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臻:“你等等。”
陈家父子:“?”
沈臻走到一边,拍了拍正坐在沙发上埋头沉思的李嘉兴,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跟我来。”
李嘉兴一头雾水,但沈臻也没给他解释,他就傻乎乎地跟着沈臻走了过去。
李嘉兴看到陈家父子的时候脸都白了。
这是怎么回事?
陈南平不仅自己欺负人,还把自己老爸也拉出来欺负人?
难道自己今天真的要把李家的人丢尽吗?
“陈叔……”这两个字还没落音,李嘉兴就听见沈臻的声音了。
沈臻:“刚刚对我说的话,再对他说一次。”
说什么话?李嘉兴紧张极了。
陈南平咬紧牙根:“之前是我做的不对,对不起。”
李嘉兴:“……”他傻了。
沈臻看着李嘉兴:“你怎么说?”
李嘉兴深吸一口气,十分怀疑自己现在在做梦,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摆手道:“没事没事,都是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陈钟闵虽然不忿于儿子给李嘉兴这种人道歉,却也没有表露出一点不舒服的态度。
“嗯。”沈臻冲李嘉兴说,“那你去吃蛋糕吧,我过会儿来找你。”
李嘉兴离开的时候是同手同脚走的。
倒不是沈臻对李嘉兴特别欣赏,而是刚刚李嘉兴在他自己都处于劣势的时候还想保护自己,沈臻虽然记仇,但是别人对自己好也记得,就当投桃报李,谁也不欠谁的。
“沈少。”陈南平松了口气,他去倒了两杯香槟,给沈臻递了一杯,“我们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3" 祸水_蜀七0 ">首页 5 页, ”
说着还跟沈臻碰了酒杯。
陈钟闵在一旁松了口气,老怀安慰的露出了笑容。
“别。”沈臻忽然说,“没人和你相逢一笑泯恩仇。”
陈南平脸上的笑容快维持不住了。
“虽然说人不能跟狗计较,但是我有时候也可以假装自己不知道对方是狗。”沈臻笑着说,“这杯香槟我喝了,那还有一瓶,你头发这么油,可以用酒洗一洗。”
沈臻转头看向陈钟闵:“陈叔,你说是不是?”
陈南平爆发了:“沈臻,你别欺人太甚!”
陈钟闵也是一声爆喝:“陈南平!没听见沈少说什么吗?!”
陈南平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爸?”
陈钟闵怒瞪陈南平:“快去,别让沈少说第二次!”
他们陈家的生意,一直都是走的都是秦家的路子,秦家给他们打开通道,他们就能坐着挣钱,可秦家却多他们不多,少他们不少,陈钟闵不能去赌这个沈少在秦邢心里到底有几两重,赌错了,秦邢真的下手了,他们家该怎么办?
这个世上会缺能干工人,会缺优秀的科学家,会缺聪明的研究员,却永远不会缺想要挣钱的人。
倒一个陈家,对社会,对商业,根本无足轻重。
陈家无法撼动秦家,就如同蚂蚁无法撼动大象。
陈南平艰难的走到桌边,他的脑内闪过很多念头,他想起这么多年来自己在外面嚣张跋扈,从来没人敢对他说一个不字,他可以在大家族的继承人面前附小做低,也能在不如自己家室的人面前趾高气扬,他在这个属于他的世界里如鱼得水。
怎么……就倒在了一个从没听说过名字的人手里。
他拿起那瓶香槟,重新回来沈臻面前,把香槟举到头顶,瓶嘴朝下,香槟倾泻而出,倒了他满头满脸,衣服和裤子也未能幸免。
这一举动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陈南平怎么了?疯了吗?”
“就算发疯也不会在这里发吧,你没看见,他爸站在他旁边呢。”
“他对面的人是谁?”
“我知道,刚刚听杨昌盛说了,叫沈臻。”
“沈臻?”
“没听说过啊,这沈臻还能让他自己给自己倒一身的酒?”
“你也别这么说,说不定人家是什么后台。”
“反正肯定不能得罪。”
“先看看情况吧。”
陈南平头发全湿了,香槟顺着发梢低下去,他像一条败家之犬,抬眼看向沈臻:“沈少,您满意了吗?”
陈钟闵也说:“沈少,你看,南平也知道错了。”
沈臻没什么表情,眼底波澜不惊,对方的举动好像并没能让他感到开心,他兴致缺缺地摆手:“行了,陈叔,回家之后好好教育一下,别让他满世界的教育人。”
沈臻脸上扯出讽刺的笑容:“这次是要去通知我叔叔,下次说不定还要去通知谁。”
沈臻说:“陈家,可真是家教森严啊。”
陈钟闵也笑,不过笑得分外柔和:“小时候宠坏了,我回去肯定好好说他。”
陈南平低着头,不说话。
沈臻也没兴趣了:“我过去了,陈叔慢慢玩。”
说完就抬腿离开,冲李嘉兴的方向走过去。
陈南平紧捏着拳头,两眼簇着火:“爸,你就让他这么羞辱我?”
陈钟闵把他拉到隔断间,给了他一巴掌,来自壮年男人用尽全力的一巴掌,陈南平的脸上很快浮现了手掌印,陈钟闵恶狠狠地说:“你还知道你是我儿子,我怎么教你的?我让你无论对谁都要学会做戏,你心里看不起他们,但你面上不能表现出来,就算欺负人,你手段也得更高明!”
“谁能对付,谁不能对付,你心里要有数!连对方的底细都不清楚,你就敢去找人家的茬?”陈钟闵都快咆哮了,“我告诉你,有人愿意给你当狗,是因为你老子我在给人家当狗!”
陈南平眼睛有些湿润:“爸……”
陈钟闵怒气过去,叹了口气:“儿子,爸老了,再过些年就要让你当家,你要明白一个道理,没权没势,就没有话语权,今天你老子对着一个儿子辈的弯腰,明天你就得对着一个孙子辈的弯腰。”
“你不审时度势,不处处小心,今天不过是一瓶香槟,以后呢?”
陈南平闭上了眼睛:“爸,我知道了。”
“我会私下再找他道歉的,他不松口,哪怕让我给他跪下,我都跪。”
陈钟闵拍拍儿子的肩膀。
父子两再没有说话。
李嘉兴凑到沈臻身边:“你这么厉害?陈叔叔都听你的?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沈臻用食指比在嘴唇上,眼睛微弯,轻声道:“秘密。”
沈臻的眼睛看着李嘉兴,他的眼睛很漂亮,是标准的丹凤眼,不笑时似乎高高在上,一笑,又柔情似水,李嘉兴觉得自己的心脏停拍了几秒,忙不迭送的移开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李嘉兴:“糟了,这就是心肌梗塞的感觉。”
第12章
“改天我请你吃东西吧。”李嘉兴很快变成了沈臻的跟屁虫,他长得显小,眼睛大,脸颊有肉,生得就是一副惹人喜爱的小模样——也容易被欺负。
李嘉兴也不清楚沈臻到底是什么身份,但身份肯定不低,不然陈南平也不会老老实实给自己道歉,李嘉兴觉得这是自己的机会到了,他也不傻,去年跟着陈南平,是因为跟着陈南平有好处,今年不跟,则是因为去年受了罪。
陈南平这个人,眼高手低,做生意没学会,商场上见不得人的手段倒是玩的比谁都溜。
丑闻也多,但都被陈钟闵按下去了。
陈南平记得住别人的坏处,记不得别人的好处,是个大写的白眼狼。
李嘉兴缠着沈臻互换了手机号,他打包票说:“别的我不敢说,可吃喝玩乐,我样样精通。”
有时候吃喝玩乐也是本事。
去什么样的场合,跟什么样的人玩,这也是一门讲究。
沈臻没拒绝,但也没一口答应:“有空再说吧。”
陈南平换衣服去了,估计还得整理头发,陈钟闵则是又回了休息室,经商嘛,脸皮薄了是干不成的,脸皮厚也是骄傲的资本。
倒是有不少人来找沈臻喝酒聊天,沈臻来者不拒,虽然没对人家和颜悦色,但也不算失礼,姿态拿的恰到好处。
原本打了个招呼就避而远之的杨昌盛也凑了过来,绝口不提刚刚的事。
“听说最近生意不好做。”杨昌盛说,“房地产不太行。”
去年房地产行业出现了问题,好几个大企业都倒了,做房地产的一倒,下面的小企业也跟着倒霉。
杨昌盛:“烂尾楼一堆,没人接手。”
沈臻和李嘉兴都看着他。
杨昌盛笑了笑,看起来竟然有那么点不好意思:“我想接几个盘下来。”
烂尾楼没人愿意管,所以现在接手的价格是最低的。
李嘉兴:“今年房价跌的厉害,三年内回暖的可能性都不高。”
沈臻却说:“接吧,算我一份。”
李嘉兴/杨昌盛:“啊?”
沈臻:“说了,算我一份,你是准备单干还是挂在自家公司?”
杨昌盛被带走了话头,回答说:“还没定……我家没涉足房地产。”
沈臻:“你要是愿意,我这边可以挂牌。”
杨昌盛傻了。
不是,他就这么一提,自己都还在考虑中,怎么这位忽然就来了兴致?
沈臻不是忽然来的兴趣,他毕竟有上辈子的经验,这几年房地产确实不行,但明年开始就要规划高速和地铁,民众在这方面的嗅觉是最灵敏的,一旦规划,甚至还没修建,就开始疯狂寻找房源。
那几个烂尾的盘,大框架都拉好了,后期的工程最多大半年就能弄好,正好赶上明年的规划。
沈臻可不准备一辈子待在秦家,当个光头少爷。
秦家的家产可不会分给他一毛钱,沈家也不用想。
“你手机号是多少?”沈臻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杨昌盛就迷迷糊糊的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
等杨昌盛反应过来,他才发现明明他什么都还没说,也没答应,就已经被沈臻牵着鼻子走了。
但是杨昌盛也忽然有了信心。
他之前跟家里也提过那几个盘口,家里的意思是房地产本来就不好做,这个生意的流动资金缺口很大,只要一个项目倒了,别说收入,就是前期投入也得让家里头疼。
不稳当。
他家保守,不敢拿现有的家产去拼。
房地产贵的是地皮,一块地皮的投标就要上亿,还得看地段。
那几个大企业联合做的项目,连续四个烂尾,损失接近千亿,项目不仅是一个片区,而是分布在全国不同的城市,用一样的建设方式。
企业破产之后这些烂尾工程由国家回收,不过当地政府也没钱去继续修。
如果现在接手,确实算得上是占便宜,但是前期投入也非常可观。
首先得把破产企业欠工人的钱还清,这也不是笔小数目。
还有一堆零碎的支出。
杨昌盛现在手里能用的也就两千多万,这还是他爸单独给的。
要接下烂尾楼,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沈臻也没准备自己和杨昌盛两个人把这几个盘吃下来,实在是吃不下来,他自己能用的也就是秦家这么多年给的零花钱,存在那没动,到现在为止统共一千多万。
“过几天给你电话。”临走的时候杨昌盛得到了沈臻这一句临别分手词。
来时的那辆车正在停在门口,沈臻冲手心哈了口热气,搓了搓手,这才拉开车门坐进去,秦邢还没出来,沈臻就给倒了一杯热水,感受着车内温暖的空调。
司机还放着音乐,都是秦邢爱听的,全是没词的钢琴曲。
沈臻对艺术不太感冒,但他得懂,出名的曲子要会说,出名作曲家的名字也得知道,可这不意味着他喜欢。
沈臻也不知道他自己喜欢什么。
“等久了?”秦邢拉开车门的时候外面的寒风灌进来。
沈臻缩了一下脖子,摇头说:“没有,也就几分钟。”
秦邢看了看手上的腕表,笑道:“十二分钟。”
车门关上之后,车内的气温才重新升起来,但秦邢的身上还是带着凉气。
秦邢把大衣脱了,随手放到一边:“感觉如何?”
沈臻给秦邢倒了一杯热茶:“比预想的简单一些。”
就在沈臻思考着要不要寻求秦邢帮助的时候,秦邢却忽然把手伸过来,揉了揉沈臻的头发。
沈臻愣在原地,他只觉得一双大手在自己的头顶,很温柔,也很温暖。
他从小待在秦家,从不知道父爱和母爱是什么滋味,张妈虽然爱他,关心他,可张妈却不能取代父母的位子。
在这么一瞬间,沈臻竟然莫名其妙的在秦邢身上感受到了那么一点若有似无的父爱。
“不用太紧张。”秦邢说,“你跟他们不同。”
沈臻有些艰难地笑了笑,看着秦邢收回去的那只手,眼神也不错一下。
怎么不多摸一会儿呢?
沈臻心里有些遗憾。
沈臻忽然说:“叔叔,阿越想让苏时清过户到沈家。”
秦邢没什么表情,他只是双眼专注地看着沈臻:“小臻怎么想?”
沈臻叹气道:“叔叔。”
这口气有点撒娇的意思了。
秦邢低笑了一声,他的声音充满了磁性,性感沙哑:“别担心,叔叔会解决的。”
沈臻:“叔叔对我真好。”
“是啊。”秦邢的笑容收敛了,他的目光扫视着沈臻的脸庞,“叔叔总是对小臻最好。”
回去的路上沈臻昏昏欲睡,他还是喝了不少酒的,虽然酒精度数不算高,可是积少成多,也到了该上头的时候,他仰在座位上,原本坐姿还算端正,拐弯的时候却因为惯性倒向了一边。
正好倒在秦邢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