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绝的话一说出口,在场的人无不惊讶,坐在位置上的五位长老,也都直接就站了起来。
“师兄,你这是何意,难道,你不打算收徒了?”虞世南十分不解的道。
“对啊!师兄,我们知道你对弟子的要求,向来严格,可是,这冢尘无论是灵力,人才,都是众多弟子中最杰出的啊!”九天也是疑惑的质问着冷绝。
“不必多说,我心意已决。”冷绝手一挥,转身便走,留一堆人在身后,不知所措。
而没被冷绝选上的冢尘,心中也是有些失落,但也并未表现出来,依旧平淡的等着。
其余五位长老相互对视一眼后,九天开口道:“掌门的选择,应该于刚才的书信有关,既然如此,那虞师兄你便将冢尘给收了吧!”
虞世南也有些略有为难的道:“若是我未选择弟子,那冢尘就是你们不让,我也会争取,可一山不容二虎,我已得一个出类拔萃的弟子,又怎会再收一个。”
几位长老为了冢尘的去留,也是十分的为难,一时之间,竟没有了决断。
“几位叔伯若是为难,让他跟我可好?”这是,从人群中走出来一翩翩少年,看年龄跟冢尘等人一般无二,却想要收冢尘为徒。
这时,人群中便有人发出了质疑之声。
“这人是谁啊?”
“不知道啊!既然跟我们站在一起,那应该也是一同上山的。”
“呵呵,原来如此,那且不是一无名小卒,竟然也敢大言不惭的想要做冢尘的师父,不是让人笑话吗?”
男子一脸笑容的,在众人的嘲笑声中走向高台,仿佛一点也不在意那些人的言语。
男子面像狐狸,腰像蛇,一身青衣,上面却绣着红色的彼岸花,十分妖艳,长长的头发,披在身后,在风中飘逸,手中还拿着一把紫竹扇。
偶尔遮住半脸微笑,像极了一个羞涩的女子。
第二十六章 彼岸千殇
五位长老一见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仿佛已经有了主意,虞世南上前,“好,就如你所言,只是……”
虞世南有些为难的看向冢尘,毕竟,他是今日的翘楚,让他跟着这样一个无名小卒,恐他心有不愿。
可这只是世人的看法,现在台上的男子,其实,也是天宵殿的长老之一,只是,这千百年来,他从未收过徒弟,世人,也并不知此人的存在,可他的修行,不输在场的任何一人,甚至,更高一些。
冢尘自然也明白虞世南的为难,而他也并非以貌取人之人,既然,几位长老都同意,想必面前的人,必有过人之处。
冢尘单膝跪地,“师傅。”
行了拜师礼,尹千殇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便走,示意冢尘跟上。
“等一下,还要进行训示呢!”莫文长连忙开口。
尹千殇眉头一皱,用手扶着额头,回头可怜的看着五位长老,长叹一声,摇头道:“各位师伯,我这身体啊!实在是不好,刚才出来的时候,忘记带披风了,就给吹了几口风,现在,疼痛得紧,实在不能参加训示了,就饶恕我吧!”
“咳咳咳。”尹千殇说着还故意用手捂着嘴巴,咳嗽了几声,脸色也有些惨白,就像真的是生了多大的病的人一样。
“徒儿,还不快扶为师回去休息。”尹千殇伸出手,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仿佛冢尘不快一点,他就要昏倒了一样。
冢尘见状,立刻上前,轻轻的扶着尹千殇转身离开。
楼上的五位长老见状,也只能是无奈的摇头叹息,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冢尘扶着尹千殇走出试灵场,转弯走过楼阁,途经一仙雾笼罩的铁索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盛开的彼岸花,红得耀眼。
这里,除了彼岸花,就只剩下几间小小的茅草屋。
冢尘都有些怔住了,这里有花似无花,更不见其他生命,静得让人心中有些发麻,感觉,与世隔绝一般。
看着呆呆的站住的冢尘,尹千殇掩嘴浅笑,轻盈的走在花丛中,瞬间就与其融合在一起,就像是一副画,一瞬间,冢尘都看得有些呆了。
“小子,别发呆了,还不赶紧跟上。”尹千殇的声音传来。
冢尘才回过神来,快步跟了上去,来到茅草屋前,尹千殇指着西边一间,“从今天起,你就住这西厢房吧!”
“是。”冢尘彬彬有礼的行了礼。
“嗯!”尹千殇满意的点了点头,便走上台阶,因为他在茅屋前搭了一个亭子,摆了一张睡椅,还有棋盘,琴,还有一瓶一瓶的佳酿,还有用青纱做的帘子,有种柔和的美。
尹千殇往睡椅上轻轻半躺,拿起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入,看着还站在下面的冢尘道:“你可会喝酒?”
“会,不过只会一点,过多易醉。”冢尘简洁的道。
尹千殇一听,直接坐了起来,换了个姿势,接着道:“那可会下棋?”
“不会。”
“那弹琴呢?”
“不会。”
“舞剑呢?”
“不会。”
听完后,尹千殇直接就惊呆了,手中的酒都掉在了地上,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冢尘。
下一秒,直接就笑了起来,“哎呀哎呀!你可真是无趣啊!合着,除了修行,其他的,就什么都不会了,不无聊了吗?”
“不会。”冢尘依旧简洁的道,一张脸耷拉着,一点表情都没有。
尹千殇冲冢尘招了招手,示意他上来。
冢尘上去后,便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依旧面无表情,尹千殇不说话,他也不会开口。
尹千殇笑着走向琴桌,手在琴上轻轻一划,立刻就发出清脆的响声。
尹千殇直接坐了下来,转头冲着冢尘温和的笑道:“我为你扶一曲可好?”
冢尘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尹千殇闭上双目,手上轻轻一划,动听的琴声,随着他的指尖响起,一时之间,仿佛时间都被定格了一般,而原本静寂的地方,瞬间都活跃了起来,一片欢声笑语,仿佛世间一切,都在为她而舞。
一曲终,冢尘却还未回过神来,依旧停留在他的琴音中。
尹千殇回头,“如何?”询问着冢尘。
严肃久了,不懂言笑的冢尘,即便心中喜悦,脸上也不会露出半分,只是平静的道:“甚好。”
听了冢尘的回答,尹千殇回头,微微笑了一笑,看着远方,若有所思的道:“你与一人,很像。”
一听这话,冢尘原本平静的双眸立刻紧促起来,盯着尹千殇的侧脸,心中却有些酸酸的。
尹千殇起身,笑着走到冢尘面前,俯下身,抬起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的佛过他脸颊上的头发,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冢尘的眼睛。
“别总板着一张脸,要多笑笑,也别总把一切责任,都自己扛,那样,会累坏的。”他说着起身,便从冢尘身边走过,衣袖从冢尘肩膀划过。
而坐在凳子上的冢尘,却像是被人点住了穴位一样,全身僵硬得动不了,眼前还尹千殇的笑容,耳边该回荡着他温柔的语气,鼻间还停留着他身上的味道,久久补能散去。
后来一个月的生活,尹千殇都未曾教冢尘关于任何修行的事情,每天就是拉着他下下棋,喝喝茶,弹弹琴,偶尔还看他舞剑。
生活虽然平淡,冢尘却越来越喜欢这里,心中甚至希望,可是陪着眼前的人,一辈子生活在这里,不再理会,江湖上的恩怨纠纷。
山洞内,白沫寒眉头微微睁开,身旁只有一堆燃烧的火堆,再无其他。
白沫寒想起身,却发现身上疼痛难忍,几番挣扎,才勉强坐了起来。
这时,一身白衣,手中捧着一捧柴的沐风辰,平静的盯着坐起来的人。
看见沐风辰,白沫寒咧嘴一笑,“我还以为,你丢下我自生自灭,一个人走了呢!”
沐风辰走了进来,将柴火轻轻放下,冷漠的道:“我倒是想。”
“啊!你还真想过啊!你要知道,我可是为了你变成这样子的。”白沫寒抱怨道,一双眼睛,幽怨的盯着沐风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一样。
第二十七章 候一不归人
沐风辰盯着他片刻才道:“你虽然醒了,可还差一味药,不然,你这身子一时之间好不了,所以,我得出去一趟,你好生待着吧!”
沐风辰转身便要走,白沫寒一紧张直接站了起来,“你要去哪儿。”
“啊!”由于站起来的速度过快,他疼得又坐了下去。
沐风辰回头,眼神暗了一下,却也没有理会他,大步便要走。
谁知刚踏出去一步,白沫寒不管一身的疼痛,一个快步,就将沐风辰拉入自己怀中。
沐风辰才他的这一举动,也是吓了一下,眼神中满是惊讶,却也只是一瞬间,立刻就恢复了他原本的模样。
“你这是做什么?”沐风辰平淡的道。
“沐风辰,不就是缺一味药,好得慢一些吗?我没关系的。”白沫寒说着,手上的力气,用得更大。
看他没有松手完旁自己走的意思,沐风辰回头,指尖处的一根银针直接就刺去了白沫寒的颈部,直接让他睡了过去。
将他扶躺好后,沐风辰还是毅然决然的走了出去,直接御剑飞行,很快便落到了一片红色中。
在睡梦中的冢尘,立刻便惊醒了,因为风雨轩向来没有一点声响,所以,一点声响,冢尘都听得清清楚楚。
可当他起身侧听的时候,却在无半点声响,当他以为幻听,准备再次躺下的时候。
“你滚。”却传来了尹千殇愤怒的吼着。
冢尘立刻起身,来到尹千殇的房前,担忧的道:“师父,你没事吧!”
他话音刚落,门便被打开,沐风辰从里面走了出来。
冢尘立刻拔剑指着沐风辰,“你是谁?”
沐风辰却想丢了魂一般的,一句话不说的,失魂落魄的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突然跪倒在地,一口鲜血,从嘴中吐了出来。
冢尘见状,也不知道该如何了,这时,尹千殇从房中走了出来,手中拿了一件雪白色皮毛的披风。
抬头长舒一口气,无奈的笑了一笑,便走向沐风辰,将披风轻轻的披在他的身上。
满眸的柔情,直直的盯着沐风辰,柔声道:“冬天快到了,天气也渐渐凉了下来。”
沐风辰回头,看着尹千殇,慢慢的站起身来,没说一句话,转身便朝外走去。
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尹千殇开口道:“冢尘,你说,一颗冰冷的心,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将她捂热?”
这么伤情的尹千殇,冢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因为,他从来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别人。
尹千殇回头,看着身后盯着一言不发的冢尘,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回去休息吧!”
就在他要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冢尘一把推住了他的门,尹千殇盯着他。
冢尘低着头,半晌才抬起头,眼睛盯着尹千殇,话到嘴边,却还是说不出口,手下慢慢的放下,尹千殇的门,也渐渐的关上,两人之间,就隔了一道门,却像一条跨不过的鸿沟一样。
从尹千殇哪里拿到药的沐风辰,便快速的回到了山洞,那时,白沫寒已经醒来,坐在石凳上,就这样子盯着回来沐风辰,眼眶都有些犯血丝。
沐风辰上前,“吃了吧!吃了这药,你的伤就会好了,你也可以继续回去修行了。”
看着沐风辰白衣上的血渍,白沫寒直接将他手上的药瓶打落,十分生气的盯着沐风辰。
沐风辰收回手,看着掉在地上的药瓶,转背对着白沫寒道:“这药,我拿来了,你要吃便吃,不吃也无妨,我曾救过你一名,如今,你亦救了我一命,从此,你我两不相欠。”
“沐风辰?你就那么讨厌我吗?”白沫寒垂下眼眸。
“并未。”沐风辰冷漠的道。
“既然没有,那你为什么总要赶我走,三番两次的想要跟我劈清关系?”白沫寒有些愤怒的询问。
“你我本无关系,又何来劈清之说。”沐风辰语气淡漠,仿佛,真的丝毫不在意。
“尹千殇,是谁?”白沫寒有些失落的道。
沐风辰惊讶的回头,看着白沫寒,疑惑的道:“你怎么知道他?”
白沫寒起身,眼神伤感的道:“曾经过你的房前,听你梦里喊过他的名字。”
“与你无关。”沐风辰丢下一句,便转身离开。
“宁洛溪。”白沫寒用力一吼,让沐风辰停下了脚步。
听着白沫寒将自己当成另外一个人,沐风辰躲在披风在的手,已经握成了拳,用力的掐进了自己的肉里。
可他语气还时一如既往,听不出一丝情绪,“不管你将我误认成了谁,我都是沐风辰,不是宁洛溪。”
沐风辰的话,让白沫寒如同掉进了冰窖中一样,瘫坐在地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他仰头大笑,眼泪中眼角轻轻的滑落,“是啊!沐风辰就是沐风辰,怎么也不可能变成宁洛溪,宁洛溪最在意的是白沫寒,而沐风辰最大意的,是别人。”
白沫寒嘴角的那一丝苦笑,笑尽了千年孤寂,笑尽了世间沧桑。
清晨,一夜未眠的冢尘,从房中出来后,看着还在亭子中买醉的尹千殇,他直接上前,将他的酒瓶抢下。
“别喝了,酒多伤身。”
尹千殇起身笑了一笑,你不懂,“酒逢知己千杯少,喝多少,都不算多。”
见冢尘不说话,尹千殇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琴旁。
“一曲红尘念风起。”
“举杯问月何时归。”
“寂静之声与人应。”
“唯有杯中醉千年。”
尹千殇说完后,无奈的笑了一笑。
下一秒,却又高亢的道:“酒易醉,梦易醒,不如一曲红尘,一舞倾城,如沐清风,静候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