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邢喝了口茶:“要我帮他们吗?”
沈臻保住秦邢的腰,抬头跟秦邢接了个吻,两人唇齿相依,沈臻的情绪终于变好了一些,有情人的体温都是安慰剂,更何况是吻了。
“不用。”沈臻轻声说,“这是他们的事,和我们没关系。”
秦邢的下巴抵着沈臻的额头:“我以为你在伤心。”
沈臻:“只是有些感叹。”
上辈子他看在沈慕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现在,他看着沈慕自己走进地狱。
明明他还没做什么,沈慕就已经自取灭亡。
沈臻自己都觉得这辈子所谓的“命运之神”似乎对他好了许多。
秦邢说道:“我以为你会想要沈家。”
现在只要沈臻愿意就能拿下沈家几乎一大半的股份,沈家到时候就是他的了。
可沈臻并没有出手。
他似乎真的并不在乎沈家变成什么样,是好是歹。
沈臻摇头:“不想要。”
秦邢把沈臻保住,知道沈臻现在只是想撒娇。
有时候沈臻成熟的好像可以抵御一切,有时候也会露出脆弱的样子,秦邢喜欢他强大的样子,也喜欢他弱小的时候,每一个都是他。
沈臻:“我想去看看沈慕。”
秦邢:“嗯?”
沈臻低声说:“看看他有多惨。”
秦邢低笑:“那就去吧。”
沈臻是在第二天午后站在沈家大门口的,曾经门庭若市的沈家,现在看不过一个过来探望的人,沈家的佣人们也走了不少,沈臻进去的时候,发现就连管家看起来都老了好几岁。
沈复知道他要来,就站在客厅里等着他,以前沈复的龙头拐杖是个装饰品,现在却变成了他的必需品,沈复看起来比管家更惨,老得更快,他的法令纹更重了,额角还冒出了老年斑,他现在可才五十多岁,又不缺钱去保养。
“我就知道你会来。”沈复有气无力地对沈臻说,“坐吧。”
沈臻:“我是来看沈慕的。”
沈复的眼皮下垂,即便睁开眼睛,看上去也跟闭着一样,老态龙钟,他说:“你恨我,恨这个家的所有人。”
沈臻摇头说:“以前恨过。”
沈复问他:“现在不恨了?”
沈臻冲他笑:“不恨了。”
沈复心老了,他以前不觉得自己老,儿子们虽然大了,但都不算成熟,他有一种自己还正当壮年的错觉,可是现在,沈慕出事以后,他清晰的感觉自己老了,精力不够了,他什么没有时间去面对各路媒体。
沈云也不愿意回家,自从他收购了秦越的公司以后,各类问题层出不穷,保全自身都难,更何况腾出手来帮家里了。
沈复:“我以为这是你做的。”
沈臻看向沈复:“什么意思?”
沈复:“我以为是你找人带沈慕去赌,也是你想办法让他沾上毒。”
沈臻笑了:“你并不了解我,我不会用这么脏的手段,我要是整他,他不会现在还有一条命在,公海死的人还少吗?”
公海,指的就是不属于任何国家管辖的海域,如果沈臻真的沈慕死,大可以找人把他绑到船上,带去公海,他死在公海上,就没有任何国家会追究他的死因,甚至不会有人知道他已经死了。
沈复听到这话,才终于打消了对沈臻的怀疑,他只是奇怪:“你竟然没有落进下石,我以为你会趁机收购沈氏的股票。”
沈臻挑了挑眉,跟秦邢的表情如出一辙,他微笑道:“值得吗?”
沈复看着他。
沈臻说道:“为了沈慕,几乎搭上了整个沈家,值得吗?”
沈复:“……他是我儿子。”
沈臻点头:“我曾经也是。”
沈复终于说:“我曾经,也像任何一个普通的父亲一样爱你,希望你健康成长,把你送去秦家是因为我当时已经走到了绝境,我需要秦家帮我,所以我必须去做秦家的马前卒。”
沈臻认真的听着,想听沈复会说出什么荒谬的答案来。
沈复:“后来我发现你在秦家过得很好。”
“好到似乎秦家才是你的家,我那时候就在想,把你送到秦家是个错误,你是我的儿子。”
沈臻:“那你该把我接回来。”
沈臻嘲讽地笑道:“但你没有,你放不下已经拿到手的利益,沈家舍弃了我,然后你又要怪我跟沈家没有感情,你占足了便宜,还想让我当一个乖儿子,你为什么这么自以为是?”
沈复深吸一口气,他坐下来,冲沈臻说:“你今天过来,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沈臻没有否认:“对。”
沈复说:“那就跟我来吧。”
沈慕被关在沈家最大的房间里,沈臻进去的时候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那是药味,并不怎么好闻,让他联想到腐烂的味道,沈慕坐在床上,他一动不动,就像一个死人,当他听见开门的动静以后才转过头看向门口。
经历了这么多事,沈慕竟然还没有疯,他平静的看着沈臻,沈臻也看着他。
沈臻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沈慕了,沈慕现在给人的感觉很阴郁,他让人觉得不舒服。
好像一滩淤泥,稍有不慎就会被这团淤泥拉下去。
“他不跟任何人说话。”沈复关上门后对沈臻说,“你满意了吗?”
沈臻奇怪的看着沈复:“这话应该问你,你满意了吗?”
“你把大儿子送给别人,把三儿子养成了一个贪得无厌的废物,把二儿子养的没有主见,小儿子养的没有一点心机。”
“这就是你要的沈家?”沈臻毫不留情的奚落他。
沈臻:“我已经看过了,现在就走,沈先生不用送我。”
沈复站在沈臻身后,他问:“你以后还会回来看看吗?”
沈臻头也没回的说:“不会了。”
沈复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我对你也不是没有愧疚的,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但我也没办法,没有选择,你还年轻,或许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能理解我了。”
“有时候我们的命运都不由我们自己做主。”
沈臻:“沈先生,这话您还是拿去安慰自己吧,跟我说没什么用,我不理解你,大概一辈子都不会理解你。”
“有一件事我要跟您说清楚。”
沈复说:“什么事?”
沈臻:“您一直以为我会对付沈家。”
沈复没说话,他确实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他觉得沈臻恨沈家,恨他,恨所有人,所以一定会报复他们。
沈臻笑道:“沈家有今天,确实有我的手笔,不过并不是沈慕的事。”
沈复盯着他。
沈臻:“还记得撤资的那几家公司吗?”
沈复瞪大眼睛:“是你……是你让他们……”
沈臻笑着说:“我以为您早该发现这一点。”
沈复:“这样做会让你感觉愉快吗?”
沈臻站在门口,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说:“没有想的那么好。”
“希望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
“替我给沈夫人问声好。”
沈复看着沈臻离开的背影,心里闪过很多念头,最终却只能长叹一口气。
沈家完了。
他失去了一切。
沈云不愿意回家,沈厉也被他吓住,沈慕变成了一个废人。
他强行打直的背佝偻下去。
也许……他真的该宣布破产了。
第101章
张蕾现在觉得自己的运气很好, 她自从离开了主管以后, 就傍上了富家公子哥,对方出手很大方, 但她并不仅指是作为一个情妇而已, 她希望得到这个富家公子哥的心,由此嫁入豪门,实现阶级跳跃。
可惜对方不是傻子, 她要什么都行, 但是一提到婚姻, 对方就明确的答复她, 让她想都不要想。
不过这也在张蕾的意料之中。
就在她不知道下一步如何是好的时候, 忽然接到了一条短信, 有人约她见面。
电话号码的主人她并不认识, 但是对方有一个让她无法拒绝与之见面的理由, 那就是对方告诉她,能让她完成愿望,嫁给被她抓住的富家公子。
虽然知道有可能只是哄骗她的话,但张蕾经受不住这样的诱惑。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 出现在她面前的竟然是秦邢。
作为一个毕生梦想就是嫁入豪门的女人,她家里的杂志全是财经杂志, 对所有事业有成的男人都如数家珍, 她也曾经想方设法的接近秦邢, 渴望成为秦邢的女人。
可惜并没能完成目标, 秦邢看不上她, 她只能选择别的目标。
秦邢并没有跟她多说些什么,只是给了她一样东西。
那东西的样子很奇怪,虽然是一条项链,但是项链的吊坠却不是什么珠宝钻石,而是小块类似于骨头的东西。
他让她随身戴着,无论如何都不能取下来,这样她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死马当活马医,张蕾不知道秦邢到底给了她什么,但她知道秦邢不会大费周章来对付她这个小人物,她也确实一直把项链戴在身上。
大约一周以后,变化出现了。
原本三天来见她一次的公子哥变得天天都过来见她,还会带着她出席以前不愿意带她出席的商业聚会,她认识了更多人,那些人非常容易就被她吸引,她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站在那里,那些见惯了美女的人就会过来跟她搭讪。
她的世界忽然变得广阔了。
然后她就抛弃了最开始的公子哥,那只是一个富二代而已,怎么可能比得上真正的富豪,她的目的是成为富太太,而不是富太太的儿媳妇。
她在男人之间游走,很快就选定了自己的目标。
跟对方接触了两个月后,她就成了严太太。
从此以后,她要什么就有什么,她想买什么永远不会缺钱,进到奢侈品店,以前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伸手就能买到。
她的丈夫奉献一切来爱她。
婚后她倒是不出去沾花惹草了。
对她来说,她完成了自己的目标,就不再需要继续寻找对象。
但即便如此,那些她以前的追求者还是会锲而不舍的出现在她面前,想办法搏她一笑。
直到她有一天心血来潮,让人把吊坠拿去检查。
吊坠不过离开她一天而已,她的丈夫就像变了一个人,对她失去了耐心,也没了平常的温柔,她甚至听见他自言自语,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娶她。
张蕾终于明白,她有今天不是因为自己的魅力,或许真的是因为那条项链。
幸好项链第二天就被送回了她手上,拿到项链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才重新活了过来。
根据检查,吊坠是一块人骨。
至于是谁的,那就没人知道了。
张蕾离不开这条吊坠,她日夜都戴着它,即便知道是人骨也没有丢弃。
她不在乎这是谁的骨头,也不在乎这骨头的主人是生是死,她只知道她不能失去现在的生活。
她为此付出了那么多,绝不能失去。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那是谁的骨头了。
她和同样的富太太的新姐妹们去会所玩乐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熟人。
这个会所既接待女客,也接待男客。
她看到了苏时清,他正被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搂在怀里调情,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观察着他,发现他走路稍快的时候有点瘸,他的脚踝有一处凹陷,那处凹陷的大小……似乎就是她项链吊坠的大小。
她不明白,如果苏时清的一小块骨头就有这样的能力,那为什么他自己看起来这么惨?
他看上去更瘦弱了,腿细得就像稍微用力就能折断。
旁边的小姐妹问她:“你在看什么?”
张蕾笑了笑,有些感慨地说:“看一个可怜人。”
小姐妹们都只是笑:“可怜的人太多了。”
张蕾看着苏时清蹒跚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她抢走了苏时清什么东西,她自己也察觉到了,但是她绝不会还给苏时清。
这是她的运气,她无论如何都会守住。
她看着苏时清满脸堆笑的跟男人或者女人们打招呼。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苏时清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她的命运。
她不寒而栗,对小姐妹们说:“我觉得有点不舒服,我先回去了,你们玩吧,花了多少钱我来结。”
小姐妹们关心道:“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还是找私人医生看看吧,要是真有什么事就糟了。”
张蕾冲她们笑。
她讨厌这个地方,这个地方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她看到苏时清在陪客,甚至有种是自己在陪客的错觉。
她握紧吊坠,深吸一口气,快步离开了会所。
苏时清似有所觉的转头看向门口,富豪却抓着他的手说:“你在看什么?”
苏时清脸上带笑,脸上充满爱慕的神色:“没什么,只是看天色有点晚了。”
富豪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苏时清的脸变得通红,他微微点头,被富豪搂着腰带上了楼。
楼上有房间,什么样的房间都有。
苏时清眉头微皱,忍住想吐的欲望。
他不能过没钱的日子,他受不了那种一天数着钱过日子的感觉,也不能接受自己买不起以前随便都能买的奢侈品。
更何况他也没有挣钱的本事,除了这个,他不觉得自己能干别的工作。
并且他觉得自己干得不错,业绩一直很好,每个月至少也能拿到几十万,有时候能上百万。
他要是出去工作,能拿到这个钱吗?
那些对他指指点点的人,都只是嫉妒他而已。
再说了,他跟那些人发生关系,也是因为爱情,他不是单纯的为了钱。
钱只是一小部分因素罢了。
张蕾离开会所之后没有回家,她一路漫无目的的走着,脑子里想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她是个无神论者,却在这一刻觉得,秦邢是不是找人做了什么法,把原本属于她的命运跟苏时清对调了?