳不尘来他们摊子买了点心之后,与师父单独聊了几句。而后,师父似乎想通了什么,反而对此事不太上心了,甚至还劝他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些事,不到一定时候,辨不清其中隐含的真相。那不如耐心等待。”
不过说来也怪,自从那日张远救了他们三人之后,那几个地痞竟就此消失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其中有何隐情不成?
还没想个明白,叶昕扛着挑担,回到了烧饼摊。
“徒儿,今日你卖完这十笼,就先收摊吧。我稍后有约,怕是不能做了。”叶昕放下挑担,将十笼蒸屉与陆诚一一摆到摊位上,取过挂在脖子里的布巾掸了掸身上沾到的面粉。“或者你若还想再卖,也可自己回去做些。”
“有约?”陆诚禁不住好奇,问道:“何人约了师父?”据他所知,师父在寿春,除了自己一家人以外,应该没什么人能熟悉到特意邀约叶昕的。
“张远。”叶昕说道。
第20章 20.觊觎(四)
陆诚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约在何处?”
“不远,就在街东头的回香楼。”叶昕将衣襟稍作整理,“时候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回香楼是玉春街上最出名的酒楼,随便点两样小菜吃一顿饭,至少也要两百钱以上。这是叶昕今日问了陆宜才知道的。偶然出手相救,还接连几日捧场生意,这回又要请客吃饭……这也未免热情过头了吧。
“太守府的小郎君惯有圈养狎玩美貌小倌之名。叶师傅,请小心。”这是昨日柳不尘来买点心时,与自己私下说的话。虽只是短短一句,可联想到这几日张远的殷勤,叶昕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切不过是富二代泡“妞”套路而已。
自己虽没谈过恋爱,可作为在现代开放社会下活了二十多年的人,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叶昕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可否认长得漂亮确实对生意有很大的加成作用。但若是惹上不必要的麻烦,那就得不偿失了。
都是这张脸给自己惹得事啊。没事长那么美干嘛?!
要是能更硬朗英俊些,比如……比如像楚灵均道长那样的,也比现在这张略显娇柔中性的相貌要安全多了啊!
修长挺拔的飘逸身影浮现在脑海里,使得叶昕有些微微的出神。
真是奇怪,为什么最近总是会时不时地想起那人?叶昕摸了摸跳得有些快的心口。一种难以言喻的细微情愫缭绕在心中,盘桓不去。
“是叶郎君吗?”站在回香楼门口的伙计笑着迎上来:“快里面请。”显然已经有人提前打点过了,因此叶昕一靠近大门口,就被热情的招呼了进去。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叶昕望了眼回香楼气派的门匾,收拾了一下乱飞的思绪,迈步而入。
回香楼一楼是开放的大堂式经营模式,给那些行商歇脚的富商们提供简便的饭菜;二楼则是一间间的雅致小间,提供的菜品种类比一楼更多,价格也贵些;三楼则需要提前预订,亦是隔间经营模式,碗盘杯碟皆是青瓷,勺箸则为金银打造,且非士族子弟或官家而不能入。
叶昕虽是一介平民,但订三楼雅间的却是太守家的小郎君,谁敢不给面子?那伙计笑引着叶昕一路走上三楼,带到最里面的一间雅间,方才离开。
此时正是午时,酒楼里来往的客人不少。不似平民百姓那般每日只用两顿饭食,有钱有势的人家一天三、四顿的是常态,更甚者,五、六顿亦有之。
普通平民根本无财力到回香楼来消费,若是见到回香楼此等雕栏壁画的装饰,说不定会拘束的连走路都会发抖。
然而叶昕这个异世来客倒是对此毫无感觉,大大方方地推门走入那间在他看来算是“SVIP”的豪华奢侈包厢。
一进房间,张远正在悠闲地喝茶。叶昕对他拱手说道:“张远兄,久等。”
“叶师傅不必客气,请坐。”张远看见叶昕,眼睛一亮,指了指一旁早已倒好的茶,“先喝口茶,润润喉。”
叶昕与张远阶层不同,叶昕唤他为“兄”本有些失礼。然而张远并未介意,反而显得很高兴。
叶昕态度自然,颔首道谢,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谢谢。不知张兄今日约我何事?”昨日有一位仆人趁着陆诚在看摊子,专门等在叶昕赶回陆家做第二批糕点的路上邀请叶昕来赴约。弄得这般神秘,想来应该挺有趣。
张远本就十分属意叶昕容貌,这会儿见他言行大方,不卑不吭,心中更是欢喜。笑道:“叶师傅手很巧,所做的点心我以前从未听过见过。近两日让家仆买了些尝尝,倒是一尝便忘不了了。”
叶昕露出职业笑容,客气道:“不敢,过奖。”他不认为,张远这种家世的贵公子,会只是想找自己吃饭随便聊聊闲话。不再说多余的话,叶昕等着张远的下文。
张远见叶昕盯着自己的美目毫不闪躲,比那春日的河水更潋滟,不自觉地心跳快了几拍:“是这样。我在县郊有处私宅,还缺个做点心的厨子。不知叶师傅是否有意入我那私宅长住?”
去私宅而不是去他长住的太守府?这确定不是金屋藏娇的路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