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一号缉灵组 完结+番外完本[灵异强强]—— BY:夏汭生
夏汭生  发于:2019年0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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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他自己来跟我说。”茅楹不爱听这些,站起来付钱,一挥手眼泪就掉了下来,“让他自己来说。老装鸟算怎么回事?没出息的东西。”
硬气的声音里带了点哭腔,陆惊风顿时手足无措,呆愣地坐在原地。他拢着肩佝偻着腰,伸长了脖子,像个快被愧疚感吊死的罪人。
“风哥,你也别总觉得是你害了他……”
“楹楹,你怎么了楹楹,鞋子上的钻又掉了吗楹楹?”张祺醉得稀里糊涂,隐约听到茅楹的哽咽,挣扎着撑开沉重的眼皮,傻呵呵地大呼小叫起来,“你放心,我再给你买。不就是个镶钻的鞋吗?一个月工资的事儿,嘿嘿。等着,我这就去,哪家店来着?香什么儿?”
说着,他真就起身要去买。
“诶,你干嘛呢!谁要你给我买鞋?张祺!”眼看人就快跌跌撞撞地走到车来车往的马路中央,茅楹擦擦脸,连忙踩着细高跟狂奔过去,“当心车啊呆子!”
走了俩,还剩俩。
陆惊风从兜头砸下来的伤感洪流中抽身出来,抹了一把麻木的脸,又坐了一会儿,才捞起酷姐离开。
由于不知道林谙的住处在哪儿,也不能把人一大姑娘直接领回自己家,陆惊风就近把人放在了江滩边的长椅上。
林谙平躺着,一人占了整条长椅,陆惊风没地儿坐,又不能走,万一走了有臭流氓摸过来非礼了酷姐咋办?思来想去,只好挨着长椅,大喇喇地坐在了地上。
夏日深夜的江滩,是个约会的好去处。
来来往往的有不少情侣,一对对挽着胳膊拉着小手,甜蜜腻歪地靠在一块儿,男的温柔体贴,女的巧笑倩兮,交颈接耳,窃窃私语。边散步边还有意无意地用半边身子互相摩擦,恨不得彼此镶嵌一体同生。看一眼,啧啧一声,看两眼,直接能让人酸掉牙。
陆惊风想起来,茅楹跟午暝以前也这样,成天高调秀恩爱血虐单身狗。
食指跟中指细细碾磨了良久,他被浑身的酒气熏得心肝儿疼,呼吸都不顺畅,于是拉过背包东翻西找起来。
林谙被恼人的野蚊子叮醒,一撩起眼皮,就看到一颓废悲苦的单身男青年,正蹲在路边,卷着裤腿儿,愁怨地盯着人家路过的情侣,安静发呆。
指尖还很应景地夹着寂寥的烟。
看得出来,青年皱着眉头,很专注地在想着什么,跟个静止的雕像一样。烟瘾也并不大,隔很久才想起来嘬一口烟蒂,更多时候,那支烟就像个装饰品,在垂着的手上独自燃烧,独自冒着直直的云雾。
每个人活着,都背负着一身故事,风里来,雨里去,早晨醒来,夜晚睡去。那些故事可能沉重,可能惨痛,但都只能咬着牙承担。
“你不觉得烫手吗?”
陆惊风沉浸在回忆里,耳边突然炸起酷姐的声音,下意识回头,一时间有点找不着北:“啊?”
“我说烟,烧到手了。”林谙坐起来,朝他手指点点下巴。
陆惊风低头一看,明暗的火光果然燃到了烟蒂,灼烧起指间的皮肤。
“哦。”他这才从容地抖了抖灰,把烟头摁熄,“没事儿,我这只手的痛觉不敏感。”
林谙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发现陆组长还是个环保卫士,也不知道从哪个杂志上撕了一张油版纸,叠成一个方正的烟灰缸形状,用来接烟灰。
只见他把寿终正寝的烟头放进纸质的烟灰缸,再捏成一团放进一个备好的塑料袋,塞进背包。
做完这些,才揉了揉被烧得有些焦黄的手指。
“左手痛觉迟钝,是因为焚灵业火吗?”林谙斜靠在椅背上,睨着眼睛居高临下地问。
第18章 第 18 章
那颗蓬松糟乱的鸟窝头上下颠了颠,陆惊风埋着头闷声道:“这两年已经没什么人在我跟前提起这四个字了。”
他用右手细细地揉搓按摩起左手的各个指节,没事干的时候,他总下意识就这么做,这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为什么?”林谙坐没坐相,人五人六地叉着腿瘫在长椅上,单手支起被酒精浸泡得有些短路的脑袋。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陆惊风仰起脖子,斜眼望他,笑眯眯地自嘲,“总在狗熊面前提起当年它还是英雄时候的事儿,算怎么回事?不是自找没趣么。”
夏夜晴朗,皓月当空,月亮的银辉落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给幽深的瞳眸镀上一层晶亮璀璨的碎光。上扬的眼尾勾着笑,整个眼眶在酒气的熏染下泛起冶丽的潮红。
这没心没肺的浅笑,乍看之下有些赖皮,剖开细究又咂摸出一点无奈沧桑,甚至……还带着点慵懒的性感。
心脏的泵动速度蓦地加快,脑袋嗡的一声被强压电流袭击,突然就不堪重负宣布报废,转不动了。
林谙艰难地眨眨还有些朦胧的醉眼,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过度使用,让这副便宜躯壳的保质期缩短了。或者说,是什么类似酒精中毒的过敏反应?
“狗熊不至于,起码偶尔还能过一把五秒钟英雄的瘾。”胸腔莫名涌出一股拧巴的别扭感,他稍微调整了一下过于放荡的坐姿,往边上挪了挪,“陆组长……喜欢蹲地上?属狗?”
陆惊风闻言翻了个白眼,心里吐槽:还不都是因为姑奶奶你喝醉了也不肯吃半点亏,逮着个椅子就当自家床,尽可能地伸长了胳膊腿儿不给人留一处空地儿?就这霸道性子,将来你要能嫁得出去,纯属对方眼瞎。
吐槽完他站起来,活动活动僵硬发麻的双脚,蹦跶两下坐在了长椅另一头,掏出手机看时间。
还差一刻钟就零点整。
呆坐须臾,林谙发问:“诶,我问你,焚灵派焱清道长是你什么人?”
陆惊风刷朋友圈的手指一顿,扭头笑嘻嘻,“怎么,想知道?”
“嗯。”
“那……东皇观林天罡是你什么人?”陆惊风反问,理所当然,“嘛,有来有往。”
“好,你先说。”林谙想也不想,爽快地答应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你随便问个老一辈的人都知道,陆焱清是我师父。”陆惊风咳嗽一声,文绉绉地端起架子,顶着鸡窝头看上去有点搞笑,“实不相瞒,陆某人乃如假包换焚灵派第一百零七代传人。”
“哦……”林谙沉吟一声,“听说贵派世代单传,只择八字纯阳无牵无挂的孤儿为徒,且一次只收一名关门弟子。教化十年,成则出师,败则废功淘汰,另选良苗。陆组长,人中龙凤啊。”
没想到对方对自家家底了解得如此透彻,陆惊风有种脱光了被架起来围观的耻感,“咳,这种商业胡吹就省省吧,怪尴尬的。什么龙凤会混成我这么背时的样子?”
林谙扫了他一眼,确实有点今不如昔辉煌不在的落魄样,忍不住好奇:“后来发生了什么导致你这个……传世绝学,不听使唤了?”
陆惊风却不肯乖乖往下答了,话锋一转,提醒道:“你还没告诉我你跟东皇观什么……”
“诶呀,天也不早了,我一个大姑娘家的,这么晚还在外面逗留不大好,回了回了。”林谙伸个懒腰站起来,掸掸衣角,毫无心理负担地朝懵逼陆组长挥挥小手,“组长你也早点回,路上注意安全,明天见。”
说完就大摇大摆地背着手,溜溜达达地过马路拦的士。
天真无邪陆惊风:“……”
见鬼,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
汉南城东北郊区,紫林山顶,坐落着赫赫有名的东皇观。
这座城的历史有多悠久,这处古老道观的香火就在山岚浓深处燃了有多久。
在外人眼里,东皇观檀香袅袅,清净肃穆,信徒众多,很有几分庄严神圣的意思,所以求道解惑都爱来这里添把香火;在同道中人眼里,林氏虽然修的是黑巫术,世代与冥兽缔结契约,阴气缠身,但好在心存正义,以驱鬼缉灵为己任,这些年实力超脱成就斐然,也是一方不可多得的伙伴势力。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如果德高望重的林观主没有那么多桃色绯闻的话,如果林天罡恰好也没生出个纨绔跋扈的继承者的话。
林家大少林汐涯在各方势力的新一辈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原因别无其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各家后人,几乎无一例外都被他开涮的开涮,揍趴的揍趴。
坊间传闻林少脾气很爆炸,谁撞枪口谁害怕;传闻林少私生活很混乱,瞪谁谁怀孕不付堕胎费;传闻林少取向很变态,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沾不上的。
扶不起的阿斗,劣迹斑斑,被他欺辱过的人敢怒不敢言。
因为他爸是林天罡,黑道白道没人敢拿他怎么样。
对此,林谙表示:去你妈的传闻。
林家的别墅就修在道观后方,穿过一道高高的围墙,被浓郁的树荫遮蔽。别墅也并不像旁人想象的那样富丽堂皇,以满足生活需求为主要诉求,上下两层,质朴大气。
林氏世代聚居,繁殖力惊人,叔侄妯娌一大堆。有些不爱热闹棱角锐利的就自发或被迫搬出去,剩下的都是些软脾性,共处起来也还算和睦融洽。
当然,这也得仰仗当家人精明靠谱。
“汐涯身体的煞气还没除净吗?”苏媛——林氏当家主母,也就是林天罡的爱人,沐浴完毕正坐在梳妆镜前涂涂抹抹,每日惯例地埋怨起丈夫,“强调了八百次,汐涯的身体太虚弱,根本不适合跟式兽结契,非不听,年年搞这么一出,当妈的魂都快吓没了!孩子反正不是从你肚子里疼着生养出来的,横竖你都忍心。”
由于憋着一肚子火,苏媛手下故意没轻没重,高级玻璃材质的瓶瓶罐罐惨遭撒气,被暴力地扔来掷去,乒乒乓乓脆响一片。
林天罡一袭藏青长袍,正歪在床上,眯着老花眼跟好友邢泰岩互聊微信,打听儿子的消息,被这噪音吵得头痛欲裂、烦躁不已。
“你就少说两句吧,我林天罡就这一个儿子,难道不心疼?可他毕竟是下一任东皇观观主,要是连个像样的式兽都没有,拿什么去坐稳这把交椅?我那些侄子侄女,你又不是不知道,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能服气?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不该插手的就别啰嗦。”
“呵。”苏媛是个优雅的女性,就连冷笑也很得体,她边敷眼膜边嘲讽,“你看汐涯到底稀不稀罕这破道观!”
“不稀罕也得稀罕!”一提到这茬林天罡就怒火中烧,气不打一处来,眉毛倒竖疾言厉色,“只要他当这个观主,我什么都满足他。否则,给老子喝西北风一边儿凉快去!”
林观主有点心脏上的小毛病,平时很注意调节情绪休养生息,他深吸一口气,重重抚了一把起伏的胸口,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手机震动起来。
显示是个陌生号码。
“嘿,兔崽子终于来电话了。”刚刚还暴跳如雷的林观主立马多云转晴,拧成麻花的眉毛舒展开,清清嗓子按下接听键,“喂?涯涯哟~”
这油腻恶寒的中老年浑浊音让林谙浑身一激灵,脚下差点滑个大马趴,嘴角抽搐:“嗓子里有痰?好好说话。”
林天罡被亲儿子怼习惯了,也不恼,捋捋道貌岸然的长胡须,慈眉善目,张嘴就是三件套:“好,为父听你的就是。吾儿缺生活费了否?借用的身体还习惯否?惹了什么乱子否?要不要你妈……”
林谙打断他,开门见山:“我问你一件事。”
“为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记得你说,当年救我的人是焱清道长?”
林天罡握着手机愣了一下,不明白时隔这么多年,儿子怎么突然提起了这档事。要知道,往前他一直对那次经历讳莫如深,谁提跟谁急眼,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怎么问起这个……”他觉得儿子肯定是受了什么巨大的刺激。
电话那头不耐烦地催促:“是不是?”
“不是陆焱清,当时是他徒弟救的你,小伙子长得又俊又精神,一路用自己衣服裹着把你抱回来。名儿叫什么风的,哎呀,年纪一大把记不清了……嗯?喂?涯涯,你那边信号不好吗?……个狗娘养的小畜牲,动不动就挂你老子电话!还懂不懂规矩了!”
全程静静听着的苏媛不干了,撕下眼膜叉起腰,冷着脸怒骂:“老畜牲你刚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第19章 第 19 章
陆惊风两室一厅的小公寓坐落在一片崭新的住宅区。
小区的第一期楼栋去年年中才刚刚落地竣工,绿化管理以及周边的娱乐设施还没来得及跟上,加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理位置实在尴尬,不管是离地铁还是离最近的公交站,都得快步走上个一刻钟才能到。
一刻钟,对于分秒必争的都市上班族来说,可以处理完堆积了半天的所有公函。效率高的还能抽空腾出嘴巴,啜两口咖啡垫垫肚子。
衣食行哪儿哪儿都不方便,导致小区的入住率极低,有兴致楼下溜达一圈,愣是半天都碰不见一个人影。
当然,就陆惊风回来的这个钟点,碰上个影儿还得仔细辨认一下,毕竟对他来说,见鬼的概率可比见人的概率大太多了。
下了夜班车,想起家里的牙膏实在挤不出什么内容了,就绕路去了趟24小时便利店。抠抠索索地结完账,数了数干瘪瘪钱包里几张可怜巴巴的毛票,估摸完距离下次发工资还剩几天,陆惊风心里顿时就哇凉哇凉的。
“欢迎下次光临。”收银的小妹妹笑得很甜。
不好意思,没有下次了,这个月都没有下次了。
陆惊风最后奢侈了一把,叼着根柠檬味棒棒糖,垂头丧气地荡悠着窸窣乱响的塑料袋,拖沓着步子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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